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有春天[先婚后愛] 第5節(jié)
“是的,是溫總說的。” 虞幼真細細的秀氣的眉毛擰了起來:“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幾年前就說過的?!?/br> 虞幼真低聲咕噥:“怎么沒聽他說過呢?” 青年人笑笑沒說話。 頂樓只安置了溫恂之的辦公室,很寬敞。剛進去,虞幼真就迎面撞上一個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青年人笑著跟他打個招呼,喊了聲“萬總?!比缓?,轉(zhuǎn)身給虞幼真引薦,說這是他們公司的副總,萬文東;然后給萬文東介紹她。 萬文東笑著對她說:“幸會?!?/br> 這一整個過程中,萬文東一直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仿佛很稀奇似的。 虞幼真被他看得發(fā)毛。 萬文東自我介紹說他是溫恂之的下屬兼朋友。她還沒搭腔,他看到她手里的文件袋,臉上的笑容忽然加深,變得意味深長起來,開口問她是不是因公事來找溫恂之的。 她略一遲疑,點頭說:“算是吧?!?/br> 萬文東說:“他現(xiàn)在不在辦公室,去外邊了。” “他去哪兒了?”虞幼真追問道。 她該不會又要撲個空吧? 聞言,萬文東有些促狹地笑了,“你很著急見他嗎?” 虞幼真:“……” 這話其實沒什么問題,但他的神情讓她感到有些奇怪,又有些微妙,就……好像她來找溫恂之是件挺值得細品的事情,這讓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萬文東好似也沒想從她這兒得到什么答案,道,“他應(yīng)該在天臺抽煙?!比缓笕f文東告訴她天臺不遠,直走右拐就是,她過去就能見到溫恂之。 虞幼真向他道謝,按照指引走,沒走兩步,眼前豁然開朗。 出門時霧蒙蒙的天不知何時變了模樣,變得明凈高遠,天光大亮,淺淡的日光傾瀉而下,一覽無遺。 只見欄桿旁立著一道身影,他姿態(tài)閑散從容,正低頭點火?;鹈缭陲L中搖晃著,舔舐上雪茄,煙葉被燒紅,蜷曲起來。 他抬頭呼出一片煙霧,脖頸拉伸間,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 虞幼真的手指亦蜷起來,攥緊手里的文件袋。 這一刻,她無端感覺自己和那一支被火灼燒的雪茄有了通感。 忽而風起,風吹開了煙霧,也吹亂了他的頭發(fā),他抬手撥弄了一下額發(fā),目光流轉(zhuǎn),他的視線停住了。 “來了啊?!彼麑λf,神態(tài)清冷而從容,似乎一點兒也不意外她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嗯?!庇萦渍娑ǘㄉ?,走上前去,晃了晃文件袋,“我來是想問一下恂之哥,這份股權(quán)轉(zhuǎn)讓書的事情?!?/br> 溫恂之沒接,眼睛甚至都沒往那文件袋上瞟一眼,而是抬起手,問了句:“介意嗎?” 虞幼真順著他的動作看過去,他的手背有淺淺的青色的經(jīng)絡(luò)微微鼓起,手指冷白且骨節(jié)分明,夾著雪茄的動作顯得優(yōu)雅倜儻。 她其實不喜歡煙味兒,雪茄與之相比,味道還更霸道。 但,神使鬼差地,她搖了頭。 溫恂之笑了一聲,沒說話,卻垂手不再吸了。等雪茄慢慢熄滅后,他才開腔問:“心姨讓你來的?” 她“嗯”了一聲。 他側(cè)目看她,半晌,眉梢微抬,忽然道,“生分了。” 她眨眨眼,一時沒明白他這是什么意思。 溫恂之揚了揚下巴,示意了一下她手里拿著的文件:“拿著吧,就當是個小禮物?!?/br> “……”她遲疑道:“這不好吧?”幾十個億的東西,怎么敢隨意收。 溫恂之的鼻間逸出一聲笑,隨意把玩著手里的雪茄,像在思忖事情。他的頜面優(yōu)美清晰卻鋒利,垂眸斂容時有種難以接近的冷感。過了一會兒,他隨手撣去雪茄的煙灰,重新看向她。 “沒什么不好的?!?/br> 風吹動他的額發(fā),他的神情很淡。她卻莫名緊張起來,喉嚨發(fā)緊,隱約感到一股宏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降臨在她身上。 他的眼睫纖長,望向她的眼睛深邃而沉靜,說:“你把它當作納采禮也行?!?/br> 虞幼真眼睛猛地睜大,以為自己聽錯了:“納采禮?” 她當然知道納采禮是什么,納采是古人婚娶的第一環(huán),男方有意與女方結(jié)親,會派人帶禮物上門提親,送禮求婚。 他,這是在向她求婚? 他?向她?求婚? 沒搞錯吧? 抓取到這個信息后,虞幼真的腦子好像一瞬間宕機了,過了好久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她說話難得磕巴:“你,你的意思是,你和我……” “聯(lián)姻?!?/br> 他不緊不慢地將她的話補充完。 “……為什么?”她細細的眉毛幾乎打成了一個結(jié),“我不是很理解,你,你為什么會有這樣的……” 她的話沒說完,但是他卻迅速領(lǐng)會了她的意思,他道:“虞家現(xiàn)在亂作一團,你需要強力的支持。而我已到而立之年,還是孑然一身,很多人為此著急,我疲于應(yīng)對。” 他垂眸看著她,目如點漆: “對你我而言,協(xié)議聯(lián)姻是個雙贏的策略?!?/br> 虞幼真啞然無言。 確實,這個方法可以迅速解決擺在面前的難題——和溫恂之聯(lián)姻,可以拒絕掉所有心懷不軌的討厭的追求者;溫虞兩家合作可以更緊密;大房那邊……自然不敢隨意欺凌她們母女,她mama也可以輕松一些。 從理智上分析,百利而無一害,可這卻是她從未設(shè)想過的道路。 沖擊太大,虞幼真感覺自己腦子嗡嗡作響,可他看起來卻好整以暇。從始至終,他都是瀟灑落拓的,不像在討論自己婚事,而像是在談判桌上簽訂合作協(xié)議。 天臺上狂風獵獵,她勉強定定心神,說:“我現(xiàn)在沒法給你一個答復(fù)。” 他很理解似的,眼角微微一彎,“我知道?!彼噶艘幌滤牟鳖i,提醒道:“你頭發(fā)亂了。” 虞幼真這才發(fā)現(xiàn),有幾綹長發(fā)纏繞住她的脖子,不難受,但是感覺有點奇怪,就像他們現(xiàn)在的氛圍一樣奇怪。她捋順頭發(fā),覺得那文件越發(fā)燙手,她把那文件向前遞了遞,“要不,這個還是你先拿著吧?!?/br> 他仍是沒接,伸手抵住那份文件,道:“我給出去的東西,從不拿回來?!?/br> 她還覺得不妥,“可是這樣……” 溫恂之微笑著喚她:“幼真?!彼穆曇艉茌p,但卻不容置喙,令她一下啞了聲。 他下巴微揚,示意了一下她手中的文件,“以前虞叔叔也幫過我,我現(xiàn)在不過是投桃報李,你不必對此有壓力?!?/br> “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心姨應(yīng)該還在等你,別讓她等著急了?!彼刮挠⒖〉哪腥司徛啬﹃稚系挠癜庵?,他話音微頓,深深看向她,道:“不過回去后,還是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和我聯(lián)姻的提議?!?/br> 虞幼真抿著唇,過了好一會,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那天的談話結(jié)束后,她從天臺下來,走到門口處時,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他還站在原地,重新點燃了那支雪茄。輕而薄的煙霧再次籠罩住他,就像那天晚上一樣,令人看不真切他的神情。只是今天風很大,很快吹散掉礙眼的煙霧,露出他那張冷白如玉的面龐。 兩人的視線撞到一起。 他叼著雪茄,彎著眼對她笑了笑,煙霧從他的唇縫中逸出,又被大風吹散。 電光石火間,虞幼真的腦子里閃過一個近乎荒謬的猜想——他就像是專門等在這里的。 等她來找他。 第5章 “什么?聯(lián)姻?!” 趙瑞心錯愕抬起頭,攪動燕窩的手停住了,勺子哐當一聲敲在碗沿,發(fā)出清脆的一聲響。她無暇顧及這一點小插曲,滿腦子只有虞幼真帶回來的這個消息。這個消息把她炸懵了。 “他怎么和你說的?”趙瑞心用紙巾抿了抿唇,問道。 虞幼真到現(xiàn)在也還沒緩過勁兒來,說:“他和我說,我們需要盟友,而他恰好需要一位裝點門面的太太,來穩(wěn)住其他人。” 趙瑞心追問道:“還有嗎?” “沒有了。”虞幼真搖搖頭,壓下心里的異樣,“不過我有個猜想?!?/br> 母女兩對視一眼,趙瑞心說:“你是說,項目的事情?” 虞幼真“嗯”了一聲。 他們兩家目前合作了一個項目,這個項目可謂是一波三折,命途多舛。 當初,這個項目是虞幼真父親虞修賢和溫恂之父親溫敬肅一起規(guī)劃的,他們兩人非常看好這個項目,生前已經(jīng)將其規(guī)劃得七七八八了。 誰知后面溫敬肅突然離世,便一度擱淺了下來,等溫恂之初步收攏了溫家的權(quán)力后,才又重啟了,但又遇到虞修賢過世……直到去年,這個項目才再度提上日程。 故人已去,項目的主理人從他們二人的父親,變成了趙瑞心和溫恂之。溫恂之對這個項目非常上心,曾說過不希望再有任何差池,如今虞家動蕩,溫恂之提出聯(lián)姻也有可能是考慮到這一層。 趙瑞心理通其中關(guān)竅,輕聲問道:“幼真,你怎么想?” 虞幼真沉默良久,才輕聲說:“我不知道?!?/br> 她今年二十四歲,研二。 尋常的研二學生煩惱的是去哪兒實習,要開始準備寫畢業(yè)論文了。而她煩惱的是,要怎么做才能擺脫豺狼虎豹的圍追堵截。 當和溫恂之聯(lián)姻這個選項擺到她面前時,她發(fā)現(xiàn),這一切似乎都迎刃而解了。 可是她真的要這么做嗎? 真的要用婚姻去置換一些喘息的空間嗎? 虞幼真腦子亂糟糟的,她茫然喃喃道:“mama,你認為呢?” 趙瑞心抿了抿唇,半晌,才輕聲說道:“現(xiàn)在形勢比人強……這不失為一個辦法?!?/br> 坦白說,溫恂之提出的建議正好切中要害。 她希望她的幼真可以一生順遂,家庭美滿。作為一個母親,可預(yù)見的,她遲早會走在幼真前面,所以她早就計劃好給女兒編織一張風險止損網(wǎng),給她留下一生無憂的財富。這個項目就是她計劃中非常重要的一環(huán)。 本來她還有時間去謀篇布局,培養(yǎng)女兒,做好萬全準備后,再將手中的權(quán)力慢慢過渡給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