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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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凌并沒有立刻下決定,無論選擇去不去,她的攢錢大業(yè)也不能中斷的。 姜呈也沒有催,還是每天來找她。 他會給她帶吃的過來,小點心或者口味清淡的高蛋白菜品,還有必不可少的牛奶。 莊凌總覺得他看自己吃東西的眼神很像是以前奶奶喂雞時的眼神。 “我用不著吃這么多東西的?!?/br> 莊凌試圖拒絕。 “正常女性的BMI值在18.5到23.9之間,你有多重?”姜呈問她。 莊凌并不知道BMI是什么東西,但是,體重還是知道的,她想了想說道:“80斤,大概?” “身高呢?” “162。”在非省會的南方小城市,這個身高不算矮的。 姜呈低下頭用手機算了下,又道:“太瘦了,你至少得長十五斤才行?!?/br> 莊凌滿腦袋問號,“我覺得我很健康?!?/br> 姜呈的雙手抱著后腦,椅子的前腳翹起,重心落在后面兩根椅子腿上,一晃一晃地說道:“那我問你一個問題?!?/br> 莊凌點頭:“你說?!?/br> 姜呈的眼眸之中似乎出現(xiàn)一點異樣的色彩,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 “你月經多長時間沒來了?” 他說話的語氣還是和之前一樣,非常平淡。 平淡得像是這是一個詢問年齡之類的閑聊。 莊凌愣住幾秒,臉倏然漲紅,她低著頭,轉身面向柜臺的另一個方向,什么也沒回答。 她有限的生理衛(wèi)生常識來源于高一和藹的老班主任的教導,連衛(wèi)生巾使用都是她手把手教的。 她在懵懵懂懂之中緩慢成長,對于自己的經期并沒有一個很明確的了解,甚至慶幸自己不用每個月多一筆因為經期帶來的開支。 這種問題,不要說是對異性,她連對同性都很少交流。 她不知道如何面對。 脊背上忽然傳來被觸碰的感覺。 莊凌身體一僵,感覺身后少年的手指從她的肩胛骨下方,沿著脊椎溝的方向緩慢下滑。 酥酥麻麻的,還有一種格外熱烈的溫度。 這是她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被人這么親密地撫摸。 她的心臟怦然亂跳,快要從嘴巴里蹦出來。 耳根發(fā)軟發(fā)燙,只有死死咬住唇才能控制住自己異常的反應。 “我無意對你進行任何身材方面的審視,但是你現(xiàn)在的身體,并不健康?!?/br> 指腹下傳來明顯的骨頭硬度,這其實并不是一種健康的標志。 營養(yǎng)不良的雛鳥是長不出翱翔天際的羽翼的。 她的身體在微微發(fā)抖,卻還是沒說話,只是往前又挪了挪,離開了他的手指。 姜呈收回手,盯著她消瘦的脊背說道:“你明天想不想吃厚蛋三明治?” 那個尷尬的話題終于消失,莊凌慌亂地點頭,意識到自己還背對著他,又開口說道:“吃……吃的?!?/br> 聲音還有些細微的顫抖。 不熟的時候,她總是大大方方的,現(xiàn)在熟悉起來了,反而更加容易害羞。 姜呈記下這個矛盾點,忍住自己想要再次觸碰她的沖動,往后退了退,放她在一個安全的范圍。 不能急。 十一點半時,她關門了。 姜呈踏著夜色回到旅店,從前臺拿了老板娘清洗挑揀后整整齊齊碼放在保鮮盒里的蔬菜,留下一百塊錢。 他住的房間里已經放了一個小型的冰箱,桌子上放著卡式爐和瓦斯,還加上一個小菜板和廚刀。 旅店的老板拿錢辦事很利索,一天時間就把他要的東西都弄好了。 姜呈離家出走時在身上揣了五萬現(xiàn)金,現(xiàn)在還剩下很多。 他把保鮮盒放到冰箱里,檢查冰箱里的牛奶和雞蛋都是自己要的品種,然后開空調,洗澡,躺在自己買了床上用品的大床上。 這是個山城,并沒有京市那么炎熱,大多數(shù)人家都用的是風扇,包括她。 一開始的短暫心動,在逐漸接觸之中,變成了更深一點的東西。 隔著一層衣料的體溫,似乎還縈繞在指尖。 毫不意外地,他的下體出現(xiàn)了反應。 嘖。 姜呈不耐煩地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壓下自己的反應。 她還沒養(yǎng)大,他不至于禽獸到那個份上。 倒是應該給家里打一個電話。 姜呈強迫自己進入睡眠,明早還得給她做三明治,不能遲到。 七點時,姜呈神采奕奕地起床,六個小時的睡眠對他而言已經足夠。 他拿出自己放在另外一個背包里的手機,撥通了一個熟悉的電話。 手機屏幕的聯(lián)系人只顯示了簡單的一個字,“媽”。 他開始單手打蛋,手機也開了免提。 短暫的忙音后,傳來一個略微低啞的成熟女音。 “你想回家了?” 對于他的離家出走行為問都沒問一句。 “我想帶個人回來。”姜呈在蛋液中倒入牛奶,抽出兩支筷子利索地攪打。 他會做的菜很少,三明治相關的基本都會,方便快捷。 “哦?男的女的?”那邊來了興致。 姜呈開始點火,把不粘鍋放在了卡式爐上,隨口答道:“女孩子,十五歲?!?/br> “你帶她回來,她的父母同意嗎?” 對方的反問,甚至連一點詫異都沒有。 “她沒有父母,監(jiān)護權在她叔叔手里?!苯实瓜碌耙?,拿著硅膠的鍋鏟慢悠悠地推著凝固的蛋液,“您找個人來幫我一下?!?/br> “找人不是問題。”那邊說話也是慢悠悠的,“不過,你想好以什么名義帶她回家了嗎?” “嗯?!苯拾押竦盁佋诹送滤酒?,迭加上切好的番茄生菜酸黃瓜,再加上蛋黃醬。 他的語氣篤定而平靜。 “我未來的妻子。” “呵。”對方發(fā)出一聲輕笑,“她同意了嗎?” “當然會同意?!苯什⒉挥X得這是個問題,“只不過,她現(xiàn)在還小?!?/br> “難得?!彼Q作母親的女性,三十三歲才生下他,對他的一切都保持了一個任其自然的態(tài)度。 “那么,你應該承擔起該有的責任了?!彼恼Z氣是和他差不多的平淡,“組建家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br> 姜呈已經在給三明治打包,聽到這話,思緒偏移了一些。 其實,她大概很好養(yǎng)。 一點食物,一點花,一個安穩(wěn)的環(huán)境,她就會滿足了。 但是,他想要給她更好的。 所以,無所事事的青春期,大約在回到京市時就會結束。 他有種被困入籠中的煩躁感。 像是一只獅子,不得不心甘情愿帶上可以控制自己的枷鎖。 但是,這樣輕微的煩躁,在看到她時,似乎就徹底地、不留痕跡地消失。 她咬下一大口三明治,雙頰都塞得鼓鼓囊囊的,唇瓣一動一動地咀嚼,像極了一只在林間享用松果的小松鼠。 姜呈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臉,看到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更像是一只受到驚嚇的小動物。 指尖上的感覺柔軟而溫熱,是她的溫度。 而他,很喜歡。 姜呈是個什么樣的存在呢? 莊凌在奶茶店門口抬起頭時,看到他趴在三樓的陽臺上,懶洋洋地對她招手。 像是一只飽餐后饜足的獅子。 他有俊美但是侵略性很強的長相,高挑但是壓迫十足的身高,站在他面前,會讓人無端覺得喘不上氣。 美麗的外表下都是隨意就能把人戳出血的鋒利尖刺。 不對,他不像是花,更像是一柄開了刃、陵勁淬礪的長刀。 出鞘時便是鮮血四濺,伏尸遍地。 城中村的人對于危險有足夠的直覺,所以,就算他長得再好,大家也避著他走。 他打架的時候,也有種不要命的瘋勁。 被血濺在臉上,還能保持笑意,像極了同學看得電影介紹小視頻里那種變態(tài)殺人犯。 但是,她并不怎么害怕。 大概是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她就沒有感覺他身上有什么惡意。 拒絕他了很多次,他也不會生氣。 對于她而言,他更像是……一個神奇的魔術師。 會變出花,會帶來沒吃過的食物,會隨手為她打開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他并沒有隱瞞任何企圖,而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她。 她只是不太明白,為什么他會喜歡她。 她并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聰明的,他到底看上了自己哪點? 他也夸獎過她,但是,她還是覺得并不那么真實。 像是行走在云朵搭建的橋上,勉強懸浮在空中,卻不知道下一步會不會從云端墜落。 夜晚時,他給她帶來了小餛飩。 湯頭鮮甜,即使在炎熱的夏夜也很好喝。 莊凌把切好的橙子推到他面前,一邊吃著小餛飩一邊看著他一口一瓣橙子。 他的坐姿還是那么不端正,翹起椅子的前腿,晃晃悠悠卻也不會摔倒,有一種狂傲肆意的瀟灑。 “我讓我媽找人過來解決你的監(jiān)護人問題。”他吃完了橙子,在風扇嗡嗡的聲音中說道。 莊凌壓了壓被風吹起的頭發(fā)——連風扇都是他新買了一個。 她一時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好像無論她同意不同意,他都在堅定地推行自己想要做的事。 外面大樹上的蟬今日格外寂靜,忽然間,天際傳來沉悶的滾雷聲聲。 莊凌下意識往外看,雨水在頃刻間傾盆而下,撲面而來的潮氣讓她微微一抖。 姜呈關閉了風扇,在嘩啦啦的雨聲中問她:“你想住在我家里,還是住外面?” 他的聲音靠得很近,莊凌甚至嗅到了他身上那種獨特的冷淡陰郁而苦澀的香調。 她恍然轉頭,忽然發(fā)現(xiàn)他的臉離她很近,不過三十厘米。 近得她心尖發(fā)顫,身體不知道是因為雨水還是他而發(fā)抖。 閃電轟然落下,銀白的閃光之中,她似乎看到他唇角微翹,是仿若盡在掌握的笑容。 他伸出了手,輕輕觸碰她的臉頰,“害怕?” 莊凌猛然后仰,避開他那雙太過于懾人的深邃黑眸,聲音微顫,回答了他的前一個問題。 “我、我要……住外面?!?/br> 他的氣息無處不在。 她好像,逃不開。 --------------------- 熱愛喂養(yǎng)女朋友的男mama(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