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馬亂 第5節(jié)
對方等了一會兒,忽然難得地打了長長的一句話: 【我對租金要求不高,但是對房客要求非常高。一定要整潔,安靜,我在維護環(huán)境衛(wèi)生和尊重個人空間上,有一些比較細節(jié),甚至可能稍微苛刻的要求,如果租的話,我會擬一個合租條例,希望你能嚴格遵守】 許知意盯著這行字。 這房東自己都說自己苛刻,應該是毛病非常多的樣子。 但是這樣,反而讓人放心。 房租低得出奇,又沒什么要求,才不正常。 對方又發(fā): 【我忙著】 【想好沒有】 【不租我就給別人了】 據(jù)說這些天租房中介收到的申請排山倒海,私人房東就更不用說,把房子掛出去,十分鐘就租掉了。 這回許知意沒再糾結,回復他:【我租?!?/br> 對面停頓了片刻,回了個: 【嗯】 許知意又問:【請問你也要住在這邊嗎?】 房東要求很多,要是住在一起,估計會很麻煩,不過這人是為了打賭才出租老宅,大概也不會自己住過來。 不知道這問題是有多難回答,過了很久,久得像宕機了一樣,那人才終于回復: 【有可能】 作者有話說: 許知意:有可能?什么意思?一時還不能決定嗎? 第4章 是冷靜還是瘋 許知意繼續(xù)問:【我可以住一樓對著后院的房間嗎?】 這次他回得很快:【隨便你】 許知意:【我能開火做飯嗎?】 他回:【可以】 許知意跟他敲定,【那我今晚就搬過來,怎么付押金和房租?如果不簽合同的話,至少你得給我寫個收據(jù)?!?/br> 房東半天才答:【鑰匙問清潔公司的人要,付租金的事不急,我現(xiàn)在沒空,明天再說】 許知意問清潔工人拿到一套鑰匙時,還有點不可置信。 從昨晚起就讓人頭大得不行的房子的事,居然這么快就搞定了。 樂燃卻皺起眉,“你今天就搬過來?只有你自己住這邊,會不會不太安全?” 許知意研究房間的門鎖,“房間門能反鎖,應該沒事?!?/br> 這區(qū)治安不錯,再說租房這么緊張的時候,其他房間應該很快就會有人搬進來了。 樂燃囑咐了幾句就走了,工人們也搞定收工,傍晚的時候,姐夫向衍開車把許知意寄存的行李全送過來了, 老房子里只剩下許知意一個人。 她把門鎖好,在夕照中一點點收拾東西,把床鋪起來,又一樣一樣擺出日用品。 地毯是新鋪的,踩上去有種從沒被碾壓過的特殊的厚重綿軟,窗戶上老舊的金屬把手被擦得锃亮,反著光。房子雖然老,打掃得一塵不染后,并沒那么不能接受。 小房間對著后院,后院剛剛割過草,滿地齊刷刷腰斬的草茬,宛如割草機留下的兇案現(xiàn)場。 許知意把窗子開大,深深地吸了口氣。 清新的草汁氣味濃郁到略帶一絲血腥氣。 像記憶中的十年前。 十年前的那天,因為印象深刻,一切細枝末節(jié)都如同昨天發(fā)生的一樣清晰。 那時候許知意還在家鄉(xiāng)熙市,剛剛考進熙市最好的重點高中,熙市三中,在讀高一。 是個夏日,教學樓門口的草坪也正在剪草,草葉飛濺,嗡嗡的噪音響個不停。 許知意下樓時避開人流,繞遠走了側邊的樓梯。 才下了一層,就看見前面有個男生。 男生的個子很高,穿著三中夏季校服的白襯衣和灰色長褲,正沿著樓梯往下走。 樓梯轉角的地方,站著另一個男生,面龐清秀,許知意認識,是高一隔壁班的,姓很特殊,姓寒,好像叫寒翎。 寒翎原本手撐著欄桿,在看樓下剪草,聽見有人,回過頭,看清正在下樓的男生,忽然扯著嘴角笑了一下。 他說了句話,許知意離得遠,沒太聽清,隱隱約約好像是“……你mama……”什么的。 下樓的男生腳步頓了頓。 不過很快就繼續(xù)往下走,幾步走到寒翎面前。 寒翎比他矮半個頭,明顯害怕了,往后躲了躲。 高個子男生向前逼近一步,卻沒做什么,只傾身過去,在寒翎耳邊低聲說了句什么。 寒翎的臉色馬上變了。 高個子男生說完,直起身,向后退了一步,已經(jīng)黑臉的寒翎卻立刻跟上,一拳朝高個子男生揮了過去。 高個子男生身手好得不像話,側身避過他這拳,把寒翎讓到旁邊,緊接著動作快得像鬼一樣,側轉身提腳踹在寒翎肚子上,人跟著上去,把寒翎按在地上。 他利落地跨到寒翎身上,膝蓋壓住他的腿,一只手按住他的脖子,轉眼間,就占據(jù)了壓倒性的優(yōu)勢。 男生掄起拳頭,一拳揍下去,寒翎不知道是嘴巴還是鼻子,鮮血長流。 許知意愣在臺階上。 男生一拳接一拳,不緊不慢。 但是許知意看得出來,他在把人往死里揍。 拳拳到rou,原來人的軀體可以發(fā)出這種一聲又一聲奇怪的悶響,像在一下一下地揍不熟的西瓜。 熙市三中夏天的校服是白色的,寒翎的血流個不停,兩人的襯衣轉眼就染了大片的紅色,血點飛濺,濺到旁邊的護欄上。 寒翎被徹底打懵了,一只手扯住男生的衣服,另一只在空中無助地抓撓。 血腥氣帶著特有的金屬味,在轉角過道里彌漫,以壓倒性的勢頭遮蔽了新割的青草的草汁味。 許知意生平頭一次在這么近的距離,親眼目睹這種兇殺現(xiàn)場一樣的場景。 壓在上面的男生忽然松開一只手,伸向旁邊。 最近工人正在修教學樓排水的管道,旁邊樓梯轉角的地上堆著一堆金屬管。 男生隨手抄起一根鐵管,掄起來,對準寒翎的頭,呼地砸下去。 這和用拳頭大不一樣,一棍子下去,就要出人命。 許知意下意識地叫出聲,“不要??!” 男生攥著鐵管的手頓在空中,轉過頭,望向許知意。 一片血腥氣和觸目的紅色中,許知意只看到了他的眼睛,那是一雙本應該極其清亮的眼睛,卻瞇著,像是殺紅了眼。 旁邊傳來腳步聲和尖叫聲,這本來就不是僻靜的地方,有別人過來了。 那男生仿佛驟然清醒了一樣,扔掉手里的管子,不過仍然按著寒翎不放,重新?lián)Q成了拳頭。 一大群人涌上來。 人不少,不過誰也不敢拉架。 教導主任到得飛快,撥開人堆沖進去,一把抓住揍人的男生的肩膀,吼:“干什么呢???不許打架!” 男生沒有轉頭,隨手掙了一下,矮胖的中年教導主任就撞到了樓梯的欄桿上。 好幾個男老師也擠進來了,一擁而上,一起上手。 揍人的男生終于被拉開了。 他的衣服上也滿是斑斑點點的血點,不過許知意知道,沒有一點血是他自己的。 鬧出這么大的亂子,他一臉的不在乎,被幾個男老師拉拉扯扯地拖著往前走。 他在拉拽中轉過頭,跟教導主任說話,語調(diào)自然平常,“對不起,剛才沒看見,不是故意要推您的,一不小心勁使大了。腰沒事吧?” 教導主任愣是沒能說出話來,半天才揮揮手,“走走走,先去教務處?!?/br> 他們穿過人堆過來,從許知意面前經(jīng)過。 男生身上帶著濃重嗆人的血腥氣,衣服染得一塌糊涂。 許知意火速往后躲了一步。 那男生立刻留意到了,轉過頭,看向許知意。 他的眼睛微微瞇了一瞬,抬起手。 電光石火間,許知意完全明白他想干什么,可惜往后退得太慢了。 他半蜷的食指劃過,指背上染滿了鮮血,在許知意雪白無瑕的校服襯衣上輕輕一擦。 一道紅色的血跡,蹭在她左邊肩窩的地方。 白襯衣染上血,想洗都洗不掉,許知意瞪著他,可是他已經(jīng)走了。 前面有高一新生低聲議論。 “這人是個校霸嗎?” “哪是什么校霸啊,他叫寒商,學霸還差不多。是高二的,長得帥,成績又好,人家從入學起,從來都是年級第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