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教你這樣御夫的! 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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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決定從今以后恣意縱樂,活個醉生夢死。可如何縱樂,如何逍遙,她是一點兒也不懂,修仙修了這么多年,早忘了尋常人的貪欲是什么。 琢磨了一番。 她跑到京城最靡麗的館樓,點了上好金漿玉醴,喝得個稀里糊涂。 沒骨頭似的靠在鋪著拜毯綢褥的矮榻上,一只手斜斜托起下巴。雪腮嫣紅,眼角迷離看著戲臺上涂粉抹脂的武生揮劍弄槍。 鑼聲繞梁,幾曲戲罷了,外頭已經是月明星燦。時候不早了不少聽客退席離場,曲終人散,只有虞子鈺還醉眼朦朧等著下一場。 梨園班主從后臺來到虞子鈺席前,兩眼帶笑:“三小姐,您還要聽嗎?” “聽啊,再來一場?!?/br> 班主呈上戲單本子:“三小姐,這兒可就只剩您一人了,您自個兒點戲吧,想聽什么,給您安排?!?/br> 虞子鈺悠哉意懶,閑閑翻看戲單目錄,點了一場《書生遇仙記》。 簫聲悠揚,桴鼓相應,書生羽衣蹁躚登臺,步伐飛揚,眼波流轉,一開口清越嗓音響遏行云。虞子鈺聽得如癡如醉,指尖隨著書生唱聲的韻律不疾不徐在桌面輕點。 李既演這幾日公務纏身,碌碌處理好軍營中各種瑣雜事項后,從軍中出來已經是亥時。 外頭月色溶溶,星光寥寥。 他疾步趕至城南小街一家餛飩店,店主等了他許久,見他過來了才匆匆捏面皮裹餡料,添柴起水煮餛飩,對李既演道:“將軍,今日可是忙多了,這么晚才來。” “確實忙?!崩罴妊葑姜M促的木桌前,扯起袖子擦拭額前細汗。 “又是包了帶走?”店主又問。 李既演頷首:“嗯,帶回去給我媳婦兒吃,她晚上就愛吃這個。” 店主煮好一碗餛飩,倒進湯盅里,盅口蓋上一層油布,再擰上罐蓋,裝進食盒遞給李既演:“將軍,好了?!?/br> “多謝?!崩罴妊莞读隋X,往虞家方向走去。 屋中空無一人,床上被褥整整齊齊,未曾翻動過,李既演放下食盒喊了幾聲,也不見有回應。連虞子鈺的貼身丫鬟青荷也不知去向。 李既演霎時被嚇到。 經歷了這么多事兒,如今每回回家見不著虞子鈺了,總要提心吊膽,驚悸不安地雜念四起,惶惶猜想虞子鈺是不是又去找神仙了,又離家出走了。 都不敢細思,想多了便是心顫魂飛,提心在口怕得不行。 他跑出房門,惶遽奔至虞凝英和趙天鈞的屋外,站于檐下扣響門扉:“娘,子鈺去哪里了?” 虞凝英出來開門,“既演,你回來了啊。子鈺聽戲去了還沒回來呢,尚源尚洺都跟著她呢,剛差人去問過了,說她還在聽曲兒不愿回來?!?/br> “去哪里聽戲了?”李既演緊繃的心弦總算是松弛了些。 “凌福樓,她這幾日迷上那兒的戲班子了,我說請戲班子來府中搭臺唱給她聽,她也不愿,偏偏得出去聽。早出晚歸的不著家,迷得不得了?!庇菽⑿跣踹哆对沟?。 “娘,我知道了,您早些歇息吧,我去接她回來?!崩罴妊蒉D身欲走。 虞凝英招手在后頭叮囑:“既演,她性子倔,你就受些委屈了,好好勸她,可別強行拉她回來,不然她又要惱?!?/br> “娘,您放心吧,我不惹她生氣。”李既演腿長步快,很快消失夜幕中。 虞子鈺貪杯喝了不少,聽戲聽著聽著,酒酣耳熱趴在矮桌上,欲睡不睡。扮演書生的戲子步履雅致離臺,來到她身邊,見她一直趴在案上,擔憂道:“三小姐,您可是醉了?” “沒......沒醉?!庇葑逾曊张f趴著不動,打了個酒嗝。 戲子倒了杯涼茶給她,“喝這么多酒,難受了吧,喝點茶緩一緩就回家去,明兒再來,明兒我給您排一出《八仙過?!?,您肯定喜歡?!?/br> “現在就排吧,我想聽。”虞子鈺臉埋在臂彎中,悶聲懶懶囁喏道。 “您都睡著了,還怎么聽呀?!睉蜃由ひ魳O為悅耳,專門練過的,少年的清澈和成年的黯沉參半,甚是勾人。 “我沒睡,我閉著眼睛聽呢,你繼續(xù)唱。”虞子鈺手指軟綿綿在懷里掏,掏出干癟的錢袋來,低低笑起,“哎,錢用光了,還想給你打賞呢?!?/br> 戲子輕柔幫她攏了攏鋪在背上的凌亂烏發(fā),“不用賞,姑娘日日來聽我的戲,我已是心滿意足。光是瞧著姑娘坐在這兒,我心里都高興?!?/br> “那你繼續(xù)唱吧,我聽著,明早再帶賞錢來給你?!?/br> 虞子鈺抻了一下腰身,腦袋從臂彎抬起,換了個姿勢。繼續(xù)歪斜趴在胳膊上,露出半邊被壓出紅印的臉。 戲子脫下身上的外袍,披蓋住她的背,“三小姐,當心著涼?!倍笸筇萌チ?。 他洗卸掉滿面厚妝,露出清俊的臉容,輕裝從簡著了身白衣出來,坐到虞子鈺身邊,“三小姐,您不回家了嗎?” “不著急,我還要聽戲呢?!庇葑逾曆劬β月员犃藯l縫,覺得這人有些面熟,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你是?” “三小姐不記得我了,開春時,虞夫人叫我和幾個小倌兒進府,讓我們給您開開眼界呢。”他清冽明眸淡淡,本來難堪一件事兒,他如此輕松脫口而出,倒不顯得羞臊了。 虞子鈺記起了。 開春時李既演剛來她家提親不久,她讓李既演脫了褲子給她看,結果被那東西駭住了?;仡^朝母親哭訴,萬分嫌棄李既演那里丑,不愿嫁給他。 母親找了幾個小倌兒過來,脫褲子給她一一檢驗,告訴她男人那東西都一個樣,只有大小之分,沒什么丑不丑的。 “是你呀,我當時不懂事,你別放心上?!庇葑逾曇蜃砭贫p紅的面頰,紅得更厲害了,轉而道,“你不當小倌兒了,跑來唱戲了?” “我本就賣藝不賣身,那時東家也是聽說我還是個童男,才使我去虞府給您看的。當小倌兒也不是我本意,后來攢夠錢贖身了,便來投身戲班了。”他手法嫻熟重新沏茶,推杯到虞子鈺跟前。 虞子鈺點點頭:“嗯,不錯,回頭是岸了。我呀,如今也是回頭是岸,不修仙了?!?/br> 她扭頭看外頭的天,問道:“什么時辰了?” “亥時,不早了?!?/br> 虞子鈺嘟囔道:“不早也不晚,還能再坐會兒。” “三小姐,您是和李將軍有嫌隙了嗎,怎么日日泡在這戲樓里,也不回家去。” “沒有,我在家無事可做就來聽戲了......”虞子鈺頭暈腦脹,趴在案桌上哼哼,“對了,你叫什么名兒?” “商年?!?/br> 李既演一進戲樓,私下無人,臺上也早已收鑼罷鼓。只見虞子鈺紅著臉醉醺醺癱坐在臺下矮榻中,旁邊一俏生美男扶著她的肩,輕聲細語不知在說什么。 李既演記憶奇佳,一眼認出那男子就是當初脫褲子給虞子鈺看的小倌兒,虞子鈺當初的話猶在耳畔“全都和李既演一樣丑,也就穿白衣那個好看一點點?!?/br> 他沖過去,風馳電掣揪住商年的后衣領,將他一把甩開,低聲罵了句:“賤人?!?/br> 虞子鈺抬起臉來,瞇著眼睛瞧過去,“李既演,你怎么來了?” 李既演扯去她身上披著的戲袍,脫下自己的外衣裹住她,把她抱在懷里,啞聲問道:“他勾引你了?” 虞子鈺呆滯稍許,“噗嗤”一聲笑出來,拍拍他的臉:“粗俗,怎么這么說人家,我好好來聽戲呢,你別揣測我。” “沒揣測你,揣測那賤人呢,先回家?!彼麖澤戆延葑逾暠称?,面色不善剜了商年一眼,“別異想天開,管好自己?!?/br> 虞子鈺趴在李既演背上,手從他胸前滑過,摸到腰間取下錢袋,錢袋都丟給商年,“賞你的,我說話算話,絕無戲言。” 出了戲樓,虞子鈺才問道:“你方才是不是罵商年了,別罵人家,人家唱戲好聽著呢,我愛聽。” “沒罵他,我問他愿不愿進門做小伺候你,他說不愿,我也沒法子?!崩罴妊荼е耐阮嵙祟崳澳闾焯靵砺爲?,從早聽到晚,也不膩?” “不膩,就要天天聽。我修仙的時候天天修,如今決心玩樂,也要天天玩,每天都要玩,每天都要來聽戲喝酒?!?/br> “聽戲不好玩?!?/br> 虞子鈺偏頭親他:“那你說什么好玩,說出來,我要玩?!?/br> “晚上一起睡覺才好玩?!崩罴妊菖ゎ^,跟她正好對了嘴兒。 “那我們去床上玩?!?/br> 見著李既演背著虞子鈺回府了,家里人也安心了些。一進屋里,虞子鈺反手鎖門,摟住李既演的脖子親上去,唇舌相磨,迫不及待褪下衣物。 李既演將她壓在門上,叫她站著,自己伏跪鉆進她裙擺底下。虞子鈺手指摳住門扉上的雕紋,又哭又哼,眼淚直流,“李既演,你漱口了沒,沒漱口不能吃,不尊重我。” 李既演動作一頓,鉆出裙擺,胸腔里悶笑了聲。去端起茶幾上的涼壺,灌了一嘴的水,漱了口又回來跪下,“漱了,尊重你呢?!?/br> 虞子鈺手摸下去,取下他的發(fā)冠,指尖伸進如墨發(fā)間,“你吃吧?!?/br> 月滿花香,屋外勁風吹得庭院的老槐樹颯颯作響,許久后李既演起了身,握住她的指尖一路親上來,真率赤忱道:“好吃?!?/br> “呆子,再去漱口,不然不許親我?!?/br> 李既演又去漱口,再次回來抱她到床上,夜里叫了好幾次水。 虞子鈺固執(zhí)韌勁的性子并不因放棄修仙而改變,她追求玩樂的方式延續(xù)了當年修仙的驚人毅力。 聽戲就猛聽,不分晝夜地聽,往死里聽。 追求床笫之事也如法炮制,胡攪蠻纏不愿下床。李既演年輕氣盛,光是看一眼媳婦兒的俏臉都口干舌燥,自然是樂在其中。 虞子鈺尚且保持幾分清明,覺得她和李既演白日也翻云,夜里也覆雨,生怕府里的人說閑話。連母親都暗中提醒她,要克制些,凡事過度了對身體不好。 “李既演,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弄如何,在我家束手束腳的,不痛快?!彼肼阒蜒┧频募纾吭诶罴妊萆砩弦猹q未盡提議。 李既演愿意跟著她醉生夢死,從不敢駁她的意見,他頭腦純真沒讀過什么書,覺得“尊重”便是言聽計從。 “那去將軍府吧,將軍府沒幾個人。” “也好,咱們去將軍府住幾日,沒日沒夜享樂,做神仙?!彼亲±罴妊莸t的薄唇,親得難舍難分。 同母親說過一聲,虞子鈺便和李既演去了將軍府。 兩人給府中大部分仆人放了假,整日在屋里胡鬧。夜里酣戰(zhàn)了幾場,李既演抱著她,親她軟乎的臉蛋,“媳婦兒,咱們是不是玩得太過了?要不要緩幾日?” “不要,就要玩,一直玩?!庇葑逾暰A?,靠在李既演胸口睡去。 七日后,虞子鈺嘗到放縱的苦果,慢慢挪著步子,身上哪兒哪兒都不舒服,渾身酸痛,走路都得扶墻。李既演端了一碗粥過來,見她扶著墻走路,放下粥跑過來扶她。 “哪里不舒服?” 虞子鈺苦著臉:“腿好軟,像面條一樣?!?/br> “我就說嘛,不能過度,你還非要,不給你還鬧騰?!崩罴妊輽M抱起她,回屋放床上。 虞子鈺摸摸他的腿:“你的腿軟不軟?” 李既演低頭親她:“不軟,哪里都不軟。” “這個不好玩,玩膩了,我要玩別的東西。”她扯過被子蒙住臉,哼哼唧唧不讓李既演碰她。 她凡事都要做到極端,縱欲過后開始禁欲,禁得徹徹底底。 不知怎么的,又迷上釣魚。帶上長長短短的釣竿,大大小小的浮鉤,扎個小竹椅能在河邊貓上一整天,入夜了還要拋竿甩鉤,家也不想回。 尚洺和尚源跟在她后面,過來勸她:“小姐,天都黑了,咱們先回家去,明早再來行不?” “不要,你們先回去吧,我還要釣。”虞子鈺執(zhí)拗道,端著釣竿不動如鐘,視線如箭緊盯粼粼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