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馬亂 第4節(jié)
屏幕上顯示的手機號長長一串,仍然是04開頭,3666結尾。 都已經快上課了,周圍的嗡嗡聲漸漸低了下去,許知意索性按下接聽,趴在桌子上,用手遮住嘴巴,壓低聲音。 “一直打過來,你是不是腦子有???都說了不住你的房子!那么想占女生的便宜,做你的白日夢去吧?!?/br> 對面像被罵得愣住了,沒有出聲。 許知意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干凈利落地把號碼屏蔽,想了想,又放出來了。 他再敢打過來,就罵他個狗血噴頭。 許知意點了幾下,給這號碼備注了個名字:想睡女留學生的變態(tài)。 作者有話說: 寒商:(糾結一夜)(等到天亮)(鼓起勇氣)(撥出電話)(被罵一通)(盯著被掛斷的手機) 寒商:? 第3章 竟然還會給自己殺價 罵是有效的,沒人再打電話過來。 課間空檔,許知意抓緊時間按照合租廣告上的聯系方式一個個找過去,可惜房間都是一登出來就一搶而光。 一無所獲。 倒是遠在美國的裴長律打過來,問她這次回澳洲找到住的地方沒有。 “暫時還沒有,”許知意說,“不過沒關系,應該能找到?!?/br> 裴長律掛了電話,二話不說,轉了一筆錢過來。 【沒地方住,就先去住酒店,別流落街頭?!?/br> 許知意哭笑不得,把錢又給他轉回去了。 【哪就流落街頭了?不至于。我還有錢。】 她順手打開銀行app看了一眼余額。 錢是她從大學到畢業(yè)工作到現在,這些年一點點攢下來的,沒有家里托底,這是她應付一切意外的唯一的安全網。 要交學費,還要付生活費,無論如何,必須能省則省。 裴長律無奈,【那好。別硬撐?!?/br> 許知意回了他一個“好”,看著手機,停了好半天,才又打了一句話。 【寒商最近還在德國嗎?】 當初寒商走后,一口氣拉黑了她的所有聯系方式,但是許知意知道,他和裴長律一直都有聯系。 許知意的手指懸停在“發(fā)送”上,深吸一口氣,才點下去。 裴長律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復:【他當然在德國啊。昨天還在跟我說,那邊最近天氣不怎么樣。怎么了?你找他有事?】 許知意:【沒事?!?/br> 果然,那人并不是寒商。是她想太多。 一直到下午下課,房子的事都沒搞定,可是今晚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姐夫睡沙發(fā)了。 下課后,有人等在教室門口,是上學期一起結過組的男生,叫樂燃。 樂燃和許知意同專業(yè),不過和許知意不同,以前讀的專業(yè)是美術,人也一望而知就是美術生。 他假期回了次國,頭發(fā)新漂過,淺灰中透著藍調,皮膚白到毫無瑕疵,人清澈得像冰泉水,今天穿著條造型奇怪,布料搭來搭去,分不清腿在哪里的黑褲子,招搖無比地倚在門口。 來來往往的人全都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樂燃揚手跟許知意打了個招呼。 “聽夏苡安說,你還沒找到地方?。磕阌浀蒙蠈W期一起上課那個杰瑞么,他有個遠房表哥,有房間能分租出來,說可以介紹同學過去,你要不要去看看?” 杰瑞的表哥,那不就是能揍扁湯姆的那只大耗子么? 樂燃補充:“地址我也拿到了,要的話,我陪你一起過去?!?/br> 竟然有這種好事,許知意馬上答:“當然好啊?!?/br> 兩人一起去乘火車,看地址,杰瑞表哥的房子就在許知意原本租的公寓附近。 “林蔭大道33號?!睒啡监止?,“竟然有路名就叫林蔭大道。” 林蔭大道路如其名,兩邊都是不知多少年的參天大樹,樹蔭濃密,遮著一排排老房子。 許知意遙遙地就看見三十三號了。 這房子也像古董一樣,倒不像附近其他房子那么窄,占地不小,上下兩層,通體深紅色的磚,前廊裝飾著拱形的木制飾板。 從前用的磚和現在很不一樣,一塊塊光滑厚重,這座房子如同一個敦實的碉堡,估計就算喪尸爆發(fā),都能扛得住。 房子的門窗上嵌著老式的彩色花玻璃,門大開著,有工人正在進進出出。 “據說正在收拾房子,我們自己進去看就行了。” 樂燃帶頭進去,東張西望。 房子里一片熱火朝天,有人在做衛(wèi)生,還有工人正在清理地板,在上面鋪上一層新地毯。 許知意納悶:“這是正在裝修嗎?那什么時候能???” 樂燃也很納悶:“說是今天就能搬進來啊?” 房子里的裝修也是悉市百年老房子的調調。 采光不足,昏昏暗暗的,走廊上一排高高的細長的彩色窗格下,裝飾著拳頭大的浮雕小天使,用沒有瞳孔的白眼珠死盯著路過的人。 起居室里有帶煙道的老式壁爐,煙道狹窄,圣誕老人大概得是液態(tài)才能爬得進來,壁爐的黑鐵鑄件上蒙著一層厚灰,清潔工在努力擦洗上面的雕花紋路。 樂燃東張西望,“有情調——適合拍鬼片?!?/br> 許知意:“我覺得還不錯?!?/br> 總比睡她姐家的沙發(fā)強多了。 客廳里也有沙發(fā),臥室放著簡單的床鋪和桌椅,明顯都是新買的,床墊上的塑料膜都還沒撕。 房東神龍見首不見尾,連面都不肯露,許知意問樂燃:“要出租的是哪間房?。俊?/br> 樂燃答:“我也不知道。杰瑞給我房東微信號了,不然你直接加他問問?!?/br> 房東微信的頭像烏漆嘛黑,沒頭沒臉,像個鬼影子。 許知意在驗證欄里寫:【我是杰瑞的同學,有意向租房?!?/br> 沒一分鐘,房東就通過了。 許知意敲字:【我們現在正在房子這邊,看到有不少工人在干活,請問房子從什么時候可以起租?】 對方只回了兩個字:【今天】 言簡意賅,連個標點符號都不肯多打。 今天?許知意忍不住又掃了眼施工現場。 許知意:【我看見樓上樓下有好幾間,請問分別是什么價格?】 對方停頓了好半天。 許知意心中打鼓,這種到處都租不到房的時候,房東該不會想獅子大開口吧? 他終于回了:【你覺得什么價格合適】 許知意:我覺得? 這還用問,當然是不花錢最合適。 不過房東很快就補充:【房間任選,每周200】 許知意不能相信:兩百?……這么便宜? 許知意和樂燃對視了一眼,現在市中心附近的新公寓,分租房間每周至少五百往上,就算這種稍遠點的區(qū),很老的房子的小單間也已經直奔每周三百了。 這價格便宜得出奇。 房東沒等到許知意的回答,半晌又補了一句:【不然180?】 竟然還會自己給自己殺價。 而且還恩賜了一個問號。 許知意小心翼翼,試探地問:【這個價格包bill嗎?】 有些房東包bill,水電煤網全都包括在租金里,不用房客額外再付錢。 對方這次回得很快:【包】 許知意放下手機,對樂燃說:“我不想租了?!?/br> 感覺不太對勁。 天上從來不會掉餡餅,如果一塊餡餅它又香又大,準準地砸在頭上,不用想,九成九餡餅里裹著tnt。 這房東不是個騙子,就是心懷不軌。 “你先別著急,我?guī)湍銌枂?。”樂燃干脆拿起手機,打給杰瑞。 兩人聊了好一會兒,樂燃“嗯”“嗯”“啊”“啊”了半天,才掛掉電話。 “沒事,放心。他這個遠房表哥是個標準富二代,我讓他發(fā)消息問過了,他表哥說,是前幾天跟朋友打了個賭,賭輸了,才把家里的一幢老房子拿出來分租,不是為了賺錢,他大概連房租應該是多少都不知道。” 許知意猶豫。 手機一震,是房東發(fā)消息過來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問許知意。 【你租嗎】 這房東不太靠譜,可確實沒地方住。許知意攥著手機,躊躇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