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機外室上位記 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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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有些棘手了。 眼瞧著杜嬤嬤也沒了言語,杜丹蘿的心更是如墜寒窟,萬念俱灰之際便只能讓人去給遼恩公府送信,總要讓榮氏來給她出個主意才是。 一個時辰后,榮氏身邊的段嬤嬤備了厚禮登門,先去朱鎏堂拜見了齊老太太,而后才改道去了松柏院。 一進門,她便把伺候著的丫鬟們統(tǒng)統(tǒng)攆了出去,只留杜嬤嬤一人陪在杜丹蘿身側(cè)。 段嬤嬤朝杜丹蘿行了禮,而后才說:“老奴奉了太太的令,要好生數(shù)落姑奶奶一番,多有得罪,還請姑奶奶見諒?!?/br> 說罷,她便橫眉豎目地怒罵起了杜嬤嬤:“你這老貨,想的什么陰損招數(shù),燒了齊國公府的家廟,齊老太太怎么看你?國公夫人怎么看姑奶奶?收拾那外室有的是法子,偏偏挑了個最蠢笨的法子,你把她受罰的家廟都燒了,她還能待在哪兒?略使一使苦rou計,姑爺不就把她帶回府里了?” 杜嬤嬤被罵的雙頰通紅,垂著頭好半天都不敢應(yīng)話,只敢不停地點頭,一副知錯了的模樣。 罵完杜嬤嬤,段嬤嬤矍鑠的目光便落在了失魂落魄的杜丹蘿身上,“姑奶奶您也是,出閣前太太也沒少教您怎么把持夫君的心、怎么執(zhí)掌中饋、怎么耍心機、使手段。您可倒好,連個身份低微,無半分倚仗的外室都處置不了,和婆母、齊老太太的關(guān)系也僵得很,更別提進門三年無嗣的事兒,太太總也有老去的一天,您還是要自己想想法子怎么料理那個外室才是,您身后有遼恩公府,又是姑爺三媒六聘正經(jīng)娶進來的正妻,闔該彈壓的那外室連個喘息的余地都沒有才是?!?/br> 一席話如炮仗般炸開在杜丹蘿的腦海里,她知曉段嬤嬤的數(shù)落皆言之有理,可被一個奴仆怠慢至此,她的神色也十分難堪。 好在有杜嬤嬤出言打圓場,“嬤嬤您說的在理,夫人也下了決定要籠絡(luò)回姑爺?shù)男?,只是怕這外室有了身孕,倒時她心一野,不好管教?!?/br> 段嬤嬤嘴角微揚,仍是那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如今她還只是個外室,并不是府里正經(jīng)的姨娘。納妾的禮也得挑個好日子,即便有了好日子,可又不知曉這外室的生辰八字會不會和齊老太太犯沖。” 這話點到即止,杜嬤嬤霎時眉開眼笑,連杜丹蘿也望向了段嬤嬤,眼神中難掩恍然。 “后宅里多的是殺人于無形的手段,一句話,一件器具,一件物什,就能讓那外室死無葬身之地,再不濟也有去母留子這法子?!倍螊邒哂值?。 “太太還有最后一句吩咐,您與婆母相看兩厭便罷了,可齊老太太那兒卻不能松懈,她才是這府里說一不二的人?!?/br> 等杜嬤嬤畢恭畢敬地把段嬤嬤送出齊國公府后,松柏院才恢復(fù)了以往的平靜,杜丹蘿讓采月為她梳妝打扮,換上了樣式最華美的釵環(huán),挑了件花素綾纏枝月華裙,由仆婦丫鬟們簇?fù)碇チ梭@濤院。 * 李氏為婉竹挑了個四個丫鬟,取名為碧白、碧霜、碧紅、碧珠,并把在竹苑里伺候過的關(guān)嬤嬤與張嬤嬤勻給她做管事嬤嬤。 鄧廚娘也被安排進了齊國公府,不過做些粗使活計。 至于婉竹的院落,則被李氏安排在離外書房最近的碧桐院,這院子離外書房只有一道抄手游廊的距離。 碧白等人皆是家生子,在齊國公府里的人脈關(guān)系也是錯落縱橫,攀親帶故地扯出了不少相熟的人。 婉竹一一見過伺候她的丫鬟,挑了一個看起來最為機靈的碧白,細細地問她府中的人事。 碧白口齒清晰,人也生的有幾分姿色,瞧著便是有幾分野心的丫鬟,只聽她道:“大房統(tǒng)共只有一子兩女,兩個庶女一個排行第三,一個排行第八,皆是洛姨娘所出。二房有三子四女,其中二爺齊伯玉和四小姐齊容枝乃是二太太嫡出,其余皆是姨娘們所出。” “洛姨娘?”婉竹不解地問:“月姨娘沒有生養(yǎng)過嗎?” “沒有。月姨娘自進門以后便沒有生養(yǎng)過,洛姨娘也是福薄,生下八小姐后便香消玉殞了?!北贪子袟l不紊地回答道。 問了這一番后,碧白還提到了二房的太太胡氏,她母家不顯,不過是個末流文官家的嫡女,可因管家理事極為妥帖,被齊老太太看中后求娶進門。 胡氏也果真十分賢惠,入門第二年便生下了一子一女,之后便把心思放在了管家理事上,從不去管二老爺房里的鶯鶯燕燕。 至于齊老太太,碧白則說的愈發(fā)簡潔明了,“老太太是當(dāng)今太后的表姐,母家雖已不如從前鼎盛,可在陛下和太后的心里卻是骨rou至親,地位超然。” 婉竹一點就透,頓時從碧白的話里明白了在齊國公府里真正當(dāng)家做主的人是誰。 只是她這樣的身份,若貿(mào)然去討好齊老太太,只怕反倒會惹得齊老太太不喜,還是要徐徐圖之才好。 “你說的很好?!蓖裰裥χ吔o金玉使了個眼色,金玉也不含糊,從妝奩盒里拿了張五兩的銀票,遞給了碧白。 碧白大大方方地收下,眼瞧著婉竹沒有其余的吩咐,便悄然退出了正屋。 婉竹坐在鋪著軟墊的貴妃榻里,張目四望地打量著獨屬于她的碧桐院,小巧的梨花木桌上擺著櫻桃酒釀、龍眼山藥糕,并一壺珊瑚紅描金暖酒。 這只是大廚房送來解悶用的糕點,因賀她搬進了新院子里,便多送了盞暖酒。 再往里一寸,便是被日光照的無比亮堂的內(nèi)室,月白色纏枝花簾帳后供著青蠟貔貅辟邪獸,而后再是婉竹從沒有見過的山石架子,高聳地擺著一對青釉雙耳屏,架子后是一座粉彩花卉畫屏風(fēng)。 滿屋內(nèi)的陳設(shè)擺件皆非凡品。 本以為在竹苑里過的已是富貴奢靡到了極點的日子,可如今坐在出自西域的水蘭錦毛毯里,享著絮絮和風(fēng)鋪面,將這偌大開闊的碧桐院盡收眼底。 婉竹才明白,這些貴人們從前過的都是什么樣的日子。 只怕天上的神仙也不過如此罷。 金玉見她如此高興,便也上前湊趣道:“姨娘這回可是因禍得福,往后有了名分,再為世子爺添個子嗣,母憑子貴,再無人能隨意欺負(fù)您了?!?/br> 婉竹也不過放縱這么一遭,她竭力斂起自己嘴角的笑意,不讓自己過分地喜形于色,而后才說:“她們想殺我兩次,我沒死,反而還光明正大地進了府。我想,往后的路只會更難走?!?/br> 只是她這樣的人,來這世上歷經(jīng)了這么多的苦險與磨難,好不容易嘗到了一點甜頭,絕無可能放手。 難走也罷,艱險也罷,她總要走出一條路來。 * 驚濤院內(nèi)。 李氏正與齊衡玉說著齊容燕的婚事,她雖只是庶女,卻因她姨娘安分守己,且難產(chǎn)而死的緣故得了李氏幾分憐惜,便做主替她挑了大理寺少卿家長子做夫婿。 那長子去歲下場,如今已得了個進士的位份,再由齊國公與齊衡玉為他疏通一番,將來興許也能平步青云。 “你三meimei秉性柔順,待我這個嫡母也是十分孝順,嫁妝便加厚兩分,也算全了我與她的母女情誼?!崩钍先绱苏f道。 齊衡玉點點頭,長房內(nèi)子嗣不豐,故他對齊容燕這個meimei也十分疼惜,也從自己私庫里拿出五百兩銀子來給她添妝。 “老太太還有體己補貼燕姐兒,如今想來,嫁妝也是夠了?!崩钍险f完這話后便將百靈端來的燕窩粥遞給了齊衡玉。 齊衡玉卻擺了擺手道:“方才剛從婉竹的院子里來,吃了好些龍眼糕。” 李氏笑道:“嗯,大師都說了你的子嗣緣在她身上,閑來無事便多去她院里坐坐?!?/br> 話音甫落。 杜丹蘿已帶著烏泱泱的一群丫鬟仆婦們進了驚濤院,不等廊道上的丫鬟們通傳,便一徑闖了進去。 齊衡玉一見她便蹙了眉,方才的笑意不見了蹤影。 杜丹蘿不以為意,只緊盯著李氏道:“納妾這樣的事,母親和夫君怎么都不告訴我?幸而我讓大師給夫君算了一卦,那婉竹與夫君八字相沖,進門后只怕會對夫君有所妨礙?!?/br> 堂中寂靜無聲。 “倒不如讓我身邊的采薇服侍夫君吧,她可被玄音觀的道長批過宜男像,且又不是被人牙子賣來賣去的腌臜出身,規(guī)矩、道理都是懂得,定能好好伺候夫君?!?/br> 作者有話說: 宅斗正式拉開帷幕了哦。 第25章 一更 解決采薇(上) 采薇被杜嬤嬤推搡著立到了人前, 薄紗似的外衫根本遮不住她曼妙的身姿,正堂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她身上。 頂著齊衡玉審視的目光,采薇局促地躬身, 苦著臉向上首的兩位主子行了禮。 齊衡玉一言不發(fā), 斜陽從半闔的支摘窗中拂往他身, 淡沒了他薄冷陰戾的氣韻, 在炎炎的烈日下,顯出幾分俊昳奪目。 成婚三載,這還是杜丹蘿頭一次將身邊的丫鬟許給齊衡玉做通房侍妾,縱然她心內(nèi)千萬個不愿, 可為了不讓婉竹一家獨大, 不得已只能使出這樣殺敵一千、自損三百的招數(shù)。 李氏瞧了眼采薇清艷的面容,往下一寸則是一副瞧著好生養(yǎng)極了的身段,倒是與杜丹蘿想到了一塊兒去。 齊衡玉既松口納了婉竹,再納一個采薇也不算什么大事。 “有什么妨礙?我可找鏡音大師替婉竹算過命, 大師說玉哥兒的子嗣緣都在婉竹身上,怎得玄音觀那兒又這么說?”李氏是真怕婉竹會對齊衡玉有所妨礙, 一時也有些踟躕不定。 直到身后的朱嬤嬤悄悄按了按她的肩,李氏才留意到齊衡玉冷若冰霜的面色,以及他明顯不往采薇身上投去的視線。 大約是瞧明白了他這兒子半點不想收用采薇, 李氏也難得聰慧了一回, 調(diào)轉(zhuǎn)了話頭道:“怎得就這么巧, 玉哥兒前腳起了要抬婉竹為妾的心思, 后腳玄音觀的大師就算出了婉竹對玉哥兒有妨礙?” 話音甫落, 朱嬤嬤便無奈地輕嘆了一聲, 齊衡玉指節(jié)叩在桌案上的力道加重了兩分, 顯出繁雜的焦躁。 內(nèi)宅中的交鋒, 怎可在沒有切實的證據(jù)前把這些上不得臺面的算計嚷出來,這無疑是給杜丹蘿遞了狡辯的口風(fēng)。 果不其然,杜丹蘿不過愣了一瞬,便與李氏嗆聲道:“母親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疑心我故意給那外室潑臟水不成?她是什么身份,值得我大張旗鼓地串通玄音觀的大師來陷害她。我不過是為了夫君好罷了,母親這樣說話,可是把丹蘿當(dāng)成了那等心狠手辣的毒婦?” 她激憤地說著這番話時,美眸里恰到好處地落下了淚珠,許是心內(nèi)積壓的委屈太過繁多,這眼淚頗有些收不住的態(tài)勢。 杜丹蘿甚少在人前這般落淚,李氏也頓時沒了聲息,其余的仆婦丫鬟們更是垂下了頭不敢多瞧,獨獨齊衡玉擺著一副冷清冷心的模樣,縱然杜丹蘿淚意洶涌,他卻仍是巋然不動。 杜嬤嬤上前一步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杜丹蘿,只道:“太太是誤會了夫人,夫人也盼著世子爺能納得良妾,早日添個子嗣。為此,才會不嫌煩勞地去玄音觀找大師卜卦。若夫人當(dāng)真善妒,怎么會把采薇許給世子爺做通房丫鬟?” 驚濤院的這場鬧劇,最后以杜丹蘿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收場。 李氏早先便看中過采薇,只是杜丹蘿遲遲不肯松口,才只能歇了這樣的心思,今日杜丹蘿的話也給她提了醒。 她便與齊衡玉說:“納一個也是納,兩個也是納,倒不如把婉竹和采薇都收進你房里。你意下如何?” 齊衡玉沉沉的面色辨不出息怒來,因是在親娘跟前,便直言不諱地說:“婉竹在家廟里歷經(jīng)了兩次刺殺,幕后之人不是杜氏就是遼恩公夫人,我若此時收用了杜氏身邊的丫鬟,她怎能不寒心?” 他知曉李氏最在意他的子嗣,便索性將此事繞到了這上頭,“鏡音大師是得道高僧,他既說了兒的子嗣緣在婉竹身上,那便不必再收用別的妾室?!?/br> 李氏本就對鏡音大師的話深信不疑,如今見齊衡玉沒有要納采薇的心思,便也只能撂下不提。 * 用了午膳后,婉竹在金玉和容碧的陪同下去內(nèi)花園閑逛了一番,賞了妍麗爛漫的花景,瞧了青翠籠直的竹林,走到一處遮天蔽日的羊腸小道里時,冷不丁地被一道從后方冒出來的女聲唬了一跳。 婉竹回身一瞧,便見那層層疊疊的青竹葉間別有洞天,泰山石筑造的石凳上正坐著個姿態(tài)纖娜的女子,此刻正含笑盈盈地望著婉竹。 容碧自覺地立在羊腸小道口放風(fēng),金玉則扶著婉竹走進這遮天掩日的竹林,往月姨娘身旁一坐。 “后悔嗎?”月姨娘說笑時眉目顧盼生輝,一雙含情脈脈的月牙眼兒緊盯著婉竹敷了傷藥的皓腕。 四下無人,連個探頭探腦的婆子都沒有。 婉竹便從石凳上起身,提起裙擺朝著月姨娘盈盈下拜,“多謝姨娘救命之恩?!?/br> 月姨娘仍是笑盈盈地望著她,反復(fù)隔著十?dāng)?shù)年漫長的光陰,覷見了初為齊國公侍妾的她,一樣的貌美靈動,一樣的柔順和靜,一顰一笑露出勾人的媚態(tài),是男人最喜愛的模樣。 “快起來吧。往后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等世子爺繼位之后,還要請你多關(guān)照我呢。”月姨娘嬌嬌俏俏地一笑,舉手投足間還帶著少女的純美。 婉竹被金玉扶起了身,從袖袋里拿出了她親手所織的荷包,云錦為料,針線嚴(yán)密,上頭繡著一輪滿月。 “這是我給姨娘做的荷包,還請姨娘不要嫌棄?!迸c面對齊衡玉時的嬌弱怯嫩不同,婉竹與月姨娘說話時的語調(diào)格外莊重。 月姨娘接過那玲瓏小巧的荷包,凝視著婉竹的美眸多了兩分驚訝,“你早就知曉今日金玉會帶你來我這兒?!?/br> 她出口的并非問句,而是十足十的篤定。 婉竹對待同盟之人向來是百分百的坦誠,聞言她答道:“金玉勸了我三回,讓我來內(nèi)花園走一走?!?/br> 金玉不是個固執(zhí)的人,既然非要她來,那么必是有人在內(nèi)花園里侯著她。 月姨娘笑著侍弄著手里的荷包,說道:“你很聰明。我也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今早驚濤院傳出了消息,清河縣主想讓身邊的采薇做世子爺?shù)氖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