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有春天[先婚后愛] 第26節(jié)
溫恂之跟在她?身后,施施然地?拾級而下。他望著她?堪稱落荒而逃的?背影,他沒忍住彎了彎嘴角。 梁如筠把這?對小夫妻的?互動盡收眼底,她?又忍不住嘿嘿笑起來:“真甜吶~~~” 坐在梁如筠不遠(yuǎn)處的?人回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沒講話。甜什么甜?擁吻過后新娘子?都沒看新郎一眼,這?也叫甜?圈子?里都清楚的?,他們兩個是板上?釘釘?shù)?協(xié)議聯(lián)姻,各取所需,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另一邊,虞幼真并不清楚外面的?賓客怎么想的?,她?一路快走回到化妝室,坐回了剛才梳妝打?扮的?更衣室,支撐著她?一路回來的?那口氣?才xiele。 她?少見地?癱坐在椅子?上?,一直到呼吸慢慢平復(fù)。一想到待會還要面對他,她?平直挺拔的?肩背就?塌了下來,莫名生出一股膽怯的?心理。 她?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他。 她?模模糊糊地?、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他們之間似乎發(fā)生了一些微妙的?化學(xué)反應(yīng)。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本能地?有?些不敢接近,也不愿意去深思那是什么。 如果可以,她?是真想一直躲在這?里不出去,但她?不能。 虞幼真深吸一口氣?,抬起眼,剛準(zhǔn)備讓人進(jìn)?來幫助她?脫去這?身繁瑣的?婚紗,她?的?視線不經(jīng)意地?掃過鏡子?,微微頓了頓。 ——鏡子?里的?她?,眼尾是潮`紅的?,兩腮是酡`紅的?。 嘴唇……也是潤`紅的?,剛才化妝師精心描摹過的?唇線暈開稍許。 她?的?手指微微一蜷,用指尖遲疑地?、小心地?、輕輕地?碰了碰自己的?唇瓣。仿佛時光回溯,她?似乎又重新體驗了一遍剛才呼吸交`纏,嘴唇相`貼的?感受,那種酥`麻的?、渾身發(fā)軟的?、喘不上?氣?兒的?感覺再次卷土重來。 ……親`吻竟然是這?種感覺? 她?忽然像反應(yīng)過來什么似的?,像觸電了一樣連忙放下手。 …… 不多時,虞幼真再次回到會場,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溫恂之側(cè)目望她?一眼,她?的?肩背挺直,笑容得體,仿佛剛才那個急匆匆提著裙子?逃跑的?人和?她?沒有?半分錢關(guān)系。 調(diào)整得挺快。 虞幼真跟在座的?賓客寒暄過一遭,她?一邊與人說?笑,一邊傾過身,輕聲問溫恂之: “進(jìn)?行到哪兒了?是不是要去敬酒了?” 溫恂之望著她?,視線向下落,落到她?的?唇上?。她?的?唇形本就?小巧而飽滿,涂口紅很好看,她?回去一遭,剛才被暈花的?唇線又重新變得規(guī)整了,大約是回去讓化妝師補(bǔ)了妝。 虞幼真見他沒回應(yīng),疑惑地?望過來,發(fā)現(xiàn)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她?被看得奇怪。 她?遲疑地?問:“……怎么了?” “沒什么?!彼α诵?,低聲說?,“就?在等你了?!?/br> 他的?聲線低沉而悅耳,刻意放輕聲音后,反而帶了一些低啞的?顆粒感,像一撮兒羽毛尖快而迅速地?撓過她?的?耳廓。虞幼真摸了摸耳朵,盡量摒棄掉不自在的?感覺。 她?低聲詢問他的?想法,“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敬酒?” 溫恂之沒說?話,而是笑了笑,他望向她?的?眼睛,把手放到她?的?腰間。沒挨著,隔了一線距離。 他很有?禮貌地?低聲問她?:“可以嗎?” 虞幼真:“……” 這?幾天都很重要,千萬不能掉鏈子?。 她?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對他露出一個微笑,說?:“當(dāng)然?!?/br> 婚禮上?敬酒就?是從主桌開始往后打?圈兒喝酒,新人對賓客們說?“吃好喝好”,賓客們對新人們說?“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等吉利話。 今天婚宴上?酒水準(zhǔn)備得充足,白的?紅的?都有?,但他們?nèi)ゾ淳颇玫?是白的?,五十幾度的?烈酒。主桌上?每一位賓客都是港城乃至全國都極具影響力的?大人物,誰都怠慢不了,溫恂之敬酒一口氣?喝了好幾杯,眼見著他的?臉色微微發(fā)白。 虞幼真記得那晚陳醫(yī)生跟他們叮囑的?,他的?胃不好,讓他少喝酒。這?樣的?場面說?不喝酒不應(yīng)酬,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不過他倆在一塊,她?可以幫他分擔(dān)多一些,這?樣他就?能喝少些酒。 她?抬手想接過酒杯,卻被溫恂之?dāng)r住。 “你少喝酒?!彼f?。 接著,虞幼真看到他又是幾杯下肚,臉色又更白了些,耳朵尖兒也更紅了。 她?心里著急,抓住他的?袖子?,小聲跟他說?:“我酒量還行,不會醉的?。” 聞言,他望向她?,他的?眼睛依舊是清明的?,但是態(tài)度卻比以往略微強(qiáng)勢了些許,他握住她?抓住他衣袖的?手,輕巧地?圈住她?的?手腕。 “不許喝?!闭f?完,他似乎也感覺自己的?語氣?太硬,微微一頓,又放軟了聲音,像哄小孩兒那樣說?,“酒不是好東西?,你別喝,乖?!?/br> 其他人自然是把小夫妻這?點?互動都收入眼底,紛紛打?趣虞幼真會疼先生,又用羨慕且恭維的?語氣?笑著對溫恂之說?他娶了這?樣體貼的?太太,真是好福氣?云云。 幾句祝福下去,又給溫恂之滿上?兩杯酒。 會場里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在場所有?人都在笑,但虞幼真笑不出來。 她?拗不過溫恂之,但是又不想看他喝那么多酒,違背醫(yī)囑。她?的?視線著急地?往四周逡巡,看到跟在溫恂之身后的?萬文東,他是今天的?伴郎,手里正?拿著敬酒的?酒水。 她?注意到萬文東看溫恂之喝酒時,眉毛會不自覺擰得更緊。他是恂之哥的?好朋友,應(yīng)該也知道?他胃不好吧?看他這?個樣子?,想必也不太贊成恂之哥喝太多酒…… 虞幼真內(nèi)心一動,有?了計較。 …… 幾分鐘后,溫恂之仰頭喝酒。 酒水甫一入口,他就?敏銳地?發(fā)現(xiàn),酒水被調(diào)換了。 ——這?根本不是酒,而是白開水。 他面不改色地?喝完杯中的?酒,回身讓萬文東滿上?酒水時,狀若無意地?撩起眼皮望了他一眼,用眼神無聲地?詢問他這?是怎么回事。 萬文東呲著大白牙對他笑,然后動了動嘴唇。 溫恂之一個個字辨認(rèn)他萬文東說?的?是什么—— 是、你、老、婆、讓、我、換、的?。 他的?視線微頓,挪到他身后的?虞幼真身上?。 虞幼真仰起臉,也對他笑,眼睛彎成了兩道?彎月,笑得很乖巧。 溫恂之望著她?含笑的?眉眼,恍惚間記起她?小時候也愛這?樣對他笑,特別是在她?自知闖禍了之后。 小姑娘害怕大人們責(zé)罰她?,就?會借口陪他溫書,跑過來找他,來了也不鬧騰,就?安安靜靜地?趴在他的?書桌旁。她?不會開口求他,只是一直用那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轉(zhuǎn)不轉(zhuǎn)地?看著他,仿佛在召喚他“快點?看過來,快注意到我”,在他看過去之后,她?就?會像此刻一樣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她?從小就?知道?怎么拿捏他。 他清冷的?眉梢眼尾柔和?下來,沒忍住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她?愣了一下,仿佛有?些訝異他這?突然的?舉動,眉毛和?鼻子?都輕輕地?皺了起來,但又很快舒展開,一副“我就?干了,你能拿我怎么樣吧”的?模樣,頗有?些挑釁地?看著他。 他眼睛微微一彎,說?:“小淘氣?鬼?!?/br> 第25章 他們的婚禮辦得極大, 持續(xù)三?天三?夜,賓客如云。他們每天都需要花極大的精力去招待客人,每天都在打著圈地敬酒應(yīng)酬,盡管有虞幼真這個方法幫忙躲避一二, 少喝一些, 但是客人這樣多,還是有逃脫不了的情況, 因此溫恂之不免多喝了一些。 婚禮終于結(jié)束的那?一天, 溫恂之還是喝醉了。虞幼真搬不動他,還是萬文東幫忙架著他上車的。 “那?我?就把你們送到這兒了?!比f文東把溫恂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下來, “你們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br> 虞幼真很感激他,她原先和萬文東不熟, 這幾天辦婚禮兩人的交集變多, 在敬酒時萬文東這個好兄弟還會幫溫恂之擋擋酒,要不然溫恂之只會醉得更厲害 。 她說:“嗯嗯嗯, 謝謝萬總?!?/br> 萬文東一聽?他這稱呼,便看著她笑了起來:“幼真,你這也太?客氣了。你都和恂之結(jié)婚了,咱們就是好朋友了。好朋友之間還叫萬總呢?叫我?萬文東或者文東都行??!?/br> 虞幼真便也笑,她從善如?流地改口:“謝謝文東哥。” 萬文東聽?這稱呼, “哎”了一聲?,笑道:“這才對嘛。” 時?候也不早了,虞幼真回頭望了望醉倒的溫恂之, 說:“那?文東哥,我?們兩個就先回去了, 有什么事情就再?聯(lián)系?” 萬文東笑著說:“好,回到后報個平安?!?/br> 虞幼真笑著應(yīng)下, 萬文東后退了一步,幫他們把車門合上。 正?當(dāng)虞幼真關(guān)上車窗,準(zhǔn)備吩咐司機(jī)開車時?,萬文東在外面又叫了她一聲?。 虞幼真看到他的臉色不知何時?變得有些沉凝,她把車窗搖下來,問:“怎么啦?文東哥?” 萬文東沉默了片刻,沒說話。這倒讓虞幼真感覺到有些不習(xí)慣,這兩天的交集讓她多少了解一些萬文東的個性,他是一個善于交際的、外向的人,現(xiàn)在他忽然換了這么一張嚴(yán)肅的臉,倒讓她也下意識認(rèn)真起來。 他沒開口,虞幼真也不催他,只耐心地等著。 過了會兒,萬文東像是想清楚該怎么開口了,他慢慢說道:“這個話由我?來說不太?合適,但……這幾天,作為恂之的朋友,真的很感謝你?!?/br> 虞幼真愣了一下,他怎么突然跟她說這些?正?在思索應(yīng)該怎么回應(yīng)時?,她又聽?見萬文東繼續(xù)說道: “前些天你讓我?換酒,我?真的是意外,又為恂之感到高興。我?在那?之前其實?也是攔過他的,但他沒聽?,他跟我?說,這樣的場合不喝不敬重。 “可是這家伙的胃也是真的不好,因為早些年……你也知道的,他不得已要需要出去應(yīng)酬,沒日沒夜地應(yīng)酬。那?會還有人故意刁難他,很樂意看到這樣高高在上的、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也有志時?窮困,狼狽潦倒的一日,非逼著他飲酒,后面喝得太?兇把胃喝壞了。 “他不是一個喜歡把這些事情掛在嘴邊的人,所以幼真你可能不知道……” 虞幼真沉默地聽?著,她確實?不知道這些事情。 他話音微頓,像是在思考應(yīng)該怎么繼續(xù)往下說,良久,才又鄭重道:“其實?還有些話,我?也想和你一起說了,但是想來想去還是算了,這些話我?來說更不合適了??傊?只想說,幼真,你對恂之來說真的非常重要,謝謝你照顧他?!?/br> 虞幼真笑了笑,語氣誠懇地說:“他是我?先生,我?會好好照顧他的?!?/br> 萬文東望著她,也笑了一下,他沒再?說什么。他想,他可能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因為溫恂之是她的先生,所以她理所應(yīng)當(dāng)會去做這些事情,這是她的份內(nèi)之事。 那?么,倘若換一位先生,是不是也可以因為先生這個身份對其他人也這樣好呢? 萬文東不知道。 但他了解溫恂之,他想要的不是這樣的。 在回家的路上,溫恂之一路睡得很熟。虞幼真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車子在公路上飛馳,車窗外漏進(jìn)?來的燈光落在他的身上,臉上,一明?一暗相?互交替。 他睡著了,很安靜。 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 他的手撐在額角,不像是睡著了,倒像是在沉思;臉色很白,眼睛安靜地闔著,長長的眼睫蓋住那?一雙素來平靜深邃的眼睛;眼底有一層淡淡的青黑色。 她發(fā)現(xiàn),就算是在熟睡的時?候,他的眉頭也是微微皺著的。 他是不是夢到了什么? 為什么在睡著之后,眉頭還是皺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