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117節(jié)
那刻意放慢的動作像游蛇一樣滑過皮膚,手指貼著手指扣緊,在脊背上帶起一串麻刺刺的涼意。 江隱用力抽手,一字一頓的說:“我、討、厭、你?!?/br> 祁景幾乎要笑出聲了,他滿不在乎的說:“那你討厭吧,你討厭我,總比我碰都不能碰一下強(qiáng)?!?/br> 江隱好像是真的生氣了,他冷峻著一張臉,閉了閉眼,扭頭就走,祁景跟了上去,倆人就這么一路糾糾纏纏拉拉扯扯到了大門口,彼此的手上都一陣陣刺痛。 陳厝和瞿清白也在樓下等著了,祁景這才不去煩江隱,上前和他們說話。 陳厝道:“不知為什么,我昨天睡得很香,已經(jīng)很久沒睡過這么好一覺了?!?/br> 瞿清白道:“我也是,我還夢到了我小時候的事,夢里我家那幾條大狼狗一直在追我……”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左右四顧:“對了,吳家那幾只貓頭鷹呢?” 祁景四下看了看,果然一只也沒看到,正巧吳敖走過來,就叫住他問:“你們家那幾只鳥呢?” 吳敖一愣,隨后臉色一黑,糾正道:“是圣鷹!他們當(dāng)然是白天睡覺,晚上才會出來。” 他昂著頭走了,祁景忽然想起來昨晚在吳優(yōu)房間看到的詭異景象,不由得皺了皺眉,把這事和其他幾人說了。 瞿清白也覺得怪異:“說起來,昨天白天都沒看到這幾只貓頭鷹,難道他們是自己飛過來的?這么聰明?” 陳厝道:“圣鷹嗎,說不準(zhǔn)比人還聰明呢,我看它長的就很像人……” 正說著,白凈也出來了,周伊跟著周炙走在一起,看到他們眼睛一亮,周炙笑著刮了下她的鼻子,說了句什么,周伊就高興的跑過來了。 人已經(jīng)齊了,趕來的兩個門人帶領(lǐng)他們前往議事堂。 江家宅子的大門已經(jīng)開了,陸續(xù)竟有人往里面走來,是鎮(zhèn)上的鎮(zhèn)民,看到他們的反應(yīng)已不同于昨天的激烈,但面上仍舊帶著警惕與防備,還有些看耍猴的似的新奇。 祁景發(fā)現(xiàn),這些人竟和他們往一條路上去的。 走了一會,到了最高大的一棟建筑前,像學(xué)校的禮堂一樣敞開著門,陳舊的帷幕低垂,日光從竹簾的縫隙里透過去,沉穩(wěn)莊重的木質(zhì)結(jié)構(gòu)襯著跳躍的明亮。 議事堂其中有一個大臺子,臺下又有兩個長長的桌子,穿著江家衣服的門人發(fā)放著什么,桌子前已經(jīng)排起了長長的隊,幾乎要排到議事堂外面去。 江逾黛被門人扶著走了過來,他的臉色已經(jīng)比昨天看起來好多了,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用幫忙了。 他咳嗽了一聲:“大家早啊?!?/br> 白凈看清了桌后累成摞的米袋子,問:“你這是在開倉放糧?” 江逾黛點了點頭,嘆口氣道:“不然又有什么辦法呢。出不去這地方,鎮(zhèn)上的糧食也快吃光了,這一年,還是靠江家的米庫勉強(qiáng)維系著?!?/br> 祁景看著那些鎮(zhèn)民排著隊,每人珍惜的拿了一小袋發(fā)下來的口糧,心想怪不得晚飯那么清湯寡水,江家自己都要揭不開鍋了。 等糧食差不多被領(lǐng)完了,江逾黛上了中間的臺子,咳了聲道:“鄉(xiāng)親們,我有些事要說?!?/br> 他的聲音不大,卻在議事堂中回蕩著,人們幾乎是立刻安靜了下來,一張張臉抬了起來看著他。 江逾黛指著他們幾人道:“這些人,是我從外面請來的道友,來幫助我們的,各位不用害怕他們,這都是好人。我相信有了他們的幫助,我們的困難很快就能解決了!” 他又咳嗽了兩聲:“然后就沒別的什么事了,都散了吧?!?/br> 人們又低下頭去,像一股安靜的洪流,慢慢走出了議事堂,他們幾人在那洪流中,像一條逆流而上的魚。 江逾黛從臺上下來了,他虛弱的連這個動作都需要人扶,一點也不像修道之人,用陳厝的話來說,倒像個林meimei。 他想起來什么,臉上露出些喜悅的笑來:“對了,瞧我差點忘了,你們看看誰來了?” 他帶著他們走到了帷幕后,那里站著一個身形修長的人,轉(zhuǎn)過頭來,一雙眼睛精光四射,厲害的讓人不敢對視。 這人面容很端正,鼻子卻像被打折了一般從中間微微勾起來,顯得面相有點刻薄。 吳優(yōu)一見他就驚喜的叫了聲:“三爺!” 祁景心想,這就是吳家現(xiàn)在的家主吳璇璣了。 吳優(yōu)道:“三爺,您什么時候來的,怎么都不和我說一聲!您身邊的那些人呢?” 吳璇璣淡淡道:“都死了?!?/br> 吳優(yōu)像是想起了白霧中的活死人,也略微沉默了下,又道:“您沒事就好?!?/br> 他一雙黑溜溜的眼珠慢慢掃了遍這些人的臉,祁景和他目光對上,不知為什么后脖領(lǐng)就是一片寒涼,他明顯感覺到,挨著他的陳厝的胳膊抖了一下。 江逾黛道:“這邊請。” 他們穿過重重帷幕,后面竟然別有洞天,一個古色古香的屋子中間擺放著一個巨大的圓桌,原來這才是真正的議事堂。 眾人坐了,江逾黛道:“這次我請各位前來,實則是為了窮奇墓的事。大家都聽說了去年秋天窮奇墓就因為暴雨塌了一次,從那之后,鎮(zhèn)邊本來就有的白霧越來越濃,甚至還出現(xiàn)了活死人?!?/br> 吳璇璣幽幽道:“既然明知道白霧里有活死人,為什么不提前說清楚?我們之前的幾波人恐怕就是因為這些東西折在此處,你莫不是故意的?” 江逾黛臉色一白,他年紀(jì)輕輕,氣勢自然壓不住吳璇璣,訥訥道:“是,是我的錯……只是那時不知哪個信息能被送出去,我……” 吳璇璣哼笑了一聲,滿臉不屑。 白凈微微一笑:“逾黛,你繼續(xù)說?!?/br> 江逾黛有點尷尬的咳嗽了聲:“自從那次后,鎮(zhèn)上的情形就越來越壞,連帶著種種怪象,因此我想請各位來看看,解我們?nèi)济贾??!?/br> 他看了看周圍,又道:“我只想將青鎮(zhèn)從這個尷尬的境地里解脫出來,至于窮奇墓大印……如果你們有需要,就拿走吧。當(dāng)然,要保證不會再發(fā)生這樣詭異的情況?!?/br> 祁景心想,合著這是拿大印換平安啊。他清晰的看見了吳璇璣臉上的輕蔑,江逾白如此懦弱,著實擔(dān)不起一個家主之為,不過本來,他也是被趕鴨子上架的。 白凈道:“那我們何時下墓?” 江逾黛道:“其實,這窮奇墓的入口連在我們江氏祠堂下面,祠堂上有先祖立下的規(guī)矩,每到除夕,清明,重陽,中元才能開廟祭祖,其他時間都是大門緊閉,不許入內(nèi)的?!?/br> 陳厝悄聲嘟囔道:“他們家規(guī)矩還真多。” 江逾黛咳嗽了一聲:“而且先祖也立下了陣法,想硬闖都闖不進(jìn)去。據(jù)說還是因為每次開放都會陰氣外泄,所以要更加小心一些?!?/br> 孔寅道:“現(xiàn)下已是年關(guān),再過兩天就是除夕了。我們再等一等,應(yīng)該也不要緊?!?/br> 他這么一說,祁景才恍然覺出時間流逝的迅速,從離開學(xué)校到現(xiàn)在,竟然已經(jīng)快要過年了。更奇妙的是,他竟要和這樣一群人,在這樣一個地方過除夕。 周炙點點頭:“在這段期間,我和伊伊可以為江家主調(diào)理下身體?!?/br> 白凈看向吳璇璣:“三爺意下如何?” 吳璇璣道:“還能怎么辦,只能這樣了?!?/br> 這場會又這樣不了了之了,祁景走出了議事堂,看著這個平靜的小鎮(zhèn),第一次在下墓之前竟有種無所事事的感覺。 瞿清白道:“我怎么覺得我們現(xiàn)在像找了個小鎮(zhèn)來度假來了?!?/br> 祁景正要說話,背后忽然傳來一聲:“等下。” 他們回頭看去,吳璇璣正負(fù)手而立,陰晴不定的看著他們。準(zhǔn)確的說,他的目光落在了陳厝身上。 陳厝被他看得像初中時被班主任點名一樣,渾身難受,直想往后躲,就聽吳璇璣道:“你就是陳家家主陳厝?” 陳厝點點頭。 吳璇璣打量了他一會:“陳家真是落沒了啊?!?/br> 他緩步上前,瘦長的手指在陳厝胸前一點,不知道做了什么,就聽陳厝大叫了一聲,好像很痛苦的彎下了腰去,全身不停顫抖。 祁景面色一變:“你做了什么!” 他扶起不停發(fā)抖的陳厝,就見他全身正長出無數(shù)幼苗般的血藤來,將衣服都撐破了。 陳厝道:“我……我控制不了……” 吳璇璣冷笑道:“不僅是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還被這種邪物附身了,就這樣還能成為家主?真是可笑?!?/br> 周伊焦急的看了看陳厝,又看了看他,哀求道:“吳叔叔……” 吳璇璣瞥了她一眼,那眼神著實冰冷,周伊像被美杜莎瞪視了一樣僵住了。 瞿清白咬著牙道:“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這時,他們身后傳來了帶著笑意的一聲:“這么多年了,你還是老樣子沒變啊?!?/br> 吳璇璣回過頭,就見白凈站在他身后,微微笑道:“你又何必嚇唬這些小孩子?” 吳璇璣扯出了一個不帶什么笑意的笑來,手指在陳厝胸口點了幾下,就見那剛才還不受控的血藤像被馴服了一般,慢慢收回了體內(nèi)。 白凈道:“吳家對藥石之術(shù)也多有研究,尤其是這種被寄生的情況?!?/br> 陳厝仍舊驚魂未定,周伊安慰的拍了拍他:“不用怕,三爺是想幫你?!?/br> 白凈道:“其他事以后再說,我們這么多年不見了,一定要好好喝一杯?!?/br> 吳璇璣挑眉:“請吧?!?/br> 他們一起走了,周炙李魘等人都跟在后面,吳優(yōu)也跟著走了,周炙邊走邊回頭,點了點周伊,估計是告訴她要跟緊同伴們,不要自己單獨行動。 陳厝捂著自己破爛的衣服,好像一個剛被凌辱了的少女,瞿清白把他扶到一處庭院的石凳上坐下,他緩了半天,才說:“這個吳三爺,未免也厲害了點,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自己都做不到!” 周伊道:“我當(dāng)年去學(xué)習(xí),就是因為吳家醫(yī)術(shù)高超,五爺和三爺交好,也是因為他兒子白月明的病一直在由吳家照料?!?/br> 瞿清白一愣:“白凈還有個兒子?” 周伊點頭道:“有,比我們還大一些,就是身體不太好,不常出門?!?/br> 瞿清白還是不敢相信:“他看起來那么年輕,兒子居然都這么大了!?” 周伊笑了,又對陳厝道:“你好好問問三爺,說不準(zhǔn),他能治好寄生在你身上的那東西呢。” 陳厝抖了兩抖,想起吳璇璣那雙陰寒的眼睛:“你讓我先做做心理建設(shè)?!?/br> 這時,江隱忽然開口道:“周小姐,你在吳家這些年,應(yīng)該見過不少他們的‘圣鷹’吧?” 周伊點了點頭:“吳家附近幾乎都是這種貓頭鷹,晚上一片一片的蹲在樹上?!?/br> 江隱道:“你在白天看見過這種貓頭鷹嗎?” 周伊一愣,想了想:“白天也有,只是不多見,不過,吳大哥這次帶的那一只,我只有在吳家的回廊下見過一次?!彼悬c不好意思的笑笑,“就那次,我還被嚇到了?!?/br> 江隱沉吟片刻,祁景問:“怎么了?” 江隱道:“昨天晚上,我其實并沒有睡覺?!?/br> 眾人一聽他這么說,都把耳朵齊齊豎了起來。 “我覺得這個天黑就有門禁的規(guī)矩有些奇怪,想出去一探究竟,但等我打開窗,就見到樓下一片濃重的白霧,把巷子的路都隱沒了。” “在眼前的樹上,有一只貓頭鷹,正直直的看著我。” 瞿清白想起那個貓頭鷹詭異的臉,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問:“然后呢?” 江隱道:“我和它對視了一會,又把窗子關(guān)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