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起上海灘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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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怎么能不喜歡她呢? 還有一件讓梁琇驚喜的,這里把她的兩頓飯也管了! 她不會做飯。 她進(jìn)了廚房、看到廚具,是不知所措的。剛來上海時,有次她餓了想做點東西吃,結(jié)果差點把人家灶披間給點著了,被二房東好頓說,從那以后她就更怕廚房了。 所以,她只能在外面買著吃,有時候半夜肚餓,實在難受,就只能忍著。趕上運氣好,遇到了弄堂口吆喝著的挑擔(dān),她就從窗口順下個小籃子,裝進(jìn)一口小鍋和一點錢,然后提上來一份果腹之物。 逃難時,她是第一次挨那樣的餓,結(jié)果落下了胃痛的毛病?,F(xiàn)在吃飯不及時,仍然饑一頓飽一頓的,胃是一直沒見好。 所以伍蘭舟讓她“要是不嫌棄這里的飯菜,就不用客氣”的時候,她開心壞了,這可是有地方吃飯了啊。 剛開始,她一直想付錢。她覺得說好了是來幫忙的,卻白吃人家的,就像是借機(jī)來蹭飯占便宜一樣。 “梁小姐,您是來幫忙的,要是咱這里還收您錢,那不成了只知道鉆錢眼的白眼狼了?”食堂的老馮不光不要錢,又多給舀了一勺最好的菜往她的飯盒里蓋,嚇得梁琇連連擺手,直呼吃不了,留給孩子們。 梁琇是等孩子們已經(jīng)打完飯了,她才去的。開始吃飯了的小孩子們,看著梁老師抱著飯盒一連退了好幾步,為了躲馮叔的菜勺子“落荒而逃”,都哈哈笑了起來。孩子們笑得脆響清亮,像一串串被搖起來的小鈴鐺。梁琇站定了,羞得扶了一下額,接著就跟孩子笑成了一片。 伍蘭舟看在眼里,心下慨嘆,真是個實在的姑娘啊。 這天,伍蘭舟把梁琇叫到了辦公室。 梁琇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見伍蘭舟微笑著讓她先坐下,自己接著也坐下來。隨后拉開辦公桌抽屜,拿出一個紅色紙包,然后拉起她的手,放在手心上。 梁琇頓時愣住了。 “梁小姐,這是我們院的一點心意?!?/br> 梁琇這下明白了,趕緊放下紅包,手往后縮,“這我不能收?!?/br> “梁小姐,你在這里這些天,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你不知道你教得有多好,孩子們有多喜歡你。這是你應(yīng)得的,不多,但這是院里的心意,你得收著?!?/br> 梁琇心里的確感動,但是態(tài)度也非常堅決,“那大家的心意我領(lǐng)了,這錢留給孩子們。” 結(jié)果又是幾番拉扯,給是真心給,不要也是真不要。 最后她徹底急了,“如果您再這樣,我以后就不來了!當(dāng)初說好的,我是來幫忙的。如果收錢,就不是幫忙了。意思就全變了?!?/br> 伍蘭舟這才不再硬往梁琇手里塞,但是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不無擔(dān)憂地問,“丫頭,在這大上海,孤身一人,無依無靠,一個月二十來天在我們這,你靠什么生活???” 哦,原來是擔(dān)心這個啊。 梁琇頓時來了精神,“伍院長,我有錢了!我上個月往好幾家投稿,一共發(fā)了五篇。這個月,扣去房租,還剩了不少呢。再說,在院里吃飯,也是幫我省錢了呢?!?/br> 伍蘭舟聽著,不禁泛起了一絲心酸,真是個好姑娘。她打量了梁琇片刻,這么好的一個姑娘,總得有個更好的去處—— 突然,她一拍腦門,“丫頭,你想不想做家庭教師!” 家庭教師? 梁琇從沒想過當(dāng)家庭教師。 猶豫了一下,她謹(jǐn)慎道,“得看是不是正經(jīng)人家,教多大的學(xué)生,而且得師生投契,互相都看著不順眼,肯定也不成?!?/br> “人家你盡管放心,我們伍家多年的老交情。那是個小女孩,特別乖,年前被車門夾壞了腳,在家里養(yǎng)著,著急上學(xué)。家里害怕耽誤養(yǎng)傷,之前給請過一個老師,但是結(jié)婚了不再教了。過年那陣兒讓我?guī)椭嗔粢?,我這不剛就想到了你。唉呀簡直太合適了,越想越合適!” “這恐怕要先見一面,互相看看情況再說。”梁琇有點猶豫。 “那太好了,我這就跟他們家說。等安排好了,我陪你去?!蔽樘m舟難掩激動。 “謝謝伍院長,”梁琇想了想,“那我有時間,還能回來么?” “嗯?”伍蘭舟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旋即仰頭大笑,拍了拍梁琇的手,“傻丫頭,你想什么時候回來,就什么時候回來?!?/br> 第8章 “梁小姐會武么?” 天暖了起來。雖然晚上還有涼意,但白日里,尤其午后,溫度已經(jīng)非常宜人了。一開窗,微風(fēng)就裹著嫩葉的清新?lián)溥M(jìn)屋里來。 秦定邦在窗前站了會兒。路邊的梧桐新葉已經(jīng)展開,上海一進(jìn)四月,到底比三月更有春天的樣子。 會計剛把賬本送給他看了,要不叫打仗,盈利情況會遠(yuǎn)比現(xiàn)在好得多。他在腦中理了理,今天要辦的事,他都處理完了,那些處理不了的,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有結(jié)果的。他隨手拿起放在唱機(jī)旁邊的唱片,看了看,又放下。 “三少爺——”張直敲門。 “三哥,我!”張直話沒說完,詹四知就擠進(jìn)了屋,“三哥,我找你有個事?!泵看蝸?,詹四知差不多都是這句開場白。 “嗯,你說吧?!鼻囟ò罨仡^看了他一眼。 “三哥,我記得你有一本公共租界的地圖冊,叫……”詹四知說著,從兜里掏出了張小紙條,照著念道,“叫《上海市行號路圖錄》,是不?” “嗯?!?/br> “三哥能借我不?”詹四知面露期待。 “為什么?”秦定邦又轉(zhuǎn)身望向窗外。 詹四知輕車熟路地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三哥,這個月我要去采訪,有這個地圖,我找地方方便?!彼ぷ鞯哪羌覉笊珉m小,也總得發(fā)文章,版面上不能開天窗。 “有空到我這借,為什么不自己買一本?”秦定邦沒回頭。 “三哥別提了,我去買過了,但是沒了。說是法租界的冊子要開始上貨了,可我要的是公共租界的啊?!闭菜闹@得很有些撓頭。 秦定邦相信詹四知真去書店找了,但也能猜出他肯定只去了離詹家最近的那爿店面,其他家的有沒有就不管了。 有時候也不知他到底是在耍小聰明,還是懶到一定程度反而顯得呆。 不管怎么說,看來是用做正經(jīng)事的。 “在我家了,是等我明天帶過來你找我拿,還是一會兒隨我到我家???” “三哥,還是早點好,但是我自己不好意思去。而且……”詹四知臉上堆起了褶子,很快皺成了顆核桃,“上次大水師傅給我們家做的飯,客人們贊不絕口。我爹說要去謝謝你們,可我一小字輩的,今天也沒帶禮品,要是遇到秦伯伯,多失禮啊?!?/br> “我父親去朋友家了。” 秦世雄今天一早就被伍泊舟叫去,他們老哥倆年齡大起來了,聚得就多起來。這次到這家聚,下次就到對方家里聚。 秦定邦拿起風(fēng)衣,“跟我走吧,我今天忙完了。” 詹四知心下雀躍了起來。他特別喜歡看秦宅大門旁邊那棵幾十年的大樟樹,壯實有力量,仿佛天塌了都有它先撐著。樟樹旁邊的玉蘭花,開起來更是好看極了,滿樹雪白,遺世獨立一般。要是再過段時間,秦家花園里的荷花也會開,那個荷塘他小時候去玩過,還腳滑掉下去一次,喝了好幾口水,幸虧秦三哥眼明手快給他拎了出來。 他爸爸時不時跟他念叨,秦老爺子當(dāng)年真會挑,買下了這么好的一片宅院。他們詹家,房子不小,院子卻只能勉強停下那輛車,更別提花園了。 秦定邦和詹四知走進(jìn)客廳后,發(fā)現(xiàn)今天家里有客人。 “阿姨們好!”詹四知先跟兩位長輩見了個禮,他不認(rèn)識伍蘭舟,就一齊稱呼了。 池沐芳正和伍蘭舟在聊天。秦定邦能看出來母親心情很舒暢。還有兩個背對著他們的,有一個是秦安郡,聞聲正把臉貼在沙發(fā)背上望向他和詹四知。 “伍阿姨好,”秦定邦跟伍蘭舟問了好,“母親,四知找我拿東西,我們先上樓了。” “先別急著走,給你們介紹個人,”池沐芳臉帶笑意,“這位,是梁小姐?!?/br> 另一個背對著他們的女子,緩緩站起身來—— “你們好。” 下午的陽光溫暖炫目,從云彩后一股腦涌了出來,穿過客廳的落地窗,傾灑在梁琇的臉上,梁琇瞬時瞇起眼睛,幾不可察地躲了一下,之后轉(zhuǎn)臉看向他們。 她今天穿了一身天青色的裙子,外面是一件蜜合的薄毛衣外套,之前那頭長發(fā)一到南市就剪成齊耳短發(fā),幾個月過去,還是沒能夠得著肩。 “梁小姐,這是詹家小少爺,詹四知?!背劂宸冀榻B道。 “詹先生好。” “這是我的三兒子,秦定邦?!?/br> “秦先生好?!?/br> “梁小姐好?!?/br> 秦定邦和客人寒暄完,正欲上樓,怎知詹四知卻并沒跟著他。他轉(zhuǎn)頭一看,這人嘴巴張了半天,伸著一個手指在耳邊晃了好幾下—— “梁琇!你是梁琇!” 梁琇愣住,不知道這位詹先生是怎么認(rèn)識的自己。 “我也是燕大的啊,我是新聞系的?!?/br> 梁琇跟新聞系的都不認(rèn)識,也壓根沒料想到能在這里遇到一個校友,只能再次點頭致意。 “阿姨們不知道,梁琇是我們燕大校園里的風(fēng)云人物,優(yōu)秀得無以復(fù)加?!闭菜闹Ц吡寺曇簟?/br> “詹先生謬贊?!绷含L有些尷尬。 怎知詹四知就像開了話匣子,“她是梁平蕪教授的千金,梁平蕪教授是我們燕大著名的學(xué)者,在美國和德國都留過學(xué),我還去聽過梁教授的演講呢,真是醍醐灌頂。對了,梁琇還是大名鼎鼎的教育家梁壑青的侄女。梁琇,我說的對吧!” 詹四知顯得興奮又得意,仿佛讓長輩們知道自己曾和如此優(yōu)秀的女孩同校讀書,與有榮焉。他眉眼飛揚,急切地想得到梁琇的回應(yīng)。 這些事,梁琇自打從北平逃難出來,就再也沒被人提起過。事實上,她自己,無論在北平,還是在上海,都不會主動提及。 但是今天,一屋子除了伍院長尚且算熟識些的,其他人全是初次見面。如此突如其來地,被一個知曉自己的陌生人,一股腦說了這么多足夠算作私隱的家族事,她感到不適,甚至有被冒犯到。 所以,她只禮貌地微微抿了抿唇,并沒有回詹四知的話。 秦定邦看了眼梁琇,拍了把詹四知的肩膀,往樓上指了一下。 詹四知這才意猶未盡地打斷了話。 梁琇心里謝天謝地,這人可終于住嘴了。 于是,該上樓的上樓,該聊天的接著聊天。 梁琇見到秦定邦的第一眼,其實有一閃而過的熟悉感。但也就那么一閃念,并沒放在心上。她溫和地看向秦安郡,“恐怕我要看一下安郡小姐的課本,再確定怎么一個講法。” “我去給你拿!”秦安郡雀躍道。 自打第一眼看到梁琇,秦安郡就喜歡這個jiejie。 她看到梁小姐一見她就跟她笑,笑眼彎彎,里面盛滿讓她莫名心安的能量。所以她主動坐在了梁小姐身邊。越聽梁小姐說話,她就越覺得一定要讓梁小姐做她的老師。她喜歡梁小姐說話聲音清潤,喜歡她不疾不徐的娓娓道來,喜歡那些話聽起來好有見地、好有道理。 她甚至還想像梁小姐,哪怕一句話不說,也能散發(fā)出沉靜的力量和光芒。 尤其剛才聽到四知哥哥的話,天啊,梁小姐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厲害那么多。 她一定要留住梁小姐!她要快點讓梁小姐看到課本,不讓她多等一刻。 自打受傷,秦安郡還從未這么急切地想要快些行動。 只有她知道課本放在哪,她撐起拐杖就往沙發(fā)外面蹦——雙拐架著,用一只腳蹦。 然而動作太大,沒蹦兩下就失了平衡,一支拐杖在瓷磚上打起了滑,順帶著整個人也被拐杖扯開向前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