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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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只當(dāng)是坑錯了人,正主來尋仇,嚇得話都說不清楚:“是個看起來頗為富貴的小公子。老頭我沒坑他啊…。老頭我一開始瞎了狗眼沒看見里面有棵草。您大人有大量”他把頭在地上嗑的砰砰作響,都沒注意人走好久了。 待薛凌再次走到城門口時,老遠(yuǎn)看見了城門搜查的人,然后就是一身的冷汗。 那張臉,她認(rèn)得。在江家的時候,霍云昇帶來的人,就有這張臉。原一面之緣不該如此印象深刻。只是當(dāng)時魯文安踹了一腳江玉楓的腿,被此人看見。薛凌有心要賠不是,卻發(fā)現(xiàn)此人什么反應(yīng)都沒,覺得狐疑,多看了好幾眼。嘴角那顆痣,又太過醒目了些。 什么狗屁逃犯,來人要找的,是她薛凌無疑。 薛凌遲疑了半刻,她現(xiàn)在是個尋常女兒家,有心想要混過去。便是混不過去,搜查的人不過三四人,她有短劍在手,勝負(fù)未可知。 但一慎重思索,還是不敢冒險,明處三四人,暗處不知道有多少,一旦失敗,就全完了。這一想,便立即回轉(zhuǎn)了身。 唯恐出事,連馬也棄了,客棧亦不敢回。來此縣城兩日有多,她卻不知自己究竟哪里露了身份,此刻城門嚴(yán)查,尋常手段斷然出不去,又不知能去哪里。心頭便有了焦躁。 漫無目的的走著走著,就走的偏了,直走到城邊緣處發(fā)現(xiàn)前頭有座宅子破敗,內(nèi)有衣衫襤褸的小兒打鬧。走近些看,發(fā)現(xiàn)是些無家可歸的人聚集著。 門內(nèi)味道腐臭不堪,薛凌往身上抹了些泥土,仍是竄了進(jìn)去。 里面的流浪漢似乎見慣了人來人走,有些人甚至都懶得翻身起來看一下。倒是有倆近處的看著薛凌,嘴里不懷好意:“這么標(biāo)致的妞怎么也來這了,我還以為都是去窯子里呢?!?/br> 這種渾話,薛凌小時候不知道聽了多少,根本顧不上在意,找了個角落,重重的坐了下來。一面想著哪兒出了問題,一面想著要如何脫身。 情況卻愈發(fā)的糟糕,除了城門寬進(jìn)嚴(yán)出,城內(nèi)也開始有人搜查,連這個乞丐窩都被搜了兩三次。好的就是對女孩子沒那么緊要,查的都是些十四五歲男孩子,一問是這幾日來的,立馬就提溜走了。 如此躲著,不知道什么時候躲無可躲。而且薛凌驚訝的發(fā)現(xiàn),乞丐間的消息竟然比普通人多些。她已經(jīng)知道薛弋寒身在大獄。更是急不可耐的要回京城。雖然父親叫她在平城等她。但她此刻卻無論如何都不能獨(dú)回平城。 薛凌又來來回回仔細(xì)著查看了一番,這縣城,原是有東西南北四個城門,最終,薛凌還是決定從東門出去,雖出去之后要繞回北向。但她看了一下,東門門外能看見大片林子,且守門的她從未見過。如果是要抓她,應(yīng)該也是對著畫像。她若以女兒家身份出城,再把臉弄的臟些,應(yīng)該是能出去的。 思量了以后,薛凌還是決定晚些再走,雖說城里已經(jīng)開始宵禁,不允許晚上出城。但她看著身邊的乞丐,還是決定賭一把。晚間光線不太好。這張臉,被認(rèn)出來的幾率更小些。 日色還早,薛凌躺在稻草堆上,突然又爬了起來,她身上是有一柄短劍防身的,但突然想起,若是被搜身。只怕容易出事。便把頭上挽著頭發(fā)的簪子拿下來在地上來回的磨。若有萬一,不知道能插進(jìn)誰的喉嚨。 身邊卻起了小女孩哭聲,薛凌本無心看顧,又聽見清脆的巴掌聲,然后是不堪入耳的辱罵。心頭火起,便站起來走過去,發(fā)現(xiàn)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死抱著一兜不知道什么東西不放。被另一個流浪漢打了好幾個耳光還不松手。 饒是薛凌現(xiàn)在自顧已不暇,仍是沒忍住把小女孩扯到了身后。盯著那個流浪漢問:“你打她做什么?!?/br> 流浪漢指著薛凌:“咋,婊子還想充大頭啊,你叫這的兄弟來評評理。咱這誰不是有東西大家分,這小娼貨自個兒吃獨(dú)食哩?!?/br> 小女孩哭的更大聲,抽抽噎噎的喊:“這是我的饅頭。這是我的饅頭,我要留給我哥哥的。”她跟她哥哥流浪自此才兩三天,沒想到她哥昨兒被人提走,現(xiàn)在都沒回來。 薛凌也不回頭看,只從身上摸出些一點(diǎn)散銀子:“不要為難她,我還有些積蓄,你們拿去吧?!?/br> 流浪漢頓時兩眼放光,卻沒有立馬接手,只盯著薛凌身上來回看。 薛凌把銀子扔地上:“我就這些,不用看了?!毖援吶匀惶苫亓私锹湟欢训静萆?。幸好她小時候不挑環(huán)境,滿地亂躺,不然真的在這一刻也呆不下去。 不知道今晚會是什么樣,薛凌正想的出神,有人扯她衣角。她才看到剛剛那個被打的小女孩子在她身邊半跪著。見薛凌看向她,便顫巍巍的把那個布兜打開,拿起一個饅頭。怯生生的問:“jiejie吃不吃?” 薛凌看了一眼小女孩臉上的巴掌印,又去看她拿著的饅頭,不知道是放了幾日,已有了霉點(diǎn),再看布兜里,根本也沒一個好的。有的被人啃了幾口還沾著泥,有的應(yīng)該是從泔水桶里撈出來,上面還沾著菜末油葷。大多都長了綠霉。 小女孩看薛凌不接,便低了頭:“這個,還沒壞呢。我哥哥回來,還能吃呢。” 薛凌沒有接話,自顧著轉(zhuǎn)了身,明明魯文安不在,她卻清晰的感覺魯文安拍她頭“你這崽子知道什么,人餓極了,草根都挖出來吃盡呢?!?/br> ------------ 第23章 無憂女 日頭一點(diǎn)點(diǎn)的西斜,薛凌就越發(fā)的急不可耐,甚至于想要拿著那柄短劍沖出去算了,生死了然。 只是她強(qiáng)壓著這個念頭,她還要回去看阿爹,還要回去把薛璃那個病秧子帶走。 終于最后一縷陽光也照不進(jìn)院子了,薛凌站起來,看見那個抱著饅頭的小女孩還在她身邊坐著。略一動念,就把小女孩的一包饅頭全部拿了過來。然后趁小女孩來搶,偷偷把身上剩下的銀子全給了小女孩,叫她趕緊離開這。 還未到正式宵禁的點(diǎn),但已經(jīng)沒人出城了。普通百姓,該出的,都趕了個早,這會本來也沒什么人,天色沉沉,薛凌看見盤查的人也只剩下兩個,另兩個不知是去了哪。 她認(rèn)真的看了一下自己,身上并無外套,只留了一件單衣和褻衣。這兩日都睡在泥上,已經(jīng)不成樣子,又拔下簪子劃了幾下,扯得毛毛躁躁,一眼瞧著,確實和乞丐沒什么差別。 薛凌又涂了些泥在臉上和裸露的皮膚處,連頭發(fā)也撒上了塵土。深吸了一口氣,便抱著一袋子饅頭往門口走,宛若看不見守著那里的兩個人。 直到其中一個將她攔下來,高聲道:“這個點(diǎn)不得出城”。見薛凌沒有要停的意思,趕緊將她制住了。 薛凌并不敢反抗,只扭動著身子,奮力往門外走,嘴里只翻來覆去的念叨:“我的饅頭………這是我的饅頭?!?/br> 想是惹怒了其中一人,走過來直接將薛凌抱著布袋的手扯開來,幾個饅頭嘰里咕嚕的滾了一地。霉臭味四散,兩人都忍不住的掩了一下鼻子。 薛凌趁此掙脫了束縛,卻不敢往外走,只跪下來在地上爬行著去撿那幾個饅頭,一邊撿仍是一邊念叨:“我的饅頭…” 霍家的家奴一直是以雨字為號,在這守著的是雨東和雨西。雨西想把薛凌從地上提起來,薛凌身上的衣服卻破爛不堪,這一拉扯,后背就被撕下一大塊,雨西突然就覺得喉頭一熱。 薛凌撿完了饅頭,渾不顧衣衫破爛,仍是哭哭啼啼的往外走,雨西攔住她:“宵禁了不許出城,不知道嗎?” 薛凌滿臉眼淚,沖刷著黏上去的泥土,使一張臉分外詭異,仿佛聽不見雨西說什么一樣仍是往外走,嘴里還是那句:“這是我的饅頭?!?/br> 雨西一腳把薛凌剛撿起來的饅頭又踢得到處亂滾。一邊把薛凌的雙手反到背后,一邊問雨東:“這玩意咋處理?!?/br> 雨東看了一眼,被抓著的人十二三,一張臉雖看不清本來顏色,但無疑是個姑娘模樣,跟要找的人決計搭不上邊,便也沒多看,捂著鼻子道:“快些丟出去算了,又不是咱要的,去哪沒多大干系?!?/br> 雨西拎著薛凌走到門外,卻沒立馬松手,少女穿的單薄,身上冰涼。他此刻頗熱,一握著這冰涼,就覺得呼吸都急不可耐起來。干脆拎了薛凌走到門角處,重重的把薛凌摔在了地上。 薛凌翻身起來也不跑,還是跪著想爬去撿那幾個饅頭,嘴里仍舊抽抽噎噎的念叨:“我的饅頭……” 雨西又一腳把薛凌踹回地上,然后就壓了上來。臟是臟了些,可初生黃花兒的皮膚與身段啊,觸手涼滑,他覺得自己連血液都在沸騰。 身上的衣衫毫無抵抗能力,直接被撕了個粉碎,眼前少女,就只剩下一件褻衣。想是哭的多了,臉上泥土都被沖走了些,更露出些嬌嫩來。看著是個傻子模樣,竟也知道發(fā)抖。雨西在這守了兩日,連個屁也沒撈著,此刻解著自己衣衫,才總算覺得有幾分暢快,他生來愛吃個鮮,這種強(qiáng)攀,更是覺得分外有意思。 薛凌一邊抖,手已經(jīng)摸到了頭上發(fā)簪。她想過千萬種,獨(dú)獨(dú)沒想過這種狀況,只且悲且怒。 然后是男性身軀重重的壓了下來。薛凌的簪子已在手上,正要動手,卻身上一輕,發(fā)現(xiàn)是身上的人被人提起來扔出好幾步遠(yuǎn)。她又重重的把簪子插了回去,力道之大,只恐頭皮都有了血跡。 來的是另外兩個人,雨南雨北,動手的正是雨北,扔完雨西也沒管薛凌,只盯著雨西問:“你能不能干點(diǎn)人事,還他媽是個娃。” 薛凌趕緊翻身起來,連蔽體的碎布都沒撿,就穿著褻衣,去撿那四五個發(fā)霉的饅頭,她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去撿了。 只此時此刻,不去撿。她覺得自己就要控制不住去搶劍殺了這四個人,殺了這附近所有帶眼睛的生物,方才能罷休。 可她不能,她還要回京城去,于是她又連滾帶爬的去撿那幾個饅頭,就好像真的沒這幾個饅頭就活不下去。 撿著撿著,便爬到了雨北腳下,半個發(fā)霉的饅頭在那,伸手就夠得到,又好像,遠(yuǎn)的如同此刻的薛弋寒。薛凌跪坐在那,不敢伸手。 雨北卻蹲下來,撿起那半個饅頭問薛凌:“你拿這個去哪,都不能吃了?!?/br> 眼前的少女抬起了臉,軟軟的喊:“能的,哥哥,能吃的”仿佛為了說服雨北,抓著自己撿起來的饅頭就咬了一大口。 然后又天真的看著雨北:“我得給我娘送去呢,我不回去,娘就沒飯吃了”。明明是一身腌臢破落,此刻也透出幾分惹人憐來。 雨北摸了摸身上,就幾兩散碎銀子,又脫了外套一并給了薛凌,叫她趕緊出城。 薛凌只微一咬牙,眼淚破天荒的沒掉下來。然后伸手搶了雨北手上半個饅頭,飛也是的跑往了城外。 身后污言穢語還隱約聽的到。 雨西極氣憤:"主子說入夜一只蟲子都不讓放,你充好人,回去只怕不要腦袋了 雨北看雨西慣常不順眼,此人若不是一點(diǎn)武藝,哪配在霍家做事:"主子找什么人,咱不知道嗎,那小子還能把卵子切了按胸口上?你要不服回去找十個八個,錢我出了。你在這干他媽什么事兒。 薛凌抱著一堆饅頭,連頭也不敢回。一直跑到林子深處,才找了棵樹靠著坐下來。人一放松,手上幾個饅頭又分散著滾出老遠(yuǎn)。 恐懼與憤怒夾雜,薛凌覺得自己控制不住的發(fā)抖,抱著膝蓋緩了好一會還停不下來。干脆重重的給了自己一耳光,才冷靜了些。 然而情緒卻仍是止不住的僵硬,連思考都做不到。條件反射般的伸手去撿了一個饅頭,一點(diǎn)點(diǎn)的掰開往嘴里送,什么霉味,什么潲水,一點(diǎn)都吃不出來。 她覺得,自己又回到了李家村的后山上。在那一根接一根的嚼草根,嚼的五臟六腑都在抽搐。 等一個饅頭塞完,臉上竟扯出個笑容來,薛凌又不自覺的念叨了一句:“這是我的饅頭?!?/br> 大悲大喜之后,臉上就只剩下無悲無喜。月光已經(jīng)透過樹叢打了下來,看不見臉上泥濘,反而在月色的映照下,肌膚如雪。 婷婷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似乎癱坐在這的,也是個無憂的少女。 ------------ 第24章 四月雪 在樹下坐了好一會,薛凌才站起來。此刻她身上就一件單薄褻衣,好在常年習(xí)武,也不甚畏寒,只羞憤心思不能自抑。 所想一多,就無法安靜下來。薛凌循著月色又狂奔出好長一段距離,想緩和一下這種情緒,卻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有些念頭,就如同鬼魅一般,從幽暗之處,張牙舞爪的跳到了眼前。 此處從城鎮(zhèn)出來不遠(yuǎn),零零碎碎總有人家。有些燈火已熄,有些還燃著昏黃熒光。薛凌站的近了,還能聽到婦人哄兒囈語。 遇見了一家,又遇見了一家,再遇見了一家。薛凌在院門旁站立良久,就未離開。圍欄不過三五尺,一個翻身。她就站到了院里。拿頭上簪子伸進(jìn)門里輕微一挑門后的門閂。門應(yīng)聲而開。 只薛凌沒想到的是,農(nóng)家門廊破舊,她又不擅長做賊,這一推,門發(fā)出一聲老大的“吱呀”。 此刻入夜并不久。想是主人家只剛剛淺眠。當(dāng)時屋內(nèi)就有中年男人問:“是誰” 薛凌嚇了一大跳,血都沖上了腦門。數(shù)日來的圍追堵截,那種驚弓之鳥的心態(tài)被這一聲喝問全部勾出。 先下手為強(qiáng)。她腦子就只有這一個念頭。 循著聲音來的方位,飛身過去,伸手一探,薛凌就碰觸到了說話的人,連猶豫都沒,一記手刀砍在脖子上,就聽見男人重重的栽倒下去。 屋內(nèi)又響起婦人的尖叫以及隔壁屋子老者的詢問:“兒子咋了。” 然后就是一片亮堂。有五六十歲的老嫗劃著了燭臺,肝膽俱裂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兒子,還有被薛凌扣在手里的婦人。一枚四五寸長的銀簪就抵在婦人脖子上。 薛凌已隨手摸了一件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布片披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讓人看不出身形。頭發(fā)又散亂著,臉上全是塵土。她不說話,屋里幾人竟也不敢說話。 還是老婦人最先忍不住,撲倒地上:“你……你把我兒……怎么了…………” 其實,這屋里,最緊張的其實是薛凌。她這一生,學(xué)的是君子坦蕩、定國安邦。 沒想到先做的,盡是些男盜女娼。 她手上挾持著婦人,既不敢放手,也不敢把人怎么樣。腳下癱倒的男人,也不過是暈過去了而已。但她也不能就此離去。她既無衣物,也無糧錢。 偷些錢財,這個事,必須要做。她從林子里出來就一直在想。只是內(nèi)心那一點(diǎn)正直讓她實在難以下手,路過了好幾家還不能說服自己,直到越走越偏,只怕錯過了這家,前面再難有人煙。 薛凌啞了嗓子學(xué)著男子聲音:“我是個逃犯,只求財,你兒子只是暈過去了?!?/br> 她說的咬牙切齒,嚇唬著跪在地上的老嫗,也嚇唬著自己。 老嫗當(dāng)即就叩起了頭:“好漢稍等,好漢稍等,你不要傷我兒媳。她有三個月身孕了”。又轉(zhuǎn)身向旁邊的老頭哭:“快去把家里的銀子都給好漢…。都給好漢?!?/br> 慌亂之中薛凌根本沒顧忌婦人樣子,聽老嫗這樣說,才看了一眼,幽微燭火之下,自己扣著的人小腹是有些微微隆起,還不太明顯。但確實是孕相了。只此刻被薛凌勒著上身,脖子上又有一點(diǎn)冰涼刺骨,抖的如同篩糠。 薛凌喘了一口粗氣,松開了婦人。一低頭,讓發(fā)絲把臉遮的更嚴(yán)實了些,才繼續(xù)開口:“我不傷人,你們不要叫喊。” 老嫗扶著婦人顫巍巍的在一旁坐下。一時間屋內(nèi)靜的針掉地上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