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神威將軍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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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域之地,各朝駐旗之爭維續(xù)多年。 以如今的能力,整個(gè)大陸都無朝國能再探其中奧秘。 可若,誰人能在先他人之處駐立本國旗幟,那便是國之強(qiáng)盛的證明。 邊境小國往往只在淺口駐旗,也不為爭奪盛名,僅僅走個(gè)過場,告訴世人自己來過。 強(qiáng)國之爭過于激烈,拼其所有勢必要壓他國之勝,往更深處駐立旗幟。 在這暫無硝煙的休戰(zhàn)年間,忌域之地的駐旗之爭便是各國隱聲的戰(zhàn)場。 初代閻崇女帝本無根基,靠無妄仙門賦帝王凰血,以女之身穩(wěn)坐帝王之位。 起初,各朝對此嗤之以鼻。 堂堂大國交予女人手上,衰之?dāng)≈?/br> 初代女帝將先朝所駐之旗拔起,把印有先朝徽紋的旗幟踩在腳下,闊言定會將新朝旗幟駐于眾朝之上,閻崇的榮光必會讓世人仰目。 初代女帝并未做到,但她的女兒閻崇雪做到了。 閻崇迎來第二代王朝后?;蕛﹂惓缪┑巧祥惓绲弁踔?。 若說初代女帝開創(chuàng)了閻崇,那么閻崇雪便是真正將閻崇托舉于高位的人。 閻崇雪派國將神威將軍陸遣攜大軍駐旗忌域之地,傷亡慘烈。 此戰(zhàn)他將閻崇的旗幟駐立在了萬朝之首。 一時(shí),閻崇達(dá)忌域之地?zé)o人可觸之巔。 閻崇,從所受各朝冷眼,到無人不敬懼三分。 陸遣之功,名垂千秋。 各朝強(qiáng)國無一不把目光放在這位猛將身上,紛紛動了收為己用的心思。 直到閻崇雪誕下長皇女閻崇寰,并向所有人宣布,國將陸遣便是長皇女之父。 閻崇雪后宮再無他人,陸遣手握閻崇所有兵權(quán)仍是神威將軍,但誰人都默認(rèn)了他帝夫的身份。 有野史述,閻崇雪懼怕陸遣威權(quán)而不敢再迎帝側(cè)。也有述,閻崇雪與陸遣情深似海再無他心。不管是哪一條,都能解釋得通為何次女閻崇滿的生父信息被抹了干凈,身為公主卻被冷待的原因。 忌域之地,朝秦再度奪首后,閻崇陷入沉寂很多年。 神威將軍陸遣屢屢出征忌域之地卻遲遲不駐旗。 他國笑嘆閻崇盛名不過曇花一現(xiàn),走了狗屎運(yùn)罷了。 面對天下霸主朝秦,還是要夾著尾巴瑟瑟發(fā)抖。 兩年前。 就在蔑言不絕這年。 皇儲閻崇寰出征忌域之地的隊(duì)伍,浩浩蕩蕩走出了閻崇國界。 小滿從未離開過皇姐。 這一次分別,小滿在皇姐懷里哭了很久很久。 她不舍別離,她牽掛jiejie的安危。 閻崇寰不在的日子里,小滿總是惴惴不安。 吃不好,睡不好,夜來總是被噩夢驚醒,久久不能眠。 公主不能過議戰(zhàn)事,她只能一次次看著戰(zhàn)訊將使帶起席卷塵土的颶風(fēng)馳馬穿過宮門,直奔前殿。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雙手合十虔誠祈求上蒼能保佑jiejie平安無事。 如針般的細(xì)雨打在地上無聲無息,只將地面微微暈濕。 烏云蓋在整個(gè)王宮之上,讓人喘不過氣來。 小滿舉著紙傘,凝著宮門目不轉(zhuǎn)睛,又似方好將空洞的眸無意放在了宮門的方向。 戰(zhàn)訊的鳴聲遠(yuǎn)遠(yuǎn)響起。 狂疾的馬蹄聲逐漸明晰。 小滿握著傘柄的手緊緊蜷起。 沉重的宮門開啟聲在此時(shí)顯得過于刺耳。 策馬奔向前殿的并非將使,竟是閻崇寰—— 小滿捂嘴驚啞。 馬上的人渾身是血,所經(jīng)之處腥氣蔓延。她一手持著韁繩,一手提著一包滲著血的裹物。那早已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布巾把不知何物層層包裹,即便血色凝固早已變成了暗紅色,卻從中還是源源不斷的涌出鮮紅。 赤紅扎眼,蔓延一路。 不知來自于閻崇寰之身,還是她手上緊緊抓著不放的東西。 皇太女閻崇寰駐旗忌域之地失敗,全軍覆沒。神威將軍為保護(hù)閻崇寰走出險(xiǎn)境,戰(zhàn)亡。 皇太女奪父親神威將軍最后殘骸歸國安葬。 其余將士,無一人留得衣袂一寸,皆被那駭然洞窟全全吞噬。 世人皆知忌域之地危峻兇險(xiǎn)。 可無人得知其中“?!笔呛尉?,“兇”是何物。 去往深處的人,沒有幾個(gè)能活著回來?;钪貋淼娜?,都對所見所聞閉口不言。 神威將軍身后以國喪之禮待之。 閻崇寰自歸國后,常常雙眼空洞精神萎靡,神魂不知飛往何處,連渾身氣力都一同抽干,站都無法站立起來。醫(yī)官診不出其中蹊蹺,只道是喪父之痛悲忌過度。 小滿看著閻崇寰失神模樣,心頭一緊。 她躺在床榻上,眼睛睜得很大,直直瞪著上方。 發(fā)白的嘴唇微張,額頭上還蒙著薄薄細(xì)汗。 小滿曲膝在床邊,握住了她冰涼的手。反復(fù)揉搓著,試圖回溫寥寥。 忽而,閻崇寰回握住小滿的手,轉(zhuǎn)頭望向她。眼眶中凝出一池晶瑩,順著眼角流落下來。 “不要——”她的嘴唇微顫,太久未言語而聲音沙啞“不要去忌域之地——” “不去不去?!毙M傾身擁住她“再也不去了!皇姐別怕?!?/br> “血……都是血。像地獄的轟鳴震碎了所有人。那里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地方,探尋忌域之地本身就是一個(gè)錯(cuò)誤!”閻崇寰嘶著的聲音逐漸變大。她的眼里充斥著無邊無垠的恐懼。 小滿本安撫著她,卻被她如此模樣駭?shù)谋臣拱l(fā)涼。 “神威將軍……”閻崇寰淚水決堤:“父親,父親他是為了讓我活下去才……” 閻崇寰從未親口喚過神威將軍父親。 也許是君臣之禮,也許是本就對他淡薄。 飽含淚水的這聲“父親”喚得過于生澀,以至于她遲遲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稱呼何人。 由想并不愿意回憶的那段記憶。 暗啞與猩紅侵蝕了她的腦海,那偉岸的身軀將她庇護(hù)在身后。被撕碎的身體用盡所有力氣將她推向暗域之外。 連最后一聲她都未喚出父親兩個(gè)字。 大概,是在聽到了他無意于被她入耳的喃喃: “對不起……” 臨終前的歉意到底給予了何人? 她已然無心思考這個(gè)問題。 他是生生被撕碎在她眼前,血緣的沖擊將她擊垮。 他給予了自己兩次生命。 是閻崇寰承受不起的恩情。 她從恐懼中抽離出來,奪下他唯剩的殘?bào)w,只身返回了國土。 是什么信念支撐著她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的歸國意志? 只因?yàn)檫@將是她唯一為他做過的事情。 “父親的血好燙好燙,我的手似灼燒一般……”她抬起雙手?jǐn)傇诿媲?,仿佛在審視著自己的無力。 “若不是我,他也不會死無全尸……”她的肩膀塌頹下來,頭垂得很低。 小滿輕輕用雙臂環(huán)住她,生怕力度過大觸到了她本就緊繃的神經(jīng)。 漸漸的,她的呼吸平緩起來。 她靠在小滿肩膀上,沉沉睡去。 殿外,身著白衫的宮人碎步齊齊走進(jìn)來。 他們雙膝著地,為首之人平聲道: “陛下請公主殿下前往神威將軍奠宮行拜禮?!?/br> —— 小滿回了趟自己的宮殿。 她身著好喪服,手中捧著一件不知誰人的外袍,神情端重肅穆,卻缺了分哀悲。 奠宮的白綢垂落在屋檐,風(fēng)止如屏息。 殿門大開,遠(yuǎn)遠(yuǎn)所見閻崇雪帝立于奠宮中央的背影。 她端身站得筆直,黑金長袍拖著長長的尾。 小滿步于閻崇雪帝身旁,行禮道: “母皇?!?/br> “今晚,你為神威將軍伴靈吧?!?/br> 小滿躬著身不敢看閻崇雪帝。她的語氣平淡得毫無起伏,就像平日里隨口念出牌匾上的題字,聲出于口,而不過心。 “是?!?/br> 身前的遮影慢慢離去,閻崇雪帝走得很慢,厚重的衣尾拖在地上蓋去了腳步聲。 聽到殿門關(guān)起聲時(shí),小滿才抬起身。 為神威將軍伴靈,這本應(yīng)是閻崇寰該做的。 他并非帝夫,于小滿而言,他與自己毫無關(guān)系。 小滿并不意外閻崇雪帝的命令。如今閻崇寰重病,連起身都困難,更別說伴靈。 為jiejie的父親伴靈,替jiejie行孝心,并無不妥。 小滿將手中的外袍工整的擺放在身前。 提起衣裙,跪在地上。面對著奠臺上刻著姓名的冰冷玉牌,如止水的心瀾,被輕輕點(diǎn)觸,泛起隱隱漣漪。 她垂眸望著那件外袍,伸出手撫去一角上的褶皺。 “您借予我的外袍,一直忘記還給您了?!?/br> 空曠的奠宮,不管聲音再小,都能回蕩幾圈。 “一直未來得及親自與您道謝?!?/br> “謝謝您?!?/br> 這件外袍,是從皇姐手中“偷竊”而來的一點(diǎn)點(diǎn)父親的憐愛。 她將它藏在衣柜的角落,每每所見,心中都會隱隱而生一絲暖意。 她沒有父親,她曾如此渴望過父親的愛護(hù)。 她永遠(yuǎn)記得,沁寒裹身的那個(gè)狼狽夜晚,她環(huán)著臂一路瑟瑟發(fā)抖。那像父親一樣的男人,脫下外袍,將其放在她的腳邊。 —— 閻崇雪帝重病來的突然。 走的也突然。 人們都說,閻崇雪帝與神威將軍情深似海,神威將軍的離去讓陛下一病不起,失去生念。 小滿記得,母皇走的那日,大雪。 就像她的名字一樣。 閻崇雪。 生于落雪時(shí),死于落雪時(shí)。 那日,小滿身披喪袍,站在皇姐身后。 震著心肺的鐘鳴持續(xù)了好久好久。久到聲止之時(shí),耳朵里還回蕩著陣陣余音遲遲不滅。 同年,皇太女閻崇寰登基為帝。 閻崇,開啟了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