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宴
萬象開春,新舊交替,東方青鸞銜五色異土飛往香云境,天降異彩,七色霞光籠罩著花神像,前來香云境參加百花宴者無不要在香爐邊燃上幾支香,以接福蔭。 這一日可謂是香云境最熱鬧的時候,除了鳥獸祥瑞,還有得了大道的仙人,如今的百花國大半的福澤都是靠凡人供養(yǎng),因此這屆參會人員中有許多都是人族俊才。 地上甲蟲成群結(jié)隊運送來各色花朵,沿著送香大道拍成一排,天上蜜蜂帶來甘澤雨露,有順序得澆灌在花朵上,使得送香大道更顯瑰麗。 往來嘉賓貴客通通守候在大路旁,齊齊等待主人到來。 第一次參加百花宴,見慣了人妖仙獸的年輕修者不免被眼前的盛況所震驚。她輕扯了扯身邊花白老人的衣袖,不安道:“如此景象,當(dāng)真是聞所未聞?!?/br> 老者笑不露齒,緩緩道:“像你這般天資之人也是三生有幸,千年前百花宴從來不是你我人族可以參加的,如今世道不一樣嘍?!?/br> “人族遍布三界,上有天仙下有魍魎,除了極品祥瑞,如今誰不以化人為目標(biāo)?”年輕修士難言青澀的傲氣。 老者嘲她,但又點了點頭。 “你能來是看了我的面子,我能來則是看了天下所有人的面子?!?/br> “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一半,現(xiàn)如今百花國也化人形?!?/br> 說罷,他指了指她腳邊的一盆蒲公英。 “看,這就是還沒化人形的,想要赴宴,就要被甲蟲馱著來。” 年輕修士打量了幾眼,突然感覺那蒲公英像是長了眼睛,也在看她,一股寒意涌上。 “師…師父,那它要是被吹散了,是不是就死了啊….” 老者神秘一笑,只提醒弟子別胡鬧。 日上穹頂,烈陽光彩剛好照亮花神冠上。大道旁熙熙攘攘的群眾瞬間閉口,嚴(yán)重露出崇敬和肅穆。 大殿兩旁飛起百靈、黃雀…嘰嘰喳喳地交叉飛向天邊。 等到百鳥盤旋于大殿之上,赤紅的色彩從下而上盤繞在頂端的花神像上,霎那間,天降異象,一只如赤焰般熊熊燃燒的巨獸展開雙翼,甩了甩五彩尾羽,其耀眼的光芒足以讓天地失色。 “是…是…是鳳凰!?。 蹦贻p修士十分激動,原地跳了好幾下。 “誒!”老者拉住她,“小兔崽子,這是‘凰’,安靜些?!?/br> “哦哦?!?/br> 凰鳥一到,百花宴也算是正式開始了。 百鳥啼鳴,群蜂飛舞。一陣風(fēng)卷來花瓣鋪滿了送香大道。 在眾人的注視下,華麗人群走著大道,緩步而來。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jié)動京城..”老者念叨著,眼神迷離。 為首的女子,身穿大紅色金絲長袍,腰系琉璃珠玉長鏈,墨色長發(fā)半束插滿金釵寶玉,半束如瀑布般垂在身后,如絲綢般耀眼。 女人面龐銳利,但飽滿的面頰又增添了分柔和。高挺的鼻梁更增傲氣,眉宇間真如那頂上的凰鳥般傲視群雄。 年輕修士看呆了眼,老者為她解釋道:“此乃百花國女帝李洛情,本命牡丹,乃花中最貴者,福澤當(dāng)屬第一?!?/br> 等到女帝走去,身后一個比其更淑婉、媚氣的華麗女人再次引起注意。 “師父師父,這是誰?” “此乃皇后薇穎,本命薔薇?!?/br> 年輕修士不可思議道:“皇后?!” 老者拂須一笑,“沒見識,我再告訴你,百花國都為女子,但又和凡人女子不一樣?!?/br> 年輕修士云里霧里的,只能繼續(xù)呆呆看著她們在簇?fù)硐伦呷氪蟮睢?/br> 女帝走到花神像下,雙手合十,虔誠地向花神像祈禱:“花開花謝,福澤綿延?;ㄉ裨谏?,百花國榜首李洛情代百花向花神祈求福澤?!?/br> 凰鳥啼鳴一聲,撲打雙翅,旋轉(zhuǎn)著飛向高空。 “一鳴!” “準(zhǔn)!” 呼號的使官喊到。 李洛情攜著薇穎的手,落座于高位上。 凰鳥再啼一聲,一束紅光打在正中央的大殿上。 “二鳴!” “落座!” 群眾也開始熱鬧起來,尋著準(zhǔn)備好的位子,享受這難得的福宴。 “天甘露水,只能在晴日天剛蒙蒙亮之時采取,這一杯沒個百八十朵花取不來。”老者小心搖了搖杯中的晶瑩。 年輕修士按耐不住,小抿一口,清涼微 甜的氣息瞬間充斥口腔,好像所有的燥意都被洗去了,人也如身處霧氣中般。 “好喝!” “這要是能打包帶回去就好了?!?/br> 老者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 … “花神福宴,你看女兒們已經(jīng)迫不及待敬你了?!鞭狈f眸中含笑,一雙水眸傾國傾城,搭在李洛情腕上的指如細(xì)蔥般纖長。 李洛情鳳眸含情,悅聲道:“即是如此,那便一個一個來吧。” 薇穎給左側(cè)最前座的女人遞了個顏色,女人會意,拿著杯盞緩緩起身。 “長公主李敏陽敬母皇、娘親,愿母皇、娘親福澤綿延,千歲安康?!?/br> 李敏陽一干而盡,好不痛快。 “敏陽作為長姐,近年來沒少給meimei們做榜樣,這一杯,母皇陪你?!?/br> 李洛情同樣一干而盡,要說三個姐妹中,敏陽公主最有李洛情的風(fēng)范,遇事大方,眼界長遠(yuǎn),就連這長相,也有幾分女帝的風(fēng)范。 “母皇謬贊,作為長姐,敏陽自該履行自己的職責(zé)?!?/br> 敏陽身后,就是二公主李鳶。今日李鳶一身藍(lán)白色繡花長袍,藍(lán)寶石珠釵也是別有一番韻味,其人如上品的瓷器般精美。比起敏陽,鳶公主就顯含蓄許多。 助詞說過之后,喝了半杯。 “鳶兒身子不好,少飲些。”薇穎體貼道。 李鳶含羞一笑,“多謝娘親,今日飲酒我不能夠,不過為了祝福,女兒在前日特地寫了一幅拙字,送給母皇?!?/br> 說罷,她招招手,一個年歲稍大的女人拿來一幅字。 卷軸緩緩展開,所寫之物展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字體娟秀美麗,筆鋒婉轉(zhuǎn),不顯刻意,一看就是有功夫的人。 李洛情歡喜一笑,鼓掌道:“好一幅《賦花吟》,書畫作詞的,當(dāng)屬你最厲害,母皇收了?!?/br> 李鳶淺笑,在女人的攙扶下重新落座。 一回去,李鳶的面頰上已經(jīng)有了些紅熱。 “朱云,我喝了些酒,等會早些回去?!崩铠S對著女人說到。其聲音本就細(xì)膩,醉時語氣更軟,讓人難以自持。 朱云點頭應(yīng)下,扶著李鳶腰際的手緊了緊。 李洛情見兩個女兒已經(jīng)坐下了,偏身詢問薇穎:“剩下兩個呢?” “鑲陽被朋友拉去內(nèi)場了,一時半會估計來不了。樂思還小,青萼娘帶著她在浦園玩呢?!?/br> “內(nèi)場?”李洛情疑惑了下,“那里都是柄君和冠君待的地方,她有什么朋友?” 薇穎似是有些想法,但也不敢挑明。只能馬虎道:“她從小就是這個性子,隨她吧?!?/br> 李洛情無奈一聲,很快就被接二連三的敬酒阻止了亂想的思緒。 … “公主,公主,你慢些,別摔著了。” “噓~”李鑲陽朝蘅蕪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指了指屏風(fēng)后面,小聲道:“別被她們聽到了。” 蘅蕪緊張地觀望四周,還好這地方隱蔽,不是誰想來就能來的,也只有…額…這位能偷偷潛進(jìn)來。 “公主,這是內(nèi)場,要是被您母皇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么您呢。” 她看著面前剛成年的三公主,擦了把汗。李鑲陽面頰還帶著稚氣,兩雙亮晶晶的眼眸,眼尾微微上挑,徒增了些調(diào)皮感。櫻桃般的小嘴嘟囔著,似在透過屏風(fēng)找人。 “蘅蕪,所有的柄君都在這嗎?” “當(dāng)然啦。”蘅蕪肯定道:“這可是百花宴,沒有人敢不參加吧?” 李鑲陽皺著眉,繼續(xù)尋找那一抹身影。 內(nèi)場絲竹聲更加興雅,不像外殿那般喧鬧。作為女帝臣子,自然也不是粗野之士。 “敏柄士,這杯我先敬你?!碧胀┫虬朐R尾的清秀女子舉杯道。 敏星辰趕忙舉起酒杯,“陶冠衛(wèi)這是什么話,我應(yīng)敬你才是?!?/br> “要不是您和顧冠君齊心協(xié)力,讓這萬丈土地煞氣盡散,重開起鮮花來,我們這百花宴估計還要推遲個幾年呢。這杯,理應(yīng)我敬你們!”說罷,她一口悶下。 敏星辰喝得急,嗆了嗓子,狂咳不止。 陶桐狐眼一瞇,戲道:“敏冠士這酒量還得多練練,不然還沒到女帝來敬酒,就已經(jīng)醉糊涂,癱在那了?!?/br> 歡笑聲此起彼伏。 敏星辰面上一紅,軟軟地坐了下去。 與此同時,她身邊響起一聲極為好聽的聲音:“陶冠衛(wèi)嘴下留情,敏柄士剛上任沒幾年,自然比不得你,我蘭聽竹,代其向您和顧冠君敬酒?!?/br> 陶桐一看這女人發(fā)話了,便也不瞎起哄。只得嘿嘿一笑,將酒飲盡。 屏風(fēng)外,李鑲陽敏銳地捕捉到聲音來源,隔著模糊的屏風(fēng),看著那位如清風(fēng)般俊秀的女人。 蘭聽竹只著一淺白素袍,頭上更無珠釵裝飾,任其散發(fā)垂落在背。唯一一抹色彩,可能就是她右耳的紅石耳墜。真真如明月般溫柔、高雅。 僅僅是隔著屏風(fēng),聽著她說話,就讓李鑲陽心動不已。 等到蘭聽竹喝完一杯,陶桐身邊的黑衣女人才起身,英氣逼人道:“蘭柄君不愧為君子,要說立功,您可比我們這些粗人高多了。這杯,我顧肆敬您?!?/br> 蘭聽竹隨和一笑,“顧冠君謬贊?!?/br> 敬過一輪,氣氛開始逐漸熱鬧起來。 李鑲陽癡癡地望著那抹白色的身影,連蘅蕪說什么都不甚在意。 蘅蕪只能把守四周,公主為了能進(jìn)來,可是賄賂了好多人,也不知道靠不靠譜,萬一有哪個嘴里漏風(fēng)的傳出去了,自己作為三公主的萼娘,豈不是難辭其咎。 “公主,你今日是來找誰的???” “您都看了這么久了,再不快點怕是來不及了?!?/br> 蘅蕪在旁邊瘋狂提醒,但這鑲陽公主就像是被石頭封住了腦子,一門心思全在那邊。 忽然,蘅蕪開始八卦起來:“公主,您看的…不會是….顧冠君吧….?” “???!誰….!”李鑲陽里馬反駁,但意識到自己太大聲了,小聲道:“誰看她啦!” “那是誰?”蘅蕪緊抓不放,“公主是到了可以找柱君的年紀(jì),看上誰了大方說便是,除了一些…嗯…其它的大多都是正人君子。” 李鑲陽面上一羞,嬌嗔道:“哼,我才不告訴你呢?!?/br> 蘅蕪心頭一痛,完蛋了,公主嫌棄我了,我可是陪她長大的??! 除了女帝皇后、公主姐妹的,就我對她最真切了,有時候,那些個人還比不過我呢! “公主…”蘅蕪?fù)嶂鴤€丸子頭小腦袋,委屈巴巴。 “好啦好啦,我…我誰都不會告訴的。”李鑲陽堅定道。 “這樣,我再看一會會兒就走,好不好?就一會會兒~” 李鑲陽說的,自己還能拒絕? 蘅蕪剛準(zhǔn)備應(yīng)下,一聲沉厚威嚴(yán)的聲音就從兩人背后響起。 “我看,就別走了吧?!?/br> 兩人同時一抖,像是偷米被抓的小老鼠,顫顫巍巍地回過身。只見李洛情拉了個臉,旁邊的薇穎似笑非笑。 完蛋了…. “母…母皇、娘親,女…女兒向…向您請安?!崩铊傟柕匿J氣轉(zhuǎn)瞬即逝,抖著腿回答。 李洛情冷哼一聲,朝內(nèi)走去。 “鑲陽,過來~”薇穎朝她招招手,李鑲陽屁顛屁顛地躲在她身后。 “其實你母皇沒生氣,她總是這樣?!鞭狈f安慰道。 李鑲陽半信半疑,不過眼下還是躲在娘親身邊更安全。 李洛情聽見娘倆的對話,回望一眼,又被薇穎瞪了回去。 “咳咳…” ———————— 下章吃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