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請閉眼 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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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盛霖苑,司機幫著把人扶到三樓才離開。 沈郁從她包里翻出鑰匙,開了門,扶她走進去。 這房子他前幾天來過好幾次,還算熟悉。 只是一邊要用盲杖探路,一邊又得支撐著她,謹慎小心不敢摔跤,沒走幾步就出了一身汗。 等終于將她安置在床上,他支著墻扯了扯領口,輕喘了口氣。 本想離開,可猶豫了片刻,仍是坐在了床邊還未收起的折疊椅上。 他靜了一會兒,聽著她逐漸平穩(wěn)的呼吸,點開手機,給周洲發(fā)了條已經(jīng)到家的消息,又給老太太打了個電話,說會晚點回去。 就這樣坐了一個多小時,床上的人忽然□□了一聲,而后蹭的坐起來。 沈郁聽到動靜,收起手機:“醒了?” 林循恍恍惚惚睜開眼看他,房間里黑乎乎的,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他一半的輪廓。 她不自覺伸手去床邊,摁下床頭柜旁的開關。 屋子里的燈霎時亮起來。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人,喪失的理智和不安的心跳漸漸歸位。 人卻還是很懵,頭也有點痛。 良久,她問道:“你怎么……在我房間里?”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來?!?/br> 他聲音如常,又伸手過來觸她冷汗涔涔的額頭,皺眉道,“不會喝就不要喝這么多?!?/br> 好半天,他又問,語氣更壓得尋常,像是友人之間再正常不過的關懷:“發(fā)生了什么,方便跟我說么?” 林循卻沒回答,怔怔地看著他。 大腦遲鈍地運轉著,慢慢想起剛剛不清醒時候的片段。 沒像那年一樣喝得爛醉,她這次還有點記憶。 她還記得自己喝了點酒。 壓抑了一晚上的情緒爆發(fā),卻不想掃大家的興,所以撐著走到了包廂外面。 后來酒意上頭,只隱隱約約記得一些。 她好像一直在哭,心里覺得很悲哀,也很害怕。 只覺得周遭烏壓壓一片,哪怕有光的地方也覺得黑,恐懼無所遁形,苦悶和委屈一股腦翻上來,壓得她喘不過氣。 多年前的那些負面情緒,卷土重來。 再后來—— 似乎有很清越疏冷的聲音從耳朵里鉆進來,不急不徐、溫柔又仁慈。 猶如普渡眾生的梵音,慢慢安撫著她。 林循摁了摁太陽xue,喃喃開口:“沈郁,剛剛你是不是,給我背了什么古詩詞?” 他頓了一會兒,片刻后,淡淡道:“沒,你記錯了?!?/br> “沒記錯,”林循執(zhí)拗地看著他,回憶很清楚地襲來,“你好像背了《桃花源記》……為什么是這篇?” 他聞言皺眉哂了一聲。 “你是裝醉么?記得這么清楚。” 他懶得說,畢竟當初那個夜晚,她喝得爛醉,第二天便不記得了。 那天也是像今天這樣。 安安靜靜的停車場里,她整個人扒在他后背,扯都扯不走。 他被逼迫著一首接一首地背著古詩詞。 直到背到那篇《桃花源記》,她似乎感受到了文中那種與世隔絕的安寧,漸漸睡著了。 他不過是試試,沒想到時隔多年,竟然還是一樣有用。 年歲漸長,她卻好像從來沒變過。 林循沒得到答案,也沒強求。 她抱著膝蓋坐在床上,視線肆無忌憚落在他身上。 心跳一點一點地,平復著,熱烈著。 怎么會有這么矛盾的人呢? 那側臉線條出類拔萃,明明滿是倨傲,看著不好接近。 卻偏偏又好心軟。 就像許多年前,夢里那個金光閃閃又悲憫的神仙,一次又一次庇佑照拂她。 剛剛坐在ktv的包廂里,聽著躁動不安的鼓點,久違的驚恐和焦慮發(fā)作的瞬間,喘不過氣的瀕死感襲來。 她幾乎以為,自己要活不下去了。 可現(xiàn)在一覺睡醒,又像十八歲的時候一樣,什么事都沒有了。 所有的不安也好、悲哀也罷,統(tǒng)統(tǒng)被治愈。 一如很多年前那樣。 林循吸了吸鼻子,心里酸軟,又有強烈的貪婪壓制不住地涌上來。 寂靜的房間里,她的心臟怦怦跳著。 舌尖頂了頂牙緣,忽然沖動地,想要試探一下。 看他到底能心軟到什么程度。 她裝著酒醉未醒的模樣,含含糊糊地咕噥:“沈郁,房間里好黑。你坐過來點,坐在床邊,離我近一點?!?/br> 他看不見,所以這戲不需要演技。 她嘴上“醉醺醺”說著,目光卻十分清醒地凝視著他。 果然看到他不耐地皺了皺眉,似乎拒絕的話就在嘴邊。 林循登時噤聲,手指輕輕摳了摳手背上的紋身,心里泛上一陣莫名的委屈。 只是這樣么? 可下一秒,他忽然皺著眉,語氣中帶著猶疑與擔憂:“……怎么又糊涂了?!?/br> 他說著,站起身,伸手緩慢摸著床沿,又彎腰觸到她肩膀。 竟然。 真的在她身邊坐下了。 在靠她很近的地方。 他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說出的話也寡淡。 “行了,睡吧。我等你睡著再走?!?/br> 林循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忍不住攥緊手心。 幾息后,她大著膽子伸出手去夠他衣袖,繼續(xù)呢喃著試探:“你再過來些……” 她咬了咬唇,心臟狂跳起來,有點羞于啟齒,但還是閉了閉眼,說道。 “……你抱抱我,很……怕?!?/br> 她說完,極力平穩(wěn)著幾乎要抑制不住的紊亂呼吸,一瞬不瞬盯著他臉上的表情。 聽到她的話,他眉心狠狠一跳,幾乎難以置信地抬頭,面上表情亦是僵了一瞬。 而后驀地站起身,距離驟然拉遠。 看來,這就是極限了? 林循伸出的手空落落停在半空,心臟也錯跳了幾拍。 突然生出些借酒裝瘋、博取同情的心虛感。 同時又覺得難過。 是到此為止了吧? 再心軟,也該有個度。 她心下嘆了口氣,訥訥地想要收回手。 可下一瞬間。 床邊站著的人忽然嘆了口氣,問她:“你知道我是誰?” 林循怔怔道:“知道,沈郁。” 他聞言沉默了會兒。 林循也跟著,屏住呼吸不敢吱聲。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窗外刮進一彎冷風。 窗簾鼓起來。 萬家燈火投在床邊,斜斜照出了窗戶銳利的邊角。 他終于彎下腰,一側膝蓋半跪在床邊,小心翼翼地傾身過來。 修長雙手慢慢擦著她肩膀,克制地繞到她背后。 而后,很輕很輕地,抱了一下她。 像是在哄一個難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