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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惹春腰在線閱讀 - 惹春腰 第88節(jié)

惹春腰 第88節(jié)

    予安出了孝,要娶他的婉兒表妹;

    唐慎鈺要尚公主了;

    云夫人打心底里厭惡她、瞧不起她,甚至還賭咒發(fā)誓地說,若是予安敢接觸她這樣的女孩,就立馬一頭碰死;

    家里呢?

    是,唐夫人說的是實話,這次她回?fù)P州,確實知道了很多事。

    母親生前給她備下的嫁妝,被劉氏瓜分給幾個庶妹;

    嫂子早都忘記前人,歡天喜地改嫁了;

    更要命的是,她方才心里粗略算了下,現(xiàn)在手頭有的資產(chǎn),最多只能再支撐她過三年。

    要回家么?

    回去看繼母和庶嫂們的臉色?

    去揚州?

    聽舅舅的話,嫁給那個小進士?當(dāng)芝麻小官的妻子,在幾丈見方的宅院,苦熬后半輩子?

    所有人都有歸宿,都有平穩(wěn)美滿的日子,為什么單單把她逼迫到如此境地?

    她不服氣。

    予安是被唐慎鈺整治趴下了,認(rèn)命了,可她不認(rèn)。

    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祝褪翘粕麾暎暮菔掷?、不?fù)責(zé)任,為攀高枝不擇手段!

    褚流緒抹去眼淚,眸中盡是殺氣,她一把翻起枕頭,枕頭下是一把鋒利匕首,還有個黃紙包。

    她輕撫著匕首,拿起黃紙包,一層層打開,里頭是些紅色黑色的香丸,正是那晚周予安留下的迷藥。

    褚流緒一陣陣泛著惡心,猶豫了,忽然聽見外頭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她當(dāng)機立斷,把那些紅色迷香添進床邊的香爐里,同時,將那顆能讓人保持清醒的黑色丸藥塞到舌下。

    剛做好這些事,唐慎鈺就進來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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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你身上的酒味沖得我惡心

    褚流緒往身后墊了只枕頭,吃力地坐了起來,她怕自己被迷香弄倒,右手攥住左手腕,用疼痛來逼迫自己清醒。

    抬眼瞧去,唐慎鈺手攥著只羅漢杯進來了。他黑沉著臉,隨手拉了把扶手椅,拉到了繡床跟前,巴噔一聲按在地上,面無表情地把被子放在床邊的矮幾上,隨后,坐到了椅子上。

    褚流緒低下頭,等待著迷藥起作用,但等了一會子,發(fā)現(xiàn)唐慎鈺毫無異常地端坐著。

    “喝呀?!碧粕麾暲渎暤?。

    褚流緒眼珠轉(zhuǎn)動,心想著難不成這香沒用?她心里好生失望,抬手,直接打翻那杯蜂蜜水。

    唐慎鈺剜了眼那女人,沒說話。

    褚流緒在心里數(shù)了一百個數(shù),自己除了疼和睡多了的那種昏沉,并沒有旁的異樣,而不遠(yuǎn)處的唐慎鈺依舊冷峻,精神得很。

    “你出去?!瘪伊骶w哽咽著說?!澳闵砩系木莆稕_得我惡心?!?/br>
    “出去后,你再自殺?”

    唐慎鈺雙臂環(huán)抱住,冷漠道:“本官會親眼盯著你上馬車,連夜離開京都?!彼髁税焉砩?今兒晌午陛下設(shè)宴,賞了他幾壇子美酒。

    很快,他和公主定親的消息就傳到了宮外。下午,幾個關(guān)系要好的同僚“打”上門來,設(shè)了個小席面,哥兒幾個喝了點酒。

    御酒后勁兒大,他酒量不錯尚且有些發(fā)暈,剛準(zhǔn)歇一程子,猛地記起是非觀的事,忙趕了過來。

    夜色慢慢降臨。

    屋里悶熱又安靜。

    唐慎鈺揉了揉發(fā)酸的眼,借著昏暗的燭光朝褚流緒看去,她頭發(fā)散亂著,神情恍惚,眼淚一顆顆往下掉。

    唐慎鈺嘆了口氣,語氣稍稍緩和了兩分,試著給她講道理:“有后娘就有后爹,你父親把名聲看得比命都重要,如今他身子大不如前了,想必將來褚家會是你繼母和二哥做主。你繼母未必容得下你。你去揚州吧,趁著你舅舅還硬朗,讓他看顧著你把家成了,以后好好過日子?!?/br>
    他忖了忖,接著說:“到底咱們定過親,之前答應(yīng)給你三千兩,現(xiàn)在我再在揚州給你置辦套體面的宅子。”

    “你在打發(fā)乞丐?”

    褚流緒猛地打斷男人的話。

    “我是好心,你別不識好歹!”唐慎鈺冷冷喝。

    “這不是你應(yīng)該做的么?”褚流緒情緒激動。

    “我憑什么啊。”唐慎鈺譏誚道:“就憑我當(dāng)初沒有徇私,把你哥哥從牢里救出來,我就欠你了?”

    褚流緒拳頭攥住,轉(zhuǎn)身直面男人,眸子通紅:“哥哥去世前同我說了件事,當(dāng)初他被振威將軍家的那個畜生和幾個世家子引誘去楚娃館,被人輪番灌酒,事后哥哥又被他們推入安郡王私養(yǎng)的臠寵屋子,哥哥不慎和那女子有了肌膚之親,后來,那幾個人以此來要挾哥哥入伙。唐慎鈺,當(dāng)時你就去楚娃館辦案,還和哥哥打了個照面,可你眼睜睜看著哥哥被那幾個混賬灌酒,卻坐視不理,你明明有機會把我哥拉出火坑的!”

    “說到底,還是因為褚仲元。”

    唐慎鈺搖頭笑。

    “不許笑!”褚流緒拳頭砸了下腿面,腕子上的傷口頓時掙開了。

    “告訴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不會管。”

    唐慎鈺揉了揉喉結(jié),酒勁兒上來了,他有點想吐。

    “為什么?”褚流緒抽泣著:“他難道不是你舅兄?他聲名盡毀,對你有什么好處,說白了你就是心狠、就是故意的,打從一開始你就不想和我成親?!?/br>
    唐慎鈺睥向那女人:“你真的了解你哥哥么?他的死是我造成的么?”

    好幾年了,他都懶得再爭辯了,打了個哈切:“如果你是因為當(dāng)初本官沒把你哥從楚娃館拽出來,你哥出事后沒有徇私救他,你就恨我入骨,見不得我好,隔三差五就要惡心我一通,那本官告訴你,你繼續(xù)恨吧。”

    唐慎鈺用最平靜的語氣,說最剜心刻骨的話:“可是褚小姐,你真的恨對人了么?你哥自小就被冠上了神童之名,你父親是江南最了不得的大儒,對這個嫡長子要求非常嚴(yán)格。而你褚小姐,據(jù)說在閨閣時常有意無意地拿你哥同繼室劉氏生的老二,姨娘生的老四老五相比較。你哥若是不考個狀元榜眼,好像就對不起褚家,對不起你有名的老爹,對不起你死去的娘,還對不起待嫁的你。結(jié)果呢,你哥被你們給逼瘋了,人前是謙謙君子,人后狎妓成癖!”

    “你閉嘴!”褚流緒怒喝。

    “本官偏要說?!碧粕麾曈X得似乎酒上頭了,這些年的憤怒要一吐為快:“他當(dāng)年來京都備考的時候,住在我家,我發(fā)現(xiàn)他這毛病了,略說了他幾句。他受不了,一怒之下搬走了,后頭竟私底下接觸我弟弟周予安,妄圖把予安也往這坑里帶?!?/br>
    “不可能。”褚流緒想起那會兒偷聽到云夫人和唐夫人說話,云夫人就恨恨地說,哥哥當(dāng)年害苦了予安,若是予安沾染她這樣的女孩,就一頭碰死……

    褚流緒渾身劇烈戰(zhàn)栗,歇斯底里地抓自己的頭發(fā):“你胡說,我哥不可能!”

    “我沒胡說。”唐慎鈺手連連戳地:“等將來你死了,去到地下,你去問問你哥,是不是偷摸攛掇著我表弟吸食五食散了?甚至還想偷摸帶予安去臟地界兒,妄圖往壞帶我家里人!”

    唐慎鈺揉了揉發(fā)酸的眼,冷漠道:“你哥自己要作死,我有什么法子攔???我又不是他爹,得管著他?!?/br>
    他也懶得再和這拎不清的女人再糾纏下去,雙臂環(huán)抱在胸前,閉眼小憩:“我早都將解除婚約書告知你家和你舅舅了,等著吧,等大夫和薛紹祖回來,讓他們送你回?fù)P州。明日我就把這處道觀賣掉,銀子會悉數(shù)寄給你,若是你再胡攪蠻纏地鬧事,那咱們就公堂見,別到時候真把你送入內(nèi)獄……”

    褚流緒一直低著頭哭,唐慎鈺完全在胡說八道!

    可方才云夫人也說了,哥哥害苦了予安……若是這樣,那么她兄妹真真虧欠周家良多。

    褚流緒只覺得頭有些昏沉,眼皮發(fā)酸,就像喝醉了似的。

    一開始,她還當(dāng)是因為割腕重傷導(dǎo)致的,猛地扭頭朝矮幾上放著的香爐看去,瞬間就明白了。

    她抬眼望向唐慎鈺,這人仍抱著雙臂,閉著眼,似乎睡著了。

    “喂?!?/br>
    褚流緒喊了聲。

    那男人并沒有回應(yīng)。

    褚流緒連連打著瞌睡,頭有點暈,她怕自己也中招,忙嚼碎了那顆黑色丸藥,吞咽進肚。同時,她牙撕開纏繞在腕子上的紗布,狠勁兒抓了把血淋淋的腕子,疼痛瞬間把她激醒。

    她一把掀開被子,手攥著匕首赤腳下了地,屏住呼吸走過去,試著用刀尖戳了下唐慎鈺。

    只見那唐慎鈺身子遲鈍地動了下,他吃力地抬起頭,眼神有些迷離,臉脹紅,大口地呼吸,身上的酒味兒愈發(fā)濃了。

    他仿佛要使勁兒要看清眼前的女人,手抓住椅子扶手站起來,口里喃喃自語“我這是怎么了?”

    他似乎察覺到點不對勁兒,連連拍打自己的臉,可還是rou眼可見地失去力氣和意識,連站都站不穩(wěn)。

    褚流緒倒吸了口冷氣。

    怎么回事?

    她方才也吸入了迷香,確實有頭暈嗜睡的跡象,可,可并沒有他反應(yīng)得這么嚴(yán)重。

    褚流緒怕唐慎鈺驚醒,索性將所有的紅色香丸全都倒進金爐里,又急匆匆奔到梳妝臺那邊,尋了火油,往金爐里倒了點,用蠟燭點燃,頓時,金爐里冒出灰白的煙。她屏住呼吸,頭往后抻,端著香爐疾步走過去,把爐子對準(zhǔn)了那男人的臉。

    那男人呼吸越發(fā)粗重,口齒不清,就像變了個人,抬起手,朝她抓來,嘴里一直在喊“阿愿、阿愿”……

    “你別過來!”褚流緒竟有些害怕了,手一軟,金爐咚地聲跌落。

    她抓住匕首,對準(zhǔn)他,往后退。

    誰知那男人就跟喝醉了似的,腳底虛浮,忽地直挺挺摔倒在床上。

    他一直搖頭,拍打自己的臉,似乎努力想要把自己打醒,但根本無濟于事,整個人呈現(xiàn)種很奇怪的狀態(tài),喉嚨里還發(fā)出野獸般的悶吼,四肢也在抽搐,就像要死了般。

    褚流緒被嚇倒了。

    到底怎么回事,唐慎鈺體格健壯過人,沒道理她一個弱女子能躲得過迷香,他卻反應(yīng)成這樣。

    褚流緒心咯噔了下,似乎品出點東西,莫不是那迷香見不得酒?

    她心里同時被緊張、激動、懼怕和狂喜占滿,湊過去瞧,這男人已經(jīng)開始翻白眼了、唇角也往出淌白沫,由于他平躺著,那處像土包似的冒出來,特別扎眼。

    褚流緒臊得耳朵通紅,但更多的是恨。

    母親走得早,褚家宅門里斗爭是非多,是哥哥護她成長,哪怕哥哥做錯事了,但她也絕不容許有人這么羞辱逝者!

    褚流緒緊緊抓住匕首,一步步走進床榻,盯著那如小山般轟然倒塌的男人,冷笑不已。

    你唐慎鈺不是很強悍么?很精明狡詐么?怎么竟犯到我一個女人手里?

    如果那迷香真見不得酒,而你來是非觀前卻喝了不少,你這是自作自受!

    褚流緒半條腿跪在床上,舉起刀,對準(zhǔn)了他的胸膛。

    憑什么?

    憑什么你們一個個都高官厚祿、前程似錦,而我卻要灰溜溜回?fù)P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