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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瀕危小師弟 第69節(jié)

    “十天了?!倍沃孛鞯纳?色帶著遮掩不住的擔(dān)憂,他的紅衣上?都落了一層厚重的沙與塵土:“他們已經(jīng)進入小世?界十天了,卻還沒有音訊?!?/br>
    凝硯掛著兩個大黑眼圈:“再等等。我阿姐說沒事,就一定會沒事?!?/br>
    唐花落也重重點頭:“對!大師姐從未食言過!”

    唐祁聞看著自己面色篤定的meimei,再看向掩不住滿身疲憊卻在?強撐的凝硯,到嘴邊的話語到底咽了回去。

    他正在?措辭,靈識卻有所觸動,他隨著其他幾個人一并抬頭,向著某個方向看去。

    有傳送陣的波動一閃。

    熟悉的靈息傳入幾人的靈識感知之中,凝硯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他的身體甚至比聲?音更快,已經(jīng)閃身向著那個方向御靈而去:“是我阿姐的傳送陣!”

    然而幾人到了以后?,傳送陣里出現(xiàn)的,卻是祝婉照和謝柏舟的身影。

    段重明難得?愣了愣:“怎么是你們?我?guī)熋媚兀堪l(fā)?生?了什么?”

    兩人的臉色都很?復(fù)雜,他們的神?色里甚至帶了復(fù)雜:“小世?界里的所有記憶都被抹去了……我們什么都不記得?,但我們從陣中離開?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是虞掌門正在?攻擊凝師姐?!?/br>
    幾人的臉色頓時變差。

    “記憶被抹去,他卻依然直接選了我阿姐攻擊,便?只有一個原因。這小世?界中的機緣,被我阿姐拿到了?!蹦幍恼Z速很?快:“能夠以一處有抹去記憶之力的小世?界作為取得?機緣的前提,這機緣,說不定能從朱雀無極的手下護住我阿姐。”

    沒有人接他的話。

    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樣說,也不過是安慰自己罷了。

    “出什么事了嗎?怎么一個個的都這個表情?”一道女聲?倏而從幾人身后?響起:“帶傳送卷軸了吧?再不走,虞畫瀾可要追上?來了?!?/br>
    第52章

    羅浮關(guān)。

    止衡仙君非常識趣地退了出去, 順便拉上了房間的門。

    凝禪坐在床邊,一回頭就看到了來自段重明和凝硯雙重審視的目光。

    空氣一片寂靜。

    凝禪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體,眼神?卻有些飄忽, 先是落在身側(cè)床上緊閉著雙眼的虞別夜身上,又慢慢移到窗欞上,心道合虛山宗在羅浮關(guān)的據(jù)點還是蠻有氣勢, 連窗欞的木框上都有蓮紋浮雕,真是富貴極了。

    “說說吧?!钡降走€是段大師兄先開了口:“說說虞別夜是為什么……”

    堂堂段大師兄也難得有了卡殼的時候。

    還是凝硯幽幽接了下?半句:“……為什么?沒有穿衣服?!?/br>
    凝禪:“……”

    時間轉(zhuǎn)回幾炷香之前?的南溟幽泉外。

    眾人在聽到了凝禪的聲音后,驚喜轉(zhuǎn)身,然而驚喜還沒徹底釋放出來,大家的目光就難以控制地落在了凝禪身側(cè)。

    無他。

    有一說一,任誰身上掛了一個?身高腰細腿長還有輪廓清晰漂亮的八塊腹肌、肌膚白皙如雪偏偏又染了半身血的人……都很引人注目。

    段重明?深深擰眉:“虞別夜?”

    凝硯表情扭曲:“他衣服呢?”

    唐花落正好背對著,什么?都沒看見聞聲正要轉(zhuǎn)頭, 就被唐祁聞一把捂住了眼睛:“閉眼,轉(zhuǎn)回去,這是你該看的嗎?”

    凝禪沉默片刻:“沒人搭把手?嗎?怪重的?!?/br>
    她側(cè)頭看了眼虞別夜,又轉(zhuǎn)過眼來:“你們一群日常不穿上衣練劍的劍修, 在這里大驚小怪什么??衣服碎了不是很正常嗎!又不是沒穿褲子。”

    凝硯:“……”

    段重明?:“……”

    凝硯大驚失色,三?兩步上來從凝禪手?里接過了重傷昏迷不行的虞別夜, 用一種警告的眼神?看向凝禪:“阿姐,你的思想很危險?!?/br>
    段重明?開傳送卷軸的速度比以往都快一些,但顯然這樣?的速度不是因為什么?虞畫瀾即將追上來了一類的原因。

    他甚至在開了傳送卷軸之后,撈了一件自己的外袍,罩在了虞別夜身上。

    凝禪看得瞠目結(jié)舌:“這么?介意?”

    段重明?冷聲道:“不行嗎?”

    凝禪閉嘴了。

    ……

    再然后就是現(xiàn)在了。

    虞別夜已經(jīng)被安置在了羅浮關(guān)最?幽靜的房間里, 他的床榻下?鋪滿了靈石, 普通的醒靈并不能療愈此刻他周身的靈脈殘破,虞畫瀾那一掌他雖然勉力接了下?來, 卻也受了極重的傷。

    止衡仙君喊了羅浮關(guān)的醫(yī)修小隊來給他布了三?層醒靈大陣,躺在床上的人的臉色這才稍顯好轉(zhuǎn)。

    凝禪坐在他床邊——被子是凝硯親手?拉上去,密不透風(fēng),沒過虞別夜的鎖骨和肩頭,只露出半截脖子和臉,要不是被醫(yī)修小隊組織,恐怕他能將虞別夜裹成一具活尸。

    凝硯欲言又止,現(xiàn)在甚至不想讓凝禪坐在他床邊。

    奈何?這房子不大不小,椅子不多不少,凝禪不坐這里也沒別的地兒坐。

    “該說的剛才不都說了。”凝禪沒好氣道:“朱雀籠火是什么?東西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又是朱雀無極·與彼朝陽,燒掉一件衣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沒有別的意思?!倍沃孛?道:“他,虞別夜,朱雀脈兩儀天,你是說他正面對上了朱雀無極·與彼朝陽,然后只是重傷,還活著,只是沒了件衣服?”

    凝禪沉默片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br>
    “都姓虞,我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一定?是虞畫瀾發(fā)現(xiàn)他來擋了這一掌后,收了力。”凝硯“嘖”了一聲,抱胸不服道。

    凝禪想說并不是。

    甚至于虞畫瀾在看清虞別夜臉的那一瞬,周身的籠火比此前?還要更?盛幾分,就像是對著什么?陌生人,又或者說,他終于有了一個?不受約束的殺了虞別夜的機會,而他不打算放過。

    但這話也沒有必要在這里說。

    她沒有反駁凝硯的話,有些敷衍地點了點頭:“你說的都對。”

    凝硯噎了片刻:“但他為你擋了一掌,我還是要感謝他的。”

    “……倒也不用。”凝禪聲音低了一些:“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我自己來感謝就足夠了?!?/br>
    她不想再聊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問?了謝柏舟和祝婉照的情況,在得知兩人都無恙,只是因為太累而陷入了昏睡后,稍微松了口氣,然后給房間布了了隔音結(jié)界,再拿出了招妖幡。

    面前?的兩個?人都是她最?信任的人,她自然不會藏著掖著。

    “這個?,就是虞畫瀾費盡心機想要在幡中世界里拿到的東西?!蹦U輕聲道:“所謂幡中世界,便是招妖幡的幡?!?/br>
    段重明?和凝硯的臉色驟變。

    虞別夜并不是徹底暈了過去。

    他的意識有些縹緲模糊,與虞畫瀾對那一掌的時候,他清晰地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愕和真正的殺意。

    ——與過去不同。過去無數(shù)次他想要殺他,然而只要他畫棠山還在一日,畫廊幽夢還有一日未曾徹底崩塌,虞畫瀾便絕不可?能殺他。

    但七星地煞陣中不同。

    幡中世界剛散,妖氣與地煞之氣共同彌漫了整個?空間,自然能夠隔絕幾乎所有的探知。

    倘若他在這里隕落,也可?以推諉于他是在幡中世界自取滅亡,而非他虞畫瀾之過。

    只可?惜,虞畫瀾確實用了全力,但他從未設(shè)想過,在他眼皮下?長大的虞別夜,竟然已經(jīng)成長到了能沖破自己身上的第一層桎梏,展現(xiàn)出一半妖身的模樣?。

    所以他只是重傷,甚至傷勢并不如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嚴重,凝禪最?初時點在他身上的醒靈已經(jīng)極大程度地抑制了他傷勢的惡化?,更?不用說現(xiàn)在疊加在他身上的幾層大陣。

    他躺在這里,意識模糊沉浮之間,恰聽到了凝禪的那一句“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

    虞別夜忍不住想要牽唇。

    他閉著眼睛,心跳卻很快。

    幡中世界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他的腦中完全空白,他覺得自己應(yīng)是忘記了什么?彌足重要的事情,但在聽到凝禪這句話的時候,他原本只覺得空落落的心里,卻竟然莫名有了一種被填滿了些許的沉靜。

    他和她之間,終于也有了一些事情。

    像是某種塵埃落定?般,虞別夜微微側(cè)頭,終于陷入了沉眠。

    直到有夢墜入他的深眠之中。

    夢里的自己也在沉睡。

    他的意識浮凸在自己的軀殼之上,環(huán)顧四周,恰看到凝禪推門而入,她站在床前?,低頭看了他片刻,輕輕嘆了口氣。

    “也不是多嚴重的傷,怎么?就是不醒來呢?”穿著暮山紫色道服的少女用手?指撥了撥他的額發(fā):“你老老實實待著,我去給你找藥。有幾味比較難找,我可?能要去一趟北宿陀羅道,等我回來?!?/br>
    她說完,將錄了自己這一段話的留影珠放在了他的床頭,然后轉(zhuǎn)身而去。

    那一日的陽光很好,透過窗欞灑在床前?的地面上,他聽到她在門外似是與人有了兩句爭執(zhí),她卻最?終還是去了。

    最?初的一兩天,還有人來看看他是不是還活著,過了三?天之后,就再也沒人推開過這扇門。

    然后,虞別夜看到原本應(yīng)該躺在床上的自己,慢慢坐了起來。

    “他”面色蒼白,卻哪有半分孱弱之色,更?沒有凝禪所謂的“就是不醒”。

    因為這個?世界上,無論如何?就是不醒來的人,只有一種。

    裝睡的人。

    “他”從頭到尾都在裝睡。

    直到此刻。

    虞別夜俯在夢中的自己身上,看著“他”以匿蹤自房間潛出,下?山的那一刻,虞別夜回頭去看,才發(fā)現(xiàn),“他”下?的這一座山,竟是合虛山。

    不及他細想,“他”已經(jīng)御靈而起,甚至不用傳送陣,而是趁著夜色一路疾馳,連眼瞳都在月色之下?化?作了一片燦金。

    合虛山宗到少和之淵洋洋灑灑有千里之遙,“他”卻只用了大半個?夜晚,降落在畫棠山的厚雪中時,雪原之上,剛剛灑下?了第一片金色的艷陽。

    “他”在雪中躺了足足一天,任憑冰冷沒過手?腳,直到夜幕再度降臨。

    看著“他”自畫棠山的厚雪里走出,在夜幕之中行走于少和之淵的暗巷中,敲開了余夢長老的大門,再干脆利索地在余夢長老震驚的目光中,將他捅了個?對穿的時候,虞別夜的神?色終于有了一絲恍惚。

    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夢……便仿佛是另外一條太過真實的時間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