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請閉眼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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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循關上車門,撫了撫被風刮亂的頭發(fā),輕輕半挽著他臂彎,引導他走上盲道上:“這一路都是人行道,沒路口,沿著坡道上去走兩分鐘就到了,你跟著我?!?/br> 等帶著他走到盲道上,林循松開扶著他的手指,把雙手抄進風衣口袋里,腳步緩慢往坡道上走。 時不時把盲道上歪七扭八的自行車踹回原位。 身后“篤篤篤”的盲杖點地聲,平穩(wěn)有節(jié)奏,仿佛帶著某種安靜的韻律,墜在離她不遠不近的距離。 林循抬眼看向四周。 這里變了很多。 八九年前這附近都是長滿向日葵的荒地,如今全都挖平,蓋了一棟棟學區(qū)房。 路兩旁雜亂無章的野草,被整齊劃一的香樟群取而代之。 就連曾經(jīng)奔襲曠野的風,也被方正有禮的建筑切割成了規(guī)矩溫順的模樣。 她一直刻意回避這里。 不僅僅是因為被一中開除了,也是因為之前和奶奶長期生活在這附近。 奶奶曾經(jīng)的燒烤攤就擺在坡道旁的空地上,如今已經(jīng)成了嶄新的高樓大廈。 她不想一個人回來。 就在林循懷疑那家刀削面館還在不在這里的時候,一間嶄新的店面赫然出現(xiàn)在街邊——招牌倒是沒變,還是那個熟悉又老舊的“陳記刀削面”。 門口忙活著削面的大叔比她記憶里蒼老了許多。 但確實是同一個人沒錯。 店里已經(jīng)沒了位置,擠了好多剛下課的學生們,人手一碗刀削面和一疊雞爪。 這兩年晝山在減負,高中晚自習下課不能超過晚上七點。 不像她們那會兒,吃個晚飯還得翹課翻墻。 林循帶著沈郁坐到街上的露天座位,點了兩碗刀削面、一疊雞爪和豬腳。 他們兩個看起來明顯不像學生,再加上兩人的顏值實在惹眼,店里十幾歲的孩子們紛紛投來好奇又新鮮的注目禮。 鄰桌的幾個男生還沖她吹了個口哨,互相推搡著打趣。 一群小屁孩兒。 林循沒所謂地撩了撩頭發(fā),回他們一個冷冷的笑。 那男生被她看得臉一紅,埋下頭去吃面條,再沒敢抬頭。 刀削面很快便端上來,沈郁安靜地吃著。 或許是不太合胃口,他吃得很沉默,雞爪和豬腳更是半點沒碰。 林循吃了半碗面條,又啃了一個豬蹄,放下筷子。 還是熟悉的味道。 只不過風吹得有點冷。 “想想也蠻神奇的,”林循看著不遠處一中熟悉而氣派的大門、烏壓壓的教學樓、周圍三五成群穿著校服的男生女生,感慨道,“沈郁,真沒想到時隔這么多年,我第一次回一中,竟然是跟你一起?!?/br> 他們按理來說,都不屬于一中。 高三下學期,她因為和寧瑯“早戀”被開除了,他呢則因為視力障礙退學。 都沒拿到畢業(yè)證。 “兩個沒畢業(yè)的人坐在這兒一起吃刀削面,不也挺好吃的么。突然覺得也沒什么大不了的?!?/br> 林循釋然的話音落下,對面的人卻忽然擱下筷子。 一次性木筷和陶瓷碗沿碰撞,發(fā)出清脆而突兀的聲響。 他手指慢慢探到一旁的紙巾盒,抽了張紙,慢條斯理擦完嘴。 周圍青春熱血的少年們打打鬧鬧,人聲沸騰。 風和山道旁的梧桐葉打架。 月亮慢慢爬上坡道。 林循百無聊賴戳著碗里燉得很爛的豬腳,忽然聽到他聲音淡淡:“值得么?” 喜歡不喜歡,其實一直都很明顯。 她這樣的人,十幾歲開始靠自己,不信賴任何人,我行我素,對待所有人都一貫冷淡漠不關心。 似乎任何曖昧與心動,都和她無關。 怎么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偏偏連最基本的理智和前程都丟了呢?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9-29 08:30:41~2023-09-30 14:13: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拉布拉多 2個;小小洋、某葉子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上川 18瓶;柏昌意 10瓶;風箏和紅燒魚 9瓶;acrkem、莉莉婭 5瓶;冉情 3瓶;待驚、茄子遠航 2瓶;池中游魚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1章 ◎這種人渣,值得么?◎ 林循有點懵, 沒明白他在問什么。 什么值不值得的? 是指他們倆高中沒畢業(yè)跑回一中懷舊,還是指幾乎跨越半個城區(qū)、路上還堵了半小時來這里吃刀削面呢? 她看了眼沈郁碗里還剩不少的面條,以及他盤子里一口沒動的雞爪和豬腳。 覺得他說的應該是后者。 “……” 林循不由得有點赧然, 這頓飯倒是滿足她的口腹之欲了, 但顯然這路邊小店并不符合大少爺?shù)目谖丁?/br> 她有點不死心,拿了雙新筷子,把他盤子里的豬腳剔了骨頭,夾了一塊放他碗里。 “你要不嘗一口?說不定吃完就覺得值得了。” “……” 對面的人沒接茬,卻也沒解釋什么, 好半天后重新拿起筷子,夾起燉得酥爛的豬腳,細嚼慢咽著嘗了一口。 “還行?!?/br> 林循是見過他高中兩年里每天吃著米其林三星飯盒,還無比挑剔嫌棄的樣子的。 所以這評價從他嘴里說出來,幾乎可以說是對食物的最高贊賞了。 “是吧,”她又給他剃了點rou扔碗里, “好吃就多吃點。這家店看著不顯眼,但這么多年做學生的生意, 用料很干凈,不用擔心吃壞肚子。從前我奶奶的燒烤攤就開在這附近, 她說這老板的兒子和孫子都在一中讀過書,從小就吃自家面館長大的。所以他們買原材料很講究, 都是挑好的買?!?/br> 林循想到這, 覺得這大叔跟她奶奶是一類人。 會為了幾毛錢會在菜場跟人辯論一上午, 但真的做起生意,賺的都是良心錢。 “嗯?!?/br> 沈郁沒再提剛剛的話題, 坐在風里吃完了她給他夾的豬腳。 口感綿密軟爛, 確實不錯。 吃完飯, 林循覺得有點撐,便帶著沈郁沿著坡道散了會兒步。 這一帶沒什么路口,不用擔心車來車往。 半山腰風很大,林循攏了攏頭發(fā),雙手揣進風衣口袋里。 她走到某處視野開闊的地方停下,倚著半山腰的欄桿,有一搭沒一搭地感慨著這周圍的變化。 “……變化真大,這一片現(xiàn)在都是學區(qū)房,都有二三十層高吧。剛剛那個刀削面店之前是座平房,現(xiàn)在也搬到了商廈的一樓,要不是招牌沒變,我差點找不到……那邊新開發(fā)了個人工湖,我查了一下地圖,叫天鵝湖……也不知道有沒有天鵝?!?/br> 她絮絮叨叨,他的回答卻漠不關心:“或許有吧?!?/br> 林循突然意識到,沈郁從十七歲開始失明,到現(xiàn)在正好十年時間。 社會發(fā)展最快的這十年,日新月異般的變化與更新?lián)Q代,在他眼中是停滯的。 晝山這些年接踵樹起的高樓大廈也好,新派設計師設計的奇形怪狀的體育場、橋梁也罷,在他的大腦里應該沒有任何影像。 他感知不到任何變化。 腳下這嶄新的柏油路,十年前還是灰突突的水泥。 圍欄的紅漆也是新刷的。 山道上幾輛自行車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上頭的學生校服也換了個樣式,以前是紅底白條,現(xiàn)在成了白底紅條。 這些他都看不到。 那么在他的腦海中,這個世界是什么模樣呢? 還是和十年前一樣么? 她心下好奇,便隨口問了出來:“我沒有冒犯的意思,就是有點好奇。沈郁,你還記得這周圍是什么樣子么?” “我的意思是,你現(xiàn)在走在這條路上,腦子里想象的畫面是什么樣的?” 盲杖輕輕點著顆粒粗糙的柏油路面,沈郁在她身邊站定,漫不經(jīng)心道:“沒有想象什么畫面?!?/br> 十年過去,腦海中封存的視覺印象已經(jīng)逐漸模糊了,現(xiàn)在他只關心眼前的路是否平坦,有無障礙。 至于別的,一米之外、觸碰不到的東西,在腦海里只有一片虛無。 林循“哦”了一聲,沒再問。 忽然覺得有點可惜他看不到,她也沒辦法把看到的圖像傳遞給他。 其實這里風景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