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腰 第1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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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愿心一咯噔,瞪了眼裴肆,甩了下袖子,帶著怒氣離去。 她后脊背冷颼颼的,覺得那條毒蛇一直盯著她。 春愿腳步加快,連暖轎都不坐了,快步離開這個地方,滿腦子都在想,那個人回來了,他想做什么?宗吉會不會還像以前那么信任他?他會不會對慎鈺不利? 不知不覺,一陣濕冷之氣迎面逼來,她竟走到了太液湖邊。 “主子,您慢些啊?!便曋槲嬷?,小跑著跟上來了。 春愿立在湖邊,心情七上八下的,怔怔地看著銜珠,這丫頭正值妙齡,真真是艷麗非常,皮膚白皙勝雪,這會子側(cè)臉稍微紅腫,能看見個清晰的掌印。 “主子。”銜珠眸中仍含著淚,氣喘吁吁地跟上前來,她仔細(xì)地觀察著主子,捂著臉不敢上前,委屈地啜泣:“奴婢伺候了您這么久,知道您是個心寬仁厚的人,從來不曾苛待底下人。哪怕邵俞犯了那樣的罪,您也念著他過去的好,并未狠手計較。奴婢想著,您方才打我,是不是有什么別的原因?” 春愿一把抓住銜珠的手,亦掉淚了,哽噎著說:“對不住啊。我,我……” “您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銜珠問。 春愿咬了下唇,驚慌地看了圈四周,“裴肆回來了,當(dāng)初我和駙馬在鳴芳苑設(shè)圈套算計他,他這個性子,肯定要報復(fù)的。銜珠,我必須這么做,讓人覺得我厭棄了你,你不能在我身邊待了,快走吧?!?/br> 銜珠立馬恍然,不滿和委屈頓時煙消云散,攙扶住主子,笑道:“嗨,我才不怕他,我可是胡娘娘的外甥女,他敢把我怎樣?!?/br> 春愿急得跺了下腳:“你想想邵俞和霧蘭,我身邊親近之人,幾乎沒一個善終的。就算我求你了,趁這機會趕緊走吧,我怕我保不住你?!?/br> 銜珠其實也有些害怕的,當(dāng)初她也算參與了謀害裴肆,而且方才在乾清宮,她發(fā)覺提督似乎變了,容貌依舊俊美的扎眼,但莫名叫人覺得……恐懼。她笑著安慰公主:“我才不怕他哩,他說破天也不過是個奴才。再說,我若是走了,誰伺候您呢?” 春愿愁悶地拍了下腦門。 銜珠見主子這般,也隱隱感覺到了不安,她扶住公主的胳膊,柔聲道:“那這么著吧,等駙馬回來后,您有了人護(hù)著,我就離開,怎樣?” 春愿松了口氣,提起袖子,輕輕拂拭銜珠的側(cè)臉,“方才打疼了吧?” 銜珠扁嘴:“還說呢,剛把我嚇?biāo)懒耍乙詾槲艺孀鲥e什么了?!?/br> 主仆兩個說著私房話,沿著太液湖邊散了會兒心,過了半個時辰去乾清宮探望宗吉,誰知黃忠全說,陛下仍睡著。 無奈之下,春愿只好返回長春宮。 過了酉時,日頭西沉,天漸漸擦黑,各宮早早掌上了燈。 春愿心里不安,想著回去喝盞安神湯,早些睡,等腦子清醒些后,仔細(xì)想想怎么對付那條毒蛇。誰知剛踏入長春宮宮門,就看見里頭忙忙亂亂的,院子里擺了許多箱子,還堆著她殿里的桌椅、被褥、衣裳和各種瑣碎的家具。 而此時,裴肆的那個心腹阿余,正立在殿門口,指揮著宮人將新的東西往殿里搬。 “怎么回事。”春愿一頭霧水。 銜珠是個暴脾氣,上前就喝斥:“誰讓你們搬公主的東西!好大的膽子!” 阿余淡淡一笑,躬身見了個禮,并未回答,側(cè)身讓出條道,“提督在里頭,早都等著殿下了?!?/br> 春愿心里憋著氣,剜了眼阿余,大步往殿里走。 進(jìn)去后,頓時驚住。 她原先用的東西,現(xiàn)在竟全都換了,繡床上是嶄新的被褥,一水兒的天青色,而柜子里的衣裳,現(xiàn)在竟也全換成了那種收腰窄袖的素色襖裙,甚至連褻衣褻褲竟也換了! 春愿氣得頭發(fā)暈,四處去搜尋始作俑者,忽然,發(fā)現(xiàn)裴肆此刻蹲在東南角,正在喂兩只貓。大些胖些的是她的小耗子,而小耗子跟前的是只純白的小奶貓。 “殿下回來了啊。”裴肆并未起身,專注地看兩只貓吃rou糜,輕撫著貓兒的腦袋,溫聲笑道:“小臣擔(dān)心殿下住在宮里孤單乏味,就擅自做主,去公主府把小耗子給您帶來了。這只小不點兒,是小臣最近買的,小臣給它取了個名兒,叫小老鼠,正好給小耗子作伴?!?/br> 春愿拳頭攥住,怒道:“誰準(zhǔn)你闖入長春宮的?!又是誰準(zhǔn)你碰本宮的東西!” “當(dāng)然是陛下呀?!?/br> 裴肆一派的云淡風(fēng)輕,他起身,略給春愿見了一禮,掃了眼屋子,勾唇淺笑:“下午小臣同陛下聊了許久,陛下說您剛剛小產(chǎn),身子虛弱,十分畏寒。小臣是最恭順體貼的奴才了,忙不迭地給您換了套鵝絨的被褥,又輕薄又暖和,小臣不知道您鐘意什么顏色,那就擅自做主,挑了小臣喜歡的顏色?!?/br> 裴肆斜掃了眼拔步床上摞著的褻衣褻褲,笑道:“至于衣裳么,雖說首輔下令,封鎖了大行太后崩逝的消息,可小臣和陛下一致認(rèn)為,后宮婦人們應(yīng)當(dāng)表表崇敬孝心,有顏色的衣裳還是不要穿了,小臣又擅自做主了,給您全換成了淡粉和月白這樣的素色。” “你,你……”春愿氣得說不出話,這分明就是在給她下馬威。 銜珠將主子護(hù)在身后,大口啐罵:“你一個卑賤閹人,竟敢染指公主的衣物,還要不要命了。” 裴肆眼皮跳了下,他現(xiàn)在真的,非常痛恨別人說他閹人。 他沒生氣,莞爾淺笑,沖銜珠豎起兩根手指:“姑娘,加上鳴芳苑那次,這已經(jīng)是你第二次冒犯本督了,若有第三次,我可是會翻臉哦?!?/br> “你敢!”春愿一把將銜珠拉在身后。 第167章 裴肆的表白 : 對春愿來說,中毒小產(chǎn),是從身體和精神上對她的雙重傷害。從去年臘月到現(xiàn)在,接連發(fā)生了這么多事。 她不敢哭,不敢倒,強撐著而已,可這并不代表她不痛苦傷心。 這時,她看見裴肆又逼近兩步,這條毒蛇此時身子微微前傾,平靜如冰的面容下,似乎在燃燒著熊熊烈火。 “殿下,您還沒告訴小臣呢?!迸崴敛灰啦火埖貑枺骸澳捱^么?!?/br> 春愿往后退,不當(dāng)心踩到了銜珠的腳。 她眼珠轉(zhuǎn)動,看了圈屋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換了個遍。 這人打著擔(dān)憂公主小產(chǎn)畏寒,其實已經(jīng)在施展報復(fù)。 他故意揭她的傷口,嘲笑她。 春愿知道,決不能在此人面前表現(xiàn)出害怕。 她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地拂了下衣裳,淡淡笑道:“哭什么,本宮好的很?!?/br> 裴肆眼神徒然變冷,卻笑著問:“當(dāng)真?沒有丁點難過?” “哦。”春愿手心都冒汗了,瞥了眼裴肆,扶了下發(fā)髻,緩緩在屋子里走,指尖觸著新?lián)Q的帷帳、雨過天青色瓷杯,不動聲色的將堆放在床上的一摞衣裳拂倒,嗤笑了聲:“難不難過的,似乎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br> “怎么沒有?!?/br> 裴肆猛往前沖了步,面容平靜,眸中卻隱約透著股……癲狂,他兩眼直勾勾地鎖住女人,唇角上揚:“小臣今日忽然回宮,您難道就不好奇,我為什么會死而復(fù)生?” 春愿冷笑不語,下巴微昂起,小步往門口挪動。 她心里有個猜測,當(dāng)初是夏如利收拾殘局,讓人將裴肆的尸體火化了的。 若是裴肆和夏如利有什么勾結(jié),那才是真的恐怖。 待會兒她就去找宗吉求證。 “您莫不是想問陛下?”裴肆眨了眨眼,笑著問。 春愿臉色微變,卻面上仍平淡,一副不感興趣:“提督的本事素來大,死里逃生又算得了什么?!?/br> 裴肆下巴朝門口侍立著的阿余努了努,歪著頭看女人,“當(dāng)時各位貴人們只顧著打死小臣,天不絕我,給我留了口氣。我的這位好兄弟阿余使了銀子,匆匆在宮里尋了條死尸,充作我,趕緊在火場化了。他把半死不活的我悄悄背走,藏在深宮的僻靜處養(yǎng)傷。本來,我真的是救不活了,可垂死的我不知怎地忽然就想起了公主,想起那天在興慶殿上,夏如利扒下我的褲子,要對我驗明正身。那時候閣老掀起了帷幔,小臣正巧和公主四目相對,小臣就算是死,也忘不了您憐憫的眼神,于是啊,硬生生掙著口氣,” 說著,裴肆原地轉(zhuǎn)了個圈,愉悅不已:“瞧,我居然又活過來了?!?/br> 他還真深深躬下身,給春愿行了個大禮,“哎呦,小臣多謝公主?!?/br> 春愿被這人的話弄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眼神怨毒,果然記仇,他把之前種種的羞辱和算計全記在心里了。 春愿虛扶了把男人,眉梢上挑,莞爾微笑:“提督客氣了,不用謝?!?/br> 裴肆笑容凝固,打量著女人。 她越對他不屑一顧,他怎么就越……喜歡她。 裴肆輕錘了下左腿,慢悠悠地坐在繡床上,抬眼看女人,笑道:“當(dāng)時小臣重傷,很長一段時間這條腿疼得無知覺,只得拄拐杖?,F(xiàn)在雖好些了,能從容地步行,可稍微走快些,還是一瘸一拐的,尤其天陰下雨了,更是像幾百只螞蟻噬啃般痛癢。譬如現(xiàn)在,就很不得勁。小臣在您床上坐一坐,休息片刻,您應(yīng)該會同意吧?” 春愿覺得惡心,恨不得掐死這條毒蛇,她真生氣了,“本宮是長樂公主,你不過是個區(qū)區(qū)宦官,膽敢、膽敢坐在本宮的床上!走,咱們現(xiàn)在就去找陛下,” 春愿立馬抿住唇,宗吉現(xiàn)在身子不適,她舍不得去煩擾他。而此時入夜,首輔不知在勤政殿處理政務(wù),還是家去了。皇后最近忙于大行太后的后事和照顧宗吉,已然倦怠非常。找胡太后,哼,胡瑛對她因為上次在漢陽別宮的事,對她恨之入骨,從前尚且不管她,現(xiàn)在說不準(zhǔn)還會罵她多事。 “來人哪,把他給本宮拉走!”春愿厲聲喝。 誰知,半晌都沒人進(jìn)來。 她明白,現(xiàn)在在宮里,身邊也就銜珠一個親信之人,整個長春宮的下人全是陌生臉孔。而裴肆這些年宮中勢力頗大,今晚強行更換她屋里的東西,那時就沒人敢攔,更何況現(xiàn)在。 偌大的皇宮,偌大的長安,她竟不知去找誰。 裴肆看她憋屈氣悶的可愛樣子,越發(fā)的喜歡,他默默地拿起件中衣,熟稔地疊方才被她弄亂了的衣裳,莞爾道:“陛下知道小臣遭了冤屈,心疼小臣身有殘疾,下午親切地命小臣坐在龍床上同他說話,他呀,說小臣是有功之人。如今小臣腿疾發(fā)作,崴了腳,不當(dāng)心摔坐到殿下的繡床上,您怎么這般鐵石心腸,命令小臣離開呢。” 春愿氣恨的牙癢癢,強撐住,冷笑:“你以為你這點鬼蜮伎倆能瞞得過陛下?書中說親賢臣,遠(yuǎn)小人,本宮是不會讓你這種小人留在陛下身邊禍害他的!” “哈!”裴肆拊掌,眉梢上挑,“殿下最近書讀的挺多嘛,居然還會引經(jīng)據(jù)典了?!彼N起二郎腿,左手按在那摞衣服上,右手虛放在腿上,笑道:“下午在乾清宮,陛下給小臣看了李福的卷宗。” 春愿呼吸一窒,當(dāng)初在漢陽別宮,慎鈺曾懇求夏如利,想要翻閱李福卷宗,被夏如利拒絕,說卷宗被陛下收走。而此后,首輔幾次三番求陛下,想調(diào)閱李福那份卷宗,亦被宗吉以燒毀為理由拒絕。 宗吉竟,竟這般信任寵信裴肆? 裴肆欣賞著女人驚慌又美麗的樣子,搖頭嘆道:“原來殿下那時當(dāng)了李福和唐大人的牽線人,一塊設(shè)計了鳴芳苑那出戲碼呀。陛下最在意顏面,你們怎么偏偏喪他的面子呢?陛下自小由大娘娘撫養(yǎng)長大,你們又怎么能傷害他母親呢?小臣百般維護(hù)陛下,你們卻千萬算計小臣。” 裴肆手指點著腿面,眨了眨眼,壞笑:“得虧您是陛下一娘同胞的jiejie,否則……” “否則什么?”春愿斜眼瞪向裴肆,她現(xiàn)在后脊背直發(fā)寒。 裴肆搖頭笑,手指隔空,對著女人從上劃到下:“否則當(dāng)然是千刀萬剮,死無葬身之地嘍?!?/br> 春愿拳頭攥住,毫不畏懼地看他,笑著問:“你這話什么意思,想對付本宮嘍?” “不不不?!迸崴翐u搖手指。 他收起笑,深深地望著女人,這個他又愛又恨的女人,“大娘娘歿了,小臣自然得再依附一個靠山,殿下,您做小臣的靠山如何?”他生平第一次誠懇地示愛,聲音都有些抖了,“您在京中無依無靠,小臣日后不敢說權(quán)傾朝野,但定能說一不二,由小臣護(hù)您,怎樣?” 春愿只覺得,這條毒蛇在羞辱她。 就像猛禽在撲獵物前,百般試探玩弄,然后一口咬死。 “好啊?!贝涸该忌乙惶簟?/br> “真的?”裴肆忽然緊張。 春愿嗤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撕破臉了,他都不裝了,她何必收著。 春愿上下蔑視裴肆,“提督從前是侍奉大娘娘的,怎么就跟墻頭草似的,大娘娘一崩,就立馬隨風(fēng)倒了呢。猶記得當(dāng)初本宮剛到長安時,提督就把我堵在佛堂里,逼得我下跪求你,前不久又在鳴芳苑鄙薄我,讓我別忘了自己什么來路。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利往,我可不敢當(dāng)你的靠山,否則哪一日被人放火燒了山都不知道?!?/br> 裴肆臉忽地陰沉下來,他居然被拒絕了?!澳悴缓蠡??” “呵?!贝涸咐湫Γ骸爱?dāng)初我同你說過一句話,別我的榮耀沒到頭,提督的命就到頭了。” 裴肆眸子低垂:“小臣沒忘記那杯摻了胭脂的茶。”他真的不理解,為什么她眼里只有唐慎鈺,半點都看不到他。但凡今天她說兩句好話、軟話,他都會放過她,說不準(zhǔn)還會成全她。 現(xiàn)在,絕對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