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水星手指挑著海洋之星的葉子，“大三認(rèn)識的，他是我班主任的徒弟，不過他不是科班生，這些網(wǎng)上都有。”

    “但網(wǎng)上還說林恩顧老師以前追過你。”唐晚書低聲道。

    許水星一呆，“你不提我都快忘了，他那時候也和你一樣，被我的外表給欺騙了，直到他發(fā)現(xiàn)了我的真面目，他立馬就不喜歡我了?！?/br>
    “我和他不一樣?！碧仆頃瘩g道，他淺棕色的瞳孔在柔和的光線底下更顯柔和。

    因為就算被欺騙了，他也愿意。

    他自愿的。

    “有什么不一樣？”許水星笑起來。

    唐晚書也笑起來，他笑得明朗清凈，“不管jiejie什么樣子，我都不會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也都不會不喜歡jiejie?！?/br>
    他手指在桌面微微攥著，眼睫鴉羽一般漆黑，和淺棕色的瞳仁是完全兩種感覺的顏色。

    許水星戳著玫瑰葉子的手指慢慢收了回去，品完剛剛男生說的那幾句話，她歪了下頭，“唐晚書，你所說的喜歡，是什么性質(zhì)的喜歡？”

    第21章 喝醉了

    許水星就知道得不到答案, 唐晚書支支吾吾，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成功說出來。

    可對方漲紅了臉，眼神躲閃，連呼吸都變得毫無頻率, 就已經(jīng)非常說明問題。

    許水星想伸手去摸摸對方的臉, 可還是忍住了, 她得和唐晚書保持距離，避免做一些…嗯, 讓唐晚書容易產(chǎn)生誤會的行為。

    她抓起口罩戴上, 頭發(fā)落下來，形容冷清, “你好好養(yǎng)病，我回去了?！?/br>
    唐晚書忙站起來跟著去送。

    許水星按住門把手往下按，她動作頓了頓，不管是出于什么初衷, 她回頭, 平日總是漫不經(jīng)心的臉上難得嚴(yán)肅，“你年紀(jì)還小，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一些亂七八糟的人的身上?！?/br>
    唐晚書長長的睫毛不安地顫了顫, 仿佛是明白了許水星的意思，但他眼底的神色分明是：明白，但不接受。

    他油鹽不進的樣子讓許水星氣惱地抓了兩下頭發(fā)，“隨你吧?！?/br>
    她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酒店走廊, 唐晚書眨眼看了會兒, 輕輕關(guān)上門。

    他才不要不喜歡jiejie。

    jiejie也不是亂七八糟的人。

    .

    翌日唐晚書在酒店休息, 許水星把個人鏡頭拍了不少。

    她在休息時間有些走神, 一次兩次倒還好, 走神次數(shù)太多，終于被莫茉注意到了，莫茉給她遞了水過去，“你不對勁?！?/br>
    許水星咬著吸管，蹙著眉，“我是在想事情?！?/br>
    “想什么？”

    “等我想明白了告訴你?！痹S水星靠在折疊椅中，瑜市天氣好，很適合出行郊游曬太陽，她頭發(fā)被化妝師弄得很蓬松，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溫馴了不少，可也只是假象而已。

    “煙?！?/br>
    莫茉從包里抽了支煙遞過去，捧著打火機給她點上，她腦子一抽，問道：“你不會是在想唐晚書吧？”

    許水星瞥了莫茉一眼。

    “還真是?。　蹦源篌@。

    “我發(fā)現(xiàn)了他的秘密，”許水星喃喃道，不過她又笑起來，“也不算是秘密?！?/br>
    “你發(fā)現(xiàn)他喜歡你，這確實不算秘密?！蹦渣c頭，“他不是把喜歡你寫在臉上嗎？”

    唐晚書是粉絲，許水星是他的偶像，是他的燈塔，他肯定喜歡的啊，這還用說？這還能算是秘密？

    許水星靠在椅背上，煙絲緩緩?fù)孪?，“是喜歡，不是崇拜?！?/br>
    在戀愛方面，許水星的經(jīng)驗其實也不算豐富，她可以是個隨便的人，也可以不隨便，被她承認(rèn)過的戀愛對象只有一任，曖昧過的可能有好幾個，被拍到的不知道數(shù)量，造謠談過的更是兩只手都數(shù)不過來。

    在這種環(huán)境下，就算是她本人，也會生出恍惚，不管是對具體的異性，還是對縹緲的感情。

    她見過自己的粉絲，她們眼中的神情和唐晚書不一樣。

    早就應(yīng)該注意到的，唐晚書明明那么明顯，那么積極地表現(xiàn)自己，而他們所有人都只當(dāng)他是在追星，旁觀著他慢慢靠近許水星，就算口口聲聲說著最喜歡許老師，旁人也從來沒有誤會過，只當(dāng)是一個對許水星上頭的小粉絲。

    就算是許水星自己，都沒把唐晚書當(dāng)一個潛在的追求者來看。

    她低頭捂住臉，嘆了口氣，可若讓她現(xiàn)在對唐晚書下多狠的心。

    她做不到。

    現(xiàn)在她差不多明白了林恩顧為什么讓她離唐晚書遠(yuǎn)一點兒，的確是一個很可怕的小朋友。

    帶著一身的光亮與熱度而來，真誠坦蕩，目的與期待全寫在臉上，攻擊性柔軟綿密，卻全面給予她。

    許水星仰著頭，看著湛藍天際上飄著的那零星幾朵云。

    王初五的臉扎扎實實地出現(xiàn)，擋住了全部視野。

    她臉上紋身的紅腫已經(jīng)消退，那尾金魚活靈活現(xiàn)，還帶了幾點水花，繞著眼周，她也是真的膽大，將紋身紋在了臉上。

    “你今天不在狀態(tài)啊。”王初五在她旁邊坐下來。

    “別多管閑事?！痹S水星指間的煙被奪走，王初五癡迷地低下頭，她忽又抬起眼看著許水星，“今天放工應(yīng)該挺早，我們出去吃飯，我請你？”

    許水星的確不是很想回酒店，不想和唐晚書碰面，工作需要就算了，私下再碰面，她不知道該以什么心情面對對方。

    按照以往的處理，類似情況不是沒有過，她完全可以視而不見。

    可唐晚書……

    “好啊，你請我?！痹S水星懶得想了，沖王初五輕輕一笑。

    王初五抱了下胳膊，“干嘛忽然這么笑？你只有對著那些賤男人的時候才會這么假笑?！?/br>
    莫茉看了眼時間，“導(dǎo)演，該開始工作了。”

    王初五愣是把半支煙抽完了才跑回工位喊各單位就位。

    .

    如她所說，今天放工確實比平時早，下午五點多就結(jié)束了這一天的拍攝。

    許水星卸了妝從休息間出來時，王初五已經(jīng)挎著包等在了門口，她抓著許水星的手臂，另外一只手臂搭上了莫茉的肩膀，“你前任昨晚給我發(fā)消息了，讓我跟你說說，把他微信從黑名單里放出來?！?/br>
    許水星看向王初五。

    王初五立馬舉手，“我沒答應(yīng)啊，我還幫你罵了他一頓，不過據(jù)內(nèi)部消息，他明年春夏會回國內(nèi)發(fā)展。”

    “他在國外發(fā)展得挺好的，去年不還拿獎了嗎？沒必要回來?！?/br>
    “估計是為了某人吧?！?/br>
    許水星從莫茉手中接過墨鏡，架到了鼻梁上，語氣漠然，“初五，你知道的，我從來不吃回頭草。”

    更何況還是一把爛草。

    吃飯的地點在瑜市一座山峰的半山腰，能俯瞰瑜市全貌，華燈璀璨，瑜市大橋橫跨長江，晚風(fēng)微涼，很適合慢悠悠吃飯的一個居所。

    “粉絲推薦的一個露天餐廳，”王初五將rou串駕到烤爐上，她給許水星烤的都是沒味道的串兒，只撒了一點點鹽，“隱蔽性也做得挺好，要酒嗎？”

    王初五挽著衣袖，包放在腳邊，莫茉早跑了，她說她大學(xué)同學(xué)來瑜市了，她去接機了。

    許水星很享受現(xiàn)下的時刻，足夠安靜，而且還有一個酷愛烤串的王初五負(fù)責(zé)吃喝。

    王初五會將烤好的食物一串一串放到許水星手邊的盤子里，她一邊忙活一邊玩手機，許水星也在摁手機，這是兩人相處一貫以來的模式，因為一旦對話，就會互懟，還不如彼此都閉嘴。

    “你這段時間看微博沒有？”王初五還是忍不住找許水星說話。

    “沒看?！痹S水星言簡意賅。

    “你知道你和唐晚書在網(wǎng)上的熱度到現(xiàn)在還沒降下去嗎？對了，明天要拍表白戲，之后你和唐晚書要睡在同一張床上，我會放一些路透出去，熱度可能會更高，到時候我的票房，嘶——”王初五想想都已經(jīng)喜不自勝了。

    “你怎么這么個表情，這是好事啊，”王初五放下烤串，開了烤爐自己控制的功能，她則指著面無表情還蹙眉的許水星無語道，“你也是投資人，你應(yīng)該多出力，最好你和唐晚書合作，直接綁定……”

    “想都別想，”許水星直接打斷，她挑了串牛rou咬了一口，眉眼風(fēng)情冷淡下來，“我從來不搞這些?！?/br>
    “這不是為了賺錢嗎？為了賺錢，不寒磣?！?/br>
    許水星慢條斯理地嚼著牛rou，“不是寒磣不寒磣的問題，我不想和唐晚書有太多接觸，?！?/br>
    “為什么？他得罪你了？”王初五語速飛快，完全不給許水星說話的機會，“他看你的眼神簡直是我看大滿貫的眼神，估計每天晚上都會提前在心里排練第二天見到你說什么吧，你別誤會人家。”

    許水星：“……不是誤會，這是我的私事，你暫時別管。”

    王初五：“噫?！?/br>
    餐廳的酒是老板親自從意大利采購，據(jù)侍應(yīng)生說，是因為老板自己喜歡，所以才會用來當(dāng)鎮(zhèn)店之酒。

    味道很嗆，芥末花椒混在一起的那種味道，聞起來反正不是很好聞。

    入口后酒精的辛辣直沖腦門，這酒完全沒后勁，一喝下去，勁就上來了。

    許水星的酒量比不得王初五，王初五沒當(dāng)導(dǎo)演前時常醉倒在港城大街上，而許水星也是在港城那些年喝酒比較多。

    更何況，她還酒精過敏。

    倒不嚴(yán)重，也不會喉頭水腫，她的過敏是輕癥，渾身的皮膚會泛紅，除此之外，沒別的癥狀。

    所以許水星喝得很少，一杯酒，一直喝到了王初五要結(jié)賬時。

    酒勁太大，她站起來時，人左右晃了一下。

    “哎喲。”王初五忙扶住她，“咋這菜啊?！?/br>
    王初五坐張德松開的保姆車回去，張德松見許水星一上車就靠在座椅里睡，又聞到王初五身上的酒味，開著車，他低聲問道：“王導(dǎo)，你帶水星喝酒啦？”

    “就喝了一小杯，我看了，沒事兒?！蓖醭跷迓N著二郎腿，“等會在路邊隨便找個地方把我放下，我要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找找靈感?！?/br>
    “哎，好嘞?！睆埖滤蓱?yīng)了聲。

    在酒吧一條街的街口，張德松停了車，王初五跳下車，讓張德松慢點開。

    張德松載著許水星，靠在后座的許水星動了動，張德松瞄了一眼，“你沒睡著啊？”

    “沒睡著，”許水星懶洋洋的，聲音嘶啞，“我裝的，不然王初五還得帶我去喝，我喝不過她?！痹诤染七@件事情上，她承認(rèn)自己不如大多數(shù)人。

    車內(nèi)放著舒緩的音樂，開著空調(diào)，本來沒醉的許水星，醉意也慢慢上來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