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有春天[先婚后愛] 第27節(jié)
是夢到了以前的事情嗎? 剛才萬文東說的那?些話仿佛在耳邊重播: -“那?會還有人故意刁難他,很樂意看到這樣高高在上的、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也有志時?窮困,狼狽潦倒的一日?!?/br> -“他不得已要需要出去應(yīng)酬,沒日沒夜地應(yīng)酬……后面喝得太?兇把胃喝壞了?!?/br> -“他不是一個喜歡把這些事情掛在嘴邊的人?!?/br> 萬文東說她可能不知道這些事情,實?際上她也確實?不清楚這些事情。 溫家發(fā)生大變故的時?候,溫恂之二十多歲,她才十幾歲。那?會兒她還是泡在蜜罐里?的小?公主,每天過在云端之上的生活,根本不懂得人間疾苦——只知道喜愛的溫伯伯去世了,月貞阿姨成天以淚洗面……溫家內(nèi)斗得厲害,恂之哥哥變得很忙,并且,越來越忙。 她因為溫伯伯過世哭了好多次,她也十分悲傷和難過,但是失去至親的悲傷永遠無法感同身受……直到她自己也經(jīng)歷了相?似變故。 那?是一種長達經(jīng)年的恍惚與余震。 時?至今日,她還是時?常會有一種記憶錯亂的感覺,總是分不清楚現(xiàn)實?和愿望,這種巨大的期望的落差……只要想起來一次,就疼一次,折磨得人喘不過氣來。 如?果不是還有爺爺和mama,她都不知道應(yīng)該要怎么撐過來。 可溫恂之幾乎什么都沒有。 當(dāng)年他二十一歲,正?值碩士畢業(yè)的關(guān)口,得知爺爺病重去世,父親車禍,匆忙趕回國后,飛機落地后,迎接他的是父親不治身亡的消息。再?然后,整個溫家大房的重擔(dān)都落到了他一個人的肩上。 她不敢細想,當(dāng)年他是怎樣過來的。 虞幼真看著他皺起的眉頭,輕輕地嘆息。 她遲疑地探出指尖,想要撫平他眉心的褶皺,卻在即將觸碰到他的時?候又停住了,慢慢收回了手。 還是別弄醒他了。 汽車繼續(xù)平穩(wěn)地向前行?駛,在拐彎的地方,經(jīng)過了一條減速帶,車內(nèi)的人隨之震了一下。 剛才溫恂之還維持著坐姿,這會兒,他以手撐著額角的動作也因為這意外的一震變松散了,眼見著他的額頭就要磕到車窗玻璃,虞幼真也顧不得其他了,連忙伸出手去墊著。 他的額頭輕輕觸到她的手心,這樣大的動靜,他竟然連眼睫毛都未曾顫一下。 他是真的睡得很熟。 虞幼真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的頭,讓他靠在自己的肩上睡。他的頭靠著她,沉甸甸的。 她恍然間想起,她以前也曾靠著他這樣睡過。 那?是個晴朗的春日。 沿路的蒲公英開著嫩黃的花。前排父母在開車,笑著聊天。她坐在后排,一邊聽?著父母談天說地,一邊像沒長脊椎骨一樣挨在他的肩頭。 車窗大開。 她微闔上眼,和煦的春風(fēng)送來一點幽微的花香。 睜開眼一看,是幾片嫩生生的、不知名的花瓣隨風(fēng)飄進?他們的車里?。他拾起那?花瓣,晃動著花瓣的尖尖,輕輕地點了一下她的鼻尖。 那?會兒他們還很小?,沒經(jīng)歷過命運的轉(zhuǎn)折。 現(xiàn)在想起來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長大之后,結(jié)婚之前,他們已經(jīng)有許多年沒有這樣親近過了。 前方隱隱露出他們婚房的輪廓,虞幼真收起四?散的思緒。車慢慢停在家宅的一盞路燈旁,她低頭望了一眼溫恂之,不知道什么時?候,他眉間的褶皺已然平展,嘴角甚至彎起了一個若有似無的弧度。 她想,這次是做了個好夢嗎? 第26章 第二天起來時, 虞幼真感覺自己身上有點酸疼。昨天他們回?家后,雖有管家和傭人幫忙安置溫恂之,但醉酒之人最沉了,況且他還是188的大高個?, 沉得不行, 他們廢了好大勁兒才把人抬到臥房。 安置好人之后,她手一松, 整個?人都脫了力, 腳下沒站穩(wěn),一踉蹌便直直撞到了屋內(nèi)的擺設(shè)。他們這婚房之前是溫恂之的私產(chǎn), 裝修時是全然按照溫恂之平日?喜好的,全屋的裝潢都是簡潔冷硬的, 擺設(shè)也是有棱有角的。 這一撞, 不偏不倚,正正好碰到了棱角上。 當(dāng)即她的臉就白了。 管家發(fā)現(xiàn)她磕到?了, 連忙問她有沒有事兒?,又張羅讓人拿些跌打腫傷的藥來。虞幼真不愿這樣晚了還大費周章,就忍著疼說沒事。 今早她起來再看,那?兒?已?然是淤青一塊兒?。她皮膚白?,那?青中透著紅的瘀血便顯得更可怖了。不過, 好在是磕在小腿處,她穿條長裙就能蓋住了。 虞幼真換好衣服下樓時,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熱騰騰的早餐, 挺清淡的,南瓜紅棗小米粥。她走到?廚房門口, 阿姨正在忙活著配粥的小菜。 阿姨見她下來了,仰著笑臉說:“太太起來得真早。” 虞幼真也?對她笑笑, 她其實現(xiàn)在還沒有很適應(yīng)“太太”這個?稱呼,但比剛開始好太多?了。她四處望望,發(fā)現(xiàn)飯桌上放著兩個?人的餐具,都沒動過,可是此間除了阿姨就沒別?的人影了。 虞幼真問:“恂之哥還在家里?他還沒起來嗎?” 按理?說他應(yīng)該起了吧?她印象里,溫恂之是很勤勉努力的,一向起得早,況且她搬來這幾日?里,她每天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不在家了,問其他人,他們都說他早就去公司了。 阿姨笑著說:“哪能呢,溫先生已?經(jīng)起了的。” 虞幼真:“那?怎么不見人?” 阿姨便又說:“先生剛才健身完,現(xiàn)在去洗漱了,應(yīng)該快下來了?!?/br> 虞幼真愣了,他昨天醉成那?樣,今天還能爬起來鍛煉? 她下意識重復(fù)了一遍她的話:“他去健身了?” 阿姨像是有些不理?解她怎么這樣怔忪,說:“啊,對呀。先生每天早上都會早起健身,再出?門工作的,雷打不動的慣例了。” 虞幼真接收到?阿姨略帶疑惑的目光,心里莫名有點心虛——這都結(jié)婚了,她還對自己先生的行程一無所知,好像、似乎、是有那?么一點點顯得她不太稱職。她慢慢地“哦”了一聲,拉開椅子,在餐桌旁邊坐下,不再言語。 過了會,門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喧嘩聲,管家的聲音遙遙傳來: “哎你們慢點搬,好好好……這個?茶幾先放在這兒?……哎那?個?玻璃桌子仔細點搬!” 虞幼真和阿姨對視一眼,她揚了揚下巴,問道:“這怎么回?事?” 阿姨探頭?看了一眼那?邊,說:“哦,這應(yīng)當(dāng)是先生新訂的家具到?了吧?” “新訂的家具?” 虞幼真滿頭?問號,他們所住的這個?屋子之前都沒住過,家具一應(yīng)都是簇新的,怎么又新訂家具? 阿姨點點頭?,說:“是啊。好像是早上管家跟先生說了什么事情,然后,先生聽完之后,當(dāng)即就說回?頭?把?家具全都換了?!?/br> 聞言,虞幼真好奇走出?去看了看。管家回?頭?,對上她的視線,他一下子笑起來:“哎呀,太太早安!” 虞幼真亦笑著跟他問早安,緊接著又問他,這些家具是怎么回?事? 管家還沒來得及回?話,自后邊淡淡傳來一個?低沉悅耳的聲線: “幼真。” 于是虞幼真和管家便一齊向后看去——剛沐浴過后的男人穿著休閑的家居服,向來扣得嚴嚴實實的衣領(lǐng)微微敞開。他的頭?發(fā)還是濕的,被隨意地抓到?腦后,有幾綹未干的發(fā)絲垂在他的臉側(cè),閑散而隨意,身上仿佛還帶著從浴室里帶出?來的水汽。 是的,還帶著水汽。 他走近后,她眼尖地看到?他鎖骨的那?粒紅痣上甚至還盈著一滴水珠。 虞幼真別?開眼,跟他打了個?招呼:“早、早啊。” “在這兒?做什么呢?”他低眼看了她一眼,淡聲問。 一聽這話,管家把?剛才他們沒說完的話題繼續(xù)接了下去,他說:“剛才太太問我這些家具是怎么回?事呢?!闭f著,他笑吟吟地看了一眼溫恂之,又看了一眼虞幼真,一副很是欣慰的樣子。 那?眼神橫看豎看,好像都只能傳達出?一個?意思?——他倆很有什么。 雖然他們的關(guān)系……也?確實很有些什么,但是她臉皮比較薄,不習(xí)慣在人前表現(xiàn)或者談?wù)摰?她的私人關(guān)系。 特別?還是,當(dāng)著溫恂之的面。 那?天婚禮的吻過后,她是在強裝鎮(zhèn)定,內(nèi)心其實是極其不自在的。當(dāng)初說好了借位,但是他倆卻還是結(jié)結(jié)實實親到?了,事后她甚至不敢再提這件事,因為是她先說抗拒接吻,后來也?是她先碰到?他的唇的。 他們之間,本來是清白?的青梅竹馬的關(guān)系。 現(xiàn)在卻被一個?意外的吻攪亂了。 不管如何,她都不希望還有別?的什么意外再攪和進?來了,要不然她會覺得對不起恂之哥——人家好心幫她,他們互惠互利,她卻表現(xiàn)得在利用這個?機會占人便宜,把?他們的關(guān)系搞得不清不楚的。 這不應(yīng)該。 現(xiàn)在看到?管家的反應(yīng),虞幼真心底隱隱拉響了警報,她感覺如果放任管家先生繼續(xù)說下去,他們的關(guān)系大概會更尷尬。 她決心阻攔管家先生。 ……可惜沒趕上。 管家先生用一種老懷大慰的眼神看著他倆,說:“太太,您不知道,這些家具是先生聽說您昨天磕到?了腿,緊急要我去訂的?!?/br> 虞幼真臉悄悄燒起來,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是、是這樣啊,我知道了,您可以……” 她好后悔自己剛才問了管家這問題。 但,還沒結(jié)束。 管家望著她,聲音變得激動而高亢:“是呀!我從小就照顧先生的,除了太太您,我是從來沒見過他對誰這么上心過呢!” 他越說越激動,像播報新聞一樣,所有細枝末節(jié)都關(guān)照到?,洋洋灑灑,連續(xù)不斷地輸出?。 “先生大約是早上五點多?醒的,醒來后其實還是很不舒服,本來還準備再休息一會兒?的,但是他一聽我說您昨夜磕到?腿,也?不休息了,先是讓人找出?家里所有的跌打損傷的藥油藥膏,說方便等您醒了后擦拭,接著又連忙讓我去聯(lián)系人訂家具,說越快越好,而且非常清楚地指明,要顏色淺一些淡雅一些的家具,最最要緊的是,所有的家具的邊緣必須是要圓鈍的,不能有鋒利的棱角,如果是有柔軟的包邊那?就再好不過……” 虞幼真:“……” 她現(xiàn)在真的不敢回?頭?看那?位的表情。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感到?尷尬,在她準備出?聲打斷管家先生的時候,她的肩上搭上一雙手,似是安慰般輕輕捏了捏她的肩。 “好了,您別?再說了?!彼卣f。 管家話音一頓,果真停了下來。 虞幼真如蒙大赦,她仰起頭?,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 他低眼看她一眼,只見她的耳朵尖都是紅的,他輕笑了一聲,促狹而慢條斯理?地說道: “幼真羞得臉都燒起來了,您就放過她吧?!?/br> 虞幼真:“……” 她垂在身側(cè)的手攥緊了,又松開。 她剛才是為什么會覺得他會幫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