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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41節(jié)

    陳真靈滿面不甘和怨恨,他已不成人形,凄聲長嘯,他松開了祁老爺,一把掐住了陳山的脖子。

    父子成仇,兄弟反目,不過如此。

    陳山的喉嚨發(fā)出了可怕的響聲,他卻用瞪大充血的眼睛示意,任何人都不要過來。

    江隱,祁景,瞿清白,陳厝,雒驥……連同在場的所有人,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威嚴的老人,第一代守墓人,和自己的兒子同歸于盡。

    陳山的喉嚨已經(jīng)變形,他的眼神開始空茫,頭慢慢轉(zhuǎn)向了祁景。

    他好像在透過空氣看什么,臉上出現(xiàn)了十分勉強,卻那么不一樣,青澀而年輕的笑容。

    他用嘶啞的氣聲,用口型說:“齊……流……木……”

    祁景呆住了。連同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最后一個重磅消息砸懵了。

    鬼氣漸散,還和鬼魂搏斗的道士們停下了動作,他們看到,陳山和陳真靈齊齊倒在了地上。

    他們的死相都不太好看。

    第64章 第六十四夜

    祁景趕緊去扶祁老爺,老人家雖然身子骨健朗,也受不起這樣的驚嚇。

    陳厝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他看著自己親生父親和爺爺?shù)氖w,想哭都哭不出來,干嚎都不能。

    他不敢上前,死死抱著自己的頭,瞿清白趕緊過去,掩住他的眼睛:“別看了,別看了?!?/br>
    陳厝抓著他的衣襟,在他懷里細細顫抖,他不知道這是血緣關(guān)系還是共情的結(jié)果,悲痛,恐懼,強烈的不真實感在他心里翻攪著,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結(jié)局。

    隨后的事在所有人心中都不甚清晰,太混亂了,兩具尸體,無數(shù)條人命,都要一一安葬超度。

    忙亂像一片片的海浪,把記憶的細沙沖刷的模糊不清。

    齊妍茹姐弟離開的時候,對祁景說:“既然陳山前輩已經(jīng)承認你就是齊流木的傳人,也就沒我們什么事了。祝你好運吧?!?/br>
    齊妍茹好像特別崇拜白澤,她去向江隱要了電話,祁景不知道江隱給沒給,他在心里說服自己,不會的,江隱那么注重隱私,怎么會把聯(lián)系方式給出去。

    瞿清白一直擔憂龍門派的人怎么沒出現(xiàn),后來才在云臺觀中的一處小房子中找到了他們,原來瞿三聚和門人因為識破陳真靈的陰謀被他關(guān)了起來,所幸沒有大礙。

    瞿清白淚眼汪汪的撲在瞿三聚懷里的情形,讓眾人看了直牙酸。

    陳厝因為要處理后事,留了下來。原本十一假期已經(jīng)過去很久,他們已經(jīng)不知道逃了多久的課了,他讓祁景他們先回去,可他們一想,逃幾天不是逃,破罐子破摔吧。

    再說此時的陳厝,確實很需要人陪伴。

    雒驥要先走,他臨走前把江隱叫了出來,兩人相對無語了一會。

    雒驥說:“你拿到你想要的東西了,還要繼續(xù)嗎?”

    江隱:“嗯?!彼胍?,遠不止一枚大印。

    雒驥伸了個懶腰:“行吧,我也沒立場攔著你,保重吧,希望我下次見到你的時候還全須全尾?!?/br>
    江隱說:“你也是?!?/br>
    他走出兩步,忽然回頭道:“雒驥,雇傭你的人是誰?你拿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

    雒驥神色一僵:“你還真會破壞氣氛?!彼鋈灰恍Γ鞍?,我問你,艷骨去哪了?”

    江隱默然不語。

    “被你吃了,對不對?”

    “……是?!?/br>
    雒驥說:“表面說著讓人家走,實際上卻悄悄把她生吞活剝了,你真可怕。生啖鬼魂,是為鬼修,江隱,你說如果你那群小孩知道你真正的樣子,會不會嚇的哭出來呢?”

    江隱神色并無什么起伏:“雒驥,你知道如果不這樣,我撐不下去?!?/br>
    雒驥聳了聳肩:“我懂。所以你也得體量我的難處,我這種人,只認錢不認人的,我有心和你交朋友,可是我不能,你懂嗎?”

    江隱并沒有接他的話茬。

    他忽然問了一個毫不相關(guān)的問題:“你覺得祁景怎么樣?”

    雒驥稍加思考:“很有膽量,心地太好,有點蠢……是個好苗子?!彼Φ?,“怎么,你很中意他?”

    江隱說:“你知道我最喜歡他什么?”

    雒驥搖頭。

    “他有我們都沒有的東西?!?/br>
    雒驥回想起地下那一幕,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說:“你對人家小孩好點。”

    雒驥走后,江隱回了云臺觀,正見祁景從靈堂里出來。他們都從未見過這樣披麻戴孝,扶靈哭喪的場景,滿目都是白,好像這天地間所有彩色都沒有了,實在讓人壓抑。

    祁景示意江隱,陳厝還在靈堂里面。兩人出云臺觀找了個地方,在山清水秀間,祁景終于感覺自己能順當?shù)暮舫鲆豢跉鈦怼?/br>
    他現(xiàn)在很有抽煙的沖動,忽然聽江隱說:“陳瑯?!?/br>
    祁景:“怎么了?”

    江隱說:“關(guān)于陳瑯,有件事我一直沒說?!?/br>
    “……其實不久前我曾悄悄把過他的脈,脈象有表無里,散漫不收,已是大限將至之象。他下墓之后,精神狀態(tài)異常激動,興奮,很可能是回光返照?!?/br>
    祁景直了直身子,面色有些發(fā)白。如果他早就知道陳瑯已經(jīng)無可救藥,絕對不會像江隱一樣平靜。

    他們是滿懷希望的進來的啊。

    江隱繼續(xù)說:“陳瑯應(yīng)該也知道的。就算找到梼杌的尸身,他也來不及煉出三清丹了,他只是咽不下這口氣?!?/br>
    “他說過,他堂兄陳亭死于二十一歲,他剛好也二十一歲……過兩天就是他的生日了。”

    祁景恍然大悟:“是那個詛咒……原來早就注定好的……他活不過二十一歲!”

    江隱的目光不知道看向哪里:“推動他去死的不是梼杌墓里的某樣東西,而是陳家人的宿命?!?/br>
    祁景感到胸腔一陣翻攪,他平復了半天情緒,終于得出一個結(jié)論:“不能告訴陳厝?!?/br>
    “嗯。”江隱點頭,“但總得有個出路。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祁景一拳打在了樹上:“……這都什么事兒!”

    江隱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告訴你,是不想讓陳厝一個人背負這些。他遲早有一天會明白,那時候,你,我,我們,就是他最后的稻草。”

    祁景看著他的眼睛,啞聲道:“好?!?/br>
    喪事終于辦完,在云臺山待的日子長的好像過了一輩子。祁景對這里又熟悉又陌生,又想離開,卻又生出些矛盾感。

    離他們在校園里學習打球,喝酒泡妞的日子好像很遠很遠了,遠的像上輩子一樣。

    云臺觀不能無主,但陳家人死的都差不多了,陳厝只能掛名一個掌門,雖然他心里一萬個不愿意,底下人也一萬個不服氣。好在有祁老爺?shù)娜嗣}幫助打點扶持,副掌門管理各類事務(wù),一時無礙。

    他離開的時候,路過廂房,都能聽到道士們在竊竊私語:“這個新任掌門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根本不是修道之人,什么都不懂,怎么能接管云臺觀?”

    “唉,有什么辦法呢。陳家的人都死光了,就這個獨苗啦?!?/br>
    “你也不用愁,我看這新掌門也挺不過這兩年,不是說陳家人都早衰嗎……”

    陳厝心里一刺一刺的,頭也不回的跑出了云臺觀。

    他來的時候是滿心好奇的,回去的時候卻滿腹憂愁,好像老了十歲。

    終于從這個鬼地方出來,壓抑的情緒釋放了一些,陳厝畢竟不是個心窄的人,他向來樂天,自我排解了一會,終于能深吸口氣,重新整裝出發(fā)。

    祁老爺和龍門派的人都先走了,他們四個不是一起來的,卻是一起回去的,整整齊齊,倒也挺好,至少現(xiàn)在他們每個人都活生生的,能笑能鬧。

    回程先要做火車,為圖快定了個臥鋪。江隱拉了個小箱子,祁景這才知道他把行李寄存在了別處。

    等到一切平息,祁景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個“吻”。他開始懷疑,那是吻嗎,還是江隱只是咬了他一下?他真想拽著江隱的脖領(lǐng)子問他,可又做不出來。

    以前他可以無所顧忌的惡言相向,一方面是他看不起江隱,另一方面是這事確實讓人膈應(yīng)??伤F(xiàn)在已經(jīng)把江隱當自己人了,哪還能那么對他。

    祁景心里這個愁啊,要是江隱還執(zhí)迷不悟的話,他該怎么辦?

    火車哐當哐當,他一手支著下巴,眼光隔一會就往江隱臉上飄,從臉上飄到嘴唇,顏色淺淡,形狀好看。

    江隱真的一點也不丑,祁景心想。他從小被夸帥夸到大,可他以自己的審美真覺不出哪帥來。再好看的臉看久了都會膩歪,江隱說的那句“紅粉白骨,不過皮囊”也不無道理,挺哲學的。倒是江隱……

    他正想著,火車顛動,江隱立著的箱子倒了下去,砸到了陳厝的腳面。

    這廝原本還在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呢,被這一下直接砸回了原形:“哎呦我的媽,你這箱子裝了什么這么沉?”他站起來,“我?guī)湍惆堰@箱子放上去吧,放這也礙事。”

    瞿清白啃著火腿腸:“塞桌子底下吧?!?/br>
    陳厝說:“你看看桌子底下多少垃圾,還不是像你一樣的吃貨扔這的,還是放上去吧?!?/br>
    瞿清白臉頰鼓鼓,像只無辜的倉鼠。

    江隱說:“不用了?!?/br>
    陳厝秀了下自己手臂上的肌rou,遠離了那座山,他好像又活過來了:“看看這胳膊,這肌rou線條,相信我?!?/br>
    他一把抬起那小箱子,此時車廂一個顛簸,可能也沒想到會這么重,陳厝臉上出現(xiàn)了些錯愕的神色,箱子一歪,摔在了地上。

    這一摔直接把箱子摔開了,東西散了一地,陳厝趕緊去撿,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這么重……”

    他忽然睜大了眼睛,看了眼地上的東西,又不敢置信的看了眼江隱。

    祁景和瞿清白也看到了,地上分明是各種金銀器皿和青銅器,雖然件小,但架不住多——怪不得箱子會那么重!

    江隱刷的把臥鋪門一拉,蹲地上開始撿東西,陳厝說:“你這是……”

    “上一次搞到的東西,不好帶回來,轉(zhuǎn)了個地方,今天才到手?!?/br>
    瞿清白火腿腸都不咬了,他有點抓狂:“不要用這么淡定的表情說這么可怕的話啊你!你……你知道這是違法犯績的嗎,你知道抓到要被判多少年嗎?咱們又不是盜墓賊,你你你你……”

    江隱左耳進右耳出,專心撿東西。

    祁景從上鋪跳下來:“行了行了,快幫著撿吧,要是被抓住了,咱們都是共犯?!?/br>
    瞿清白和陳厝欲哭無淚,只能蹲地上幫著撿,祁景把一個燈臺塞回箱子里,忽然看到一個有點熟悉的東西。

    那東西是件衣服,被墊在青銅器下面,可這件衣服……

    他拿起來,仔細翻看,越看臉色越不對了。

    陳厝看他僵住,湊過來問:“你怎么了?哦,這不是你那件球衣嗎,七號,我還記得,哈哈,你大老遠拿……拿……”

    他的話慢慢說不下去了。饒是以他粗大的神經(jīng),現(xiàn)在也能看出來,祁景的衣服是從江隱箱子里跑出來的。那要說它是自己跑進去的,肯定沒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