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凡就真的哈哈哈大笑著走進夜總會。

    人家根本不敢攔她。

    只是沒省了錢，她替荊小強點的都要問唱歌好不好，把會唱歌的都喊出來試試看，不然她跟誰采訪素材呢。

    而且比荊小強還急色，人家剛過來就忍不住伸手牽著坐自己旁邊，探討你能唱什么歌，這種工作環(huán)境對你唱歌的狀態(tài)有什么影響嗎？

    荊小強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下狂翻白眼。

    念到研究生都這么書呆子么？

    除了成叔一入舞池便龍沉海的不見蹤影，荊小強其實一直在跟老孔聊事情。

    老孔甚至還叫他旁邊的三陪小姐，也坐到余舒凡身邊去，好好探討，別打擾我們說正事。

    他也有點佩服荊小強，這個年紀(jì)到這種聲色犬馬的地方不是應(yīng)該饑渴難耐嗎？

    當(dāng)然，他要是見過荊小強在學(xué)校身邊的顏值程度，就能理解他為什么坐懷不亂了。

    可坐懷要亂的是余舒凡，她不光又點了好幾個姑娘，最后提出來必須帶走其中個姑娘去做研究！

    荊小強從來都沒有勸人從良的喜好！

    第107章、有條不紊的推下去

    倒不是荊小強有什么瞧不起失足婦女的。

    哪怕走到這一步，大多還是自己好逸惡勞的選擇。

    主要是習(xí)慣了這種簡單賺錢模式，就算拉出去做什么別的行當(dāng)，也很容易跟吸獨復(fù)吸一樣，稍微遇見點艱難挫折，就還是回頭重cao舊業(yè)。

    沒啥意義。

    而且這是別人的人生，沒誰有資格去指手畫腳。

    不過是滿足點自己的高尚感罷了。

    其實這世界沒誰比誰更高級。

    如果不是對黃家駒的生命惋惜，他根本連beyond都不會拉扯。

    可余舒凡就像任何第一次到這種場所的人一樣，被震撼了。

    完全想不到正面宣傳的各種大好局面下，還有這種現(xiàn)實：“小娥的聲線很特別，具有很高的可塑性，我不想她這樣的聲音在這樣的地方慢慢消失了！”

    荊小強不屑：“聲音有我好？天底下有聲音天賦的多了，你扒拉得過來嗎？”

    余舒凡從脂粉堆里伸手抱住了荊小強胳膊：“求求你了……”還在昏暗中湊荊小強耳邊：“我?guī)湍憬榻B音樂學(xué)院的學(xué)妹哦……”

    荊小強樂得打嗝，使勁大聲的義正言辭：“我謝謝你！不需要，我這么帥，早就煩死啦！”

    旁邊的姑娘阿姨們只能聽見他這句，笑得可歡樂了。

    哪有半分水深火熱的痛苦。

    荊小強還嫻熟的給那邊拱手感謝捧場。

    有個潑辣的姑娘又找他敬酒，說他們真是奇怪，來了這里不唱歌不跳舞。

    叫她們做三陪的都不習(xí)慣了。

    余舒凡就趕緊推薦：“唱歌唱歌！小娥，你陪小強去唱首歌……《綠葉對根的情意》，對對對！”

    這年代還不是ktv包房，而是有個舞臺，有個舞池，周圍一圈火車座的形式。

    其實交響樂團歌舞廳也類似這種，只是因為白天還得給樂團排演，加上在市中心，所以周圍盡是優(yōu)雅的單人圈椅，成叔這種喜歡動手動腳的老蛇皮肯定就知道區(qū)別啦。

    聞聲立刻有個纖瘦的身影跳起來去舞臺那邊給音響師報曲目，積極的樣子讓荊小強很懷疑二十塊錢一首的點歌她有提成。

    音響師很牛皮哄哄的cao控這時候極為高檔的鐳射影碟機ld，選曲播放投影畫面。

    剛剛自己灌了第三張專輯的荊小強，知道這已經(jīng)是目前市面上最高配置的影像設(shè)備了，難免會想到自己周末要在歌舞廳舉行的小型演唱發(fā)布會。

    口中漫不經(jīng)心：“我可從來沒唱過這首歌……”

    三十年前應(yīng)該聽過。

    追光燈下終于能看清余舒凡說的那個小娥，很普通的豆芽菜似身高體型，濃妝艷抹之下依舊看得出來有鄉(xiāng)土氣息，應(yīng)該就是周圍哪里的農(nóng)村妹子。

    稍微區(qū)別于其他同事也就是應(yīng)該年齡不大，十七八歲的樣子。

    老孔都疑聲：“這是哪個廠子的女工吧，這些王八蛋……”

    臺上熟悉的前奏已經(jīng)響起，荊小強立刻能跟隨歌曲好像回到了八十年代的高中時期，開始把注意力集中。

    開嗓并不驚艷，甚至能聽出點普通話的發(fā)音都不標(biāo)準(zhǔn)，但兩三句之后就開始展現(xiàn)盤旋力！

    這首八十年代極為出名的游子思鄉(xiāng)歌曲，包含大量吟唱的尾音。

    就是唱到句尾那個字還得咬住深沉低回下，輾轉(zhuǎn)好幾個音，口腔、鼻腔、胸腔共鳴都得用上。

    看似通俗唱法的歌曲，其實需要高音低音反復(fù)切換，用來體現(xiàn)不同維度的情感表達，難度很大。

    特別是這首歌是隨著旋律層層推進，讓情感慢慢累積，到副歌時候爆發(fā)出詠嘆調(diào)一樣的大氣磅礴。

    業(yè)余歌手們就很喜歡挑戰(zhàn)這首歌，但往往會得到個人菜癮大的結(jié)局。

    畢竟從作曲到好幾位演唱者，都是當(dāng)之無愧的佼佼者。

    但這個明顯沒受過任何專業(yè)訓(xùn)練的小姑娘，卻能毫不費力的直接推上去，甚至因為不懂不理解這種歌曲的層次感，從一開始就發(fā)力過猛的高亢，讓整首歌攀爬感大打折扣。

    可整個夜總會里誰懂這種由低到高的藝術(shù)處理，反而是好些人都被這姑娘連綿不絕的高音吸引，連連鼓掌。

    那姑娘就更來勁，更忘乎所以的飆高音，硬生生的把這首充滿深深眷戀和不舍感情的厚重吟唱，搞成了撕心裂肺的訣別。

    就這，這姑娘都沒破音。

    余舒凡探頭邀功：“怎么樣？怎么樣？璞玉！你能忍受這樣的聲音消散在這里？”

    呵呵，荊小強是聽什么樣聲音的？

    能到百老匯去報名想演個角色，唱腔絕對是天賦加訓(xùn)練在專業(yè)院校都是頂部存在，然后幾百人爭一個角色，爭不到可不就得去夜總會賣唱，抱著吉他擋住三點的脫衣舞酒吧更是不罕見。

    這有什么稀罕的，非要把天賦拿去攀登巔峰鉆牛角尖，而不是服務(wù)更多普羅大眾的結(jié)果，就是擠獨木橋。

    結(jié)果一堆神仙打架，總有很多人會跌落云巔。

    這就是他不參與的結(jié)果。

    卻沒想到那姑娘戲謔的拖著長長纜線，把包了紅布頭的麥克風(fēng)拿下來遞給荊小強，還沒脫掉稚氣的眼神里仿佛說，不是陪你唱嗎，唱首歌吧，別摸了……

    可能近墨者黑的以為荊小強那手在余舒凡哪里吧。

    余舒凡趕緊推荊小強起身。

    那五六個等著輕松拿小費的女子還鼓掌起哄，展現(xiàn)出一片愛崗敬業(yè)的歡樂氣氛，沒準(zhǔn)兒人家就是喜歡當(dāng)交際花呢，關(guān)你屁事。

    荊小強這么想著，拿了麥克風(fēng)卻距離好遠，感覺就是從腰上推起來的角度，緊盯投影幕布上的歌詞：“不要問我從哪里來……”

    就是高手一開口，絕對的天下我有！

    低沉而富有共鳴的厚重力量感！

    哪怕是第一次唱，反而讓荊小強帶著興奮新鮮感，就好像在審視自己的5.7排量能不能從低轉(zhuǎn)速慢慢爬升到紅線區(qū)。

    完全掌控在油門逐漸提升的那種轟鳴感！

    他把麥克風(fēng)拿遠點，就是為了讓音箱別被震破音。

    他自己是游刃有余的。

    老孔剛順手拿起片西瓜，呆滯得掉了都沒察覺，小強喂，你到底是大股東，還是唱歌的？

    整個夜總會都被升華出音樂廳的高級感，不少爪子都停留在了峰頂谷底不動了，一起目瞪口呆的臥槽，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因為忽然有種明亮大氣的光亮普照！

    哪怕昏暗的大廳里面一切如舊。

    卻硬是能感受到那種綠葉紛飛、枝繁葉茂間，陽光灑下來的亮堂！

    這才是這首歌應(yīng)該的唱法，先抑后揚，而且是一層層推上去，有條不紊，就像洋蔥……嗯，后世有首叫做《洋蔥》的歌曲，也是這樣的結(jié)構(gòu)，一層層剝到最后，激情高潮迸發(fā)才能顯得無比燦爛輝煌。

    沒錯，荊小強就是這樣推上去的，g大調(diào)下的柔和旋律，讓荊小強推得毫無煙火氣，看起來一點不費力，但聽的人就是有種自己的心被推動，胸口身體不由自主的挺直……成叔趕緊撈兩把！

    他已經(jīng)在過來路上被洗禮過了，沒那么震撼。

    但那個叫小娥的姑娘則完全凝固，從來沒見過有人能唱得這樣讓她說不出的壓迫感，氣都喘不過來！

    等到了副歌部分，荊小強才徹底展現(xiàn)了頂級歌者對節(jié)奏的掌控和理解。

    這已經(jīng)談得上是重新演繹跟表達自己的情感了。

    就好像已經(jīng)攀登上了珠穆朗瑪峰，還在高峰上跳大神，一張一弛，浪得堂而皇之，徹底把綠葉間灑下來的光斑變成了浩浩蕩蕩的陽光普照！

    特別是在最后的部分。

    整個聲色犬馬的空間，居然唱出了大會堂的氣勢。

    就差屋頂正中的紅色五角星大燈照著各位老蛇皮了……

    黃金般的唱腔！

    堂堂正正的驅(qū)散陰暗。

    結(jié)束時候余舒凡都差不多忘了非要帶走什么小妹，雙眸放光的帶頭鼓掌！

    帶動全場都跟著鼓掌，雖然沒多經(jīng)久不息，但有點發(fā)自內(nèi)心的用力，估計想的都是趕緊歇著吧！

    可把我們大家嚇著了。

    荊小強自己根本不在意，丟了話筒給呆若木雞的小姑娘，坐回到余舒凡身邊：“怎么樣，還想延續(xù)你的歌唱事業(yè)嗎？”

    余舒凡一下從金光燦爛的天空掉地上，深呼吸：“從老周把你帶回去，我就有點絕望了，讀研究生這兩年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唱是唱不出上臺階的變化，理論研究一輩子？呵呵……”

    這就是專業(yè)院校看見超級天賦的時候，那種深深的挫敗感和弱小無助。

    拼命努力，都無法扭轉(zhuǎn)的天賦維度差距。

    怪不得情緒都有點灰色，開始潛心研究青樓文化。

    荊小強拍拍她的肩膀：“考慮下吧，我肯定會一直唱下去，但我還要做生意賺錢，需要有人幫我打理cao作歌舞表演這方面的事情，我想自己成立個公司，處理自己這方面的事情，同時也是為了對老周或者說我們學(xué)校都有個交代，有興趣來幫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