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準(zhǔn)放下茶碗，嘆了口氣：先皇若有一半，今日哪有你我說話的份兒。你看，輪年歲，當(dāng)數(shù)永樂公主更合適些，何以定了無憂公主？"

    “聽說是無憂自愿嫁往鮮卑，拓跋銑對她也頗為傾心。雖然年歲尚小，但終歸，也是二八了。”

    “無憂公主的生母齊妃，乃是禮部尚書齊世言的meimei”?；魷?zhǔn)笑的喘不過氣來。

    笑完好一會，又飲了口茶，起身要出門，又回頭對霍云昇道

    “梁國哪有什么親事，再過三日，準(zhǔn)備著辦喪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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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無憂女

    三月農(nóng)耕已過，梁國朝野終于迎來了近日第一樁喜事。無憂公主大婚。

    鳳冠由宮里最年長的嬤嬤戴在頭上，齊妃親手蓋上霞帔。二八芳華，十里紅妝。

    一拜父母君王，二別文武百官，三辭黎民百姓。

    送親的車馬自巳時從宮門出發(fā)，未時初仍有人往外踏步。金銀玉器，玩物吃食，綾羅緞帶，皆是公主日常所好。幼妹遠(yuǎn)嫁，當(dāng)今天子哽咽：“盼無憂此生無憂，許梁國無憂?！?/br>
    出了宮門，出了皇城，又出了京城。原是春色已暮，這一路向西北，卻越走越寒。然無憂的馬車?yán)锶杖张颗?，外頭風(fēng)霜凌厲，簾內(nèi)卻與宮內(nèi)寢房一般無二。雖禮儀嬤嬤再三教導(dǎo)，頭蓋不可摘，但從未出過宮門，無憂倒忍不住的時時挑簾貪看外頭風(fēng)景。

    從宮內(nèi)到平城，有著數(shù)日車馬距離。前兩日，路還平坦。再走著，雖說是官道。也還是偶有些顛簸。好在無憂的車內(nèi)甚為寬敞，又鋪了上好的軟墊，再以錦緞覆之，斜倚在上面，倒也不會難受。宮內(nèi)禁尋?？v馬，無憂反而覺得新鮮。

    等最后幾日的時候，無憂再看，四周的綠色已基本消退殆盡，舉目盡是枯黃銀白。前方宦官兒來說“再過一日，應(yīng)該就到平城了”，她將在那等拓跋銑來接親。

    無憂的馬車內(nèi)還擱著個大白玉瓶兒，里面插著好幾只牡丹花苞。原是臨行前，她見御花園的牡丹已是含了苞，就交代花房奴才特意剪了幾只好的品種來，一并帶上了馬車。日日的炭火養(yǎng)著，一點也沒受到寒氣侵襲，今兒瞧著，已經(jīng)是要綻了。

    待拓跋銑來迎，應(yīng)是開的正好，名花傾國，兩相歡。

    侍女突然挑了簾，頗有些驚喜：“公主，前兒個竟還有雪未化呢?！?/br>
    無憂呵了一下手?？刹皇牵斓搅簢畋绷?，也，快到她人生的最南了。

    馬后桃花馬前雪，出關(guān)，出關(guān)就此不回頭。

    平城已灑掃干凈，夜幕時分，公主入城。明日一早，拓跋銑便會來迎親了。宋柏看著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這事兒，到底是了結(jié)了。不知道紅蓋頭下的那個姑娘可是甘心。然人生在世，又有幾人身由己了。

    待和親完成，薛將軍的事兒，也該了了吧。平城已有近一月無主。雖說是太平無事，但宋柏總覺得自己不能把心放下來。

    一夜無眠，早上卻得了個晴空萬里，宋柏起身整裝，看著幾個侍女將無憂公主扶上城樓，他便橫刀立馬率下屬集于城門口。

    只待拓跋銑前來，天地為證，日月為鑒，三軍將士在前，成這一樁天賜姻緣。

    無憂已經(jīng)站在了城樓上，居高臨下，剛好從蓋頭的縫隙下看著拓跋銑騎著馬盛裝前來。她抿了嘴角，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手便不自覺的攥緊了牡丹花枝兒。

    花真的開了，抱在她懷里，盡態(tài)極妍。她聽見了有人高喊，“開城門~~”。聲音拖得老長。她看見拓跋銑抬頭望向她，然后就羞紅了臉。癡癡的想：愿這一生，長樂無憂。

    只下一刻，她就成了御花園的蝴蝶，被人一掌推落，從城墻上飄搖而下。

    “開城門~~~”。原來是守門將把聲音拖得老長。

    宋柏下馬躬身：“請拓跋王卸甲?！?/br>
    他話音未落，一只翩飛的蝴蝶就斷了翅膀。重重的跌在他眼前。在提前清洗過的地上涂抹大片的血色，腥味帶著熱氣氤氳在霧里。

    “我梁國公主，許死，不許番邦?！?/br>
    城樓上的聲音蕩氣回腸，然后就是數(shù)只蝴蝶飄在了北國，飄的冰雪之地春意盎然。

    宋柏顧不得走十步出門，把無憂公主的尸首拖回來。他已經(jīng)看見了拓跋銑揚手，看見拓跋銑身后一眾人已是箭在弦上。

    他本能性后退，同時把一句“關(guān)城門”喊的聲嘶力竭。

    高高的攀云梯已經(jīng)搭上了平城城墻，厚重的城門能擋住人，卻擋不住木突猛烈撞門的聲音。帶著火的箭矢已經(jīng)在平城城內(nèi)如雨點般往下落。

    拓跋銑看了一眼腳下無憂，由于數(shù)人經(jīng)過，尸身上已經(jīng)沾了塵土。但有幾片牡丹花瓣沾著血跡貼在臉上，竟有點好看。只是，這好看，比起眼前這座城差遠(yuǎn)了。

    宋柏飛快的站上城樓，才看見城外敵軍綿延，遠(yuǎn)不是迎親隊伍之?dāng)?shù)。

    此事有詐，可是誰使詐？是誰使詐？是拓跋銑本就心懷鬼胎。還是無憂公主寧死不嫁？

    自從接了朝廷和親圣旨，出城巡防便暫停。今日之事所料不及。好在薛弋寒城內(nèi)布置也頗為嚴(yán)謹(jǐn)，城頭滾石器械一應(yīng)不缺。饒是如此，仍是傷亡慘重。

    最后還是城里備下的大量喜酒起了作用，一桶接一桶的自樓上淋下，一碰到胡人射過來的火種，燒的連石頭都劈啪作響。才暫時扼住了這一波攻城之勢。

    宋柏站在城頭看著胡人攻城暫停，此種變故太急，且戰(zhàn)且憂，他臉上鎮(zhèn)定，已是強撐。

    城下拓跋銑卻笑的淡然：“宋將軍，你看這破城缺水少糧，撐的了多久？你梁國公主不遠(yuǎn)千里，以死辱我鮮卑，不如將軍讓個路，我且去與魏塱說道說道?！?/br>
    拓跋銑一邊說著話，手上的刀也伸到了無憂尸首胸口。

    宋柏不忍也不敢再往下看：“此事突然，請拓跋王暫且退兵，平城必定八百里加急問明京中緣由。”

    刀鋒向下，無憂的喜服被劃開，拓跋銑挑了中衣腰帶舉高：“將軍不必著急，我知你平城定能再撐個數(shù)日。”一揚手，緞帶便被劈成兩半，飄飄蕩蕩的落回?zé)o憂身上。

    而后拓跋銑便退了兩里圍城。宋柏深知，他在等平城糧盡水絕。平城與安城雙生并蒂，共鎮(zhèn)此地。城內(nèi)常守將士不過三萬，安城有兩萬余人。余下五萬薛家親兵常年分散在諸邊小城，需以軍令調(diào)之。但此時此刻，誰出得了城調(diào)兵。只求戰(zhàn)事傳回朝中，皇上下旨支援。

    城內(nèi)信鴿已盡數(shù)飛出，一半飛往京都，一半飛往安城。宋柏只恐胡族此刻五部聯(lián)合，若平城被圍，安城那邊也要起戰(zhàn)。數(shù)十位武藝頗好的將士已收拾好行囊，即刻便從城內(nèi)暗門出城，不知能有幾人能活著去報信，亦不知道此番戰(zhàn)事，幾日才能傳到朝野。

    更不知的是，若無糧草援軍，平城還能撐幾日。

    月朗星稀之時，平城的城門方才開了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宋柏親自出門將無憂公主的尸首抱進(jìn)了城內(nèi)。

    戰(zhàn)火紛飛，無憂的臉上早已污漬斑駁，若不是平城天還微寒，只怕連尸臭都有了。宋柏思索了良久，終于還是扔了火把。和今日戰(zhàn)死的將士一起，埋骨此地。此番情況，他實在沒有能力送一具尸體回京城了。

    朝作紅顏，暮為飛灰。天下何人能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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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無憂女

    無憂公主一路往北的時候，薛凌也在往北。在山上蹲了兩日，終究是要想辦法離開。她想了想，仍是穿著李嬸家的女兒衣服，提著兩只抓來的山雞和一只兔子，索性沿著官道走。臉上泥沙撲面，只說是要去城鎮(zhèn)里賣獵物。一路遇到人，竟也無人盤查。

    本是遇到一賣酒的老人家趕著牛車要捎薛凌一程，但她一想到李家村的大火，實在不敢與人扯上關(guān)系。還是自己慢悠悠的走著。待看到了城墻。天邊日頭已只剩一點殘光了。

    好在這個小城似乎并無宵禁，薛凌并不知此時身處何地，只瞧著城頭上寫著兩個大字：明縣。一咬牙，就走進(jìn)了城門。

    傍晚街道上，行人倒還頗多，此處城鎮(zhèn)應(yīng)該還算繁華。但薛凌不知哪有集市之類的場合，也沒工夫提著去找。這兩日，少了魯文安，她不知如何處理兔子rou，植物更不敢亂吃，全憑一點水撐著，又走了這數(shù)十里路。干脆看見一間小酒館，就問老板隨便換了些吃食，蹲在街道角落，狼吞虎咽的吃完才勉強恢復(fù)一點精神。

    吃完東西，薛凌坐地上摸索著自己原來的衣服，想著是換回來好，還是暫且不換。正不知何去何從，卻在自己原來的衣服兜里摸到一顆核桃大小的東西，扯出來一看。正是薛璃給她的那枚鬼工玲瓏球。

    薛凌對這玩意不甚了解，但對玉卻是認(rèn)識的，這是一塊上好的帶糖羊脂白。一掂量，這一路總是要花錢，還得買點什么防身。這顆球應(yīng)該能換點銀子，便站起了身，一路問著此處最大的當(dāng)鋪。

    問到了之后，薛凌還是把衣服換了回來。她想了一下，貧窮人家有這般貴重的物品，總?cè)菀兹瞧饝岩桑f一當(dāng)鋪的問起，多說多錯。干脆還是做個公子打扮去典當(dāng)，也好避免生意人看人下菜碟。

    原來的衣服，血跡經(jīng)過江水浸泡，早已丁點無存。李嬸應(yīng)該是又細(xì)細(xì)的漿洗過。一換回來，挽了個男性發(fā)髻，薛凌又成了那個恣意少年郎。

    只是扯了兩下衣角，眼睛便有些酸澀，李嬸……。原不過是撈了個人而已。

    “小公子是要典當(dāng)這顆鬼工玲瓏球？”此處的當(dāng)鋪倒頗大，一頭發(fā)花白的老頭，拿著薛凌的腰佩在燭火下照了半天才問。

    “是的，我丟了荷包。家人還要過幾日才到，想換些銀子?！?/br>
    “公子這顆球，可當(dāng)不了什么銀子啊。”

    薛凌笑了笑，想來天下買賣人都這么說話，也不以為惱：“掌柜的可是不識貨，這是上好的帶糖羊脂白。便是去京城，也是王孫公侯搶著的。”

    “小公子是個富貴人，說的也不錯。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可這玉件，講的就是個名兒。這雕工雖也稱得上精細(xì)，老朽做這一行也幾十年了，看的出來，這并不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小公子若需甚多，這個……小店是無能為力的?！?/br>
    薛璃確實不是什么大家，那點半吊子技術(shù)還是自個琢磨的，薛凌平常也不愛研究這些，還真難分辨出真假。略一思量，想省著點花就是了，便道：“那掌柜的出價吧。只夠我這幾日盤纏就行?！?/br>
    老頭卻拐彎抹角起來：“小公子若真是急需銀子，這鬼工球又不是心頭愛物。老朽便做個好人，公子可以死當(dāng)。權(quán)當(dāng)本行買這塊玉了?！?/br>
    對薛凌而言，這實在不是啥愛物。就算是，此刻也沒有在意的必要，一聽這般提議。一口就應(yīng)了下來：“死當(dāng)就死當(dāng)，這就隨身一玩物罷了。”

    “公子您收好，這是五十兩現(xiàn)銀?！?/br>
    薛凌剛踏出當(dāng)鋪大門，當(dāng)鋪就打了烊。鋪內(nèi)是老頭狂喜不已：“發(fā)財了，發(fā)財了，發(fā)財了?！彼B喊了三聲才停下來，將那枚鬼工玲瓏球翻來覆去的舉著看。

    當(dāng)鋪伙計在一旁不解的問：“師傅，您不是說這不值錢嗎？”

    “你這個呆子啊，我要說值錢，怎么忽悠那小子死當(dāng)啊，活當(dāng)過兩天贖回去，咱這鋪子還開不開?！?/br>
    “那這顆球有啥值錢的，我看您說的挺對啊，這也就是玉值錢點，咱五十兩銀子的本，也賺不了多少?！?/br>
    “對你個頭，你小子要學(xué)的東西，還多了去了。玉質(zhì)脆，玉雕的鬼工玲瓏球本就不多見。這顆球不過核桃大小，玉質(zhì)是上好的羊脂白不說，套球竟七層之多，雕工實在罕見，比之名家也不遑多讓。”老頭頓了一下，又接著往下講“然而最值錢的，不是這些。這顆球里面，裝了一棵九死還魂草”。

    伙計頗為好奇：“這世上怎么會有這種仙草，那不都是話本子里的嗎？”

    “你知道什么，日日的不上進(jìn)，叫你多看書也不看。這只是一種普通的草而已，他有個俗名叫卷柏。在咱這是決計沒有的。只有在荒漠戈壁深處才有。采摘來，可以曬成一團(tuán)枯枝。萬年不死，若以清水浸泡，不出兩日，又會復(fù)活過來。不知道是怎樣的巧妙心思，又是怎樣的機緣，竟有人把這草放在這枚鬼工球里。只要一泡足水。這九死還魂草，就會從球里開出來。我的天，發(fā)財了”。老者念叨的唾沫橫飛，完全停不下來。

    “你快點叫人，選最快的馬，送至京城總行去拍賣，只怕這一年。咱都不愁吃喝了”。把鬼工球小心的收起來，又道：“先飛鴿傳書，告訴總行，這鬼工球的絕妙之處，也好吸引一下那些富貴人?！?/br>
    薛凌從未仔細(xì)看過那枚球，只做好玩，時常配在了腰間。更不知那顆球里，薛璃竟放進(jìn)去了一株西北獨有的什么勞什子野草。此刻已經(jīng)被快馬遞至京城。

    從當(dāng)鋪出來，天也就完全黑透了。好在身上有了銀子。五十兩放在以前，實在看不上眼，但在這里，購買力居然也超出了薛凌想象。她買了一柄上好的短劍，又精心挑選了一套女兒家衣服換上。想著這一路回去，干脆就做女兒家裝扮，更容易掩人耳目些，索性把原來衣物棄了個干凈

    等所需收拾妥當(dāng)，才找了家客棧住進(jìn)去。洗了個熱水澡。躺在床上，薛凌卻遲遲不能入睡。李家村的大火在她腦海里還燒的一片通紅，魯文安下落不明，父親生死未卜。

    這一切都像刺，扎的人翻來覆去的只想求個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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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無憂女

    第二天，薛凌早早便起了。街上人聲鼎沸，看起來遠(yuǎn)比昨日傍晚要繁華些。她選了一間十分熱鬧的茶樓，不動聲色的坐在一角細(xì)細(xì)吃著點心，耳朵卻無時不在聽來往之人閑談。

    她并非不急著走，只是，太過關(guān)心了。關(guān)心則亂。這幾日，與所有人都失去了聯(lián)系，又一直在荒野中穿梭。一到了市井之地，薛凌實在忍不住，想要打探一下京城之事。好在這縣城里，并未有什么人說起薛家獲罪。

    便是薛凌有意挑起，旁人嘴里叫著的，仍是鎮(zhèn)北將軍。雖說是離京城有些距離，但以薛弋寒的地位，若有什么不測，應(yīng)該是天下皆知。此刻尚無人談起，薛凌反而覺得安心了些。

    用完早飯，又胡亂走著，逛了好幾條街，確實沒什么朝廷相關(guān)告示說薛弋寒獲罪。又禁不住的想，這幾日追殺她的究竟是誰呢，是霍家有心陷害，還是天子暗地里參與。

    等這一圈逛下來，回客棧已是晌午了，千頭萬緒無從理起，薛凌干脆倒了過去，昨夜一夜無眠，今日總算有些好的跡象，困意便遮掩不住。直睡到晚間才醒。飯也未出門吃，只叫了小二送到房里。打算明日一早去挑匹快馬，趕回京城去。

    她，實在是，很想阿爹。想到過去的一切都可以不在意。哪怕是阿爹拿她換了薛璃，她此刻還是想的慌，尤其是還弄丟了魯文安。就算知道京城水深火熱，她也還是想要回去。

    只這縣城雖繁華，卻沒什么馬市，且大多的馬匹都是訓(xùn)了拉車的。薛凌挑挑揀揀好些時候，才勉強找到一匹不錯的，等走到城門口，卻被攔了下來。說是上頭急令走了有死犯。得明兒個上頭來人嚴(yán)查才能開始放行。薛凌怕暴露身份不敢強來，只得退了回去，繼續(xù)找了間茶樓聽人閑聊。

    當(dāng)日深夜，當(dāng)鋪老頭被人從被窩里拖到地上。看著自己送出去的那枚鬼工球在他眼前晃蕩的滴流亂轉(zhuǎn)。

    “什么人當(dāng)給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