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懷了宿敵的孩子 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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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口道,“平身吧。” “多謝皇上。” “皇后可有話要對朕說的?” 她雙手交握在腹前,慢慢地回道,“回皇上,有的。娘娘這些日子每日自責自省,后宮出了這種事情,她最不想見到,她時刻關(guān)心皇上的龍體安康,卻怕您還怪罪于她,而不敢親自前來,今日早上,她便親自洗手作羹湯,只愿您能釋懷,她還說,今后必定嚴加管理后宮妃嬪,絕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fā)生。” 燕無畏笑了起來,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謊話:“藺嘉月,這話究竟是皇后所言,還是出自于你的口?” 嘉月煞白了臉色,膝頭一軟便跪了下來,“皇上恕罪,是……奴婢妄自揣測主子的意思,自作主張……” 燕無畏被她逗笑了,一只狡猾的狐貍,裝成受驚的小兔,倒也挺像樣的。 他起身踱至她跟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強勢地抬起她的臉,冰冷的眸光流連在她那張精致的小臉上,勾唇嗤笑了一聲,“朕問你,欺君之罪應當如何?” 她被他捏得動彈不得,聲音顫得支離破碎,“斬、斬立決?!?/br> “誰給你的膽子扯謊?” 她那雙含著淚的眼一直垂著,下巴被捏得痛極了,眼角的淚就滾落了下來,“奴婢不敢了,皇上饒了奴婢這回吧!” 淚砸在他的手背上,微微灼燙。 他忽然就想起那日她狠狠的耳光,想起他現(xiàn)在仍舊失聰?shù)淖蠖?,聲音又寒了幾分,“藺嘉月,你說,朕饒過你幾回了?” “皇上……” 眼見她那滴淚又要滴落下來,他心頭有些煩躁,用力地把她搡倒在地。 “滾?!?/br> “奴婢多謝皇上憐恤,奴婢告退了。”嘉月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給他重重稽首,接著無聲地退了出去。 出了內(nèi)殿,她掖了掖眼角的淚,不過片刻,神色已恢復如常。 男人么,都是一個德行,坐擁了天下,又怎么可能當真清心寡欲? 她和那些含羞帶怯的閨中少女不同,她自幼就省的自己在外貌上,有著得天獨厚的資本,可以說,她本身就是一件絕美的兵器。 熱愛追逐和cao縱權(quán)利的人,就不可能拒絕得了這么一件兵器。 回到珮禹宮,她便主動向皇后復命,當然,這里頭又有機巧,要全盤托出呢,難免惹了皇后不快,要藏藏掖掖呢,也會引起她的懷疑。 因而她真假摻半地向穆皇后復述了一遍,她聽到皇上留了那金玉羹,心里反而寬慰了許多。 當晚,燕無畏就毫無征兆地來了珮禹宮。 嘉月怔了一跳,這魚兒這么快就忍不住了嗎。 穆皇后卻是滿心歡喜,因為這日并非初一十五,她想,一定是自己那碗羹湯和嘉月的話起的作用,從此,便愈發(fā)信任起她來。 嘉月早就學會洞徹人心,既然皇后開始對她放下戒備,她便更加收緊了羽翼,體貼周到侍奉左右,至于燕無畏,她更是敬而遠之,不敢再招惹了他。 日子一天天過,因滑胎而落下痼疾的瀅嬪,也已經(jīng)大好,晨昏定省自然也就逃不開了。 甫一進珮禹宮,眾妃嬪們便紛紛投來了探究的目光。 她給穆皇后及三妃行禮,另幾個位分比她低的,也趕緊起身向她施禮,她則一一回了半禮,唇邊掛笑,溫和謙遜。 嘉月暗暗端量著她,只見她比起先前更加豐腴了許多,氣色紅潤,人也開朗了些,聽說在她養(yǎng)病期間,皇上三番四次給她賞賜了補品,這獨一份的寵愛,可比什么都滋養(yǎng)人。 她又把目光轉(zhuǎn)向皇后以及眾妃嬪,表面其樂融融景象,卻是暗流涌動:谷美人和漪妃坐得最遠,可卻頻頻交換眼神;蘇才人和谷美人,皮笑rou不笑的,一看就不對付。 例行坐了一盞茶的功夫,大家便各自散去。 穆皇后疲累地合上雙眸,嘉月便立刻過去幫她輕輕地摁著頭皮,見她眉心動了動,嘴角舒展了下來,這才緩聲道:“聽說皇上昨夜翻了瀅嬪娘娘的牌子……” 穆皇后擱在扶手上的手驟然收緊,眉心也蹙了起來。 嘉月接著道,“奴婢有個拙見,不知當不當講。” 皇后睜眼看著她,“說?!?/br> 嘉月道:“瀅嬪娘娘正得榮寵,這個時候,反倒不宜動她了,不過瀅嬪娘娘娘家根底壯,又不是個易拉攏的,娘娘不妨主動給皇上獻上自己的心腹,只要她能得到皇上寵幸,娘娘還怕皇上不回心轉(zhuǎn)意嗎?再說了,就算那心腹誕下龍種,娘娘也不必擔心,盡管把那孩兒養(yǎng)在自己膝下,豈不也多了份保障?” 這一席話下來,穆皇后心底也有些動搖,她如今已年過三十,雖然已有了燕申,可年紀到底大了,再說皇上也不常來過夜,子嗣恐怕艱難,若是能多養(yǎng)一個皇子,那她就多一分勝算,至于那女人,到時候也不必留著,找個由頭打發(fā)了便是。 “你說得不錯,只是,要去哪找那么一個有姿色,又順從聽話的人呢?” 嘉月躊躇了一下,這才斂裙在她面前跪下,“嘉月愿為娘娘效勞。” 穆皇后盯著眼前這張白玉臉龐,桃花眼,秋月眉,每一寸散發(fā)著年輕女孩的流光溢彩。 這張臉當然再合適不過,只是皇后沒有忘了她的身份,她的毛遂自薦顯得十分居心叵測。 穆皇后沒有答應她,而是說道,“你的話,本宮記住了,本宮會找到合適的人選?!?/br> “娘娘,”嘉月仰頭望著她,嘴角顫抖了起來,“娘娘還不信奴婢的忠心嗎?” “并非如此,只是……”穆皇后心煩意亂,揉了揉眉心,沒再繼續(xù)往下說。 嘉月見她沒有直言拒絕,便知道她仍有些動搖,于是繼續(xù)娓娓道來,“奴婢是前朝之人,誰人不曉,正因如此,皇上他得忌憚三分,所以娘娘根本不必擔心,奴婢會與娘娘爭寵,奴婢也從來不敢有這種心思,請娘娘明鑒?!?/br> 穆皇后定定地看著她,良久,終于下定決心,點了點頭,“好,只要你有本事讓皇上的目光從瀅嬪身上移開,本宮就答應你。” 第四章 入了秋,晝夜溫差漸大。白天日頭還很毒辣,落夜之后一起風,便能察覺出絲絲涼意了。 這夜是十五,碩大的玉盤在云縫里鉆出來,在天地間籠罩著一層銀白色的霜,風吹得院子里的桂花樹沙沙作響,簌簌落下一地金黃。 燕無畏在月色下負手踱步,還沒走入珮禹宮,便聽到殿內(nèi)傳出了泠泠的古琴聲,清脆流暢的聲調(diào),如清泉石上流,破開霧氣,直鉆入了他的耳。 妻子不擅樂器,到底是誰在撫琴? 他加快了腳步,到了廊廡底下,站班的小太監(jiān)正要開口,他伸手制止了,他壓低聲音問:“何人在里面?” 小太監(jiān)立即反應過來,先是無聲地行了個禮,接著低聲回道:“回皇上,是嘉月姑娘在撫琴?!?/br> 他眉心一皺,若有所思地呢喃,“嘉月?” 說著抬起腿,小太監(jiān)便替他打起簾子,他提起袍裾邁入屋內(nèi)。 入屋便聞到一股馥郁的香氣,蟲草鮫綃的落地罩后垂著青色的簾幔,幾尺開外,隱隱可見一個妙齡女子坐在一架古琴前,青蔥十指上下翻飛,挑動琴弦,愈加清晰的琴音從她的指尖傾瀉出來。 她那鴉黑濃密的頭發(fā)梳成半翻髻,鬢邊插著梳篦,身著一襲胭脂色折枝海棠訶子裙,舉手投足自有雍容態(tài)度。 燕無畏登時便怔住了,隔著這一方半透的簾幔,他恍惚間回到了永德年間,使臣來朝,年僅十四的壽城公主以一曲《陽關(guān)三疊》,震得那些蠻臣目瞪口呆,一曲畢,壽城公主摁住琴弦,琴音乍然而止,過了須臾,在場的人才反應過來,掌聲、呼喝聲猶如雷動。 那日的壽城公主,穿的仿佛也是這么一身胭脂紅的訶子裙。 斷弦的聲音猶如利刃刮過石壁,激起耳朵一陣顫栗。 回過神時,只見她已屈膝向他施禮。 “皇、皇上萬福金安。”嘉月倉皇地咬了咬唇,悄悄把斷掉的指甲藏進廣袖里。 他掀開帳幔,闊步走了進來,這才看清了她這身華麗的裝扮,臉上還施了一層淡淡的粉,眉心描著一枚小小的花鈿,原本艷而不俗的臉,更顯得千嬌百媚。 這些時日,她低眉順眼地扎在宮女堆里,險些忘了,她原本就是冶艷的這般張揚的女子。 穆皇后走下暖炕,一步一個腳印朝著這邊走來。 嘉月見狀,渾身細細地抖著,垂著頭連身道歉,“奴婢弄壞了娘娘的琴,還請娘娘恕罪?!?/br> 穆皇后沒回她的話,先是給燕無畏行了禮,回過身,就在她不自覺縮起肩膀時,陡然握住了她的手腕,翻過手心一看,卻僵硬地變了臉色道,“你的手沒事吧?” 圓潤的食指指甲翹起了半邊,一點殷紅從甲縫里滲透了出來,紅得亮眼,刺得一旁的他眼睛隱隱作痛。 嘉月輕舒了一口氣,卻不自然地抽回了手道,“多謝娘娘關(guān)心,奴婢沒事,這點小傷,擦點藥就好了。” 穆皇后在燕無畏跟前,說話聲音也輕柔了不少,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快去吧。” 嘉月應了聲喏,弓著腰退了出去。 燕無畏徑自走到暖炕上坐下,瞥著炕桌上的白釉瓶里插著一枝剛折下來的桂花,原來將才的清香就是出自于這里,他指尖在桌上點了點,這才隨口問道,“大晚上的,皇后竟有這般雅興?” 穆皇后摸了摸鬢角道,“萬壽節(jié)將至,臣妾想給皇上彈一曲,奈何手法生疏,便想讓嘉月提點提點臣妾?!?/br> 他胸口像是被一塊石頭壓住,有些悶悶的,嘴里卻道:“不過是一個奴婢,能提點你什么?!?/br> 穆皇后心頭惴惴,見他語氣不快,暗想嘉月這招美人計也未必奏效吧。 于是兩廂沉默著,直到嘉月又挑開簾子進來。 她的手指已纏上紗布,緩緩走到穆皇后身側(cè),“娘娘。” 穆皇后如夢初醒,想起計劃還得繼續(xù),便曖了一聲,“你去梢間里把香爐熄了吧,皇上不喜濃香?!?/br> 嘉月道是,便挑開簾子入了梢間,走到哥釉雙耳香爐前,揭開爐蓋,用鑷子取出香炭,投入清水盆里。 接著把窗支開一道縫隙,又轉(zhuǎn)過身行至床前,彎腰撣松被子,鋪整床褥,整理停當,再高舉著手,把床幔從金鉤上放下,寬大的袖子便滑到了手肘,露出嫩藕般的臂膀。 冷不防的,身后一只大掌從她頭頂伸了過來,拇指和中指輕輕一圈,便輕易地握住了她手腕。 她回過頭,卻沒料到他已離得這樣近,胸膛幾乎擦到了她的背。 他半瞇起眼,像一只環(huán)伺著獵物的狼,眸里黑壓壓欲念滔滔翻滾。 他的聲音有些喑啞,也有些煩躁,“藺嘉月,你到底想做什么?” 嘉月的手被他攥得動彈不得,只好抬起眸子,迎著他的沉沉的目光,見他牙關(guān)緊咬,忽地就笑了,那笑艷如桃李,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風情。 她眉心動了動,暗暗地貼近了他,溫熱地氣息盡數(shù)噴灑在他耳邊,聲音更是化成了一灘春水,“皇上,你喜歡我好久了吧?” 他的臉霎時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掐死她纖細的脖子,深吸了一口氣,到底忍住了,最后也只是從齒縫里忿恨地擠出三個字:“藺嘉月!” 她見他臉上陰云密布,胸前起伏不定,仿佛在壓抑著滿腔怒火,心里愈加篤定了起來,他對她不止恨,更有羞于啟齒的情感吧。 對付這種人,就要狠狠撕開他道貌岸然的臉皮!出其不意,以柔化剛。 于是踮起腳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頰邊輕啄了一下。 燕無畏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一片溫軟的觸感從他臉頰上一掃而過,像是被羽毛撓得癢癢的,連心頭也不自覺蜷縮了起來。 他的瞳孔驟然放大,不可置信地盯著她,像是要把她千刀萬剮,垂在身側(cè)的雙拳更是緊緊攥出了青筋。 畢竟是在老虎頭上捻須,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曾經(jīng)的公主府前,爭先目睹她身姿的少年郎,甚至引發(fā)了踩踏事件,她雖不曾有過動心的人,可對于男人或貪婪或愛慕的眼神,她再熟悉不過。即便他藏得極深,可她也能從他晦暗不明的眸子里窺探出一點端倪,因此,她要賭一把。 她心頭跳得極快,手心也早暈出了一層潮意,看他怒火好似平息了些,膽子又開始大了起來,她像只狡猾的狐貍,眨了眨眼道,“奴婢也仰慕皇上的英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