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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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合十的雙手都快貼到額頭上了:“陛下高抬貴手?!?/br> 皇帝終是一笑:“準(zhǔn)奏?!保?/br> 第324章 神都焰火 洛陽。 因留在京城的朝臣們,并不知道自己跟多么龐大的工作量擦肩而過,因此,對他們來說,這一天只是太陽照常升起。 依舊是等待過年休沐的平靜一天。 畢竟,這一日,已經(jīng)是臘月二十七日。妥妥的年根之下,且圣駕不在京中,各署衙難免呈現(xiàn)一種假期前懶洋洋的工作狀態(tài)。 基本無心工作,只等除夕夜皇城內(nèi)大宴之后,次日清晨給陛下賀過新歲,就可以踏踏實實過年去了! 也是為著,過去這一年,實在是太累了。 到了年底各署衙寫公文的時候,許多朝臣才恍然驚覺,陛下是天授元年四月才登基的,如今竟然才過去八個月! 因萬事萬物翻天覆地的變化,在他們的感知中,簡直過去了八年似的。 當(dāng)然,雖說陛下真正登基的時間才八個月,但大權(quán)獨掌開始‘改改改’‘創(chuàng)創(chuàng)創(chuàng)’的時日卻已經(jīng)兩年整,如此想來,感覺漫長些也應(yīng)當(dāng)。 于是各署衙,在這個年底,齊齊陷入了摸魚狀態(tài)。 * 尚書省。 留守在神都的裴行儉,正在給厚厚一沓公文印尚書省章。 坐過半個時辰,覺得有點僵硬,就起身活動了一下。 他決定了,不能夠太累著自己。 畢竟,他此番留守神都,可以說是三重留守—— 按道理來說圣駕不在京中,那么京中百司庶務(wù)便該移交尚書左仆射,然而……左仆射也不在京中,她居然也隨駕走了。 于是作為尚書右仆射的裴行儉,就被迫順位變成了第一責(zé)任人,可謂是一邊替陛下留守京城,一邊替上司留守尚書省。 還不只有雙重留守,更有第三重,裴相還是家庭留守人:他的夫人和女兒們也都跟著圣神皇帝和公主們前往溫泉行宮了。以至于他回到府中,不但見不到夫人,有時候還得見一見來蹭飯的兩位女婿。 真是…… 裴相心道:我得自己心疼自己了。 于是每隔半個時辰刻漏響起的時候,裴行儉都從案前起身休息一下。 而此時裴行儉剛站在窗前放松眼睛時,就見院中走進(jìn)來一人—— 今日天陰沉沉的,原是有些晦暗,然而此人一進(jìn)院門,裴行儉是當(dāng)真覺得眼前一亮。 于是他愉快招呼道:“崔正卿?!?/br> 今日見到崔朝,裴行儉態(tài)度比以往還和氣:畢竟此時兩人是同病相憐的留守人嘛。 將崔朝讓進(jìn)屋內(nèi),裴行儉還特意換上了新茶,然后關(guān)切問道:“如今崔正卿可都大好了?” 崔朝道謝接過茶,與裴行儉寒暄幾句,然后取出袖中公文,請裴相核準(zhǔn)審批。 裴行儉接過公文的時候,還笑道:“若是大司徒在,就省了正卿這一趟了?!边呎f邊翻了一遍崔朝送來的公文:上面都是太常寺的例行公文,倒是最下面有一張申請表。 裴行儉看過后不免笑了:“崔正卿想得周到?!?/br> 這是崔朝想要在新歲前后,去鴻臚寺(外交署衙)‘現(xiàn)場帶教’的申請表。畢竟,年節(jié)下正是四夷首領(lǐng)、使臣入京的高峰期,也是外交系學(xué)生最好的實踐機(jī)會。 然而他雖是外交系的老師,卻因先帝臨去前的任命,如今已然不在鴻臚寺為官了。太常寺、鴻臚寺同為九寺,崔朝自不好越俎代庖,在年節(jié)下直接就去鴻臚寺帶學(xué)生。 這不,他走流程先來尚書省宰相這里申請了。 裴行儉邊用印通過,邊笑道:“崔正卿去幫忙,宋正卿必是歡喜的?!?/br> 四月里圣神皇帝登基,當(dāng)時四夷與屬國到的首領(lǐng)和使臣就不少,有許多直接未離開洛陽。 而今歲過年,又新到了許多四方夷狄君長與使臣——畢竟有些國家路途迢迢,收到消息后,實在趕不及,到底還是錯過了圣神皇帝的登基大典。 那么這新帝登基后的第一回 過年,可就不能錯過了。 如今,神都中四方館(招待四夷使節(jié)之所)內(nèi),可謂是諸藩云集因此,此時洛陽城中,懶洋洋等著放假的署衙朝臣,可不包括鴻臚寺。 鴻臚寺上下都已經(jīng)快要忙哭了! 所以裴行儉才道,若崔朝肯回去,現(xiàn)任鴻臚寺卿必然歡喜。 但其實,還是裴相不夠‘體察下情’,宋正卿還真沒有多高興—— 說來,崔朝之前做了多年鴻臚寺官員,基本所有來此朝貢的四夷首領(lǐng)都見過。 而他給旁人留下的印象也很深。 偏生,不是所有番邦都通曉華夏‘委婉’的說話藝術(shù)。當(dāng)然,也是因為許多外邦首領(lǐng)本身詞匯量有限,也很難委婉起來。 于是有不少首領(lǐng),見到宋正卿就直接問道‘之前的崔少卿不在鴻臚寺了?’ 這也罷了,還有個連崔朝姓氏、官職都記不清(只記得臉)的奚等王,直接來追問道:“那個好看的官員去哪兒了?” 當(dāng)場就給現(xiàn)任鴻臚寺卿宋會貞噎個半死。 你什么意思? 誰是那不好看的官員?! 既然能被選為鴻臚寺這種外交署衙的正卿,他宋會貞也是儀表堂堂好不好。 若不是官員的專業(yè)素養(yǎng)支撐他,宋正卿就要撂臉子了。最后還是有點小心眼的,把問這話的奚等王發(fā)落到四方館最邊邊的院落去住了。 * 只是宋正卿的自信被創(chuàng)到一事,裴行儉并不知道,他只是批了崔朝的公文,然后繼續(xù)留他相談。 而每回與崔朝偶遇閑談,裴行儉都會感嘆一遍:大司徒,不愧是以相人神準(zhǔn)出名。 與崔正卿相處,當(dāng)真是賞心悅目,又如沐春風(fēng),心情不自覺就會好一點。 當(dāng)然,裴行儉留下崔朝,也不光是為了欣賞,還真有事想要請教—— “之前,大司徒提過一句,除夕夜有一項特殊的安排,亦是奉與陛下的新歲獻(xiàn)禮。”裴行儉好奇道:“崔正卿可知?” 崔朝如實搖頭:“我只知道與城建署有關(guān)?!彼劢尬樱聪蚺嵝袃€:“既是城建署之事,裴相所知應(yīng)比我多才是。” 裴行儉:…… 是,他倒也知道跟城建署有關(guān),然而,夫人庫狄琚也不肯提前告訴他具體是何事。 崔朝就端起面前的茶杯,輕輕碰了碰裴行儉的杯子。 此時兩人比方才更生出一種同病相憐來:不但同為留守人,還都不清楚近來夫人在忙什么! 裴行儉也端起茶盞笑道:“那只好等除夕夜了?!?/br> * 喝過裴相的茶,交流過‘病情’后,崔朝還不等告辭,就見院外又走進(jìn)來一人。 來人見了崔朝就道:“正好崔正卿也在,省了我到處去找?!?/br> 崔朝見禮:“辛相?!?/br> 辛茂將原本是來跟裴行儉商議明年‘鹽稅’之事,見了崔朝倒是先放下這件冗雜大事,先向崔朝說起兩事—— 第一件事,辛相不甚委婉表示:上陽宮學(xué)校辦校以來,許多學(xué)院和專業(yè),可都已經(jīng)見到‘回頭錢’了。 比如人家紡織專業(yè),黃棉棉版新織機(jī)在這幾個月里,又改進(jìn)了些,辛相滿意的不得了,甚至主動給黃棉棉和紡織學(xué)院的其余的女娘們申請了獎學(xué)金。 辛相行此事,足見有多滿意了! 畢竟紡織效率的提高,別說宰輔重臣們看得出,任何人都知道,這是數(shù)不盡‘回頭錢’。 能造福多少人家,簡直是難以估算。 于是這個年底,辛相私下里,是給各個學(xué)院劃分了‘朱’與‘黑’的,朱色學(xué)院就是見到回頭錢的,黑色學(xué)院就是暫時只有投入成本的。 此時,辛茂將對著崔朝苦口婆心地念叨了起來。 外交學(xué)院得支棱起來啊,尤其是年節(jié)下,這么多四夷首領(lǐng)使臣入朝,邊境貿(mào)易也好,官方商隊也好,采買各國的金銀礦產(chǎn)等事也好,都是大有可談的。 辛茂將還恐崔朝推脫,提前就道:“我知崔正卿現(xiàn)在是太常寺的官員,但,你既然掌外交系,就總不能撒手不管吧?!?/br> 崔朝表示:管管管,這就去。 并且把手里的‘帶教申請表’給辛相看,為自己證明,在辛相念叨前,他就是個有覺悟的人。 辛相這才滿意了起來。 然后問起了第二件事,跟裴行儉一樣,也是跟姜握有關(guān)的事兒—— “崔正卿,大司徒隨駕離京之前,曾與我提過一句:來年為我備了一份‘可增國庫銀錢之禮’。大司徒多有奇思妙想,我實在猜不到又實在好奇,崔正卿可知是什么?” 然而,面對辛相的好奇,崔朝只能像方才回答裴相一樣,表示愛莫能助。 ** 除夕夜,圣神皇帝大宴群臣并四夷使節(jié)。 這一晚,辛相以為自己得到了答案。 今歲的除夕夜比較特殊,是設(shè)在上陽宮的觀風(fēng)殿。 起初,朝臣們以為,陛下是為了紀(jì)念今歲上陽宮的辦學(xué)事。然而宴起后,才明白不是,起碼不只是為此。 更為了,上陽宮地勢高。 而在這洛陽城之巔,圣神皇帝登基后的第一個除夕夜,燃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盛大的焰火。 當(dāng)無數(shù)璀璨的焰火,在神都上空綻放時,所有目能所見者,皆仰頭而觀,震驚難言。 畢竟,在這之前,所謂‘爆竹’就是到了年節(jié)下,家家戶戶在院中堆起竹竿,用火點著。 竹子被燒爆時便發(fā)出‘噼啪’的聲響,是為爆竹。 在火藥不過面世幾十年,依舊屬于朝廷高度機(jī)密的現(xiàn)在,看到一場‘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星如雨’一般的粲然焰火,實在是太大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