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入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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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并未拆穿他,而是笑著掩蓋道: “江公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br> 他側額的血色被凈白的肌膚襯得尤為扎眼,此時正順著他的臉側,一路流淌過他精致的下頜。恐血液滴落沾染到他雪白的衣衫,小滿抽出巾帕,近于他身前。 她執(zhí)著巾帕的手毫無猶豫的貼在了他的側臉上。 他先是一怔,而后下意識的微微側避,就在他身體往后退閃的一刻,他的臂被一只溫軟的小手攀制著,她的力度并不大,只是在阻著他的閃躲。 “別動。” 她說道。 江譽清僵直在那,他完全可以將其推拒開,可他鬼使神差的沒有這么做?;蛟S他也知道自己這副模樣視人有失妥當。只能任由其手中的動作。 猩紅染濕了淺色的巾帕,還帶著溫熱。好在血流已經(jīng)止住了,他的傷口并不深。 “上一次江公子出手救了我,這一次也算是報答您的恩情了?!?/br> 他的垂眸上鋪著濃密的睫羽,此時正輕顫著。 “多謝?!?/br> 他的話語輕盈,順從般的就著她的高度,微微低首。直到感受到她氣息的溫度時,他不敢再近一分。 她的身上不似貴族女子的熏體精香那般出艷,而是極為淡素若有若無的皂香。江譽清極少接觸平民女子,也從未與女子如此近身。對于這過于私隱的體香入鼻,他倒顯得有些面上升溫。 “江公子,眼下事態(tài)失控,你一個人也不便此時再出面。不如,暫且隨我回家先避一避?” 扶著他臂膀的手松落開來,身前的氣息漸遠,她語氣平和的提議著。 “不妥?!?/br> 他微簇著眉,有些為難的模樣。 “深巷盡頭就是邊郊,我家就在那兒,不遠。我父親拿了玄銀就去喝酒賭錢了,沒個五六日也不會歸家?!?/br> 從一開始的磕磕巴巴,到如今出口成謊,小滿都佩服自己,那么快就適應了言小曼這個身份。 江譽清躊躇著。 自己這般窘迫的模樣展露在她面前,著實讓他難以自處。 隨她回去的確是萬全之策,但二人并非熟識,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確實不妥。 可遠處的sao動未平,保不準會有人追來至此。 反復斟酌過后,他抬手作揖道: “好,言姑娘今日之恩,江某來日定當結草銜環(huán)?!?/br> “江公子言重了。” 小滿意識到他目盲,不便隨行。卻又不想戳破,轉念一想說道: “不用如何結草銜環(huán)。方才跑過來時我不小心把腳扭傷了,江公子既說要報恩,不如扶我回家如何?” 江譽清預感,眼前的女子雖未說破,但是應該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秘密。 她不挑明,或許心知他刻意的隱瞞,故而留給他一襲體面。 “好。” 江譽清并不推拒,接受了她鋪給的臺階。 她雖言是讓他扶著她,但實為她牽著他。 她軟滑小巧的手鉆入了他的掌心,輕然握起。他的指尖泛著涼意,稍顯僵硬的手不敢回握。 江譽清隨著她的牽引跟在她的身后。 她的腳步輕慢而小心,周到的顧及著他的不便。 小滿知道江譽清對她有疑。 此番前來,她便是想打消他心中的防備。 本計劃再送上新研制的涼糕,請他“回家”一敘??蓻]想到竟然意外在危機之中救下了他,涼糕在擁擠人群中脫手遺失,倒是尋了個別的借口攜他回去。 執(zhí)意將他帶回去,就是為了“自證清白”。 既然他對她的身份生疑,那么就讓他好好摸清她的身份。 邊郊,錯落的茅草屋滿布著煙火氣。 炊煙裊裊,人聲交錯。 路邊的圍院里忽而響起雞鳴,過處門前狗吠聲不止。 “言家妹子回來了?” 一個老婦的聲音響起,她手里捧著果仁,倚靠在門欄木柱旁,一邊咀嚼著一邊瞇著眼笑道。她裝扮樸素,為最顯眼的,是她額間淺淺的疤痕。 “唷。怎么還帶了個這么俊俏的兒郎?” 這一方天地是師央為她創(chuàng)造的戲場,其中之人皆為陪戲者。 這場戲天衣無縫,所以她才有意將江譽清帶來一觀。 “周婆婆,可不要告訴我父親。” 小滿故作小心翼翼的對老婦道。 周婆婆笑得和善,連連擺手道: “不說不說。” 小滿領著江譽清來到了其中一間茅草屋。 她推開門欄,俏言驅趕著腳旁圍上來的幼雞仔。 “小心門檻?!?/br> 小滿溫聲提醒著。 江譽清淺笑回應,他掀起前襟,穩(wěn)步跨過。 茅草屋里并不大,緊湊的擺放著略為陳舊的家具。 好在大開的窗臺外,陽光并不吝嗇的灑落進來,屋子里漫著灼陽途經(jīng)的味道,還夾雜著淡淡皂香。 “江公子,您且候我片刻?!?/br> 小滿將江譽清領到桌椅前,便轉身向內(nèi)屋走去。 聲遠。 他將手放置在桌臺上,細細摩挲。 桌木并不平整,好在打磨的還算光滑。桌上一塵不染,極為潔凈。桌面中央擺放著茶具,茶壺杯盞較為粗糙,是最廉價的土冶工藝。 從跟隨來此直至現(xiàn)在,江譽清還未尋出異樣。 她那日來尋他后,他派人尾隨,并且也調(diào)查了她的背景。 父親嗜賭成性,母親在她幼時離世。一分不錯。 他愿意隨她來此,或多或少也是抱著一探究竟的心思。想知道這個三番兩次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是否懷有別樣居心。 畢竟江家樹敵無數(shù),他有他的考量。 “本想為你尋些傷藥,誰知好找一頓也未尋到。路口住著醫(yī)修士,我去去就來?!彪S著布簾掀起的聲音,小滿從內(nèi)屋走了出來。她沒片刻停緩,便向大門外走去。 “言姑娘,不必麻煩?!?/br> 江譽清出聲阻攔道。 她的腳步聲停在了他的身前。 “江公子也不希望自己留下疤痕吧?!彼龓еσ猓骸皼]事,不麻煩?!?/br> 說罷,足下匆匆的離去了。 的確,對于江譽清而言,她對他過于熱切。 這種熱切不僅僅體現(xiàn)在她的出現(xiàn),還有她所做之事,所言之語。她就像窗外的高陽,迫不及待的擠進這閉塞的空間。 江譽清從始至終將這份熱切歸結于蓄謀,這是得以解釋她所作所為最契合的理由。 他也不斷的在尋找坐實這個理由的證據(jù)。 他目不能視,只能用除視覺以外的感官去探索他想要的答案。 使用過而磨損的器具,常過處而慣性的痕跡,打掃得一塵不染卻遺漏的角落,這間屋子里所觸之處,皆無差池。 江譽清一路摸索在了窗臺上。 忽聞門外的腳步聲漸近,辨其聲,不似言姑娘。 “這位公子,見你氣質(zhì)穿著,不是尋常百姓人家吧?!?/br> 前來攀談之人是方才所遇的老婦人。 江譽清于窗臺前以禮一笑。 “你可別怪我這老婆子管了閑事,只是見言家妹子那奔忙的模樣,定是真心待你。你莫要欺她騙她,她是個命苦的女娃娃,不比你們高門大戶……” 老婦輕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 “我……” 江譽清思來,是被她誤會了。 不過自己也的確獨身在一女子家中,生了誤會也不好解釋什么。唯恐越理越亂,便也不做多言,笑而不語。 那老婦接著道:“言家妹子活來不易,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從小就吃不飽穿不暖,爬墻出去啃樹果都被她父親打得半死。她父親待她刻薄得很,常常將她往死里折磨。前不久還將她賣給人家做妾抵債,這花轎都抬到家門口了,還好她借來了錢銀給自己贖了身。為還這借款,也是吃盡了苦頭?!闭f著她長嘆了口氣,話中生悲:“公子若真心要與言家妹子在一處,就莫要再讓她受苦了,要好好待她。” 話音方落,她難掩哽咽。 恰時,小滿輕步走來。 “周婆婆,您怎的哭了?”她憂心忡忡的上前擁著老婦佝僂的背,輕輕安撫著。 “無礙無礙,風沙過處,經(jīng)了眼睛?!彼牧伺男M的手,漫步離去了。 她跨入屋子,手中的瓷瓶相互碰撞發(fā)出清脆聲響。她走到了江譽清身前,扶起了他的手:“來,我為您上藥。” 推拒之言再難啟口,江譽清柔聲應道: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