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病的日常生活[無限] 第218節(jié)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哪里是作業(yè),所以打算一口氣把整本都做了,省時間,以后也不用再花時間寫作業(yè)了。 結果翻開幼兒園那幼稚的作業(yè)本,她發(fā)現(xiàn)都是零分。 再蠢的孩子,不至于連抄寫都是零分啊,幼兒園作業(yè)主要是想讓孩子們知道一二三四,教的內容都是最簡單,抄得再難看都會給一些分,怎么會是零分呢? 郁久霏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是有人用另外的筆跡把作業(yè)改得一團糟,以至于作業(yè)看起來像孩子在鬼畫符,老師想給個安慰分都給不了。 一頁頁翻過,前面還是有人修改,大約十幾次后,作業(yè)就是出自一個人的鬼畫符,大概是小女孩兒被打怕了,開始乖巧地裝自己是一個并不聽話的蠢孩子,好像父母都拿她沒辦法一樣。 看著這樣的作業(yè),郁久霏嘆了口氣,她也不用省事了,直接亂畫就行,反正寫得好要被打一頓然后改掉,寫不好估計會被打一頓,說她為什么不好好學,反正大人想找理由打孩子的時候,多得是。 一個小時后母親喊了開飯,男人終于肯挪動他“尊貴”的屁股,放下腿讓母親把飯菜端到茶幾上。 他們的房子太小,是二居室,沒有餐廳,只能在客廳茶幾吃飯,還可以看電視。 郁久霏出去,看了眼菜色,準備自己端飯吃,結果被筷子狠狠打了下手,她茫然地看向母親。 結果母親罵她是餓死鬼投胎,父親還沒動筷她就迫不及待去拿碗,是沒給她吃還是不尊重父親?規(guī)矩教來教去都教不會,真不如兒子。 跟這種人說不明白的,郁久霏默默縮回去,等母親舀好米飯跟湯給父親,自己也舀好了自己的份后才動手去舀自己的。 本來給小孩兒的飯碗就小,郁久霏估摸著自己的飯量,打算把小碗按結實點,結果才舀了半勺米飯,就被母親用筷子敲掉了飯勺,又開始議論謾罵,大意是女孩子吃那么多做什么?都胖死了。 胖了以后誰還要???跟豬一樣,把胃撐大將來就不好減了。 各種貶低與pua的話郁久霏聽了一晚上,在洗澡跟檢查作業(yè)的時候又被打了兩頓,要不是系統(tǒng)屏蔽痛覺,她估計早就跑了,這副本真不是人能過的。 本來郁久霏這就算結束了,結果在她準備躺下后,外面男人跟女人吵了起來,然后就是打架,男人晚飯時喝了點酒,上頭,因為一點小摩擦就對女人破口大罵,女人不過解釋了幾句,然后就挨揍了。 郁久霏大氣不敢出,她覺得,自己但凡讓他們想起來了,一頓打肯定跑不了。 外面兩人似乎打累了,女人擦去身上的血,整理了一下頭發(fā)跟衣服,又乖巧地伺候一家之主。 等男人終于睡覺之后,女人忽然來到郁久霏的房間,捂著她的嘴,一邊打一邊輕聲咒罵,為什么她不是個兒子,她要是個兒子,就不會受這樣的罪,要是生下一個兒子,就可以耀武揚威了。 女人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下手愈發(fā)狠。 郁久霏其實沒哭喊,但在黑暗中,女人也沒發(fā)現(xiàn),只是死死按住郁久霏的嘴,生怕她出聲吵醒了男人,這樣她們母女倆肯定要挨另外一頓打。 好不容易熬到夫妻倆都睡了,郁久霏輕手輕腳下床,到處找有鎖的地方,還真讓她找到了。 在床下,她睡的床款式十分老舊,或許是什么地方淘汰下來的,所以床底下還有個小抽屜,上面剛好是老式的鎖。 郁久霏摸到后試探著將鑰匙cha進去,手感順滑,很輕松就可以擰動,鎖直接就打開了,緩緩拉出抽屜,她趕忙伸手進去掏,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個鬧鐘,還有一張紙條。 接著窗外微弱的光,郁久霏看清了紙條上的字。 【這是時間鬧鐘,如果玩家堅持不下去,可以挑一個時間快進,但承受的傷害不會變少,當玩家尋找到真相的時候,即為通關?!?/br> 看到真相兩個字,郁久霏覺得,這可能是個懸疑副本,所以試探著調了第二天這個時候,過去了二十四小時,她周圍一切沒有變化,但腦子里多了一段記憶。 記憶中,她早上自發(fā)起床,不需要鬧鐘提醒,就會主動起床,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地洗漱,最后背上書包出門。 小區(qū)門口的公交車一向很準時,因為這趟車是要送孩子們上學的。 開車的司機不是送郁久霏來的那個,換了個眉目溫柔的阿姨,開車很平穩(wěn),路上有女孩子跟阿姨打招呼。 外面的世界一切都很棒,這似乎是個美麗的世界。 進了幼兒園,郁久霏教了破爛的作業(yè),老師很是無奈地勸說幾句,看說不聽,就不準備說了,開始了一天的玩耍,本來幼兒園,就是給小孩子玩耍的。 郁久霏玩得很開心,開心得不像一個成年人,可是這份開心,到幼兒園放學為止。 回家的流程跟前一天沒什么差別,該挨的打一頓不少,該吵的架也不會忽然不吵了。 明明這么痛苦,為什么不結束呢? 郁久霏不明白,明明一個人……就可以結束這種痛苦了,女兒沒有選擇,為什么母親不逃跑? 為了真相,郁久霏幾乎是用跳過的方式度過了她的幼兒園、小學,擰旋鈕的手都快抽筋了。 到了臨上初中的時候,郁久霏已經(jīng)多了個弟弟出來,她也大約明白,這個家庭到底什么情況。 其實這就是個很普通的、大多數(shù)重男輕女家庭的情況,父親大男子主義且有暴力傾向,還嗜酒,母親沒有文化,貪圖父親的房子結婚,以為生了兒子能母憑子貴,結果是個女兒,后面染上了賭癮。 父親是個公司的普通小管理,有點小錢,買了破舊老小區(qū)的房子幾乎花光了存款,所以對女兒非常不客氣,覺得女兒花了他太多的錢,所以為了不虧本,他想把女兒養(yǎng)到大,好賣給別人收彩禮。 至于母親,她跟許多沒文化的女人一樣,所有的認知都來自于自己的母親,所以她覺得,人長大了就要結婚,只要找個有錢有房的男人,這輩子就吃喝不愁了。 結婚需要做的事情,對她來說都不是事情,比如做飯做家務照顧丈夫,以及被丈夫打。 但這種極端的環(huán)境,讓她壓力非常大,她不知道,其實人的心理跟精神都爛掉了,懷孕的時候依舊需要干活以及被打,就是這個時候,她被鄰居的一些女人帶著開始打牌。 打牌的時候幾乎就是她唯一能放松的時候,尤其贏了錢,可以不用上交給丈夫,那屬于自己的私房錢,更開心了。 大腦渴望這種快樂,于是她無可避免地染上了賭癮,即使就是跟鄰居打打牌,有輸有贏,依舊讓她手頭沒什么錢,為了有錢去賭,以及吃飯,她就必須忍下去,哪怕要錢的時候、因為打牌錯過了做飯做家務的時候會被丈夫打,她依舊離不開。 人生太痛苦了,丈夫不在家的時候,能有這樣緩解痛苦的東西,她不想走出來,就像深陷泥沼里的人,何嘗不知道要想辦法出來,但往往越掙扎,死得越快,久而久之,就成了泥沼里的一堆爛骨頭。 在郁久霏快進時間到了十歲那年,母親終于又懷孕了,這次是個兒子,父親非常高興,親自下廚給母親燉了一次湯,母親感動得無以復加。 有了弟弟之后,這個家就不怎么注意郁久霏了,除了讓她教弟弟、照顧弟弟、做飯做家務的時候,其他時間,都不會看見她。 挨打似乎少了,但郁久霏在這個家活得像個透明人。 到這里,郁久霏還是不知道所謂的真相是什么,她只能繼續(xù)往前快進,因為這個家,完全沒有變過,每天好像都一樣,她看不出來所謂的真相以及值得懷疑的點在哪里。 初中畢業(yè),父母打算不讓郁久霏讀了,給她找一門親事,郁久霏長得很漂亮,不愁收彩禮。 郁衛(wèi)國跟董芬的意思是選個彩禮出得高的,拿到一大筆錢后可以給兒子上補課班,男孩子不能輸在起跑線上,別人家孩子有的,他們兒子也得有。 面臨這樣的惡毒的計劃,郁久霏很想逃跑,可是她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應該怎么做才對,她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選擇繼續(xù)快進時間,至少時間過去了的話,只剩下記憶里的痛苦了吧? 時間過去后,郁久霏發(fā)現(xiàn),她好像沒被賣掉,因為學校出了一大筆獎學金,希望那兩夫妻繼續(xù)讓她念書。 學校那邊覺得郁久霏是個考狀元的苗子,錢一加再加,還說,如果等郁久霏考上了最好的大學,不僅他們學校會發(fā)獎金,還有大學那邊、政府都會發(fā)的。 董芬不樂意,她根本不覺得郁久霏能考狀元,都是學校騙她的,要說能考狀元,應該是她兒子??!只有她兒子才能考上狀元! 她郁久霏一個女孩兒,現(xiàn)在聰明而已,上了高中肯定就笨了,根本不會考得好,不像男生,上了高中才會開始發(fā)力,會比女孩兒考得好很多,她更希望學校能把錢留給她兒子。 然而學校用“你們要是一家雙狀元,獎金都是雙倍的,可以去大城市買一套房”的理由,讓夫妻倆沒話說了,答應讓郁久霏去讀書,但不會給郁久霏出一分錢,而且她得去住校。 學校為了狀元苗子,咬咬牙答應了,覺得大不了學校多照顧一點,以郁久霏的勤奮程度,將來要是真成狀元,他們學校名氣打出去,還愁沒錢嗎? 自從有了弟弟之后,父母不再強制讓郁久霏裝蠢,但她自己在家繼續(xù)裝,到了學校就考好些,控制分數(shù),是很好,又不會被叫家長的程度,中考的時候盡了全力去考,是那一屆中考成績最好的學生,所以才有學校來談。 最后學校給了那對夫妻五萬塊,買到了郁久霏這個狀元苗子。 出了錢,郁久霏在學校過得相當辛苦,成績必須是最好的,老師們也不敢松懈,有時候老師們都覺得學校給的壓力太大,可郁久霏自己要求加強度,問了才知道,她是不想學校給的五萬塊浪費。 郁久霏一次次調整時間,終于到了高考,怕出事的郁久霏甚至沒回家,而是早早躲去了考場附近,白天靠在麥當勞打斷工掙很少的錢,晚上就去考場附近的賓館休息加復習。 這樣的短工讓她躲開了家里人,誰都找不到她,安穩(wěn)躲到了高考結束。 之后郁久霏也沒再回家里,繼續(xù)在外面打工,躲得嚴嚴實實,連老師都躲著,成績出來后,她都沒現(xiàn)身,學校跟家里找瘋了,直到學校那邊收到了郁久霏的錄取通知書。 這時候郁久霏冒出來,準備拿了通知書就走,被班主任詢問,她解釋說:“我要是出現(xiàn),就會被我爸媽抓到,他們不會讓我上大學的,比起我上大學從此脫離掌控,他們更希望拿了學校給的獎金之后把我賣掉換彩禮?!?/br> 一句話,讓班主任不忍再留她,讓她趕緊離開,去向往的城市,永遠別回來了。 到這里,郁久霏依舊不知道這個副本到底想做什么,她沒敢再快進,按照錄取通知書上的地址去了大學所在的城市,她發(fā)現(xiàn),這個副本里的郁久霏選擇的方向是法醫(yī)學。 女孩子一般很少選這個專業(yè),除了基本印象不好之外,就是家里人會非常抗拒,因為老一輩的人都覺得死人相關職業(yè)非?;逇?,碰上都要一家子倒霉的。 郁久霏不理解原身的選擇,不過她還是去了。 到了大學,郁久霏認真頂替原身學習,順便尋找所謂的真相,她看不到這個真相在哪里。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了。 大一下學期,郁久霏的父母鬧到了大學來,說是學校沒經(jīng)過他們統(tǒng)一就錄取了郁久霏,要讓學校賠錢,不然就讓郁久霏退學跟他們回去。 是個人都知道這對夫妻打什么主意,更何況郁久霏是狀元啊,一個大學有一個狀元是什么概念? 意味著這個狀元將來會成為科研天才,對一所學校來說,天才的專利與研究成果,就是最好的研究資金申請表。 學校想和稀泥了事,可那對夫妻真的太難纏了,有種不害死女兒決不罷休的感覺。 總不好一直讓人在學校門口鬧,輔導員就跟郁久霏商量,是否先假裝順從,先把這對夫妻送回家,這樣可以避免很多問題。 郁久霏剛想說她有辦法,說出口的卻是:“嗯,我跟他們回去,輔導員,算我請假吧,期末之前我盡量回來?!?/br> 完全不同的話,讓郁久霏都愣住了,她恍惚地離開辦公室,忽然意識到什么,她匆忙跑出了學校,拿出背包里的鬧鐘,開始往后調一個月,也就是期末考前夕。 一個月內,郁久霏只做了三件事,她去門口跟那對夫妻說:“我讓朋友回去打斷了你們兒子的腿,如果你們還鬧下去的話,我下一次會讓人斷了他的茶壺嘴,讓他當太監(jiān),比我還慘。” “你敢!”夫妻倆暴怒而起,試圖像小時候那樣毆打郁久霏,打到她乖 。 郁久霏躲開了,讓夫妻倆撲了個空,隨后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機:“你們還有一分鐘的考慮時間。 夫妻倆動手好幾次都沒打到郁久霏身上,為了兒子,他們只能先離開,準備去打電話給老家學校住宿的兒子,問問他有沒有遇上什么事。 那對夫妻不知道,在他們一個勁向郁久霏動手的時候,郁久霏在防衛(wèi)的同時,應該在他們身上留了點東西——漆。 大部分人都對自然漆過敏,只有少數(shù)金剛般體質的人不會過敏,郁久霏就是賭這個可能,她給兩人身上抹了漆,他們大概在去到火車站前,就會起滿身疹子不得已進醫(yī)院。 而那時候,他們應該已經(jīng)知道兒子安全。 郁久霏離開了火車站,直接去了另外一個城市,之后她輾轉許多次,能坐私家車就坐私家車,回到了家鄉(xiāng),她沒有去找弟弟,只是到了學校,跟弟弟的班主任說,爸媽在大城市出了點意外,讓班主任不要告訴弟弟,回頭病好了會回來的。 班主任答應下來,郁久霏轉頭去通知了弟弟,說爸媽在她那邊出了事,她回來辦財產處理的,她會把財產都扣在手里,一分錢都不給弟弟留。 通知完這些消息,郁久霏離開了學校,再次躲回了自己之前下火車的城市,光明正大地居住。 而這期間,弟弟逃學跑去了郁久霏上大學的城市,想找父母,但是他蠢,半路上就被人騙走了,根本沒到城市,從此沒有下落。 父母那邊好不容易從醫(yī)院離開,想去找郁久霏算賬,卻接到了學校的電話,說弟弟失蹤了。 后來父母跟弟弟再也沒出現(xiàn)過,郁久霏安穩(wěn)念完了大學,又繼續(xù)讀研究生,她一直沒停下自己的腳步,也始終感謝當年自己在實驗室里蹭到的一點點漆。 當然,如果沒有漆,她也會選擇別的辦法讓父母暫時回不去,從而隔斷父母與弟弟之間的聯(lián)系。 時間快進到這個地方,郁久霏生出一種茫然,她依舊不明白,為什么這個副本要這樣設置,她為什么要看另外一個郁久霏的人生? 郁久霏還是沒找到通關的辦法,就在她想要不再考個博的時候,在路上看到了一趟熟悉的公交車,她下意識上了公交車,車上的司機似乎還是那一個,沉默地拖著一車玩家奔赴死路。 第一個關卡與郁久霏印象中不同,那是個規(guī)則類怪談,找到怪談漏洞就可以逃生,難度很低,像極了郁久霏過樓十一關卡的時候。 通關第一個關卡,郁久霏忽然就知道所謂的真相是什么了。 郁久霏站在公交站牌下,她拿出時鐘,說:“我就是那個郁久霏,真相是……我在人生迷茫的時候,上了一趟《夢想鄉(xiāng)》的公交車,后來,憑借著我天生的情感缺失,通關了,之后……被游戲留下當了程序員,是嗎?” 話音落下,時鐘散發(fā)出暖色的光暈,周圍的世界一層層褪色,最后顯示出一個巨大的空間,周圍都是機器與電線,高吊頂上亮著燈,將屋內照得亮如白晝。 小機器人滑行到郁久霏面前,遞出一張工作卡:“歡迎回來,郁久霏研究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