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請閉眼 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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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最心軟。◎ 她話音落下, 沈郁默了片刻。 車子慢慢在單元門口停下,他斂了眉眼緩聲道:“是不熟?!?/br> 他喉頭動了動,最終只說道。 “下車吧, 到家了。” “……好。” 林循總覺得他神情很疲憊, 心里有種異樣感升起。 放在膝頭的手指微動,幾乎想要抬手撫一撫他眉心褶皺。 但她覺得自己應該沒說錯什么。 他們那時候確實不熟。 她深思恍惚,沈郁卻已經率先下了車,司機也忙不迭下來替他打傘。 兩人站在屋檐下說了幾句話,司機又走過來替她打開這邊車門, 幫忙打好傘。 林循回過神,連忙道謝,就著那把大大的黑傘下了車。 等走到單元門口,卻沒見沈郁的身影,只聽到101的大鐵門“砰”的一聲關上。 樓外依舊大雨滂沱,車子緩緩啟動, 消失在雨幕中。 林循抱了抱胳膊,這才抬腳往樓上走。 - 等回家洗了個澡, 她擦完頭發(fā),這陣雨竟然還沒停。 林循打了個噴嚏, 突然覺出兩側太陽xue到眼眶骨后一抽一抽的疼,像是感冒的前兆。 她今天確實穿得太少了, 大概是之前在德勝莊門口等車那半個多小時里凍著了。 林循看了眼墻上掛鐘, 不過晚上六點多。 她伸手摁著酸疼的太陽xue, 從床頭柜上翻了點感冒膠囊,隨便就著點涼水喝下, 便躺在床上打算睡一覺。 剛來晝山那幾年, 祖孫倆并沒有醫(yī)保。 看病太貴, 所以她們幾乎很少去醫(yī)院,神經緊繃之下身體也莫名爭氣,甚至沒怎么生過病。 久而久之,這不愛去醫(yī)院的不良習慣就養(yǎng)成了。 哪怕她現在有醫(yī)保,也有看病的錢,但莫名地就對醫(yī)院有些排斥。 這種感覺就像之前有幾次,她陪程孟去奢侈品店買東西。 明明她現在有購買奢侈品的能力和存款,但心里總會覺得這些東西好像跟她是兩個世界的,不應該屬于她。 無端的沒底氣,表面上裝的再淡定不為所動,心里卻發(fā)慌,想逃。 貧窮帶來的不安和窘迫感,像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慢性疾病,哪怕治好了,某些癥狀是會伴隨一生的。 這一覺睡到了后半夜。 醒來之后,喉嚨像是吞了刀片一樣疼。 林循迷迷糊糊坐起來,伸手摸到床頭柜上的水杯,卻發(fā)現杯子已經空了。她張了張嘴,只覺得滿口干苦,嘴皮也發(fā)緊。 歲數過了二十五歲,身體的自愈能力顯然下降了。 頭痛欲裂,睡是睡不著了。 林循坐在床上發(fā)了會兒呆,突然想起昨晚坐在車上,沈郁說的話。 ——“為什么不聯系我?” 她腦子此刻混沌,越發(fā)難理解他這句話。 更覺得十分莫名其妙。 就不說當時他們不怎么熟,只不過是非常簡單的前后桌關系。 就算他們關系不錯,那又怎么樣? 她那幾年是日子過不下去,沒錢,窮的要死,但就算聯系他,又能怎么樣? 管他借錢? 沒記錯的話,他當時應該也自身難保吧? 而且,就算是借錢,也得還啊,親兄弟還該明算賬。 人總不能真的毫無顧忌、肆無忌憚地靠著別人生活吧,那不是成了無賴么? 林循腦子里全是亂七八糟的念頭,理智上覺得自己想的沒錯。 她從十一歲開始,到今年二十七歲,十六年里輾轉多個地方,從來沒辦法依靠別人。 可一想到沈郁昨天說那話時候的表情,心里又有些莫名其妙的酸澀感。 就好像。 他曾經掛念過她。 林循腦袋裝滿木木的疼痛,極其遲鈍地想起了靜靜躺在她好友列表里沈郁的微信。 她當時只是意外他們什么時候加過微信,但后來也沒多想。 此刻想起來,更覺得奇怪。 程孟他們都沒有沈少爺的微信,當年的高三十二班,應該沒幾個人有。 那她又是什么時候加的他呢? 就很莫名奇妙,而且她沒有給他備注,這么多年甚至都沒注意到過那個漆黑一片的頭像,完全不知道曾經加過他。 林循不禁回憶起沈郁問的,她那幾年的生活。 奶奶去世后,她找了一份超市收銀的兼職,順便搬了家,住進了超市樓上的員工宿舍。 一個房間里有七八個人住,比大學宿舍還要擁擠狹窄。 那段時間她過得非常自閉,孤獨、執(zhí)拗、不安…… 但生活上的艱難卻讓她沒時間去處理這些負面情緒,長期積壓麻木之下,心理上多少有點情感障礙和抑郁傾向。 而且那時候實在太忙,她每天打好幾份工,還兼職幫一些微店刷-單,注冊了好多微信號。 每天一起床,輪換的幾個號上都是99 的兼職消息,她閑暇時幾乎每分每秒都在應對,就連睡覺都不得空閑。 有些消息就這樣摻雜在這一堆龐大繁雜的信息中,如同滄海一粟,被她有意無意地忽略了。 所以那兩年里,她甚至跟程孟都斷了聯系。 還是后來,她終于考上了大學,去南漓上學前,在火車站和程孟重逢的。 林循還記得那年八月底,她買了去南漓的綠皮硬座。 除了十五歲那年從青原來晝山,林循再沒有坐火車的經驗。 再加上晝山的火車站很大,慢車和高鐵根本不在一個樓,她進站之后找不到地方,無頭蒼蠅般走進了高鐵候車樓。 她當時背著大大的書包,手里還拖著兩只二手收的磨損嚴重的行李箱,在候車室里盲目亂竄。 眼看著發(fā)車時間只剩二十分鐘,她仍然沒找到候車點。 在晝山獨立生活了好幾年,內心那種屬于大山的卑怯卻似乎仍未洗脫,越忙越亂,越亂越找不到地方,沒辦法,只好找人問路。 恰好在角落里看到個女孩兒,燙著棕色卷發(fā),戴著口罩和大大的耳機,坐在嶄新的粉色hello kitty行李箱上玩游戲,背影看著軟糯可愛、很親切。 林循咬著唇尋過去,伸手輕拍那女孩的肩膀:“你好,能不能幫我看一下,k2456火車怎么走?” 女孩兒聞言,隨意地抬眸應道:“嗯,好,我?guī)湍憧匆弧?/br> 她脫掉了高三時候大而厚的眼鏡,口罩下的半張臉全然看不見,穿著打扮也已經和當年截然不同,整個人散發(fā)著獨屬于大學生的,青春肆意的漂亮。 但林循一眼便認出了那雙眼睛,大大的,忽閃忽閃的,曾經笑起來會彎,哭起來也會彎。 那雙眼靜靜地看著她毫無遮擋的臉。 很快,眼眶通紅著,盛滿了眼淚。 她恍惚地伸出手,摸摸她為了節(jié)約時間好兼顧學習和打工而剪至耳上的短發(fā),又摸摸她削瘦無rou、看著比自己年長好幾歲的面頰,哽咽聲還沒出,眼淚便已經流了滿面。 “循循,你怎么都不回我消息?而且還搬家了。你這兩年,都在哪兒呢?” 那是林循第一次意識到。 這個世界上,除了奶奶和爸爸。 還有人掛念她。 所以這么多年,只有面對程孟,她尚有幾分真心。 那……沈郁呢? 難道他也給她發(fā)過消息嗎? 二十七歲的林老板思及此處,突然覺得心臟怦怦直跳。 她從床上起來,撐著昏沉沉的腦袋從床底拉出個舊舊的行李箱——就是當年她去上大學時候用的那只二手箱子,后來閑置了,用來裝些陳年物品。 她雙手在箱子里胡亂翻著,翻出一堆舊物。 其中就有一個當年用的手機。 里頭有很多當年的聊天記錄。 她把手機重新充上電,等了五分鐘,灰暗的屏幕總算不辜負地亮起。 多年前的智能機型,當初買的就是二手的,現在用起來卡得難以適從。 林循點開微信,耐著性子登錄,果然,當年的聊天記錄都還在。 她耐著性子往下翻,在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對話框里頭,果然看到了一個漆黑的頭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