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 第19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我的馬甲都奉我為神明、(海賊王NP,H)我不想成為全偉大航道的女人、女王的男奴【女S男M,主從】、雙喜(重生)、重筑2005、縱情、我全家都不對勁[年代]、桂花刊、把蟲族吃到瀕危[星際]
關(guān)山踩著拖鞋,去廚房拿了一小碗稀湯,小口小口地啜著,連鏡片都被染成了白色。 他抬頭,和藹地問:“女兒,你剛才問什么?” “恒星計劃...” “渴了?!?/br> 關(guān)山又踩著拖鞋倒了一碗水,熱氣依舊暈滿鏡片,看起來霧蒙蒙的。 “爸?!?/br> 關(guān)聽雨看透了自家老父親的敷衍,無奈地喊了他一聲。關(guān)山只好放下手里的兩只碗,取下眼鏡,擦了擦鏡片,同時嘆了口氣。 “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追究才是智者行徑。”他重新架上眼鏡,目光帶著勸誡,“聽雨,你執(zhí)著要進(jìn)巡察隊,我允了。你有自己要查的東西,我也不想管。但只一點,不要引火上身、不要追根問底,這樣,你才能安全,我才能放心?!?/br> 關(guān)聽雨起身,尊敬地敬了一個軍禮。 關(guān)山點點頭,眼尾又軟化了幾分,帶上了笑意,正端著碗繼續(xù)喝水,卻見女兒依舊端正地站在鏡頭那邊,與黑暗融為一體,一動不動。 “非要問?” “是?!?/br> “...好吧。選一個問題問,我一會兒還要午睡?!?/br> 中年人眼尾染了幾分皺紋,無奈里有著縱容,是歲月為他添上的寬和。 關(guān)聽雨笑著放下了右手,黑色長發(fā)也愉悅地甩了一個極小的弧度。她撐著面前的桌子,沉吟一會兒,問出了關(guān)鍵的問題。 “我想知道,總塔叛亂那年,方延年入獄始末?!?/br> 她相信,柴萬堰可以為了搶奪成果而誣陷同門下獄。而她想知道的是,在這件事里,劉眠和葉既明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聽著關(guān)聽雨抽絲剝繭的揣測,關(guān)山愣了很久,手中的杯子就那樣直愣愣地舉在胸前,直到女兒皺著眉頭出言提醒,他才恍然回神。 “...長大了,再不是當(dāng)年那個只會離家出走表示抗議的小丫頭了。” 話里的感慨分量很重,關(guān)聽雨也微微一愣。 關(guān)山其實很喜歡鼓勵式教育,作為關(guān)家的掌上明珠,關(guān)聽雨從小受到了無數(shù)夸贊,可沒有一句能真實的夸到她心坎里。 父親總是夸她漂亮、夸她善良,可從沒有夸她有能干、有才華。仿佛女兒的宿命就是站在姓氏后,做一個被家族榮耀捆綁束縛住的洋娃娃,越乖巧、越優(yōu)秀。 今天,是父親第一次真實的認(rèn)可她的能力。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說給你聽?!?/br> “爸,謝謝?!?/br> “傻孩子,謝什么。”關(guān)山正色道,“柴萬堰野心很足。當(dāng)年,就是他非要挑起東陸西境的內(nèi)戰(zhàn),想要把非他族類趕盡殺絕?!阈怯媱潯梢詾樗蛟斐龈吣懿凰儡妶F(tuán),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擠掉方延年,冠上自己的名字。” “‘恒星計劃’到底是什么?” “我不清楚,我也不想知道??墒俏抑?,曾經(jīng)的西境,就是靠著這項技術(shù),反敗為勝,把東陸打得一敗涂地。” 關(guān)聽雨心下了然。 怪不得柴萬堰非要將進(jìn)化部捏在自己手里,因為技術(shù)與權(quán)力從來就是盤旋纏繞的兩根親子藤。 “...柴叔的野心,竟然這么大。他現(xiàn)在,還是想把所有反對他的勢力都抹殺掉嗎?” “誰知道呢。老柴啊,我從來也琢磨不透他?!标P(guān)山低低地笑了笑,“其實,說起野心家,也不只他一個人?!?/br> “難道...” “是啊?!标P(guān)山慢慢地摩挲著碗壁,聲音不疾不徐地道出了當(dāng)年的真相,“為了制造出‘完美的誣告’,柴萬堰籠絡(luò)了當(dāng)年在‘西境軍事科學(xué)第一研究所’讀書、參軍的學(xué)生,讓他反踩老柴一腳。結(jié)果,很不錯。兩人關(guān)系不遠(yuǎn)不近,控告力度卻剛剛好?!?/br> “...是劉眠?!?/br> “是啊?!标P(guān)山似有些遺憾,“那小伙子其實很有能力,也很有政治嗅覺??上?,信錯了人。柴萬堰利用劉眠拉下方延年,接手了方延年所有的研究成果;又嫌劉眠知曉太多內(nèi)情,想要用同樣的手段誣陷他。可惜,劉眠要聰明多了。那孩子暫時收斂鋒芒,柴萬堰沒能尋到他錯處。后來,他還順利搭上了葉既明這條線,算是勉強(qiáng)活了下來?!?/br> 關(guān)山皺眉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說:“我聽說,當(dāng)年劉眠原本有一位綁定的向?qū)?。為了這件事,他甘愿親手?jǐn)嚅_兩人的精神鏈接。我記得,這件事,當(dāng)時鬧得很大,至今,劉眠也為他的同職、戰(zhàn)友所不齒?!?/br> 關(guān)聽雨沉默。 她知道父親說的是誰。 關(guān)山頓了頓,著重說道:“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只要柴萬堰在一日,劉眠就永無出頭之日。” “那么,葉既明他...” “能收留無路可走的劉眠、并且與他捆綁搭檔,兩人的目的,怎么會不一樣?”關(guān)山說,“我說過了。在白塔里,野心家,有很多。聽雨,不要被表面蒙蔽,知道嗎?” 話里話外,竟是認(rèn)下了關(guān)聽雨所有的猜測。 關(guān)聽雨的心底驀地涌起一股寒意。 果然。 柴萬堰正大光明地做盡壞事,葉既明和劉眠正好借此以正義之名滿足私欲。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盤算,殊途同歸罷了。 “好了,我要去給你媽按摩肩膀了。” “嗯。” 關(guān)聽雨未曾展顏,眉頭緊皺,似乎被困在原地,無法前進(jìn)。 關(guān)山本要關(guān)閉通訊,卻腳步一頓,雙手扶住鏡頭,輕聲道:“聽雨啊?!?/br> “嗯?” “路不一定只有兩條。跳出來,或許,會看到不一樣的景色?!?/br> “……” “不說了,你自己想想?!?/br> 女兒清秀姣好的容顏消失在屏幕的一線黑暗里,關(guān)山看著鏡頭許久,才長長地嘆了口氣。 對面,坐著駝背的老頭。鄭奇推了推鏡腿,低頭笑著說:“老首長,關(guān)巡察也真是長大了。這幾年,經(jīng)她手的案子,破得都很快。說不定,那個噤若寒蟬的‘叛亂’真相,真的能被關(guān)巡察揭出來。” “唉,這日子要不安生了?!?/br> 大抵是察覺到了今后將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事,關(guān)山卷起書卷,指著通訊器,說道:“拆了吧。” “這,使不得...” “那就搬家?!标P(guān)山說,“搬到桑洛找不到的地方?!?/br> 說干就干。 于是,一把年紀(jì)的鄭奇稀里糊涂地跟著搬了大半天的家具,累得汗如雨下。他扶著腰,喘了半天氣,忽然想起,他今天只是單純地來探望老首長。 可,為什么最后活活變成了一個免費的搬家勞動力?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是你嗎(主線) 總塔的特別審訊室與普通拷問犯罪嫌疑人的簡陋小屋完全不同。 室內(nèi)中央,擺放著一座類似地動儀的球形審問腔。腔體透明,外接粗黑的電線,高壓電‘滋啦’地涌過其中,泛起一陣陣劇烈而令人暈眩的磁海大潮;腔體內(nèi)部有一只簡單的鋼椅,兩只特制的精美鎖扣虛虛地垂在扶手處,泛著危險的冷光。 趙景栩坐在審問腔的正對面,雙腿交疊,翹起的皮鞋映著冷白的燈光,讓人無端想起野獸對月長嚎時,露出的尖利犬齒。 “報告副部長,人帶來了?!?/br> 身后,有輪椅的聲音漸漸靠近,聲音脆而輕。 趙景栩沒有回頭,身體緩緩向椅背倚過去,只用余光覷著那輪椅上的文弱身影。他右手不由自主地輕輕揉搓,直搓出兩道火花,仿佛點燃了他眼底壓抑著的興奮。 金屬輪碰撞地面,終于,‘吱呀’一聲,停在了趙景栩面前。他不耐煩地?fù)]手,送押來的手下立刻識趣地轉(zhuǎn)身離開。隨著門一聲落鎖,趙景栩的腳步邁得更大更急,轉(zhuǎn)眼,便已經(jīng)站在了葉既明面前。 那人坐姿端正,絲毫沒有淪為階下囚的困窘。 可,越是孤高如月,越引人遐思。 趙景栩再也不必掩飾他的野心,只用貪婪的目光撕咬著葉既明溫潤的輪廓。 就這樣目光guntang地盯了三分鐘,趙景栩才滿意地收了視線。 他慢慢蹲在葉既明膝蓋旁,guntang的掌心小心翼翼地貼在那人冰冷的膝蓋處,摩挲著,徘徊著,像是野獸用舌頭貪婪地舔舐著獵物。 驀地,他手腕一緊,掌如鐵鉗,強(qiáng)橫的力道貫穿關(guān)節(jié),能聽見骨頭發(fā)出‘咯吱咯吱’的哀鳴聲。 葉既明臉上的表情毫無波動,眼神帶笑,像是在縱容著一個胡鬧的孩子。 趙景栩覺得無趣,又覺得有趣。 他的手掌一點點滑到葉既明的后腰,慢慢壓過去。掌心貼過那件薄薄的軍裝,碰觸到了那人微熱的皮膚。那人稍微動了一下,像是發(fā)癢,卻徑直擴(kuò)大了趙景栩的欲望。 他重重按下葉既明的腰,只單手就將他卡在座位里動彈不得。手指卻不經(jīng)意地摩挲,像把玩一件袖中之物,半遮半掩。 可一旦越界,再也控制不住墮落的頹勢。 他的掌心越來越燙,眼神灼燒,帶著踩過禁區(qū)的狂妄,卻不敢真的褻瀆于他,仿佛長久以來養(yǎng)成的尊師重道,此刻成了最后一道枷鎖,正在風(fēng)里搖搖欲墜。 葉既明俯視著半蹲的趙景栩幾秒,稍微挪了挪腰,神情依舊是舒展自如的,這讓趙景栩有些許的挫敗。 他看向葉既明的右手無名指,那里依舊躺著一圈刺眼的銀光。他眼神涌起兇狠與不耐,捏著葉既明的手指骨,將那圈銀色指環(huán)丟在一旁。 仿佛是泄憤,銀戒指滾了好幾圈,最后撞上墻壁,幾個原地盤旋,倒下,孤零零地躺在墻角。 葉既明只分神看了戒指一眼,對面的人已經(jīng)不受控制地掐住了他的下頜,將他的視野兇狠地納在自己的懷里,不許他分出一絲一毫去關(guān)注其他的事。 葉既明的五官實在是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是用尺規(guī)定做出來的模板一樣。循規(guī)蹈矩的完美,有點沉悶,十分無趣,可偏偏趙景栩喜歡。 他偏生喜歡那些毫無缺漏的法則,像物理規(guī)律,譬如日升月落。 況且,葉既明一雙眼睛搗毀了所有的沉悶,像是古舊書墨磚塊字角落里被人偷偷描出的一朵花,偷藏著無盡的遐思。 這么多年,趙景栩第一次有機(jī)會這樣貪婪地看著他的老師。他的右手又用上了力,迫使葉既明抬起頭來。 那人的眼睛里染著不慌不忙的笑意,一雙清冷的眸子,卻澆不涼趙景栩腹內(nèi)一腔隱滅的火。 這些年,他跟在葉既明身后,在一步之遙之外看他伏案工作、埋頭讀書。那人總是衣冠得體,談吐得當(dāng),宛若被供奉起來、不許有半點差錯的神明。 葉既明坐在燈光下,受盡萬千人敬仰;趙景栩站在臺下陰影里,與眾多‘信徒’一起翹首仰望著。 本該虔誠的追隨與信奉,是何時扭曲成無邊黑沼的? 趙景栩想,或許,是當(dāng)葉既明毫不留情地處死實驗失敗品時,那閃著慈悲與嘆息的眼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