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戲精寵妃 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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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才退了半分,元君白卻已伸過手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讓她動彈半分。 元君白單手掏出一罐紫玉寶蓮嵌金邊的藥罐,熟稔地打開蓋子,指尖抹了些白色膏體,往班馥掌心輕點。 為了制服飛雪,她確用了不少力,掌心被馬韁勒出了一道血痕。 此刻掌心的血雖然止住了,但傷口較深,并未結(jié)痂,元君白的動作雖然已極盡輕柔,但班馥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 元君白抬眸掃她一眼,低聲說:“若是痛,就告訴我,我再輕些?!?/br> 比起她自小所受的顛沛流離之苦,這點痛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他卻是第一個這樣小心翼翼幫她上藥之人。 班馥心中的郁氣驟然消散了大半,她輕輕搖了搖頭:“殿下已經(jīng)很輕了,我沒事。” 似是察覺到她語調(diào)放軟,元君白手上動作一頓,抬眸看她。 兩人視線驟然對上。 車輪轱轆轱轆壓過碎石與枯枝,發(fā)出輕響。 風(fēng)呼呼涌入,突然吹滅了案幾上明滅搖晃的燭火。 車內(nèi)光線暗下來。 可彼此身上的氣息卻仿佛更近了些。 班馥不知怎的,突覺脊背上一股酥|麻之感竄上來,心砰砰作響,連呼吸都緊了些。 她的指尖慌張地往回縮了縮,元君白下意識緊抓住她的手,下一瞬又飛快松開。 “好了,藥上好了。” 他低聲說。 泠泠月光將男人的側(cè)臉描摹出來,他正輕蹙著眉,不知在想什么。 班馥將藥膏的蓋子放回去,將藥遞回給他:“多謝殿下?!?/br> 元君白接過,沉默片刻,從未有過的紛亂的心緒讓他自覺失控,而他最不喜無法掌控之感。 他正色道:“今日之事,你需切記,日后不可未知會孤魯莽行事。東宮譬如大樹,樹大深根。孤高居太子之位,非他人口舌之箭就能輕易中傷。但你不同,你若大樹之上的微蟻,稍有行差踏錯,跌落便是深淵。” 此話一出,方才曖昧的氛圍一掃二凈。 “狂風(fēng)來臨之際,螻蟻妄想庇佑大樹,固然是不自量力,但焉知她也許只是想盡心而已?!卑囵バα诵?,“殿下之意我明白了。我有些困乏,還請殿下容我合眼一陣。” 言畢,也不待元君白有回應(yīng),兀自閉上眼,歪靠在車壁。 他之言,固然是一種體恤,也挑不錯什么差錯,可是她遙想自己費勁千辛萬苦只不過為了報答當(dāng)年之恩。 他見過千人萬人,不記得她便也罷了,卻也認(rèn)為她之力如螻蟻微薄。 這讓她何等喪氣,何等……委屈? 一路無言至入東宮。 班馥始終閉著眼睛,假裝深睡。聽到泰安在外頭稟告到了,請殿下下車。 她也不敢動,盤算著等元君白先走,自己再下車,避免再有交流。 哪知他似乎半晌沒動,忽然,響起衣物摩挲的窸窣之響,想是他彎腰站起。 腳步聲止于她面前,隨即一陣?yán)湎阋u近,男人伸手,低頭,鼻息近在遲尺,似乎是想將她抱起。 班馥一下睜開眼,卻沒有敢看他,低頭揉著眼,甕聲甕氣地說:“啊,到了,我竟睡熟了。” 胡亂躬身比了比手:“殿下先請?!?/br> 元君白看了她一眼,見她深埋著腦袋,看不清臉上神情,便也作罷,微掀衣衫下擺,先行離去。 班馥靠坐在馬車?yán)铮牭皆自谕忸^吩咐泰安:“待會兒請?zhí)t(yī)過來替姑娘再仔細(xì)診斷一番,開些調(diào)理的藥方?!?/br> 泰安恭敬應(yīng)下,見主子爺?shù)牟椒ゲ皇沁~向東宮,便要低頭跟上。 元君白腳步一停,回眸又看了一眼馬車,拂了拂手:“不必跟著了,伺候姑娘回去歇著罷。” “是?!?/br> 一連串的腳步聲慢慢走遠。 班馥又坐了會兒,直到泰安在外頭小聲問:“姑娘,到宮里頭了,您可醒了么?” 班馥快速抹了下眼睛,連聲應(yīng)道:“醒了醒了,這就下來?!?/br> 馬車下安放著馬墩子,泰安伸手扶她下來,將手中的披風(fēng)遞了過去:“姑娘,這是太子爺吩咐留給您的,夜里風(fēng)大,回抱春閣尚有一段路,您披著吧?!?/br> 班馥怔了怔,伸手接過:“多謝公公?!?/br> 泰安掃過她微微有些紅腫的眼,不敢多看,權(quán)當(dāng)不知,依舊笑著說:“姑娘,已吩咐小廚房備好了飯菜,回去即可享用,您一定餓壞了吧?” 班馥沒什么心情,敷衍應(yīng)了兩聲。 泰安便不再搭話,接過小太監(jiān)遞過來的六角宮燈,親自替她照路,送回抱春閣。 * 班馥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找丟失的半顆解藥。 才入了寢室,就見浮香撲通一下跪在面前,手里托著她一度貼身不離的香囊:“姑娘可是在找此物?” 浮香惴惴不安地告饒:“此事全是奴婢的過錯,早間出門之時,茶水灑了姑娘衣裙,替姑娘更衣之時,一時心急,卻是忘記將香囊重新佩戴在姑娘身上了。奴婢知曉,此物必然對姑娘十分重要,這些日子,不管換什么衣裳,都從不離身。奴婢……奴婢實在糊涂,求姑娘責(zé)罰!” 她匍匐在地,似乎極為不安。 班馥看了她一會兒,神色平靜地接過香囊,扶她起來:“傻丫頭,我也沒怪你。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舊物,我自是珍愛一些,既然沒丟,也就沒什么打緊的了?!?/br> 浮香感激一笑,又要跪下:“多謝姑娘?!?/br> 班馥拉住她,笑了笑:“我累了,叫人先備水沐浴罷?!?/br> 浮香連忙應(yīng)下:“是是,奴婢這就去?!?/br> 門吱呀一聲關(guān)上。 班馥解開披風(fēng),坐到床邊,這才解開香囊,里頭放了些木制香珠,看上去并無什么稀奇之處。 她將木制香珠倒出,從里頭扒拉出其中一顆有細(xì)微劃痕的珠子,掰開,露出剩余半顆解藥。 班馥捏著它看了半晌,這才慢慢放入口中,吞下。 許是身邊有元君白的披風(fēng)在,冷香氣息猶存,這次身體里的蠱蟲一直在安然沉睡,過程中,她未感受到任何的痛楚。 她倒在床頭,望著不遠處的燭火發(fā)呆。 還能活多久呢?吃了這半顆解藥,也只剩下上次誆騙來的最后一顆解藥了。 下次若再沒有可靠的離國太子的秘密情報提供回去,她的命也就到此為止了。 太子殿下說她是螻蟻,其實還是錯了,螻蟻尚且能偷生幾日。 她也許只能算得上是微不足道的蜉蝣罷了。 朝生而暮死。 * 馬場一事,很快就在滿城傳揚得沸沸揚揚。 皇帝震怒,不但斥責(zé)德妃教女無方,還懲罰昭仁到太祖廟靜思己過,罰抄女經(jīng)五百遍。就連成王與太子也免不了受了一頓訓(xùn)斥。 下了朝,成王在太子并肩走出,唉聲嘆氣:“真是無妄之災(zāi)啊……” 元君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所幸未鬧出人命,否則也無法這樣簡單收場?!?/br> 成王點了點頭,突然想起,壓低聲音道:“對了,母妃囑咐我多謝二哥提點。若非在父皇知曉之前,先對昭仁略施懲戒,再負(fù)荊請罪,此番怕是責(zé)罰更重,連母妃都會受到牽連?!?/br> “你我兄弟,昭仁也是我親妹,何言這些?”元君白道,“楚越下手可重?昭仁如何了?” 他命楚越送昭仁回去,出了計策后,得德妃首肯,楚越親自出手,手持戒尺用了巧勁,打了昭仁手板心十多下。 手板心當(dāng)即紅腫,外表看著卻像是打了百余下?;实垡娏耍南聭z愛,自然不會重罰。 “沒事兒,她皮糙rou厚的,楚越比我還疼她,哪里會真的下重手。”成王無所謂地擺手,“聽說晚上厚涂了一層藥,第二天手就沒什么大礙了?!?/br> 此刻已繞至御花園。 元君白點了點頭,說如此便好。 正說著,兩人停了腳步,迎面對上皮笑rou不笑的鄴王。 “二哥、四弟,今日天氣甚好,我正要去給母后請安,可要同去?” 成王抬頭望了一眼陰云密布的天,抄手站著:“我看不是天氣好,是三哥心情好?!?/br> 鄴王意味深長地說:“四弟說笑了,我心情日日都好。” 他看了一眼神色無波的元君白,臉上的笑意加深:“看來兩位今日是無暇前去了,那二哥,臣弟先行一步了。” 說罷拱手,昂首闊步而去,猶如翻身打了勝仗的公雞。 成王氣得恨不得將他的背影瞪出個窟窿來:“小人得志!” 元君白淡淡一笑:“無礙。棋不過剛開始下而已?!?/br> 這話玄而又玄,成王沒聽懂,問他是否有計劃了? 元君白卻不再說,只轉(zhuǎn)了話題,問他要不要去東宮喝茶。 闔宮上下皆知,靜端皇后甍逝于雨夜,每至下雨之日,太子心情都不會好。他又哪敢這個時候去觸霉頭? 成王早已忘記之前問的話題了,只知連聲告辭,稱下次再去。 元君白頷首,微笑目送他離去。 * 及夜,鄴王府原本高奏的絲樂之聲突然戛然而止。 茶盞摔落在地,四分五裂,發(fā)出刺耳的尖銳之聲。 鄴王暴怒的聲音響徹大殿:“你再說一次,本王相中的愛馬何在?!” 馬場主事跪伏在地,全身似篩糠般發(fā)著抖:“王、王爺息怒,下頭人辦事不力,不知那匹神駒是專門留給王爺?shù)模侨粘赏鮼磉x馬之時,誤帶他去了神駒所在的馬廄,這才鬧出了此等烏龍。” 鄴王狠狠踢了他一腳:“滾!本王不聽這些!此事你看著辦,此馬是我預(yù)備敬獻給皇后娘娘的,你們馬場若是不想開下去,只管撒手不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