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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機外室上位記 第23節(jié)

    這樣的消息,根本傳不到在府里沒有任何人脈的婉竹耳中。是以她便蹙起柳眉,倍感訝異地望向月姨娘。

    月姨娘將婉竹極盡鮮活的神色攬進眼底,忍不住掩蠢一笑道:“你也覺得清河縣主這法子蠢笨無比是不是。”

    笑著笑著月姨娘的眼角沁出了點點淚花,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斂起笑意后說道:“你以為這些高門大戶出身的世家閨秀與我們這樣的人有什么不同?不過是她們命好些,我們命差些,論心計、手段,一輩子順風順水的人如何能敵的過摸爬滾打慣了的人?”

    說著,她便似陷入了往昔的回憶之中,姣美的面容里隱現(xiàn)幾分悵然,婉竹便識趣地不去打擾月姨娘的惘思,等她攏回思緒后,才道:“姨娘有何指教?”

    月姨娘肅容望向婉竹,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齊衡玉對你有幾分喜愛?”

    頂著月姨娘柔中帶硬的眸子,婉竹想了又想,卻是不知該如何描述齊衡玉對她的喜愛。

    就像喜愛豢養(yǎng)在金絲雀籠里的小鳥一樣,不對等的身份地位談什么喜愛,不過她攀附著他,他享受著她的討好與侍奉罷了。

    見婉竹訥訥不答,月姨娘也自嘲一笑道:“我也是發(fā)了昏了,竟問你這樣的話。你如今還沒有名分,也沒有在齊國公府里站穩(wěn)腳跟,絕不能讓采薇與你平起平坐?!?/br>
    說著,便聽羊腸小道外響起了零碎的腳步聲,再是婆子們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月姨娘這步暗棋尚且不能抬到明面上去,時間緊急,她只對婉竹說:“從采薇身上入手。”

    而后,便帶著欣容、采珠等丫鬟抄了另一條近路離開了竹林。

    回月華閣的路上,月姨娘心情還算愉悅,與采珠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走過兩處橋澗,望著前頭齊國公親手所植的竹叢,神色似喜似悲。

    采珠見她停住步子不走了,便一臉狐疑地望著她,這時秋風拂面,卷起了月姨娘鬢邊的碎發(fā),她感慨般的話語融進窸窣的風聲中,連貼身伺候的丫鬟也聽不真切。

    “但愿她比我更聰明些,不會對那人動情?!?/br>
    *

    婉竹日日窩在碧桐院里,在齊衡玉沒有正兒八經(jīng)給她妾室名分之前,她既不去李氏院里請安伺候,也不來松柏院點眼惹煩。

    縱然杜丹蘿有心想拿捏她的錯處,可遇不上婉竹這個人,再多的手段也做無用功,況且杜丹蘿秉性高傲,如何愿意屈尊紆貴地去主動搭理婉竹?

    思來想去,也只有把采薇推出去與婉竹分庭抗禮這一個法子。

    可這也是迫不得已,杜丹蘿心里有千萬個不愿意,對采薇也不過是面上厚待,心里卻是薄冷無比。

    四下無人時,采薇在寮房里抱著采月不住地哭訴,雙眼紅腫的如爛桃兒一般,只哀哀切切地泣道:“你們也都是知道的,去歲我老子娘向太太求了恩典,許我年底回家嫁人,都是知根知底的鄰居,嫁過去就是正妻,將來脫了籍,也能盼著兒孫考個功名,做一回堂堂正正的人?!?/br>
    可天不遂人愿,誰曾想杜丹蘿會改了主意,不給她任何選擇的機會,就要讓她成為齊衡玉的妾室。

    采月絞了帕子替采薇拭淚,對姐妹的憐惜之意卻敵不過對主子威勢的懼意,便只能壓低了聲音勸她道:“快輕點聲吧,奴才的命就是半點都由不得自己,既已到了這一步,你再這樣哭哭啼啼的,被杜嬤嬤聽見了又是一場數(shù)落?!?/br>
    采薇與鄰居家的秋生是青梅竹馬的情誼,陪嫁到齊國公府里前,榮氏見她姿色極佳,也曾問過她是否愿意給齊衡玉做通房丫鬟。

    縱使齊衡玉是人中龍鳳,能給采薇秋生給不了的權勢、地位,可她卻是一片丹心,只想著撐到年底拿回身契,清清白白地做秋生的正妻。

    “我不怕?!辈赊笨薜睦婊◣в?,淚水模糊了她眼前的視線,她無力地捶了捶薄被道:“左不過是個死字罷了,若要讓我負了秋生哥哥,我倒寧可一根繩子吊死算了?!?/br>
    采月素知采薇有副剛烈的性子,聞言也不敢多勸,只在一旁不停地說軟和話,“這事還不一定,世子爺咬死了不愿收用你,你多去求求夫人,興許還有回轉(zhuǎn)的余地?!?/br>
    采薇的神色才好轉(zhuǎn)了些,可這時端了糕點進屋的雙菱卻略帶憐惜地瞥了她一眼,淡聲說道:“杜嬤嬤說,讓你把這糕點送去外書房。”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讓采薇才壓下去的淚意成千上萬倍地往上涌,恨自己這條賤命由不得自己做主。

    她哭的太動情、太慘然,連心硬的雙菱瞧了,也忍不住勸道:“你也別說那樣的糊涂話,你爹娘還指望著你,還有你那秋生哥哥。若惹得主子們不高興了,他們會是什么樣的下場?”

    這話一出,采薇撕心裂肺的哭聲便戛然而止,只余幾分心如死灰的薄冷,卻是連哭也不愿意哭了。

    良久,她才抹干凈了臉上的淚珠,打了水凈面后端起那裝著糕點的托盤,一徑往外書房的方向走去。

    *

    踏上九曲十八拐的回廊,繞過了好幾處垂花門,才見廊角圍立在一塊兒玩骰子的靜雙與落英。

    采薇不敢抬頭,生怕被人瞧見了她通紅的杏眸,只能垂著頭走上了書房門前的廊道。

    靜雙一見她便笑問:“采薇jiejie怎么來這兒了。”

    滿府都知曉了杜丹蘿要把采薇許給齊衡玉做通房丫鬟的事,是以靜雙待采薇的態(tài)度也多比平時多了兩分尊重。

    采薇垂著頭,聲音悶悶地答道:“奴婢奉了夫人的命,來給世子爺送糕點?!?/br>
    靜雙先側(cè)著身瞧了瞧書房屋內(nèi)的景象,見齊衡玉正聚精會神地翻看書籍,便笑著對采薇說:“世子爺看書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采薇jiejie把糕點給我吧,一會兒我拿進去?!?/br>
    靜雙說這話時還怕采薇失落,硬添了一句:“來日方長嘛?!?/br>
    誰曾想采薇卻是一刻也不肯耽誤,立時便把手里的托盤遞給了靜雙,斂衽一禮后便落荒而逃。

    歷經(jīng)了大悲大喜,采薇正是心緒紛雜的時候,途徑內(nèi)花園是瞧見了一處落英繽紛的花樹,一時感傷便落下了淚。

    她哭的忘情,等發(fā)泄完心里的哀傷之后,便見西側(cè)的碧桐院里傳出些格外爽朗的歡笑聲,她愣愣地出神,只嘆自己這后半輩子再無半分喜悅可言了。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婉竹娉娉婷婷地走出了碧桐院的院門,手里還端著她親手所做的糕點,路遇花樹旁時,經(jīng)碧白提點才覷見了容色清麗的采薇。

    她立時停下了步子,好整以暇地瞧著雙眸通紅的采薇。

    采薇也知婉竹就是齊衡玉即將要納進府里的姨娘,雖如今還沒有名分,可不日就會成為正兒八經(jīng)的主子。

    她哽咽著向婉竹福了福身,旋即便要繞回松柏院中,可婉竹卻是不肯錯過這樣難得的機會,連忙出聲喚住她道:“等等?!?/br>
    日頭微盛,暖融融的白光灑在婉竹的肩頭,讓挽了云鬢、簪了玉釵的她顯得格外清雅出塵,莞爾一笑時眉目流轉(zhuǎn)的光華昳麗又溫柔。

    “你哭成這樣,頭發(fā)散了、脂粉也花了,快隨我進屋去梳洗一番吧?!?/br>
    說著,也不等采薇答話,便上前親昵地攏住了她的胳膊,與金玉、碧白一左一右地把采薇連哄帶騙地推進了碧桐院。

    金玉將婉竹平日里用的脂粉遞給了采薇,見她素白的面容一臉的難色,便笑著說:“放心吧,方才帶你進院子里時沒人瞧見,一會兒我再從后門帶你出去?!?/br>
    采薇心里不安,環(huán)顧了一圈碧桐院的陳設布局,瞧著雖不如松柏院奢靡富貴,可其間的陳設雅致精巧,別有一番風韻。

    “多謝姨娘。”采薇凈了面,梳了發(fā),再鋪了一層薄薄的脂粉后,迎上婉竹望過來的柔意似水的目光,立時便要起身告辭。

    縱然她對杜丹蘿多有不滿,可卻不敢在這個時候觸了她的霉頭在碧桐院多待一刻,她的心就七上八下的厲害。

    “往后都是一家姐妹,何必與我這么客氣?!蓖裰裥τ卣f,一雙透亮的眸子緊盯著采薇不放。

    采薇聽了這話后也只能頹然地苦笑一聲,說給誰聽,誰都不會相信她不愿做齊衡玉的妾室,只是她心如磐石,不可轉(zhuǎn)也。

    “姨娘說的是什么話,我聽不明白。多謝姨娘借我脂粉,讓我梳妝凈面。”采薇說著,便要往碧桐院的后門走去。

    婉竹卻一把攥住了她的皓腕,方才炯炯的眸光軟成了似水般的柔意,“你早就定下了婚事,你不想做世子爺?shù)逆?/br>
    疑問化為了篤定,淡然無瀾的一句話勾起了采薇心里壓抑著的傷心,被觸及到心中隱秘的她倉皇無措,下意識地要去躲避婉竹的目光。

    可婉竹卻不給她逃離的機會,先攔住了她的去路,而后直接把誘惑擺在了采薇面前,“我有法子讓你出府嫁人,不必做世子爺?shù)逆摇!?/br>
    采薇猛地抬頭,撞進婉竹溫溫潤潤的明眸中,遲疑了一瞬之后又聽她笑著說:“碧白說你極為喜歡那個男人,平日里丫鬟湊在一處時總將他送你的銀釵戴在頭上,私下里不知說過多少次年底要出府嫁人。我想,富貴權勢與你而言不如情意重要,你對那男子的心如金石般堅硬?!?/br>
    絲絲縷縷的話音飄入采薇的耳畔,讓她一側(cè)的身子飄.飄若仙,一側(cè)的身子又如墜寒窟。

    她的確不想做齊衡玉的妾室,也害怕杜丹蘿會去母留子,到時她不僅沒了秋生哥哥,連小命也保不住。

    婉竹的話字字句句都戳在她的心坎上。

    可是,采薇也明白。

    這世上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對人好,若是有人這么做了,那么必是她有所圖謀。

    一個姨娘,會圖謀什么簡直不言而喻。

    可如今她已無路可退,若是能抓住一把救命稻草,又怎么肯輕易放手?

    婉竹不急不躁地注視著采薇,凝望著她思索的面容,嘴角浮上了一抹若隱若現(xiàn)的笑意,仿佛是篤定了采薇抗拒不了這樣的誘惑。

    良久的沉默。

    采薇攥緊了手中的軟帕,直到那軟帕被掌心的汗浸濕了小半之后,才緩緩開口道:“你想讓我做什么?”

    婉竹笑意漸深,面色不再拘謹凝重,而又成了那副柔順乖巧的模樣,只聽她道:“我想知道,若我要在松柏院里安插個內(nèi)應,從誰下手最為容易一些?”

    作者有話說:

    女鵝真的是很會體察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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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世,繁華京城無人不識宋家嫡女宋絮清,出了名的驕矜,是宋家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姑娘。

    但奈何宋家嫡女不思進取,整天聽曲兒逗鳥兒,世家女子當會的琴棋書畫是樣樣不精,然其命好,早早就被婚配于太子裴翊琛。

    重來一世,死于廢太子裴翊琛刀下的宋絮清悟了。

    裴翊琛能看中她,不僅僅是看重她的家世,還看中其不理世事的性格。

    為了這輩子能夠安然活到晚年,宋絮清早早抵達學堂,從學堂歸來后便投身于琴棋書畫中,晚間請來教坊先生習舞。

    本已習慣宋絮清不作為的世家女子驚了。

    眾人:她這么做,定有她的深意,而我豈能落后于她?

    此后,眾世家女子不是在學習,便是在學習的路上。

    春日馬場蹴鞠比拼,本該坐在場下的宋絮清一襲便裝騎馬奔來,英姿颯爽。

    眾世家女子:她什么時候?qū)W會的騎馬?。?/br>
    -

    且為了能存活,宋絮清決定與養(yǎng)病于南澗寺的三皇子,未來的太子裴牧曜結為好友,只不過南澗寺墻垣過高,在獲取裴牧曜信任前,需要學會爬墻。

    某日夜里,南澗寺。

    與好友商議事務后,裴牧曜漫步于院間,忽而聽聞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隱于暗處的護衛(wèi)現(xiàn)身,然而卻聽到墻垣高處傳來呼救聲。

    被高墻嚇得魂不守舍的宋絮清眸中帶淚,“救…救命啊!”

    -

    端午宮宴,宋絮清一曲成名,宋家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聽聞太子屬意于她,宋絮清驚魂未定,思來想去,打起了裴牧曜的主意。

    夜深人靜,久未爬墻的宋絮清再次爬上墻垣,她顫顫巍巍,好不容易爬到頂處,就瞧見站于高墻下的裴牧曜,他冷著一張臉,活像閻王。

    宋絮清:“……”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正當她轉(zhuǎn)身之際,活面閻王道:“下來,嫁于我?!?/br>
    第26章 二更 解決采薇(中)

    齊衡玉在書房內(nèi)獨坐了許久, 其間往支摘窗外眺望了幾遭,攬進庭院里青翠蔥郁的竹林,不合時宜地憶起了婉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