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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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些年,大唐為了跟西域的道路連接不斷,方便運送軍需也便于商隊來往,也修了數(shù)個驛站。而且裴行儉還帶了指南羅盤,就更保險些。 休整之時,裴行儉就順帶手指點兩個年輕參將兵法一一這是天后從禁軍里選出來的,兩個方才二十來歲的年輕參軍,是劉相整頓過南衙十六衛(wèi)后才漸漸冒尖的年輕人才。 裴行儉懂得天后之意:要多帶帶年輕人,就像李靖大將軍曾經(jīng)帶師父蘇定方,而師父又教導(dǎo)他—樣。 出京以來,裴行儉考了考這兩個人,覺得確實也頗為出色。 此時裴行儉打開匣子,讓駱賓王帶給文成公主之物,他也有一個。 就準備讓這兩個年輕人開開眼,于是招呼道:“王孝杰、郭元振,你們兩個過來?!? * 沒錯,媚娘最終定下來,跟隨使團出發(fā)的是兩個年輕將領(lǐng)。 狄仁杰,婁師德,黑齒常之等雖都來尋過天后,申請加入護送波斯王子的使團,但他們都沒能走成一— “都出去溜達去了,京中誰做事?”王神玉曾跟姜沃感嘆道:“有的人,在的時候你就知道他很能干,但非得走了,才清楚他到底有多能干!” 姜沃贊同地點頭。 說來,他們—直知道劉仁軌和裴行儉很卷。但真的倆人—齊走了,才知道他們平時到底做了多少事。 所以狄仁杰、婁師德這種六部九寺的—把手,朝廷的中堅力量也想跑,往哪里跑? 想都不要想,老老實實留下來跟著剩下三位宰相加班吧! 看看辛侍中,被最近的支出之龐大,愁的又快要鬼剃頭了。 而且不是想打仗嗎?那先練練訓(xùn)兵吧一—劉相這一東渡大海去整飭遼東,就把南衙十六衛(wèi)的總指揮權(quán)又空下來了。 天后就令黑齒常之、婁師德、狄仁杰各負責(zé)幾衛(wèi)禁軍,直到劉相回來為止。 黑齒常之也罷了,本來就是武將不擔任文職,得此任命,高高興興就去訓(xùn)兵就去了。 婁師德和狄仁杰則有點小壓力:沒有去成前線不說,現(xiàn)在還得加兩份班。每日在大理寺/工部當值后,還得再去各衛(wèi)加班加點,查驗軍伍。 偏生狄仁杰,還被路過的王神玉給教育了一下:“看看劉相,七十五了都能一肩擔著尚書省,一肩擔著南衙十六衛(wèi)。懷英啊,你這是正當年,可不能松懈?!?/br> 狄仁杰:……話是這個理沒錯,但王相說出來怎么這么違和呢。 ** 莫賀延磧的驛站中,裴行儉從匣子中取出一圓筒狀的物體,先遞給王孝杰。 “這叫千里鏡?!比缓笫疽馑骸澳惴诺窖矍?,對著窗外看看?!?/br> 王孝杰雙手捧著放到眼前,看清后不由低呼了一聲:“這……” 旁邊郭元振急了:讓我也看看呀! 放下望遠鏡后,王孝杰不由連聲追問道:“裴相,這如何做到的?”明明用rou眼看來,比手指頭還小模模糊糊的一顆樹,為什么在這個什么‘千里鏡’中,竟然能看的如在眼前? 有這樣的寶物,他們豈不是能遠遠看到敵軍駐扎地! 裴行儉搖搖頭:“此如火藥一般,亦是機密方,我不能知。你回京后可以試著去請教姜相?!?/br> “且據(jù)她所說,這個千里鏡,還不算好?!?/br> * 長安城城建署。 姜沃也在把玩一柄千里鏡。 其實玻璃/水晶可以放大物體,古人一直就知道:東漢廣陵王劉荊墓里就出土過,外面是金子鑲邊的水晶石,可以把物體放大五六倍。 于是城建署在做出透明玻璃后,姜沃自然就想到了眼鏡和望遠鏡。 只是真正實踐起來,發(fā)現(xiàn)遠沒有那么簡單。 書上是說,磨一片凸透鏡,一片凹透鏡,安裝在一個可調(diào)節(jié)長度的圓柱體兩端,就是望遠鏡。 先不說試磨鏡片就花了多久,只說望遠鏡筒,就沒有那么簡單,先是色差問題,再是眩光問題——若不對鏡筒內(nèi)部做消光處理,從望遠鏡一端看出去,會眩光到完全看不清。 大唐沒有現(xiàn)成的消光筒,消光材料,只好一點點去試驗。 城建署試過黑色的絨布,也試過涂了黑碳粉的紙……總之試了許多次,才勉強做出了能用的望遠鏡。 將將趕上讓裴行儉帶著‘試用裝’出發(fā)。 而城建署還未改造出正式版望遠鏡,西域就已經(jīng)傳來了裴行儉的捷報。 * 裴行儉率使團到西州后,也不急著繼續(xù)走了。 反而停在安西都護府,開始召見安西四鎮(zhèn)附近的各個部落的酋長,平易近人道:“如今我護送波斯王子至此,欲請王子一觀西州各地射獵之風(fēng)。不知你們愿不愿意去隨我游獵?” 一聽說跟隨大唐使團去游獵,西域各大大小小部落都極為樂意。 畢竟他們有多愛打獵呢?舉個例子便可知—— 當年蘇定方大將軍滅西突厥之時,戰(zhàn)敗的突厥首領(lǐng)阿史那賀魯被蘇大將軍追的跟兔子似的,好容易逃至金牙山下。 當時還是隆冬,天降大雪。積雪平地二尺,兼有雰晦風(fēng)冽,人馬難行。 逃難途中加惡劣天氣,也沒有攔住阿史那賀魯熱愛打獵的心。他安營扎寨之后,想著這個天氣,唐軍不能來了,就率眾出門雪中射獵去了。[1] 然后就被雪夜奔襲三百里突襲的蘇定方大將軍,逮了個正著。 可以說是命不要了也得打獵。 此番又有大唐使節(jié)帶著波斯王子,親自招呼眾人游獵,各酋長如何不愿意? 紛紛親自帶著一眾子弟參與:這若是子孫表現(xiàn)好了,說不得將來還有大出息呢。 于是都不是一呼百應(yīng),而是一呼萬應(yīng)! “子弟愿從者萬人,乃陰勒部伍?!盵2] 姜沃讀捷報到這里,實在感慨:裴守約,這主打就是一個就地取材(或者說是拿來主義),都不從京中帶兵,直接當?shù)販惲艘蝗f軍隊。 之后,這只游獵隊伍就開始出發(fā),一路狂奔。 奔到第三日,別說波斯王子了,這些子弟都懵了——每天跑二百里啊,這哪里是游獵啊,這是長途拉練?。?/br> 而經(jīng)過三日觀察,裴行儉也已經(jīng)教試過部伍,把不行的人都扔下了。這才明示他的軍伍(沒錯,已經(jīng)變成了他的隊伍),要去抓叛唐的阿史那都支。 之后率軍再奔襲兩日(可憐的波斯王子又不能被扔在半道上,只好跟著一起跑)。 就這樣,裴行儉率眾五日奔襲上千里,直取阿史那都支營帳! 勢如閃電。 以至于裴行儉都到了阿史那都支牙帳外十余里,他都不知道哪兒的事兒。 他還在悠閑打獵呢。 聽聞唐軍壓境(其實也算不得標準唐軍),阿史那都支如遭雷擊。 思前想后——“計無所出,自率兒侄首領(lǐng)等五百余騎就營來謁?!盵2] 他來拜謁,是想著辯解一二,裴行儉也懶得聽。 畢竟他五日狂奔上千里,不是來聽廢話的。 裴行儉直接將人捆了,搜出了阿史那都支契箭,然后……開始搖人。 很不地道的裴使節(jié),開始以阿史那都支的名義,邀請素日跟他相近的酋長,來此一起商議‘叛唐投奔吐蕃’之事。 之后裴行儉就鳩占鵲巢,占了人家阿史那都支的營帳,開始守株待兔。 收到契箭至此的部落酋長,有一個抓一個。畢竟肯應(yīng)邀前來的,都是有意叛唐的。 就這樣,裴行儉抓了一窩肥兔子,這場‘游獵’興盡而歸。 至此,裴行儉此行計大成。 堪稱是孤軍深入,經(jīng)途萬里,兵不血刃,兇黨殄滅![2] 捷報的最后,還有裴行儉給二圣上的凡爾賽請示公文:這次抓到的酋長有點多,是只把主犯阿史那都支和李遮匐押送回京呢,還是都抓回去? * 這一夜,太極宮的觀星臺上,姜沃拿著望遠鏡長久觀測星辰。 此時剛過了春分不久,那么在北極的話,應(yīng)該能看到極晝。 她想起后世書中所記:唐太宗用兵至極北處,夜亦不曾太暗,少頃即天明。[3] 可見大唐幅員遼闊。 此時,裴行儉所見應(yīng)如是。 * 她放下手里的望遠鏡。 這次文成與裴行儉兩人的戰(zhàn)事,忽然讓她想起了之前看過的武俠小說—— 文成就像是在山谷里修煉了數(shù)年九陽真經(jīng)的張無忌,扎扎實實練兵多年,終成高手后出世而驚人。 其實哪怕有戚將軍的兵書,也不代表誰都能在吐谷渾的要城,建成空心敵臺打贏這一仗。 畢竟大明曾經(jīng)就有過‘戚將軍修筑敵臺只用了十萬緡,然后再換人,就用了一百二十萬緡’這般事情。 而戚將軍的兵書后來流傳于世,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對著此書成為名將,也再難見戚家軍。 重要的還是人。 如果說文成此戰(zhàn)像是修煉得道的高手,大開大合碾壓對手,那么裴行儉此戰(zhàn),則像是那種神出鬼沒,一劍封喉的刺客。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是實打?qū)嵉膽?zhàn)功。 且皆一戰(zhàn)成名! 不過,裴行儉已經(jīng)‘刺殺’完畢,可以打道回府了。 而文成的‘吐蕃之戰(zhàn)’,其實才剛剛拉開序幕。 第256章 先四十年與后四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