姜楚胤的心臟除了通過換心手術(shù)否則只會一步一步地惡化下去，但是趙蕈以為不會這么快的, 他緊緊盯著黎楚，聲音帶著細(xì)微的顫抖

    “手術(shù)的風(fēng)險大嗎？”

    “心臟的手術(shù)風(fēng)險自然不小, 原本我以為這個手術(shù)至少要再等兩年的。”

    趙蕈的臉?biāo)⒌囊幌掳琢讼聛?/br>
    “所以, 他的情況在惡化是嗎？”

    “是, 而且速度比我想像的要快。”

    趙蕈閉了一下眼睛整理了情緒, 在進(jìn)入病房之前讓全身放松下來才按住了把手, 床上的人戴著氧氣罩是醒的，看見來人微微彎了一下眉眼，只是他的太累了，身上濃重的倦色讓趙蕈有些害怕，他怕這個人就這樣不見了，他坐下握住了他的手，輕緩地出聲問道

    “好些了嗎？”

    床上那人濃黑的睫毛微微合了一下，手指在趙蕈的手心撓了一下便算是回應(yīng)了

    “這里沒有我們什么事兒了，等你好一些我們回家吧，我?guī)慊丶??！?/br>
    沒有人比姜楚胤自己還了解自己的身體，他知道他嚇著趙蕈了，也知道他未必還有太多的時間了，兩人心照不宣的誰的也沒有提及病情

    “好?！?/br>
    微弱的聲音從氧氣罩中傳了出來，趙蕈的動作很快，在黎楚說可以走的第二天便帶著姜楚胤踏上了回程的飛機(jī)，姜楚胤被安置在飛機(jī)中的床上，這架飛機(jī)就是他來的時候坐的那一架，飛機(jī)上的醫(yī)療器械齊全，他躺在床上身上被連了很多趙蕈都叫不上名字的檢測儀器

    “別悶著，和我說說話，上來說。”

    姜楚胤讓黎楚將氧氣罩換成了鼻氧，這樣比較不耽誤說話，心衰讓他呼吸變得有些吃力，說話帶著明顯的氣喘，但是人的情緒似乎并沒有被這身子拖累，趙蕈從了他，脫了鞋子躺到了他身邊

    “一會兒飛行可能會難受?！?/br>
    兩人的手十指相扣，姜楚胤微微閉眼

    “我知道，又不是第一次坐飛機(jī)。”

    趙蕈環(huán)住了他的身子

    “你來的時候一個人，我想想就不舒服。”

    來的時候這人想必就很難受，那個時候他也不在他身邊，身邊人的胸腔傳來輕微的震動，是明顯的笑意

    “黎楚不是人??？”

    說話是說話飛機(jī)起飛的時候姜楚胤還是發(fā)作了一波心悸，好在及時控制住了，黎楚在點滴中加了安定，沒一會兒姜楚胤就沉沉睡了過去，趙蕈就還像剛才那樣抱著他，一刻都舍不得松開。

    回國之后姜楚胤執(zhí)意先回家，姜海波已經(jīng)在家中了，父子倆打過了招呼，姜楚胤精神不濟(jì)早早回了房間，只留下趙蕈和姜海波在客廳中，這位姜家的家主一瞬間像是老了幾歲

    “小胤的情況我知道了，他的性子和他媽很像，不喜歡別人擔(dān)心，我知道這些年他和我疏遠(yuǎn)一個是因為他媽事兒，一個就是怕他與我太親近我會受不了他的離開。”

    趙蕈知道這是姜楚胤會想的事兒

    “姜叔叔，還沒有到最壞的情況，我們不要放棄也不要給他壓力?！?/br>
    姜海波抬起頭認(rèn)真打量了眼前的年輕人，趙蕈也算是故人之子，經(jīng)過了這么多的事兒他知道他是真的喜歡自己的兒子，在這樣的情況下能不亂不急不躁，穩(wěn)住情緒照顧姜楚胤，就是這一份心性就已經(jīng)十分難得了。

    “好?！?/br>
    “叔叔，明天我想帶他回家，走之前那一次太匆忙，我想帶他回家吃頓飯?！?/br>
    姜海波知道他說的家是哪里，點了頭

    “應(yīng)該的，帶他去認(rèn)認(rèn)門吧，說起來他母親當(dāng)年也去過你們家?！?/br>
    可能是回到了熟悉地方姜楚胤晚上睡眠好了不少，他們該做的都做了，就像趙蕈說的那樣，他們要相信張老頭也要相信國際刑警，那背后的毒瘤終究會落網(wǎng)，第二天姜楚胤醒的很早，扛過了晨起低血壓帶來的暈眩他便要起身，趙蕈忙摟住了人

    “我的少爺啊，這么早起來干嘛？”

    姜楚胤平復(fù)了喘息，人靠在墊起來的枕頭上按了心口，提起精神白了他一眼

    “你咳咳你說干什么？”

    趙蕈笑著環(huán)住人幫他網(wǎng)上拉了拉被子

    “還能干嘛？姜少急著和我回家唄，但是我困啊大爺，這段時間在中東我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昨天在飛機(jī)上光看著你睡了，再陪我躺一會兒。”

    “懶蟲?！?/br>
    到底是磨蹭到了八點半才起床，趙蕈提前約了阿姨打掃了家里通風(fēng)，又將他要的菜都買好才帶著姜楚胤回了家，這算是姜楚胤第二次上門了，趙蕈這一次不讓他走，直接抱著人上了樓，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快十點了

    “這個點兒了我得趕緊做飯了，姜少自己找點兒樂子吧。”

    趙蕈扶著人坐在了沙發(fā)上，說是讓人家自己找樂子但是他卻直接將遙控器塞到了他手里，姜楚胤哭笑不得地接過了這古老的遙控器

    “這可有年頭了。”

    趙蕈到廚房扎上了圍裙，他住房和客廳中連著一個從前常用的那種雕花玻璃，正好能看見人的一舉一動，聽到他這話他探出了腦袋

    “你可別不識貨啊，這電視在當(dāng)年可是新款，能收30個臺呢，我媽天天個我爸搶電視，一個喜歡看中央八的瓊瑤劇一個喜歡中央六的燕雙鷹，爭的不亦樂乎，哎，你也開中央八，我看看演的什么。”

    姜楚胤靠在沙發(fā)里按著遙控器打開了電視，這種感覺還真是有些奇妙，九十年代的裝修，像是古董一樣的電視，廚房中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那胁寺?，就這樣讓他的心靜了下來

    “《小兵張嘎》，你要看嗎？”

    看見中央八中放著的電視劇姜楚胤提了一口氣向廚房里的人出聲

    “你大點兒聲，我能聽見，這電視我小的時候可喜歡了，我記得小的時候是七點新聞聯(lián)播之前有兩集，我那個時候天天蹲電視跟前看?！?/br>
    趙蕈的動作很麻利，四菜一湯很快就弄的差不多了

    “還有一個湯，一會兒你嘗嘗，老鴨湯?！?/br>
    山藥木耳，糖醋排骨，清蒸海鱸魚，還有一個蒸雞蛋糕，很簡單的家常菜，他家原來吃飯是坐凳子，他特意找來了一個椅子在背后墊了軟墊才扶著姜楚胤坐下

    “累了就靠后面，這椅子雖然年代久遠(yuǎn)但還挺結(jié)實的?！?/br>
    姜楚胤笑出了聲

    “快坐下吧?！?/br>
    動筷之前姜楚胤頓了一下出聲

    “要不要給你父母準(zhǔn)備一雙碗筷？”

    “也好。”

    趙蕈去哪了兩只空碗和兩雙筷子擺在了四方桌的兩邊

    “爸，媽，我?guī)嘶丶伊?，這頓我們一塊兒吃?！?/br>
    姜楚胤有些動容，趙蕈給他夾了一塊兒糖醋排骨

    “這是我媽的保留曲目，我練過很多次，感覺已經(jīng)很像我媽當(dāng)年做的了，你嘗嘗?！?/br>
    *

    第80章 能走到哪就算哪

    這天中午姜楚胤是在趙蕈的家中睡的午覺, 他能感覺到這一次回國他的狀態(tài)在變差，他也知道趙蕈心中也清楚, 但是卻誰都沒有提也沒有說, 兩個人躺在了趙蕈小時候的房間里，姜楚胤有些累了，卻還是撐著精神, 趙蕈靠在他身邊幫他輕輕按揉著胃。

    今天是個大晴天, 這房子雖然是個老房子但是趙蕈這房間卻是一個正陽的房間，午后的陽光剛好能照到床上的下半截, 楚亦寒將頭枕在了趙蕈的肩膀上, 聲音低喘無力

    “給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兒吧?！?/br>
    趙蕈的童年應(yīng)該比他要精彩的多。

    “我小時候其實混的挺慘的, 警察這個工作啊忙起來沒有周六日的分別, 特別小的時候我也記不清了，反正從我懂事兒之后我的晚飯就是四處蹭，這個小區(qū)雖然不是公安家屬樓但是倒是有我媽他們不少的同事，誰有空做飯我就去誰家里吃, 那會兒我還挺喜歡在別人家吃的, 和院里的孩子一塊兒搶菜吃也吃的香。”

    楚亦寒閉著眼睛描繪著趙蕈說的畫面，一個背著書包的小男孩四處蹭飯的樣子，他忽然輕笑了一下

    “陳秉說的你挨打的那一次是怎么回事兒？”

    趙蕈想起那段回憶嘴角抽了一下

    “你好奇很久了吧？”

    “被你猜到了?！?/br>
    “小時候沒人管嘛，我也不怎么好好寫作業(yè)經(jīng)常和比我大的孩子混, 被老師找了兩次家長，我爸痛下決心要管教我, 所以那段時間我放了學(xué)就直接去我爸單位里寫作業(yè), 那次正好有考試, 我沒及格就把卷子藏了起來, 結(jié)果第二天老師給我爸打了電話說了我成績的事兒, 那天剛好有比我大兩年級的人找我麻煩，因為什么我也忘了，就記著和他打架來著，他比我高一頭，自然是沒打過，我?guī)е鴦渍碌搅宋野謫挝凰麆倓偭滔吕蠋煹碾娫?，這不就火了，再后來就是陳秉看到的那樣了。”

    姜楚胤側(cè)過身看了看他

    “你的童年還真是豐富多彩?！?/br>
    他現(xiàn)在都能想象到趙蕈小時候有多皮，這樣的童年他從未感受過，但是這樣聽著趙蕈講也不錯。

    “我們在你家里住一宿吧?！?/br>
    姜楚胤忽然出聲，趙蕈頓了一下，住當(dāng)然可以，但是姜楚胤最近心臟的情況都不太穩(wěn)定，這里什么設(shè)施都沒有，若是晚上不舒服了...，但是他實在不想拒絕姜楚胤的任何要求

    “好，下午我讓司機(jī)將制氧機(jī)拿過來，你也能舒服些?！?/br>
    老房子的洗浴設(shè)施自然是和姜家沒辦法比了

    “我家可沒有按摩浴缸哦姜少，太久沒住人衛(wèi)生間也沒有鋪防滑墊，姜少應(yīng)該不介意我這個人型防滑設(shè)施跟著你一塊兒進(jìn)去吧？”

    趙蕈看著穿著他從前碎花襯褲的姜少笑著出聲，姜楚胤強(qiáng)迫自己不低頭看著離譜的一條褲子，他撐著身子坐起來，白了床邊的人一眼

    “我說你就不能換件正常的睡衣放在這邊？”

    “換，下次就換，這次不是匆忙嗎？好了我們?nèi)ハ丛?，洗完了好躺下。?/br>
    趙蕈摟住他的腰身帶著人起來，心衰的加重讓姜楚胤的活動明顯開始受限，現(xiàn)在起身的時候呼吸便開始有些粗重帶喘，趙蕈心里一沉面上卻不變，不帶一絲的急躁地等他喘勻呼吸。

    結(jié)果進(jìn)了浴室又出狀況，這老樓中洗澡的熱水不是用的熱水器，畢竟當(dāng)年還沒有普及熱水器這個東西，用的還是煤氣加熱的，這水溫調(diào)控就是個問題，多虧剛才趙蕈為了保險起見自己先站在下面試了試溫度，出來的熱水差點兒沒把他燙禿嚕皮

    “什么情況怎么這么熱??？”

    姜楚胤靠在一旁看著他鼓弄，半天才算是出來了溫度正好的水，老式的洗手間自然沒有什么干濕分離的設(shè)計，兩個人擠一個噴頭洗澡可能是姜楚胤長這么大頭一次了，擠的還是一個連拳頭大小都沒有的花灑。

    地上沒有防滑墊趙蕈怕楚亦寒摔倒只能緊緊地?fù)ё∪搜?，這孤男寡男同處一室，公用一個噴頭也就算了，還緊緊挨著，緊緊挨著也就算了，這懷里的還是自己最喜歡的人，趙蕈如果此情此景都沒有點兒反應(yīng)的話估計就得去看男科了。

    姜楚胤體虛身寒，只要洗的時間不長一般水溫都會調(diào)的偏熱一些，但是趙蕈是個血?dú)夥絼偵眢w倍兒棒的大小伙子啊，這本來心里就有火外面再這么一澆水那簡直是想壓都壓不下去。

    但是這種情況他總不能干出什么禽獸的行為吧，再說也挺不好意思的，他扭著身子想要避開姜楚胤，但是身邊的人哪有那么好糊弄？因為熱水的緣故姜楚胤的臉色好了不少，不似尋常那樣蒼白，他哪還感受不到趙蕈的變化，輕輕湊了過去

    “我們小蕈的身體還挺好，升旗了。”

    一句話趙蕈只覺得從腳下升起了一股熱氣直逼天靈蓋

    “不許說?！?/br>
    姜楚胤被他的反應(yīng)給逗笑了，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有了些血色的指尖出其不備的輕輕彈了一下趙蕈的...，趙蕈整個人都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