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 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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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背影稍僵,轉首,目光狐疑落在沈硯臉上。 她沉聲:“你笑什么?” “沒什么?!鄙虺庉p呷一口茶,“只是忽然想起忘了提醒皇兄一事?!?/br> 皇后眼睛瞪圓:“……什么?” 沈硯聲音輕輕:“山中多猛獸,皇兄身子孱弱,該注意些才是,若是如我今日這般,險些喪命……” 皇后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眼眸震動。 少頃,她憤憤甩袖,打斷沈硯的未盡之語:“休要胡說。母后瞧你今日真是昏了頭,還是回去好好歇息才是正經(jīng)?!?/br> 轉身揚長而去。 日落西山,殿中最后一道光影隨之消失殆盡。 宋令枝身上的衣衫血跡斑駁,和皮rou緊緊貼合在一處。 秋雁無法,只能拿剪子剪開,折騰了將近半個時辰,方為宋令枝更衣畢。 許是身上骨rou疼得厲害,宋令枝在夢中仍然睡得不安穩(wěn),煙霧般的雙眉緊緊攏在一處。 不時有囈語聲傳出帳幔。 沈硯站在榻前,垂首望著青紗后的宋令枝,青玉扳指捏在手心。 冰冷的觸感貼著肌膚。 秋雁悄聲退下,不多時,湘妃竹簾挽起,岳栩輕手輕腳,站在緙絲屏風后。 “殿下,皇后那邊有動靜了,說是太子殿下身子欠安,想提早回宮。” 沈硯無聲勾唇。 果然如此。 岳栩拱手,又將今日所查之事一一同沈硯道出。 殿中靜默,唯有岳栩低啞的聲音響起。 殿中尚未掌燈,隱約瞧見屏風后沈硯頎長的身影,似松柏挺直。 岳栩低下頭,眉間掠過幾分不解:“殿下,屬下有一話不知該講不該講?!?/br> 沉默在寢殿蔓延。 岳栩腦袋埋得更低,他聲音極輕:“殿下今日,其實不必冒險的?!?/br> 宋令枝身邊一直有暗衛(wèi)和金吾衛(wèi)盯著,若真出事,暗衛(wèi)定不會袖手旁觀。 沈硯垂眸不語,只靜靜撥動指間的青玉扳指。 榻上的宋令枝仍未醒來,那雙望向自己時常常惴惴不安的眸子此刻緊緊闔著,手背上還裹著厚重的紗布。 沈硯黑眸晦暗深沉。 他從天黑坐到天明。 . 一晃半月已過。 在獵場受傷后,宋令枝足足在榻上連躺著兩日,人才徹底清醒,差點嚇壞秋雁。 從別苑回到京城,秋雁寸步不離守在宋令枝身邊,一雙杏仁眼哭得紅腫。 宋令枝后背四肢都有傷,行動不便,膝蓋骨更是青腫一片,這兩日才勉強下得來榻。 身子骨單薄如紙,似弱柳扶風。 秋雁端著沐盆走進暖閣,抬眸瞧見宋令枝扶榻而起,急得慌了神。 “姑娘,你怎么又自己起身了,也不等等奴婢?” 青緞引枕靠在宋令枝后背,雖說天氣還未轉涼,屋中卻是早早鋪上狼皮褥子,便是宋令枝偶爾不當心,走路摔下,也不會磕著碰著。 即便如此,秋雁還是不放心,事事親力親為:“太醫(yī)說了,你這身子骨如今和紙糊一樣,若是再摔著碰著,日后可是要吃苦頭的。” 宋令枝笑笑,扶著秋雁的手在貴妃榻上坐下:“哪有這般金貴,左右不過是在這屋子?!?/br> 連著在榻上躺了這么些天,宋令枝只覺身子骨都懶了,怕是再躺下去,日后連路都走不動。 膝蓋骨還未長好,稍稍抬腳,疼痛頃刻傳至全身。 宋令枝忍不住倒吸口冷氣,貝齒緊咬下唇。 秋雁半俯身子,小心翼翼為宋令枝提裙:“姑娘,可是膝蓋又疼了?奴婢去取麻沸藥來……” 宋令枝抬手攔住秋雁:“不必,我坐著歇歇就好了?!?/br> 秋雁愁容滿面:“前兒白芷jiejie隨香娘子回老家,臨走前還千叮嚀萬囑咐,怕奴婢伺候不周。” 秋雁手執(zhí)湘竹團扇,輕輕為宋令枝扇風,“也不知道白芷jiejie回來那日,姑娘這傷能不能好全。” 宋令枝彎眼:“白芷有說何時回京嗎?” 秋雁思忖片刻:“短則一個月,多則三個月。不過她知曉姑娘食欲不振,特做了好些糕點。姑娘若是想吃,奴婢為姑娘端來。” 宋令枝搖搖頭:“剛吃了半碗藥,再吃不下了?!?/br> 秋雁垂眼:“那好罷。說起來,那日真是多虧了三殿下,奴婢當時在看臺上,差點嚇壞了。姑娘只是從馬背上摔下,便受如此大傷。若是那馬真的踩上姑娘……” 秋雁雙眼淚如雨下,眼尾泛紅,“奴婢這幾日常常做噩夢,夢見姑娘、姑娘……” 宋令枝拿絲帕為秋雁拭淚:“別哭了,我這不是虛驚一場嗎?” 她挽唇,忽而想起魏子淵給自己送的閉息丸,宋令枝眼珠子一轉,“若我真出事,你便去尋香娘子。你如今有一手制香的好手藝,去哪都不怕虧著自己?!?/br> 秋雁氣鼓鼓,猛剜宋令枝好幾眼:“姑娘怎么盡說喪氣話,沒的惹奴婢傷心?!?/br> 她小聲哽咽,“若姑娘真有個三長兩短,奴婢就絞了頭發(fā)做姑子去,日夜跪在佛祖前,為姑娘祈福。” 宋令枝:“凈胡說,好好的做姑子做什么。且我人都沒了,還有什么好祈福的?!?/br> 秋雁反唇相譏:“怎么不可以?奴婢可以祈求來世還入宋府,在姑娘身邊伺候。姑娘不知道,如今閩州洪澇,京中好些人放河燈祈福,奴婢聽聞閩州那死了好些人,圣上大怒,說是要派三殿下過去徹查?!?/br> 沈硯要……離京? 宋令枝忽而一怔,她如今行走不便,沈硯若真的離京,自然不可能帶上自己。 她心中思緒翻滾,若是自己在沈硯走后服下閉息丸…… 秋雁小聲絮叨:“奴婢今早還見前院的小廝在收拾行囊,想來這事應是真的。姑娘,三殿下若真的要走,姑娘要去……要去送送嗎?” 宋令枝思緒驟然被打斷,怔愣:“……什么?” 秋雁壓低聲:“府上的人都是勢利眼,三殿下若是在府上,他們定不敢欺負姑娘。可若三殿下……姑娘可別笑,這群人慣會踩低捧高,誰知道他們會怎么欺負姑娘?” 宋令枝眼睛彎彎:“你倒是看得透徹?!?/br> 秋雁:“那是自然。姑娘今夜不若尋個由頭見見三殿下,也好讓那些人瞧個真切?!?/br> 宋令枝粲然一笑。 她對拉攏府上關系不感興趣,不過想著若是自己借閉息丸離開,秋雁或許還得在府上待上幾日。 若是見見沈硯能換來秋雁那幾日的安寧,倒也不算虧。 宋令枝頷首:“就依你說的便是?!?/br> …… 月色清冷。 馬車骨碌碌駛過長街,從宮中回府,天色已經(jīng)全黑。府邸前奴仆侍立,沈硯步履匆匆,裹挾著一身寒露回府。 圣上昏庸無能,近日因虧空的國庫發(fā)了好大一通脾氣。 岳栩亦步亦趨跟在沈硯身側:“殿下,余貴人從宮中傳來消息,說是皇后這幾日都在勸圣上,改派他人前往閩州。” 岳栩不解其意,“閩州一事,實屬燙手山芋,皇后娘娘此舉,實在奇怪?!?/br> 沈硯唇角勾起幾分嘲諷:“沒什么好奇怪的,閩州河堤塌陷,皇后自然心急?!?/br> 岳栩皺眉,更為不解。 沈硯笑笑:“當年修建河堤的官吏,是皇后的一位故人?!?/br> 那人同皇后自小青梅竹馬,皇后自然見不得那人受牽連。若是旁人去,皇后尚且可以從中周旋,可若 是沈硯…… 沈硯冷笑兩聲。 前世的洪澇是在五年后才有,不想這一世竟提前了。他本來還想著等自己登基稱帝,再派人修固堤壩。 沈硯的目光倏然飄向門口站著的侍衛(wèi)。 侍衛(wèi)拱手上前,不敢居功:“殿下,這是夫人屋中的秋雁姑娘送來的?!?/br> 十錦攢盒掀開,卻是十來個小巧精致的綠豆糕。 沈硯不動聲色收回目光,視線越過重重樹影,落向月洞門后自己的寢殿。 他淡聲:“她今日又來了?” 侍衛(wèi)沉聲:“是,夫人在門口約莫等了半盞茶的功夫,見殿下未歸,便先回房了?!?/br> 連著三日,宋令枝都是如此。只是實在不巧,沈硯這幾日都在宮中待到天黑。 侍衛(wèi)狐疑:“殿下,這綠豆糕……” 沈硯:“放著罷。” 書房的燭火一直亮到五更天。 天將明未明之時,岳栩終于從書房離開。 書案上公文堆積如山,閩州洪澇,如今又是大雨不斷…… 沈硯一手揉著眉心,忽見窗前傳來一聲鳥啼,他好奇往外望去。 樹影婆娑,黃鸝亮著一身油光水滑的羽毛,在窗前嘰嘰喳喳, 伺候它的宮人一路追隨,眼睜睜瞧著黃鸝飛進沈硯的書房,嚇得雙膝一軟,跪倒在窗下:“殿下恕罪,是奴才沒看好這黃鸝,叫它飛出籠子,奴才這就、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