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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宮女想上位 第101節(jié)

    長春宮偏殿格外安靜, 容昭儀拉住了談垣初,她心底生出慌亂,小公主不是沒生過病, 但皇上從來不會這樣冷淡對她, 皇上是不是生她氣了?

    容昭儀要說什么, 皇后打斷了她, 聲音稍低:

    “小公主剛睡下,容昭儀想說什么,還是出去再說吧。”

    皇后話音甫落,容昭儀心底就咯噔了一聲, 果然, 談垣初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徑直轉(zhuǎn)身離開。

    云姒輕挑了下眉梢,皇后都知道關(guān)心在偏殿說話會不會吵到小公主,而本來最該在意這件事的容昭儀卻疏忽了去, 談垣初怎么可能會高興?

    一行人出了偏殿,常太醫(yī)正在稟告小公主的病情:

    “……微臣后面每日都會來給小公主施針, 直到小公主痊愈。”

    云姒只聽見了這么一句,常太醫(yī)拱手退下去拿藥,長春宮剎那間只剩下談垣初和一眾后妃, 談垣初沒等容昭儀說話, 直接吩咐:

    “把小公主送到坤寧宮, 待病好后再讓她回來?!?/br>
    眾人錯愕, 呼吸都不由得輕了下來。

    皇上是真的惱了容昭儀, 否則怎么會說把小公主送到坤寧宮去?說是病好回來, 但誰知道小公主的病什么時候能好?

    云姒也有點(diǎn)意外, 她下意識地抬眸看向皇后娘娘, 只見皇后娘娘隱晦地皺了下眉頭。

    云姒了然地收回視線。

    看來皇后娘娘根本不想接手這個燙手山芋。

    畢竟皇上言明,待小公主病好就送回長春宮,皇后娘娘根本就是一點(diǎn)不落好,只擔(dān)了個照看小公主的職責(zé)。

    擱在云姒身上,云姒心底也是不樂意的。

    但不止皇后娘娘不樂意,容昭儀也很難接受這個方案,她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出聲:

    “皇上?!”

    眾人見到的容昭儀一貫都是游刃有余,這是頭一次見容昭儀這般慌亂,她幾乎是立即跪在了地上,傷心欲絕:“皇上,小公主自幼就沒離開過臣妾,求您收回成命!”

    談垣初有點(diǎn)不耐地冷下臉:

    “你難道看不出小公主在抵觸你?”

    容昭儀驀然一頓,她早就悔不當(dāng)初,她當(dāng)然知道小公主現(xiàn)在對她的抵觸,但只要一想到小公主會離她而去,她就覺得心底針戳一般的疼。

    容昭儀低泣了一聲,她哀哀道:

    “臣妾已經(jīng)知道錯了,不會再犯,臣妾一定會照顧好小公主的,求皇上再相信臣妾一次?!?/br>
    佳人落淚也成一幅畫,惹人憐惜,誰都能看出容昭儀的悔意和誠懇,但談垣初只是冷冷道:“都沒聽見朕的話么?”

    許順福立刻有了動作,讓嬤嬤收拾小公主的日常用品,將其都送去坤寧宮。

    與此同時,談垣初正看向容昭儀,他語氣平靜:

    “皇后是小公主的嫡母,小公主和她親近是天經(jīng)地義,你要是不會照顧小公主,宮中有的是人能照顧好她?!?/br>
    容昭儀的求情聲戛然而止,她仰起頭怔愣地看向皇上。

    她聽懂了皇上的話。

    這次送去給坤寧宮只是個警告,如果再有下次,他不介意給小公主換個母妃。

    容昭儀突兀落下兩行清淚,她咬著唇,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公主被嬤嬤們抱著離去,卻不敢再出聲阻攔,她一直攥著談垣初的衣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逐漸彎下腰桿。

    等小公主送走后,談垣初也離開了長春宮。

    他一走,后妃都沒心思再繼續(xù)待下去,皇后垂了下眼,誰都看不出她心底的情緒,許久,她輕嘆了口氣:

    “小公主在坤寧宮,本宮會照顧好她,你若想見她,直接去坤寧宮即可?!?/br>
    銅蕓扶著容昭儀,容昭儀艱難地轉(zhuǎn)身,朝皇后的方向深深地拜了下去:“臣妾謝過皇后娘娘?!?/br>
    須臾,長春宮冷清下來,四周陷入一片死寂,殿內(nèi)宮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容昭儀依舊癱坐在地上,她怔怔地看向殿外。

    銅蕓要去扶她,忍著眼淚:“娘娘,您先起來吧?!?/br>
    容昭儀沒動,她許久才出聲,抓住銅蕓的手確認(rèn)般詢問:

    “他會讓小公主回來么?”

    銅蕓只能點(diǎn)頭:“會的!娘娘您別亂想,皇上只是想讓小公主的病早日痊愈?!?/br>
    容昭儀艱難地扯唇,勾起一抹諷刺的幅度。

    如果是曾經(jīng),她會相信銅蕓的話,但現(xiàn)在,她怎么可能還會覺得皇上沒有怪她?

    她一直都覺得德妃有子,皇后有位,她是仗著皇上寵愛才能和兩人抗衡,直到今日皇上瞧向她的眼中全是冷意,她才了然,皇上對她的恩寵也不過是因小公主罷了。

    她怎么會覺得是因她?

    殿內(nèi),忽然想起容昭儀低低的笑聲,兩行清淚驀然落下,銅蕓被她嚇得不敢伸手碰她。

    “枉本宮一直說楊婕妤蠢?!?/br>
    結(jié)果,最蠢的人居然是她。

    她總覺得楊婕妤是在東施效顰,但時至如今,她才發(fā)現(xiàn),當(dāng)初楊婕妤唯一比不過她的就只是缺了位皇嗣。

    銅蕓膽戰(zhàn)心驚:“娘娘?”

    容昭儀抬手擦臉,她撐著身子站起來:

    “本宮沒事?!?/br>
    她踉蹌了一下,被銅蕓扶著才重新站穩(wěn),她抬起頭,看向?yàn)M楹窗的日光,暖意未曾找到她身上,容昭儀攥緊手帕,一點(diǎn)點(diǎn)道:“本宮會把小公主接回來的。”

    ********

    云姒不知道長春宮的后續(xù)。

    她很累。

    在長春宮站了那么久,她有點(diǎn)腰酸腿疼,偏偏長春宮站了一堆后妃,她一點(diǎn)都不敢表現(xiàn)出來,如今她倚在儀仗上,忍不住捏了捏發(fā)酸的腿根。

    遠(yuǎn)遠(yuǎn)地,云姒瞧見蘇婕妤的儀仗,擋在了她前面,仿佛故意一般,走得格外慢。

    云姒覺得蘇婕妤有點(diǎn)無聊,她明知蘇婕妤和皇后關(guān)系斐然,自然懶得和蘇婕妤對上,只是身子疲乏得緊,云姒瞧了眼,就懨懨吩咐:

    “從小路走?!?/br>
    松福得了命令,在轉(zhuǎn)角時,他們直接繞了小道。

    不遠(yuǎn)處的前方,蘇婕妤聽說云姒改變了路線,清冷的面上皺了皺眉,白芍輕哼著說:

    “算她識相?!?/br>
    蘇婕妤煩躁地看了白芍一眼,云姒很識相,那她呢?故意攔著云姒的路,對云姒來說不痛不癢的,卻又顯得她格外小家子氣。

    蘇婕妤覺得敗興,直接道:

    “趕緊回宮?!?/br>
    省得丟人。

    白芍沒理解主子為什么發(fā)火,但念著主子腹中的皇嗣,只能依著她,忙忙催了句:“快點(diǎn)。”

    誰都沒想到變故會發(fā)生得這么快。

    往日平常的一條小路,儀仗剛被抬上去,驀然,有人腳下一滑,驚呼聲驟然四起,蘇婕妤只覺得儀仗一歪,她整個人都順著儀仗栽過去,蘇婕妤心下一慌,她下意識地喊著白芍的名字,一手倉促間護(hù)住了小腹。

    白芍察覺到不對時,抬頭就看見儀仗倒下,她腦袋有片刻的空白,待看見主子驚慌失措的臉,她才驟然回神,驚恐道:

    “主子——!”

    *

    云姒還沒回到盼雎殿,就聽一陣腳步聲,她掀開珠簾,偏頭看過去,松福轉(zhuǎn)身跑過來,臉上還殘余了些許震驚:

    “主子,剛才傳來消息,蘇婕妤回宮的途中摔倒了!”

    云姒驀然驚愕:“什么?!”

    松福抹了一把臉,讓自己冷靜下來:

    “就在剛才咱們轉(zhuǎn)彎處的另一條路,蘇婕妤的儀仗剛抬上去,就發(fā)生了意外?!?/br>
    云姒皺了皺眉,她和秋媛對視一眼,沒有一絲猶豫地吩咐:

    “調(diào)頭!”

    等云姒趕到的時候,蘇婕妤還沒被抬起,她被秋媛扶著下了儀仗,待看清小徑上的情景,忍不住駭然地掩住唇。

    蘇婕妤倒在最底下,儀仗直挺挺地壓在了她身上,不知是碰到了何處,蘇婕妤一直在哭著喊疼,如今還是白日,云姒咽了咽口水,她一錯不錯地看著一個方向,秋媛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頓時屏住了呼吸,只見鵝卵石上流了一股血流。

    松福低聲:“主子,咱們要去幫忙么?”

    聞言,云姒扭頭朝比她早到一步的德妃看去,德妃皺著眉,一臉焦急地站在原處,云姒看見德妃的宮人都站在她身后沒動。

    云姒不著痕跡地蹙了下眉心,她心底有點(diǎn)煩躁,幫和不幫都有麻煩。

    許久,她低聲:“去,幫她們救人!”

    不論怎么說,蘇婕妤腹中都還懷著皇嗣,她們既然看見了,就不能袖手旁觀。

    得了命令,松福立即帶著人上前,這時,談垣初終于趕到,他掃了一眼蘇婕妤的慘狀,直接冷下了臉,聲音中透著怒不可遏:

    “都愣著做什么!救人!”

    云姒聽見動靜,回頭,待看見談垣初時,她陡然松了一口氣,她服身行禮:“皇上?!?/br>
    四周人回過神,都匆忙行禮。

    談垣初見她只是孤零零地一個人站著,他倏然皺了下眉,再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都在幫蘇婕妤抬儀仗,談垣初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這宮中誰不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談垣初承認(rèn),他是希望有人在這時幫蘇婕妤的,但發(fā)現(xiàn)這人是云姒時,他又不可避免地情緒復(fù)雜一點(diǎn)。

    人人都很精明,她往日也很精明,怎么總在這時犯蠢?

    救人本是件好事,但被救的人未必會覺得感激。

    儀仗終于被抬開,蘇婕妤一身湖藍(lán)色的宮裝被鮮血染得一片暗紅,渾身狼狽,她哭聲斷斷續(xù)續(xù),卻是難掩疼意。

    有人在蘇婕妤倒下的小路上蹲下來,摸了一把地面上的鵝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