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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男朋友就是用來用的

    ‘嫂子’兩字一錘定音, 把他的輩分定得死死的。

    他從未覺得自己如此挫敗。

    剛開完會那陣子，手下的實習(xí)生跑來跟他說，許聽晚被裴競序喊到總裁辦去了。

    他記起論壇那回，裴競序不近情面, 當(dāng)著那么多學(xué)生的面斥責(zé)許聽晚的問題。他太了解他哥了, 他哥要么不管, 管起來就要把一個問題解決到底，他生怕許聽晚這會兒又在總裁辦挨批, 散了會, 連茶都來不及喝上一口，直接跑過去要人。

    結(jié)果他的學(xué)生非但沒挨罵, 反而搖身一變，成了他的嫂子。

    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想過許聽晚會跟裴競序熟識，而看許聽晚的反應(yīng)。

    這件事從頭到尾只有他一個人被蒙在鼓里, 怎么看都是自己吃虧。

    他正當(dāng)站起來辯駁幾句, 抬頭對上裴競序施壓的眼神，膝蓋一彎，雙手局促地摩挲了幾下, 此時就算是不渴，他也半起身端起一旁的水杯，抿了一口。

    抿完，沖著許聽晚抬了下手, 很給面子地說了一聲：“甜?！?/br>
    “就普通白開水。”許聽晚戳穿他。

    他愈發(fā)覺得沒臉, 卻也不好顯在面上, 笑得勉強：“我有嫂子了?！?/br>
    然后戳了戳自己的胸口：“心里。甜。”

    許聽晚被他那一聲‘嫂子’喊得面紅耳赤的, 很不習(xí)慣。

    她的眼神時不時地往裴競序那兒瞟, 仿佛在向他討主意。

    “研究生指導(dǎo)手冊?！迸岣傂蛱嵝阉骸昂炞职伞！?/br>
    他的意思是，喝完，簽完，就可以消失了。

    可裴紹顯然沒這眼力見兒，又或者說他還處于一種蒙圈的狀況，否則按照他的性子，早就挖地三尺地開始盤問了。

    看他沒什么反應(yīng)，許聽晚又站出來緩解尷尬：“裴老師一起吃個午飯吧？裴競序訂了竹取鶴?！?/br>
    或許是覺得借花獻佛不太好，她強調(diào)：“我來請。”

    都喊嫂子了，不請他吃一頓飯，好像也說不過去。

    去竹取鶴的路上，裴紹才勉強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坐在后排，雙手扒拉著裴競序駕駛座的引枕：“所以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我記得離你買那本粉色愛心書封的《如何把心儀的女生追到手》才過去沒多久啊。”

    “什么《如何把心儀的女生追到手》？”許聽晚茫然地看向正在開車的裴競序，很難相信他捧著一本粉色愛心書封認真學(xué)習(xí)會是一副什么模樣。

    這種東西連她自己都不信的，怎么會有人拿去奉為圭臬。

    沒等裴競序想好怎么搭腔，裴紹把他的老底抖了底朝天：“類似于一本追人秘籍。他在家養(yǎng)了條狗。這條狗就是他跟你建立聯(lián)系的第一步?！?/br>
    繼那本《如何把心儀的女生追到手》之后，許聽晚二次傻眼。

    兩人在一起之前，裴競序總是假借嗚嗚的借口跟她見面。

    什么‘嗚嗚拆家了’、‘嗚嗚的食量只是昨天的一半’、‘嗚嗚好像有點精神不濟’、‘嗚嗚估計是想你了’...

    一套又一套的說辭，從來不重樣。

    “你把許嗚嗚當(dāng)什么了！”

    她嘴上替嗚嗚抱不平，心里卻因他的一些“想方設(shè)法”而覺得甜蜜。

    只是小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裴紹并不能感同身受。

    他幫腔道：“小小一只狗，扛下了所有。”

    說完，裴競序摁下車門解鎖：“現(xiàn)在還能停車。要不你下去？”

    裴紹抿嘴不言。

    車子駛出車庫。

    大片的陽光從擋風(fēng)玻璃那兒照射進來。

    裴紹嘴癢，又開始陰陽怪氣：“誰能想到那本破書真能讓你追到女生?！?/br>
    裴競序目視前方：“你不知道人和動物之間的本質(zhì)區(qū)別就是會使用工具？”

    “我當(dāng)然知道...”裴紹頓了一下：“你罵我不是人？”

    同樣的一本工具書，裴競序使用就達到了理想效果，他使用就適得其反嚇跑了心儀對象。

    這不是人和動物的區(qū)別是什么？

    裴紹一口氣噎在胸口，順了一會兒。

    良久，他親切地喊了聲“哥”，隨后給自己戴起了高帽：“你別忘了，你們第一次多虧了我這個中間人呢，這要是放在古代，我就是媒人的身份，媒人答謝禮四樣禮你可別忘了。”

    “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裴競序從后視鏡那兒看了他一眼：“你也十歲那年就認識她了？”

    裴紹‘啊’了一聲：“你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導(dǎo)師雙選會嗎？”

    一時間厘不清時間線，他掰著指頭數(shù)了一會兒：“你十歲的話。她五歲?。磕銈?yōu)槭裁催@么早就認識了？”

    裴紹突然想到他哥之前有個從小玩到大的小青梅，小青梅有個疊字小名，小名跟本名掛鉤。

    他記起在總裁辦的那句‘早早’，一些記憶碎片不斷地在腦海中拼湊。意識到許聽晚可能就是裴競序的小青梅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又吃到了什么瓜，像個上跳下竄的猹一樣，往前挪了挪屁股：“我以為你們不熟，想要介紹你們認識，結(jié)果你們一起穿開襠褲長大?！?/br>
    “五歲也不穿開襠褲了?！痹S聽晚坐在副駕駛座替自己發(fā)聲。

    “這就是一個比喻。但我沒想到，這么多年了，你們居然還能走到一起?！?/br>
    許聽晚也沒想到。

    而一直沉默寡言的裴競序，一邊將車子駛?cè)肷虉龅牡紫峦＼噹欤贿厖s反問裴紹：“這有什么想不到的？”

    裴紹往后排座位兒那兒一靠，語氣難得正經(jīng)起來：“其實我一直覺得說漸行漸遠才是青梅竹馬的最終結(jié)局。天長日久地相處，或許會分不清喜歡與習(xí)慣，也會分不清戀人和朋友的區(qū)別。”

    這個問題，許聽晚也問過。

    裴競序用三段式的比喻告訴她戀人和朋友的區(qū)別是什么，比喻有一點長，她做不到一字不差地記下來，是以一直措辭，想著如何簡短且貼切地回答裴紹的問題。

    坐在一旁的裴競序，單手打著方向盤，車子在駛?cè)氲紫露油＼嚭?，一邊找停車位，一邊回答裴紹的話。

    他說，“分得清。親密，激情，承諾，這三點就能很好地區(qū)分戀人和朋友。親密和承諾，朋友之間也能做到?！?/br>
    車身慢慢地倒入停車位，歸正，他按下檔位按鈕：“它與戀人之間最本質(zhì)的區(qū)別，在于第二點。”

    第二點是激情。

    許聽晚對此一知半解。

    但是裴競序沒有繼續(xù)往下說。

    三人去了商場附近的竹取鶴。

    木質(zhì)的裝修風(fēng)格，進去統(tǒng)共就只有幾個座位。

    哪怕是工作日，這些位置依然都被人預(yù)定滿了。

    許聽晚知道這家店，她一直沒來吃的原因是這家店的預(yù)訂已經(jīng)排到了來年開春。

    冬日限定菜單就擺在他們面前，看了一眼后，收起，主廚直接在他們面前處理新鮮的食材。

    為保證食材最佳入口時間，料理根據(jù)客人用餐速度一道換著一道上，恰到好處的上菜時間，讓他根本沒有插話的間隙。

    一頓飯下來，沒說幾句話。安靜的氛圍，正巧讓裴紹做了一番梳理。

    裴競序來京江讀書后，哥倆的關(guān)系還算親近。他雖然無意窺探裴競序的私生活，卻難免從日常的相處中瞧出端倪。

    他哥的生活圈一直都很干凈，屋里的陳設(shè)一目了然，來去都有出處和明目。

    倒是看見過幾樣不符合他品味和調(diào)性的東西，房間里的積木算是一件。

    關(guān)于積木，當(dāng)時有兩套說辭。

    第一回說：“這是升學(xué)禮?！?/br>
    后來再見，他只說：“隨手買的?！?/br>
    彼時，裴紹見他沒日沒夜地拼積木，只當(dāng)他是科研壓力太大，才用拼積木的方式舒緩疲累，他全然沒有在意到這是一份禮物。

    既然是禮物，總有一個收禮的對象。

    如果他記得沒錯，裴競序買積木那年，許聽晚正值高三。

    “走吧———”

    裴競序站起身，自然而然地牽起許聽晚的手。

    一句長音，把裴紹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三人往門口走。

    “我把她送回學(xué)校。你自己打車回去?！?/br>
    學(xué)校和公司在同一個方向，其實順路。

    裴紹也聽出了他哥的言外之意。

    “知道了。我自己回?！彼o大衣，一把推開日料店的門。

    蕭瑟的冷風(fēng)一個勁兒地往脖子里灌。

    裴競序?qū)⒃S聽晚的手揣入自己的大衣口袋。

    裴紹瞥了一眼熱戀中的情侶，又垂眸看一眼自己被吹得起皮的手背，他翻了個白眼：“這么愛，當(dāng)初怎么沒把升學(xué)禮送出去？”

    裴競序愣了一下，意識到他在說積木的事，只是許聽晚不明白。

    她撓了把裴競序的掌心，問他：“什么升學(xué)禮。”

    “就是他房間里的大型積木。好像是一個搭配黑猩猩的兒童花園?！迸峤B代替裴競序做出了回答。

    許聽晚想象不出那是個什么東西，但她直覺這事與自己有關(guān)。她仰著腦袋，追問裴競序：“是送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