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1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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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外人散盡,石亓才褪去滿是酒氣的衣衫,交代底下人守著門,將薛凌說的那些事與石恒一一對質(zhì),才發(fā)現(xiàn)二人處境,與薛凌分析的分毫不差。且薛凌不知道緣由,但石恒是知道的。 石亓第一次接觸到這等人心,仰躺在床上,只剩出氣聲。出了后怕,更多的是無奈。他沒想到,拓跋銑要的是整個羯族的命脈---糧。 拓跋銑的說辭仍舊是那一套,甚至還帶點愧疚,無非就是五部一家。三年前,梁國公主以死辱沒鮮卑,他年少氣盛,沒忍住,以至于斷了中原梁商。好在而今羯族重修舊好,也算彌補了鮮卑過失。還請羯皇憐其余四部之困境,一切照舊,按原樣,五部共享。 這并不算強人所難,難的,是要求鮮卑全權參與羯族通商一事。換言之,以后的糧,羯族來買,卻是鮮卑來分。 唯恐隔墻有耳,石亓不敢高聲叫罵,心里頭卻是恨不得沖出去砍拓跋銑兩刀。分的什么狗屁糧?漢人能賣多少糧來分,這分明就是要分了他羯族。難怪阿落說大哥肯定回不去。 確實回不去,不管羯族答不答應,鮮卑一日不吃下羯族,大哥就一日回不去,可等吃下了,回去也無濟于事了。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石恒反倒靜心了些。他本還愁著如何跟石亓說起,卻不知自己的弟弟如何出去一趟就變了個人。終不愿他太過擔憂,便小聲安慰道:“也不要太過急躁,父王自會想辦法拖延一二,你不要給人下手的機會才好?!?/br> 石亓狠踢了一腳床板,他這會無比想念帳子里的羊皮氈子。父王能有什么辦法呢,同意與不同意,都換不來啥好結(jié)果。這個時候了,他哪還有心思考慮自己是死是活。 天色蒙蒙亮,石亓搖醒了石恒道:“大哥要信我,不管爹的來信上說什么。都跟拓跋銑說羯族同意了,先拖住他,我自有辦法讓咱倆回去。” 石恒終不是石亓這般沒輕沒重的少年,萬般心事掛著,好歹是忍著睡了,這會迷糊著,石亓說的又小聲,他囫圇著聽了個大概,還以為是勸自己讓羯族同意此事,既不解,又有點急躁。 石亓卻是重重倒了下去,蒙著頭要睡,他一整晚就沒合上過眼睛。這會子斬釘截鐵的說完那句話,如放下心頭重石。 就聽阿落的,她肯定是有辦法。 ------------ 第233章 美人恩 白駒過隙,短短幾天一晃而過。突然之間,所有人好像都得償所愿了。薛凌拿到了她的包袱,里面當然沒有那么骨印,可這會也用不上,自然沒多在意。拓跋銑接到了羯皇的來信,甚至都沒經(jīng)過石恒,而是直接點名指姓的給他拓跋銑。說是一概答應,請鮮卑隨時派人過去,以后直接參與和梁通商一事。不僅如此,還特意交代,自己的兩個兒子要在鮮卑留一段時間,也好讓小兒石亓多學些主事手段,承蒙鮮卑王多多照拂了。 這老東西答應的如此干脆,拓跋銑反而生疑,卻又挑不出哪兒不對來。便雙管齊下,一面派人前往羯族接手,一面將石恒盯的更死些。至于石亓,說是要見識一下打鬃節(jié)盛會再回羯,那就由得他,愛住多久住多久。 千里之外,京中也是一派祥和。江府已經(jīng)與瑞王有了接觸。霍云昇因雪色一事,多有收斂,魏塱也就過的開懷了一些。黃老爺子一通教訓,那位太后也安分了幾日?;魷矢敲碱^舒展了不少,他不知道為啥拓跋銑突然就逼的沒那么緊了,但樂得坐享其成,且自己有別的事要做,能省一份心思,是一份心思。 蘇姈如在院子里,沐著盛夏光景,她也不知朝堂玩的什么花樣,但沈家與霍家突然都放緩了腳步,她這邊也就來得及從長計議,如此甚好。 蘇凔已經(jīng)擬了奏章,他便尋薛凌不得,便決定以一己之力,去力挽狂瀾,為宋家,為清霏。 申屠易日日賴在薛宅不走,倒當成了自己家似的。薛凌買的那幾個下人無可奈何,見他不找事,互相推諉著也沒去報官。老李頭的存善堂開的如火如荼,這個詞有那么些喜慶,用在藥鋪實在不妥。但那確實每日都人頭攢動,綠梔忙的腳不沾地。畢竟老李頭的藥半賣半送,連診費也沒收幾個。 魯文安找到了他的養(yǎng)兵之道,一面欺上瞞下,一面吃拿卡要。硬是將平城原有軍防復刻了大半。假以時日,定能和薛弋寒在時一般無二。霍慳有了這把好手,樂得每天只負責數(shù)銀子。 所以,國泰,民安。誰愿意把自己手里東西毀了呢,無非是不想分給別人,拉拉扯扯之間,不小心給捏碎了罷了。既然還沒撕扯起來,那自然是安的。 夏夜露水重,這戈壁上沒人打更,不解星斗之說,薛凌也分不清現(xiàn)如今是個什么時辰。今晚非滿月,看的也不那么清晰。虧得她從小到大在這原野上跑慣了,不然,聽著偶爾傳來的一兩聲鳥獸聲響,便是個漢子,也難保不冒冷汗。 她早已出了鮮卑王都,像這樣全身糊著黃羊血,轉(zhuǎn)了好幾個夜了。白天也是隨便找個干燥地頭隨便睡一會,卻仍舊沒遇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然而,急也急不來,便按下性子,一日日的繼續(xù)轉(zhuǎn)著。 自魯文安胳膊受了傷,薛凌對狼這種畜生就沒一丁點好感,見了就得剝其毛皮,斬其血rou方肯罷休。但狼是種很謹慎的生物,聞著人味就能躲的老遠,故而她實在遇到的少。 到了后頭,長久遇不到,胸中郁悶難解,便千方百計的去尋狼。狼兇狠,又基本不落單,故而狼皮賣的十分昂貴。有皮貨販子見了薛凌兩三次,不由大贊薛凌運氣。當時薛凌正值年少氣盛,反駁著說哪是什么運氣,若不是自己經(jīng)常找不著狼群,憑她的本事,一天四五條又是什么難事。 商人重利,雖懷疑這個少年托大,卻又實在想多賺幾個,便教了這惡毒的法子。殺上幾只黃羊,把身上衣服用羊血浸透,夜晚站在風口晃蕩,幾十里外的狼都能被引來。那個夏天,薛凌拖回平城的狼尸連魯文安也看不過眼,直到薛弋寒下令再也不許晚上出去了,她方罷休。 可惜,這狼說蠢也蠢,說聰明也聰明,雖然能被引過來,但是狼群似乎會憑著什么東西推斷羊的數(shù)量。來個七八只已經(jīng)是多數(shù),再多就沒有了。放在那個時候,正和薛凌心意,可如今,普通的狼,她殺了也用不上,只能繼續(xù)一面等著,一面瞅著機會多殺些小動物堆在一個地方,希望能釣一只狼王出來。 她在這邊忙活著,石亓那邊也不敢怠慢,日日流連酒樓歌肆,甚至還買了兩個漢人娼妓,光明正大的帶回了王宮,說是到時候要一起回鮮卑。他這般作態(tài),拓跋銑既喜,又有些微微不放心,干脆叫了爾朱碩來陪著,看看有沒什么不對的地方。 不料爾朱碩對著薛凌那一檔子還耿耿于懷,聲色犬馬之事便消停了稍許,跟了石亓幾日,見他確實是吃喝玩樂興起,也就放松了心態(tài),倆人樂得各玩各。 而石恒一改當初委婉之態(tài),反而事事順著拓跋銑,與羯族也徹底斷了聯(lián)系。說既然鮮卑派了人往羯,禮尚往來,羯也應該留個人在鮮卑,雙方互通有無,真正五部一家。 拓跋銑對這事兒打了個哈哈,兩族交界地離王都并不遠,他派去羯的人,已經(jīng)遞了消息回來。石裕那老匹夫還真就把通商的事兒甩給鮮卑了??上У氖?,沒啥好甩的,梁國的限市令剛下,那邊的官員唯恐出了問題,暫時盯的很嚴。所以,鮮卑這會過去,算是撲了個空。 拓跋銑不知道羯族是不是正因為這個才有恃無恐,可他也不急,只要先捏著手里,后頭放不放,就是自己說了算。 這自然是薛凌的手筆,她本不知道拓跋銑扣住石恒是為了什么。但第二日與石亓一碰頭,所有的疑惑就全部解開。于是遞往江府的那封信上,就多了些內(nèi)容,不僅要盯著霍家,還得盯著點沈家,讓拓跋銑在羯族那也討不到什么便宜才行。這事算是順水推舟,限市也是朝廷大事,故而江府根本不用玩什么心眼,就能哄的一眾人盯著那塊地。 倒是憑白給魏塱添了些絆子,他原是想讓沈家多動些手腳,逼一把霍準的。這一來,也只能緩一緩。緩一緩,也好,他可以先把御林衛(wèi)從霍家摘干凈,到時候再收拾霍家更容易。這一緩,就自然也緩到了蘇姈如那。 所以說,既然是同一個臺子上的唱將,一個人開口唱,不管她唱的是什么,是好是壞,余下的人,都得接著。 ------------ 第234章 美人恩 薛凌終究是抓到了她想要的東西。平意在袖子里藏了多日未曾滑出來,現(xiàn)下還是如此合人心意。而她看見狼的心態(tài)仍與往年一般無二??梢姵鸷捱@種東西,難有放下一說。 夏夜風雖寒,終究沒那么冷。但為了保證不受傷,薛凌是裹了厚厚的護具,除了行動有些緩慢,自然還熱的冒了汗。但她一直盯著最大的那一頭狼不放,挑了個好時候,一經(jīng)沾手,就再也沒放開。 狼群不比食草動物,遇著天敵就散開,反而是聽從狼王的命令,咬死了不放。薛凌早有準備,利齒一時難以穿透身上護具,她一邊躲閃著防止外露的皮膚被咬道,一邊抓著頭狼,直捅心臟,掙脫再捅,掙脫再捅。 平意細小,捅進去難以造成瞬間失血,她便順著頭狼掙扎在rou里瞎攪和。力求這畜生快點死。左手腕上的傷還未好全,痛楚讓額上青筋都有些暴起,只是無邊夜色,茫茫原野,沒有一人得以瞧見罷了。 天色微明,薛凌坐在那,身邊是一具碩大的狼尸,四周鮮血淋漓,被風吹干,又被露水潤濕,腥臭不已。到底是她贏了,其實打了那么多次狼,她也沒輸過。所以,每次殺了狼之后,她都忍不住想,為什么當年魯文安就輸了? 而今這個問題來的更加洶涌,如果魯伯伯當年沒輸,左臂健全,沒準,那次落水,他不會消失的。 此處荒僻,薛凌也不怕遇著旁人。等歇夠了,才借著平意小心去剝那頭狼的毛皮。 要把石恒帶走,就得把他先從宮里給弄出來??啥虝r間內(nèi),就算羯皇跪地上稱臣,只怕拓跋銑也不會放石恒離開半步。唯一有機會出宮門的,應該就是鮮卑的打鬃節(jié)閉節(jié)那天了。 薛凌回憶這爾朱碩講的那些事,打鬃開節(jié)閉節(jié)都是大事,拓跋銑自己都會出宮去到野馬群的所在地。既然石恒一行人說是為了恭賀盛事而來,要去參加閉節(jié)一事,自然理所當然的。拓跋銑應該也是求之不得把石恒放眼皮子底下看著,于情于理都不會拒絕。 只是,太久了。薛凌算了算日子,打鬃節(jié)才開始十日余。按爾朱碩所言,結(jié)束怕是還要近一個月,她無論如何不能把自己留在這如此長的時間,必須要想辦法讓這個狗屁節(jié)日早點結(jié)束才行。 偏這種靠天意開始的節(jié)日,靠人力實在難以扭轉(zhuǎn),只能把主意打到那些不是人的生物上。好在打鬃二字,打的就剛好不是人,而是馬。馬這個東西,薛凌也再熟悉不過了。 天地生物,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而馬,要被很多動物吃,草原上兇狠一點的,都不挑食,狼就不用說了。只要那味道一出現(xiàn),方圓五里,連個馬蹄印都難以瞧著。 想當初扛著那狼皮子久一點,身下坐騎就開始不那么聽話。被人訓過的軍馬尚且如此,何況是野馬。打鬃節(jié)是靠著野馬群進行的,只要想辦法把鮮卑圈起來的野馬群驅(qū)散,這個節(jié)自然就能早點結(jié)束。 反正石亓那邊還要裝裝樣子博取拓跋銑信任,薛凌閑著也是閑著,便出了王都,到處找狼。普通的狼都不太行,得找一只頭狼。那味道,才能激的馬群躁動,只顧撒開蹄子逃命。胡人愛馬如命,并不會大規(guī)模殺傷來強留。能驅(qū)散幾個是幾個,總是能早些回京的。 石亓自那天一別,總算又等到了薛凌,只是又換了一副面孔。臉上皮膚不知涂了什么,蠟黃如曬干了尸體。嘴邊一圈胡子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根本沒搭理,長長的糾結(jié)成一團,怕是喝水都得先撩開。他不知薛凌這幾日去做了什么,瞧著這幅模樣好笑,然姑娘眼里盡是疲憊,倒叫他也笑不出來。 二人相見,還是在薛凌設計結(jié)識爾朱碩的那家胡人青樓。此地和京中煙花之地一般無二,只要花了銀子,老板就不問來路,且石亓來這,不會惹人懷疑,實屬一個好所在。她老早交代了石亓日日來這吃吃喝喝,自己若有需要,就會來相見。 狼皮已經(jīng)到手,但薛凌不知野馬群在哪,只能鋌而走險來見石亓,讓他想辦法去把馬群所在的位置打探出來。中原有輿圖,草原卻是茫茫一片,胡人自有定位方法,薛凌卻不擅長。這會唯恐石亓忘了,少不得提醒他還得預備個人到時帶路才行。 石亓聽薛凌要去驅(qū)散馬群,讓打鬃節(jié)早點結(jié)束,也是喜不自勝。等人的滋味難熬,這幾天他說是花天酒地,實則百爪撓心又有誰知。二人一番商議之后散了,石亓又買了兩個漢女回宮。再往下,就消停了兩天。再出門時,就對爾朱碩說,女人玩多了也沒意思,倒不如去看看獵野馬都什么模樣。 若非薛凌行刺一事,爾朱碩現(xiàn)在也該在節(jié)日現(xiàn)場的。憑白受冤被抓了回來,白白錯過這等盛事,本就不甘。聽石亓如此說,喜上眉梢,慫恿石亓去找拓跋銑恩準他倆人先去。 拓跋銑自然無所謂,他與羯族現(xiàn)如今表面還是一團和氣,又不怕石亓跑了,何苦做個惡人。多派幾個人跟著就是了。 石亓也極識趣,就帶了一個親衛(wèi),說浩浩蕩蕩一群,嚇的野獸都不敢出沒,鮮卑的異性小王爺也在,怕什么。 石恒規(guī)勸不得,只得再三叮囑莫要生事。拓跋銑笑著道:“不必擔憂,待本王處理完雜事,你我便一道過去,且讓他們先去著吧?!?/br> 幾個野馬群,讓人盡量往近處趕了些。路程原不算太遠,只是石亓為了裝的像些,在路上一會打打兔子,一會獵獵鷹。爾朱碩陪著他折騰,也是晚間才到。幾大家族在那都有帳子,住處安排起來分外容易。篝火牛羊,烈馬美酒。若非心中有事,石亓覺得自己未嘗不能喜歡這地兒。 這一來,自然就不能再回了,不然破綻太多。但他不能回,有人能回。爾朱碩目瞪口呆的聽著石亓非要派人去把她最喜歡的漢女接到這來。打鬃節(jié),各家的兒郎帶著女眷也是有的,但特意回去接的,也沒聽說過。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是無法無天了,沒想到這羯族的小王爺更甚一籌。 石亓還在念叨:“不勞兄臺多事,讓我的人回去辦這事兒就行,你看這美酒佳肴,沒個女人摟著,帳子里都不暖。” 二人地位相當,且石亓是客,說是商量,無非也就是知會一聲。爾朱碩當然知道自己沒什么身份去壓石亓一頭,只能借著石恒的名義嚇唬一把,道:“怕是你大哥知道,不能容許。” 石亓不以為意,先對著下屬交代了,讓他趕緊去,才回轉(zhuǎn)頭來笑嘻嘻的對爾朱碩道:“你怕我大哥作甚,我叫帶兩個來,分你一個。你不知道漢人的皮膚,也不知道是摸了啥,比羯的女人細滑好幾倍?!?/br> 爾朱碩想攔,估摸著自己也攔不住。他覺得拓跋銑似乎也很縱著石亓,且回去要個女人,其實也不算大事,便由得石亓的下屬徑直去了。說到漢人,王都見的多,他倒也沒什么格外念想。 石恒正陪著拓跋銑討論羯族今年的牲畜,聽得底下人來報,果真勃然大怒,提刀就要去把那幾個買來的漢人女子殺干凈。拓跋銑突而覺得石亓不該這么蠢,人太蠢了也反常,干脆就裝作沒攔住,任由石恒將那幾個美嬌娥砍倒在地。 能以皮rou吃飯的,少不得有幾分好顏色。石亓又是挑著可人的賣,脂粉之下,年齡最大的姑娘,也不過二八年華,卻不知魂魄要在這異國他鄉(xiāng)飄蕩多久。 石恒尤不解氣,狠劈了一刀在桌子上,催著拓跋銑道:“不知何時你我才去打鬃節(jié),沒人看著,石亓實在不像話,惹了亂子,無法向家中父親交代。” 拓跋銑頗為扼腕,勸道:“何必動氣,男人若連女人都不愛,還能有個什么勁兒”。裝模作樣的安慰完石亓,拓跋銑又交代下人去街市上重新買兩個漢女給石亓送去。 他被薛凌擺了一道,有些疑心,卻又不愿表現(xiàn)出來。干脆由著石恒殺了人,自己挑倆干凈的給石亓玩。這樣,便是石亓真的在那幾個漢女身上有什么打算,人一死,也只能落空了。 但是去打鬃節(jié)現(xiàn)場,他這會還真不能去,羯族那邊剛安插了人手,梁國霍準似乎也有些異樣,還有薛弋寒的兒子,回去之后再無消息,他得在王宮繼續(xù)等著,好第一時間拿到消息。 那幾匹野馬,能影響到什么事。要不是眾怒難犯,閉節(jié)他都懶的去。馬背上定天下,可梁人并不擅馬,怎么他們的天下好像還要大些,還要好些? ------------ 第235章 美人恩 薛凌渾然不知誰死了,誰又活著,只知道她要的東西已經(jīng)到了手。石亓的下屬,自然是特意挑了一個會說漢話的,未進鮮卑王宮,先與她碰了頭。 帳子里的馬糞在懷中一揣,遞到薛凌手上還冒著熱氣??v然說清楚了東南西北各跑多少里,但草原上方位不好找準頭,馬才是最可靠的生物。吃的大同小異,拉的也就相差無幾。落單的馬就靠著味尋回馬群,故而似乎大多數(shù)馬都有本性,只要拿一堆馬糞給他聞聞,再任由它自己隨便跑,自然就能到馬糞的來源處。 薛凌雖知有這么回事,卻從來沒用過,這會接過來也是惡心的慌,漢人機巧萬千,哪能用這么惡齪的法子。她又沒少再草原上跑,迷路…。也就是那一次而已。 找到了地頭,便去收拾要帶的東西,她不能跟著石亓的侍衛(wèi)走,得遲一些再動身,免得給人瞧了去。那張剝下來的狼王皮,只將血擦干凈了些,并沒太過處理。要的就是狼王身上的味道,一旦去除,反而就沒用了。可惜的是,她下手太急,戳的破破爛爛。不然用完了,拿回去給老李頭縫個啥也好。擱以前,這種不完整的皮子都賣不上價錢了。 接到路線后又過了一日,薛凌才帶著自己需要的東西出發(fā)。循著石亓給的線路,很快就摸到了鮮卑人現(xiàn)在的地方,其實離她第一次去的地兒也不算太遠。 和石亓接頭也并不是什么難事。但凡在草原上扎帳子,一定是要附近有水源的。人為活動的痕跡分外好找。薛凌到了地方,便在幾個取水處留了暗跡,石亓的人看到,自會明白一切順利。剩下的,就是等著石恒過來了。 在周圍躲藏了兩天,等看到石亓也留了暗記之后。薛凌便帶著那張狼皮去找鮮卑人圍起來的野馬群。為了節(jié)日舉行順遂,本來就有人將馬群趕往相近之地,免得這一月人馬奔波。故而她雖無目的地,轉(zhuǎn)的久了,總是能碰上。 相生相克,鮮卑守衛(wèi)只負責讓馬群不至于遷徙的太遠,并非看的緊密。薛凌抱著那一襲狼皮子混入馬群十分容易。從懷里拿出來一抖動,離的近的幾匹馬瞬間就有了異樣。 不安的情緒在馬群里開始蔓延。薛凌唯恐讓鮮卑人發(fā)現(xiàn),干脆披著狼皮,蹲在草叢里。這個高度,越發(fā)像一只狼。生物很少能抗拒自身本能,已經(jīng)有馬用前蹄刨著地,嘶鳴不已。鮮卑幾個守馬的人雖發(fā)現(xiàn)了異常,卻說不上來為什么,只盡力在外圍維持著,希望不要出什么問題。 見馬遲遲不散,薛凌將平意滑出。數(shù)頭野馬鮮血淋漓之后,再也無人攔得住這群充滿恐懼的畜生。它們當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但頭狼的味道近在咫尺,自己同伴的慘叫響徹天際。這個地兒,不安全了。跑,是食草動物的第一天性。 夏日青草萋萋,仍擋不住數(shù)千鐵蹄同時踩踏,殘葉碎土揚起一尺來高。短短三日之內(nèi),跑掉的野馬有五群之多。 此事掃興,但也無可奈何。草原上風云不定,終歸是沒訓過的野物,想來是附近出現(xiàn)什么兇狠的食rou動物,一嚇,就作了鳥獸散。這種事,往年也是發(fā)生過的,只是不如今年多罷了。 馬都跑了個精光,也就沒野可獵,打鬃節(jié)便早早進入尾聲,幾個家族清點了自己手上已經(jīng)獵到的野馬,著手開始馴服。另一方,拓跋銑帶著石恒姍姍來遲。 一切塵埃落定,待到閉節(jié)儀式舉行完畢,眾人吃吃喝喝,熱鬧一晚,返回王都,今年的打鬃節(jié),就算結(jié)束了。爾朱碩尚意猶未盡,石亓卻早失了興趣,天天摟著那倆漢人女子,帳門也不出。 石恒一來,兄弟二人先鬧了好大笑話,差點那漢人女子又送了命,虧得拓跋銑手腳快拉住了,說是自己送的,才把石恒安撫下來。 拓跋銑到了兩三日,就正式閉節(jié)了,其實和開節(jié)那一套也并無什么差別,無非就是冠冕堂皇的講幾句話,然后吃喝玩樂舞姬賽馬罷了。只是今日各家用的賽馬,只允許選用獵來的野馬。有些還沒馴服,自然狀況百出,多了些樂子。 石恒看的不住感嘆,說五部之人,都該如鮮卑這般,以后羯人也要參賽才行。拓跋銑審視著石恒,揣度他這話說的有幾分真。參賽的,都是鮮卑的幾大異性王,也就是他拓跋銑的家臣。石恒說羯人要來,不知,是用的什么身份來。 正要開口,石亓的貼身下屬跑過來焦急的對石恒道:“小王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