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挑起柳葉眉，有些詫異：“菜都沒上呢，這就走？好歹吃兩口吧？”

    “你想吃什么隨便點，”單瀮沒多解釋，直接招呼來了服務生，遞過一張銀行卡，“都記我賬上?！?/br>
    安琳達笑得依然很漂亮，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如果每次飯局你都這樣離開，你永遠都找不到老婆?！?/br>
    單瀮也不多解釋，只是又說了一句“抱歉，下次”。

    安琳達獨自一人坐在小圓桌前，方才小鳥依人似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

    恰好，服務員已經(jīng)準備開始上菜了，托盤里放著兩份牛排?？墒牵瑔螢兡莻€位置上已經(jīng)空了。他有些猶豫地問安琳達：“女士，這位先生點的牛排，要不要我們幫您退一份？還是說，打包帶走？”

    安琳達抬起頭，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不用?！?/br>
    侍者點點頭，上了一桌的菜。

    安琳達拿刀優(yōu)雅地切開了一份安格斯牛排，叉了一小塊送進自己嘴里，五分熟的牛排鮮紅如血，就像她精致的口紅。她晃了晃杯里的橙汁，漫不經(jīng)心地側過頭，讓侍者把飲料換成了紅酒，酒水單她都懶得看，直接要了店里最貴的那種。

    *

    市局刑偵支隊。

    大約是采萍兒一案牽扯到段重明的緣故，段夏這幾天加班加得特別勤快：“單隊去哪里啦，半天找不著你人?！?/br>
    單瀮不動聲色地遞過那份徐子珊資助人的檔案：“找線人拿點東西?！?/br>
    段夏：“哦哦！”

    “騙人?！绷助Q知的目光落在單瀮身上，又一路往下，“你換了一件沒皺褶的襯衣，戴了腕表，皮鞋也擦過了。”話沒說完，他又湊近嗅了嗅：“香水味，線人還是情人？”

    辦公室眾人頓時跟著嗷嗷起哄。

    “這不回來了嗎？”單瀮無奈地一攤手，“案子什么進展？”

    段夏興沖沖地說道：“我發(fā)現(xiàn)艾米麗這個人還真的有問題！”

    “當時，艾米麗反復和我強調(diào)，她丈夫并不知道她之前的身份，希望我能幫她保密，所以我沒有直接聯(lián)系她的丈夫。”

    “根據(jù)聊天記錄里艾米麗發(fā)給采萍兒的地址，我找到了艾米麗當時保胎的這家‘愛瑪麗婦產(chǎn)醫(yī)院’。這是一家集待產(chǎn)、生產(chǎn)、月子、產(chǎn)康一體的私立醫(yī)院，核心賣點是vip單人間以及對產(chǎn)婦隱私的保障。”

    段夏在會議室桌上攤開幾份文檔。

    “從醫(yī)學證明上來看，艾米麗當時的確是懷孕狀態(tài)。這一份，是她大女兒的出生證明，出生時間為那年9月21日下午16:38分，順產(chǎn)，體重有6斤，”段夏說道，“可是，艾米麗當時和我說，采萍兒來的時候，她七個月見紅，只能躺著保胎——也就是說，這是一個早產(chǎn)兒——但林老師和我說——”

    林鶴知在一旁插嘴：“七月早產(chǎn)兒不太可能有6斤這么重，大部分時候5斤都到不了?！?/br>
    “所以，我又向醫(yī)院申請了艾米麗在她們醫(yī)院期間的醫(yī)療明細，”段夏點了點另外一沓文件，以及其中高亮的部分，“她是八月初住進去的，住到了九月底。根據(jù)醫(yī)療器材和藥物的使用，林老師認為這個孩子真正的出生時間應該是8月13號，因為只有那兩天她才有大量吊水補液以及生產(chǎn)相關材料的消費記錄?！?/br>
    “出生證明可以花錢找人修改，但這些開支明細是在系統(tǒng)里的。”段夏得出結論，“所以，我們懷疑這個孩子并沒有早產(chǎn)，采萍兒出事的時候，艾米麗也已經(jīng)不是孕期狀態(tài)！”

    這次，警方正式傳喚艾米麗。

    第68章 小貔貅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警官！”

    一問起懷孕，以及出生證明的事，艾米麗倒豆子似的把什么都招了。

    艾米麗老公姓葉，人如其姓, 是一個綠油油的老實人, 他身材高大, 心地善良，還有億點點傻。作為一家建筑公司的員工，老葉出去干活經(jīng)常一走三個月, 有時甚至要大半年。老葉怎么都沒想到，回家相親一趟, 能遇到艾米麗這樣漂亮體貼又有錢的姑娘, 樂呵得找不著北。

    艾米麗當時，也的確是想和人在一起好好過日子，可她在與老葉戀愛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懷孕2個月了。艾米麗之前流過兩次孩子，對身體傷害極大，而且, 萬一這個孩子被發(fā)現(xiàn), 她和傻大哥這段感情肯定也就吹了, 所以，艾米麗索性騙老葉自己懷上了, 兩人火速領證。

    可是十月懷胎，有自己的時間軸，隨著預產(chǎn)期臨近, 艾米麗這個孩子就要藏不住了。幸運的是，那段時間, 老葉在外邊務工還未回來，艾米麗才想出了一個“七月早產(chǎn)”的借口，再花錢找人在私立醫(yī)院偽造了孩子的出生證明。私立醫(yī)院里，有不少產(chǎn)婦都懷了“不方便被外人知道”的孩子，醫(yī)生們對這種事倒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錢給到位，出生日期上動點手腳也沒什么。

    等老葉出差回來，就看到在坐月子的艾米麗，以及一個十分可愛的小女兒。老葉看到女兒，開心得什么都忘了，對老婆半點懷疑都沒有。就這樣，大女兒的身份被藏了下來，后來兩人又有了一個小兒子，一家四口和和滿滿。

    “我是隱瞞了孩子的事，但這和萍萍根本沒有關系，”艾米麗說著說著，就抽泣了起來，“萍萍要是知道了，她一定也會幫我隱瞞孩子的事的！可是她根本就沒有來看我，真的沒有！而且，我也不可能去找她——我應該大著肚子保胎呢，我怎么可能去看她啊？我一直躲在月子中心里！”

    單瀮嘆了一口氣：“那有人能證明你在當年9月2日到9月6日之間，從來沒有離開過月子中心嗎？”

    “月嫂！我當時請的月嫂！”艾米麗使勁抹著眼淚，“當時孩子已經(jīng)出生了，我在坐月子，我真的真的哪里都沒去——月子中心的人其實也可以作證，但是她們可能也不記得我了，月嫂一定還記得，她和我24小時形影不離！”

    “我為什么要害萍萍，我真要害萍萍我就把她的聯(lián)系方式全刪掉了告訴你們我們沒有聯(lián)系，那你們又從何查起呢？”艾米麗對段夏喊道，“我就知道——我就不應該和你說話——我就知道有警察調(diào)查，一定不會有好事！”

    段夏沉默地遞過一盒紙抽。

    根據(jù)艾米麗月嫂平臺的消費記錄，警方聯(lián)系上了當年的月嫂。月嫂證實了艾米麗的說法，她的確沒有離開過月子中心。

    調(diào)查期間，老葉一直沒有說話，像尊石頭似的蹲在市局門口，抽掉了整整一包煙。艾米麗被放出去的時候，看到那背影就停下了腳步，似乎是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的丈夫。良久，傻大個轉過身，對她伸出一只手：“等你回家呢，孩子他媽。”

    雖說，警方不能直接斷言艾米麗與這件事100%無關，但總體來說，她有不在場的人證，沒有直接參與。兜兜轉轉，大家好像又回到了起點。

    “徐子珊母親這條線，我也有一些發(fā)現(xiàn)，”葉飛遞過一份文檔，“徐母親現(xiàn)已去世，且家中沒有旁系親屬，所以，我聯(lián)系的是她當年為了女兒在寧港尋找的法律援助律師小許?！?/br>
    “我們公安自己的卷宗里，徐母的地址是她在農(nóng)村的老家，以及徐子珊在寧港租的公寓，但根據(jù)許律師那邊留下的信息，徐母在寧港市單獨租了一間客房——她并沒有住徐子珊合租的房間，原因是她說自己無法在女兒的臥室里入睡——所以，徐母選擇了這片房租比較便宜，離法律援助中心很近的區(qū)域?！?/br>
    葉飛拿出一張地圖，徐母地址與案發(fā)地下室之間，赫然只有689m的距離。

    “之前林法醫(yī)問過，為什么采萍兒千里迢迢從海棠市趕來，要選擇這樣一間地下室——如果她真的是為了徐子珊一案，那么，她可能優(yōu)先選擇了一個離徐母比較近的位置。”

    林鶴知一邊看一邊點頭：“在徐mama的眾籌信息里，她公開了自己的手機號?！闭f著，他伸手指了指白板上采萍兒8月份的日程：“采萍兒獲得段隊手機號，恰好是在給徐mama捐款后兩天后。所以，采萍兒很有可能聯(lián)系了徐mama，并從徐母這邊獲得了段隊的手機號。”

    段夏憋了好幾天，實在忍不住問：“那為什么是私人號碼，而不是工作號碼呢？”

    “段隊的工作號碼，休假日是靜音的，只有私人號碼是24/7開機，”林鶴知解釋道，“他可能認為徐mama一個文化水平低，沒什么錢，又剛失去唯一至親的農(nóng)村婦女來到寧港替女兒伸冤容易遇到困難，就把私號給他了?！?/br>
    段夏看著他，沒有再說話，林鶴知有些不自在地別開了眼。

    記憶里，年輕的警官在他面前蹲了下來，變成和自己一樣的高度。

    “這個是叔叔的電話，”男人把自己的手機號抄在一張小紙條上，蹲下來遞給剛失去父母的雙胞胎兄弟，“要存好哦，要是遇到什么困難，就給叔叔打電話?！?/br>
    林鶴知記得，自己剛接過小紙條，又被段重明給抽了回去：“哎呀，你不會說話，還是給哥哥吧，哥哥要存好哦。”

    林逍：“謝謝叔叔！”

    小鶴知：“……”

    雖說小時候不會講話，但林鶴知有著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他沒有拿到那張小紙條，卻和段夏一樣，一直記得了那個號碼。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單瀮開口，“林鶴知說得沒錯，徐mama沒有文化，沒有背景，請不起律師得找法律援助——可是，她為了告徐子珊所在的公司，注冊了微博賬號，寫了一篇篇催人淚下的小作文，同時還發(fā)動了線上募捐，集資請律師，這些行為，不像是她有能力獨自cao縱的?！?/br>
    “幫她做這些事的人是誰？”

    警方的卷宗里，只記錄了徐子珊死亡的刑偵調(diào)查，并沒有記錄徐mama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的輿論戰(zhàn)。于是，單瀮又詢問了當時負責徐母案件的法律援助律師小許。

    “是的，是的，您說得沒錯，”許律師忙不迭點頭，“徐子珊的mama只有初中學歷，文化水平非常低下，就連手機app都弄不明白，當時是有一個年輕女孩在幫阿姨cao作這些事?！?/br>
    “年輕女孩？”單瀮眼神一亮，“誰？”

    律師撓了撓頭：“這我想不起來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沒有和她直接說過話，只是見過兩面——我以為那是她女兒的同學呀？她女兒不就是學法律的嗎？”

    單瀮連忙翻出采萍兒的照片，問律師：“你說的女孩，是她嗎？”

    律師瞄了一眼圖片，搖搖頭，說不是，那個女孩臉更瘦一點，挺漂亮的，說著，她在自己下巴上比了一個瓜子臉的形狀。

    單瀮一時間也有些沒有頭緒，吩咐段夏再去查一查徐子珊之前關系最好的幾個朋友，結果一圈問下來，也沒聽說誰有主動幫助徐子珊母親打這個官司——大家都是法律系畢業(yè)的新人，擠破了頭想去好公司，自然不會為了一個自殺的徐子珊，得罪自己未來的單位。

    近三年前的事，沒有任何攝像頭還存有影像記錄。

    這個女人是誰？徐子珊mama大老遠從農(nóng)村過來，人生地不熟的，又能遇到誰主動幫忙呢？蹭熱度的新媒體寫手？希望抹黑徐子珊所在律所的行業(yè)競爭者？

    時隔三年，尋找這樣一個女人如同大海撈針，案情的推進一度停滯。

    于是，林鶴知把養(yǎng)在藥師殿里的角蛙搬來了市局。

    “我知道我辦公室門上可能沒有貼著‘寵物誤入’的標簽，”單瀮黑著一張臉，“但這里是公安市局，私以為，這是一種常識?！?/br>
    林鶴知雙手捧著他的角蛙，恭恭敬敬地放到單瀮面前：“你要不拜拜它？”

    寄養(yǎng)期間，小角蛙的健康狀態(tài)比較差，可這會兒已經(jīng)被林鶴知養(yǎng)得圓潤水靈了，那青綠色的皮膚上隱隱透著金光，神態(tài)優(yōu)雅從容，好像一尊佛像。

    “這蛙是小夏送我的，但你知道的吧，就它第一次便秘，竟然就讓我撞見了那條把采萍兒尸體挖出來的邊牧——”林鶴知語速飛快，“我當時怎么都沒想到，采萍兒這案子，又牽扯回段叔叔，你說哪有這么巧的事？好像生命是個圈，我的意思是，小夏是段叔叔生的，這不就閉環(huán)了嗎？”

    單瀮：“……”

    “林鶴知，你清醒一點，”單瀮頭疼地捏了捏鼻梁，“就算沒有這破蛙便秘，沒有那條邊牧，那個地下室也撐不了多久，地都裂開了，房東遲早發(fā)現(xiàn)報警——市區(qū)內(nèi)出現(xiàn)一具無名尸體，最后還不是得由我們來處理？”

    “可是現(xiàn)在案情又卡住了呀？或許它能給我們帶來一些指引呢？”林鶴知說道，“牛頓的經(jīng)驗告訴我們，科學的盡頭是神學?！?/br>
    “你到底有沒有事？”單瀮?nèi)滩蛔√Ц吡艘袅?，“再浪費我的時間，我就把你和你的□□一起扔出去了！”

    “這不是□□，這是角蛙，”林鶴知認真糾正，“□□是國家保護動物，私自飼養(yǎng)犯法的，警官?！?/br>
    “我數(shù)三秒，”單瀮豎起三根手指，“三——二——”

    還不等人說“一”，林鶴知抱著蛙從辦公室里麻溜消失。他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摸摸角蛙的腦袋，往法醫(yī)組走。實驗室里有恒溫箱，他決定把角蛙在局里供奉一段時間。

    也不知這角蛙是不是真有幾分靈性，正當案件陷入瓶頸時，新的線索自己冒了出來，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是一個陰雨天，一個中年婦女帶著自己的閨女小黃，找單瀮實名舉報秦山岳利用資助人的身份性|侵未|成年女|孩。

    小黃父親病重殘疾，母親學歷低，一個月只有4000塊收入，屬于貧困家庭。在小黃念小學的時候，家庭情況通過審核，獲得了平安會慈善基金的資助，大大地緩解了經(jīng)濟壓力。

    在小黃到16歲的時候，她再次收到了平安會的邀請，問她是否愿意與自己的資助人見上一面，小黃很開心，便一口答應。

    她與其他幾個女孩，被豪車接去一個包廂與秦山岳先生一起吃飯，一開始飯局還比較正常，長輩們和藹可親，主要都聊一些家庭情況，以及學習情況，可后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就腦袋昏昏沉沉的想睡覺，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赤|身|裸|體地躺在了酒店大床上，投資人們都已經(jīng)離開了。

    她被司機送回了家，和母親說了這件事，母親也異常憤怒。事后，家里都收到了一筆平安會的“額外資助”，有小幾萬塊錢。一方面，母親覺得女兒被糟蹋了這件事說出去有損女兒顏面，而另一方面，家里也的確需要平安會的錢，因此一直忍氣吞聲，敢怒不敢言。

    面對少女的指控，單瀮也是十分無奈。

    一方面，案情已經(jīng)過去太久了，案發(fā)當時沒有報警、且沒有生物信息證據(jù)的性|侵案基本沒有勝訴可能，還可能被對方反告一個誹謗。小黃除了知道一個秦山岳的名字，甚至都不知道侵害自己的人到底是誰。她既無法出示平安會邀請過自己的證據(jù)，也不記得當時的車牌，或是酒店地址。同類案件本就取證困難，以她目前提供的線索，警方幾乎沒有cao作空間。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18歲了，這件事，是2年前發(fā)生的，”單瀮問道，“為什么你當時不報案，卻選擇現(xiàn)在報案呢？”

    小黃猶豫片刻，從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枚信封，遞了過去：“是因為這個?！?/br>
    單瀮拆開信件，內(nèi)容是手寫復印件，但開頭第一句話就讓單瀮頭皮發(fā)麻。

    “我叫王萍萍，身份證號xxxxxx，我實名舉報平安會慈善基金利用資助人的身份，猥|褻被資助的女孩?！?/br>
    接下來，采萍兒講述了自己的故事。她成年后與養(yǎng)父母決裂，自己一邊念書，一邊在夜場打工，也遇到了最早包養(yǎng)她的對象。對方是一名平安會的出資人，不僅資助采萍兒上學，還讓她過上了極其物質(zhì)的生活，以至于分手后一無所長。

    后來，在一次“資助人派對”中，她遇到了被秦山岳灌醉的徐子珊。徐子珊給采萍兒留下了非常深刻的記憶，一是徐子珊還沒有成年，二是她聽說了徐子珊是秦山岳的資助對象。采萍兒知道這種行為是錯的，可是，做這一行最重要的是保密，當時除了做這個，采萍兒也不知道如何保持生活，更何況秦家人她半個也得罪不起，于是選擇了保持沉默。

    后來，采萍兒再見到徐子珊的名字，就是在熱搜上了。

    “我很遺憾，稀里糊涂長這么大才明白一個道理，面對暴行每一次的沉默，其實都是幫兇。我曾經(jīng)以為，自己這輩子所犯的錯誤，是因為自己不求上進，沉迷于物化自己所換取的物質(zhì)與虛榮?？稍谛熳由撼鍪轮螅也乓庾R到，哪怕你是一個認真上進，努力學習的女孩，你也未必能逃離這個劇毒的旋渦，它會吞噬每一個努力生活的人。這一次，我不想再沉默了?！?/br>
    “如果你也經(jīng)歷過同樣的遭遇，如果你也是這個人面獸心基金會的受害者，請在這頁信紙的背后畫上一朵小紅花，與你的名字。我們的力量或許都很微小，但涓涓細流能匯聚成汪洋大海，空氣的流動也能感召雷霆。感謝你勇敢地說出‘我也是’，你保護了更多的人。”

    單瀮反復把那封信看了兩遍，問小黃是什么時候收到的，對方說差不多在三個禮拜前——恰好是采萍兒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