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棄無情道劍尊后 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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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死了?!彼麑跛卣f。 “嗯……”烏素抱著他。 她努力地展開自己的雙臂,想要將他完全攏進(jìn)自己柔軟的懷抱。 烏素一路跑回來,是想要安慰他。 裴九枝低下頭,手中劍落下,在地上發(fā)出錚然一聲響。 他反手將烏素抱緊了。 烏素一愣,她放在他脊背上的手輕輕拍了拍。 她聽到他沙啞低沉的聲音在頭頂傳來:“父皇死前,與你說了什么?” “我……”烏素一愣,她張了唇,看向他肩頭之后的茫茫風(fēng)雪。 小殿下,怎么會知道這件事呢? 她愣了愣,許久沒回答。 “好烏素,告訴我?!彼拇降衷跒跛囟?,低聲說。 烏素細(xì)長的眉挑起,她柔聲道:“他說,他等過了年再走,是想要讓我們開開心心地過一個年?!?/br> “他想要去見……蕓妃,他希望他唯一自由的靈魂,能跟著她一起走?!睘跛氐穆曇艉茌p。 “嗯,我知道了?!迸峋胖Φ哪X袋低了下來,他將面頰埋在了烏素的脖頸間。 他的吐息沉重,纖密的眼睫掃在烏素的鎖骨上,烏素愣了許久。 落在他們腳邊的劍,無聲無息,但烏素卻感覺到有點(diǎn)點(diǎn)濕潤之意落在自己的頸側(cè)。 烏素恍然驚覺,現(xiàn)在將她抱在懷里的高大男子,如今也才剛過了自己的二十歲生辰。 在前不久,他的長兄死去。 而那位太子殿下,在他小的時候還會牽著他的手去酒樓里吃美味菜肴 ——就像是,對自己的孩子一般。 今日,那位事事順著他,對云朝所有百姓都極富責(zé)任的父親也死去。 烏素的指尖顫了顫,她沉默著,沒有說話。 她想,原來她的小殿下,也有如此柔軟的一顆心。 他的心,是堅(jiān)冰,只是不知何時,它早已融化。 或許,他本不應(yīng)該因?yàn)榇耸掠腥绱舜蟮那榫w變化。 烏素驀然間想起大公主對裴九枝說過的話—— “我當(dāng)然沒想到,你成了親之后,性子倒是軟和了許多,竟連這樣的忙也幫?!?/br> 這……與她有關(guān)嗎? 烏素歪著頭,有些疑惑。 她溫柔、冰涼的手一下一下?lián)徇^裴九枝的脊背。 窗外落雪寂靜,天上無星無月,時間仿佛靜止。 也不知過了多久,裴九枝才從烏素的頸窩間抬起頭來。 他微垂的長睫之下,情緒已斂,那鳳目之中,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日的冰冷。 就仿佛是,海上的浮冰重新凝結(jié),他的內(nèi)心再次變得強(qiáng)大、堅(jiān)硬、冰冷。 “小殿下?”烏素抬手,撫上他的面頰。 裴九枝側(cè)過頭,將烏素的指尖咬住了,他低低應(yīng)了聲。 烏素從懷里取出手帕,踮起腳來,將他長睫上沾染的水意拭去。 “啊……”裴九枝低低嘆了聲,他以為烏素不知道的。 烏素的長睫輕顫:“小殿下,我可以當(dāng)沒看到?!?/br> “你見到也無妨?!迸峋胖科鹆怂氖郑吐曊f道。 “我早就知道了,他臘八那日來日月閣,話語間已隱隱有了托付之意?!?/br> “裴家先人,曾親手布下封印妖域的陣法,他用血脈為引,保護(hù)這陣法永世不滅?!?/br> “但陣法的力量會衰減,被困在妖域里的妖魔也會試圖突破封印,待封印弱化之后,便要裴家人以血祭陣。” “他們享有人世間最無上的權(quán)力,也肩負(fù)著最沉重殘忍的責(zé)任,一個健全的、向上的人,很難狠下心,付出自己的生命?!?/br> 親手了解自己的生命,需要極大的勇氣,裴楚內(nèi)心,一定經(jīng)歷了難以言喻的痛苦。 “父皇薨了,這消息應(yīng)該很快就要傳出來了?!?/br> 裴九枝俯身,將他的長劍取上:“我們還要進(jìn)宮一趟?!?/br> 云璃宮內(nèi),落雪描銀,殿內(nèi)之人,皆身著白衣。 裴華裳站在那皇位之下,她低眸,安靜地看著棺木里躺著的裴楚尸體。 “抱歉,我來晚一日。” 殿內(nèi)中央,那女子身披的灰紫色長衫,長衫暈開的色調(diào)如極罕見的晚霞一般神秘。 她腰間系著紅線,紅線之上,星辰流轉(zhuǎn)。 裴華裳知曉來人是仙洲的使者,她恭敬行禮問道:“敢問閣下是?” “瞑極閣,李綽?!崩罹b平靜說道。 她眉下長睫懶懶掀起,周身的氣息仿佛渺不可見的神秘星空。 “是您!”裴華裳躬身,人已要跪了下來,李綽將她的手臂攔住了。 裴華裳瞪大眼,不敢置信。 瞑極閣的閣主李綽,不僅是世間最厲害的星師,她也是仙洲五方仙君之一。 如今,那司掌浩渺仙洲的九寰仙君還未有人繼任,她是仙洲目前實(shí)際的掌權(quán)者。 人間死了一個皇帝,就能引得這樣的大人物來嗎? 裴華裳心下閃過無數(shù)種可能,但最終,她的視線落在了殿內(nèi)的裴九枝身上。 殿內(nèi),聽說過仙洲瞑極閣的凡人極少,但裴九枝聽懂了。 他瞇起眼,抬眸看向李綽。 李綽的神色淡淡:“好了,就如此吧,云朝南部還有逃出的妖魔尚未剿滅,我會幫助消滅。” “我要在云都留幾日?!彼龑ε崛A裳道,“有其他事要做?!?/br> 第65章 六十五點(diǎn)光 “是?!迸崛A裳斂眸, 平靜應(yīng)道。 云璃宮內(nèi),留了一處僻靜宮殿,用來給李綽居住。 裴楚七日后入殮, 葬在皇陵之中, 這皇陵也與云都的封印陣法連通,裴家人皆葬于此。 烏素與裴九枝一道回了日月閣,到家的時候,裴逸跑出來迎接他們。 他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裴九枝摸了一下裴逸的腦袋說道:“再過一段時間,逸兒就是太子了?!?/br> “九皇叔,皇太女不是皇姑姑嗎,怎么我……”裴逸一愣,抱著裴九枝的大腿說道。 裴九枝側(cè)過頭去,沒說話。 烏素蹲了下來,在裴逸耳邊小聲說道:“你皇爺爺為了保護(hù)云都,已經(jīng)薨了?!?/br> 裴逸瞪大眼, 很快揉著眼睛哭了起來,烏素抱著他哄了好久。 她在想, 這一大一小兩位殿下,怎么都要她來哄? 最后, 裴逸哭累過去, 被宮人帶著下去休息了。 烏素陪著裴九枝, 她看著他, 低眸慢慢地擦拭自己腿上的長劍。 這把劍, 已經(jīng)不復(fù)原本質(zhì)樸原始的模樣。 其上纏繞著黑白混沌的花紋,交纏的黑白紋樣仿佛暗含天地至理。 青燈下, 兩人之間的氣氛安靜又和諧。 此時的云璃宮里,裴華裳正與李綽相對而坐。 李綽低眸, 慢悠悠地把玩著自己手上的星辰掛墜。 她問:“二十年前的新年第一日,凡間日月倒轉(zhuǎn),在云都附近,應(yīng)該有一個孩子?!?/br> 裴華裳一愣,平靜答道:“那孩子被父皇收養(yǎng),正是云都的九殿下,我名義上的九弟?!?/br> “如此么……”李綽的聲線渺遠(yuǎn),“他與這紅塵世間并無牽扯,他無父無母,亦無情無愛?!?/br> “我來此,就是為了將他請回仙洲,仙洲的九寰仙君之位,一直在等待著它的主人?!崩罹b道。 “這……”裴華裳一驚,她雖然知道裴九枝的身份不一般,但沒想到他有這樣的來歷。 “他會入仙洲與塵俗斷絕的無情道?!崩罹b雙眸直視前方,聲音輕緩。 “他在人間生活了二十年?!迸崛A裳愣了愣,“這樣,也能修無情道嗎?” “這二十年,以后會是他漫長歲月里最微不足道的一段時光?!崩罹b將手里的星辰掛飾放了下來。 “我會去尋他?!彼鹕?,如此說道。 “可是,九枝他……可能不會答應(yīng)你?!痹S久,裴華裳沉沉的聲音傳來。 “哦,知道了。”李綽的回答輕描淡寫。 “仙洲的‘道’,對他來說,合適嗎?”裴華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