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他的耳朵貼在燕知嘴邊,等他回答。 “嗯。”燕知又點頭,撐著桌子站起來。 “慢點兒?!蹦灵L覺扶著他的腰,慢慢把他往外帶。 大概也就幾步路,燕知給他指取藥窗口的位置,“那兒?!?/br> “好,我們一起過去拿?!蹦灵L覺一邊帶著他走一邊給他揉腰,“等會兒輸上液馬上就不難受了?!?/br> 燕知聲音很小地答應(yīng),“嗯?!?/br> 護士拿著配好的藥來給燕知輸液。 輸液針剛從燕知的皮膚上沒下去,他抬頭看牧長覺:“你先回去吧,我輸完液自己回學(xué)校就行了?!?/br> 他眼淚掉得已經(jīng)遮不住了,只好道歉:“對不起,我眼睛稍微有點不舒服?!?/br> “我在旁邊看一會兒,等這瓶輸完換了藥?!蹦灵L覺在他床邊坐下了,一只手在他后背搭著。 大概是被燒精神了,燕知現(xiàn)在一點兒也不困。 他盯著滴壺里一滴一滴往下落的藥水,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來小女孩的火柴。 他忍不住地多看牧長覺。 看他被自己抓皺的襯衫,看他有點凌亂的頭發(fā)。 燕知很懊惱自己現(xiàn)在眼睛的狀態(tài)不好,又沒有帶著眼鏡,不能把真正的牧長覺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得越努力,眼前就越模糊。 燕知忍不住非常遺憾地想,等一會兒牧長覺走了,他甚至無法在剝除害怕和不舍之后,延長這一刻的心安。 “怎么發(fā)燒了?”牧長覺輕輕撥了一下他的碎發(fā),“洗澡著涼了?今天學(xué)校的熱水好像不太好。” 燕知嗓子啞得說不清楚話,“嗯,可能有點兒著涼?!?/br> 牧長覺把他身上的被子仔細掖好,又摸了摸他的額頭,“沒剛才熱了,馬上不難受了。” 燕知沒說話。 他感覺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荒唐至極。 明明難受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他卻希望自己的燒退得慢一點。 讓他這一刻片刻的軟弱和依賴?yán)硭鶓?yīng)當(dāng)一點。 這樣等他好了,他就可以輕描淡寫地跟牧長覺解釋:“感冒的時候鼻腔被壓迫,流眼淚是很正常的。感謝牧老師照顧我。” “我手好冷,”牧長覺的手心一直貼在他額頭上,“燕老師給我暖暖。” 他的手確實涼,讓燕知沸騰似的大腦冷卻了一些。 疲憊伴隨著讓人放松的涼意慢慢追上燕知。 他的意識淡了,但他的眼睛還在固執(zhí)地看著藥瓶里的余量。 “我不走。”牧長覺把手放進他手里,“我手太冷,出去也得跟你一樣著涼。我哪兒也不去?!?/br> 這個理由對半睡半醒的燕知來說太合理了。 他說不出來話來告訴牧長覺不要著涼作為挽留,只是下意識地收緊了手指。 牧長覺一直在他床邊坐著,手留在他手里。 等燕知慢慢睡熟了放松下來,他起身去找了一趟醫(yī)生。 “我有問題想跟您請教一下。”牧長覺看醫(yī)生沒在忙,直接進了診室。 “哦,牧老師不用這么客氣,請說。”醫(yī)生把椅子推給他。 牧長覺沒坐下,直接說:“您記得上次我們倆體檢是一起的嗎?我想問問您關(guān)于他身體的問題?!?/br> “報告是病人隱私,你是他親屬?”醫(yī)生問他。 “我是……”牧長覺想了想,“他的體檢報告我看過,但是只能看出來哪不好,看不出來具體怎么不好?!?/br> 怕醫(yī)生不信,他主動提了一項:“我記得報告里說他心肺功能差。他小時候就有點這方面問題,稍微一著急就喘不上氣。但當(dāng)時醫(yī)生跟我說是小孩子體質(zhì)不夠好,長大了就能慢慢好轉(zhuǎn)。” “一般來說是?!贬t(yī)生看他問得認真,也逐漸愿意回答他,“但也看具體情況啊,要是物質(zhì)條件不夠好,或者一直精神壓力很大,那怎么好轉(zhuǎn)?不惡化都算造化?!?/br> 牧長覺沉默了一會兒,斟酌著一個問題:“有時候我覺得他似乎記憶力不太好,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就好像他弄混了什么事情,尤其是在剛睡醒之后。這個能從報告里面找到原因嗎?” “這個可能的原因太多了,精神壓力大,或者身體狀況不夠好,都會導(dǎo)致記憶力下降和思維上的遲鈍。”醫(yī)生看了看他,“關(guān)于你剛才說的那個問題,結(jié)合他這個體檢報告,我個人傾向于從心理和情緒方面找原因?!?/br> 醫(yī)生聲音放輕了一點,“一般說人到了十八歲生理就成熟了,但是我們看年輕人,或許是年紀(jì)差得多,就總覺得還是孩子。我不知道他當(dāng)著別人什么樣,但當(dāng)著你那樣,應(yīng)該是信任你的?!?/br> 牧長覺稍微壓了一下眼角,難得露出一絲憂慮,“但愿?!?/br> 今天晚上要不是他聽見樓上那點動靜,后果他都不敢想。 “你倆進來的時候我對你有點意見,是因為覺得才提醒過你像他這種身體需要人照顧,就碰上你倆半夜來急診。”醫(yī)生寬慰他:“但你真想幫他把身體養(yǎng)好,無非就是仔細衣食住行?!?/br> “好,我知道了?!蹦灵L覺臉上的情緒已經(jīng)收斂起來,只剩下柔和的平靜。 他又問了醫(yī)生幾個關(guān)于燕知腸胃的問題,道過謝就回病房。 剛一看見病床上的燕知,牧長覺感覺不太對勁。 他立刻跑到床邊,輕輕撫摸燕知急劇起伏的胸口,“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