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 第1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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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雁沏上一壺熱茶,輕手輕腳端至宋令枝眼前:“少夫人,您喝口茶潤潤嗓子罷。奴婢剛剛去宋老夫人那打聽了一圈……” 宋令枝猛地揚起頭:“我祖母如何了,可有受到驚嚇?” 她說著就要起身往外走。 秋雁福身,溫聲寬慰:“少夫人放心,老夫人那有老爺在,先前刑部鬧那般大的動靜,也只是驚動了前院,老夫人那如今還瞞著?!?/br> 宋令枝長松口氣,又一次滑坐回太師椅中:“還好,還好?!?/br> 只是紙終究包不住火,再怎么瞞著,宋老夫人也會知曉。 宋令枝扶著眉心,一籌莫展。 書房落針可聞,案幾上的纏枝牡丹翠葉熏爐燃著熏香,青煙未盡。 院落悄無聲息,秋雁輕輕踱步至楹花窗邊,左右張望一眼。 悄聲掩下窗子,行至宋令枝身側,俯身湊至宋令枝耳邊低語。 “少夫人,姑爺?shù)氖?,會不會是……?/br> 秋雁收住聲,目光同宋令枝對上。 二人心知肚明。 秋雁疑心賀鳴出事,是沈硯背后所為。 宋令枝不假思索:“不是?!?/br> 秋雁一怔:“可是姑爺才來京不久,又不曾得罪人,怎么可能會無緣無故遭遇這種無妄之災?且那日赴宴的賓客那般多,就只有姑爺……” 秋雁聲音漸低。 宋令枝聲音緩緩:“他不是這種人。” 秋雁雙目圓睜,只當宋令枝是被沈硯蒙蔽雙眼:“少夫人,那可是……” 宋令枝面不改色:“你何曾見過他這般講理了?” 沈硯這樣心狠手辣之人,若真想要賀鳴性命,大可一劍殺之,怎會這般費盡心思,迂回委婉。 實在不像沈硯的手筆。 秋雁愣愣張唇,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言語,訕訕閉上嘴。 …… “……她真是這般說的?” 乾清宮內(nèi),地龍燒得guntang,書案旁置著一方熏籠,熱氣蒸騰。 沈硯一身金絲滾邊象牙白龍紋長袍,指尖泛著冰冷,唯有唇角比之方才多了幾分笑意。 心口又一陣疼,沈硯握拳掩唇,輕咳兩三聲。 岳栩垂手侍立在下首,他低聲:“屬下不敢妄言,宋姑娘的原話便是如此?!?/br> 秋雁自以為院中無人,便無人知曉她和宋令枝的話,殊不知宋府上下從始至終都在沈硯的眼皮底下,暗衛(wèi)無處不在。 雪浪紙鋪陳在案上,沈硯握著白玉套青金石螭龍紋毛筆,漫不經(jīng)心在紙上作畫。 “她倒還算有幾分機靈?!?/br> 岳栩垂首斂眸,暗松口氣。沈硯果真待宋令枝與旁人不同,聽見宋令枝說他不講理,竟還能笑出來。 沈硯緩慢抬眸,深色的一雙眼睛波瀾不驚,平靜似秋波,分不清喜怒哀樂。 “只是,你何時也學會先斬后奏了?” 岳栩急急跪在地上:“陛下恕罪,事發(fā)突然,屬下收到消息的時候,刑部尚書已到了宋府,屬下?lián)乃麄剿喂媚铩?/br> 沈硯眸色一沉:“他們碰上了?” 青玉扳指在指尖輕輕撥動,沈硯一雙眸子沉沉晦暗:“暗衛(wèi)就是這么做事的?” 岳栩伏首跪地:“陛下息怒,此番刑部尚書自作主張,且當時宋姑娘并不在府上。刑部尚書玩忽職守,屬下如今已將人扣下。” 沈硯輕描淡寫:“一個酒囊飯袋罷了,死不足惜。” 賀鳴前腳出事,刑部尚書后腳就上門落井下石,簡直愚不可及。 眼眸低低垂著,沈硯目光落在案上未完的丹青上,忽而道。 “……他同宋令枝說什么了?” …… 一連多日,宋府上下愁云慘淡。 宋瀚遠愁容滿面,背著手在書房來回踱步。 京城上下,能找的人宋瀚遠都找了一遍,可無一人敢收他的銀子。 紫檀漆木案幾上供著爐瓶三事,宋瀚遠憂心忡忡:“這都第幾日了,再拖下去,興許母親那邊就真的瞞不去了?!?/br> “……瞞我什么?” 廊檐下,宋老夫人拄著沉香木杖,在宋令枝攙扶下步入書房。 宋瀚遠起身行禮:“見過母親?!?/br> 宋老夫人冷笑,木杖在地上發(fā)出沉重聲響:“我可不敢受你的禮,家里出了這般大的事,你居然還想著讓枝枝瞞我?真當我老糊涂了不成?” 宋瀚遠拱手跪地:“母親息怒,兒子絕不敢欺瞞母親,只是母親大病初愈,倘若有個好歹,兒子又有何臉面去見列祖列宗?!?/br> 宋老夫人嗤之以鼻:“少拿那些來糊弄我,什么大風大浪我沒見過。說說罷,賀鳴這孩子得罪誰了?我聽枝枝說,是和舊太子一黨有關?!?/br> 沉香木杖攥在手上,宋老夫人雙眉緊攏:“那詩集是賀鳴謄抄的,便是那詩不是他所作,也難逃干系?!?/br> 宋老夫人雙眉攏緊,“只是這孩子才入京,往日又是個謹慎細心的,若說得罪了誰,倒也不像?!?/br> 宋瀚遠唉聲嘆氣:“母親說的,兒子都想過了。只是如今圣上重病,此事大理寺一日不審,賀鳴就要在里面多待一日?!?/br> 且那日刑部上門匆忙,賀鳴書房的手稿都被帶走,如今人也關在詔獄。 宋瀚遠輕嘆一聲:“兒子尋人要來那日賞花宴的賓客名單,那日三鼎甲都在,可唯有賀鳴和明家的公子被帶走了?!?/br> 宋令枝輕聲:“我聽明夫人道,那日賞花宴,為圖新鮮有趣,所賦詩詞都不曾署名。” 如此一來,連那詩是何人所作都不知。問了宴上其他賓客,眾人口徑如出一轍,不是說記不清了,就是說自己當時吃醉酒。 無人敢趟這渾水。 宋令枝皺眉:“賀哥哥當日在宴上,若是能見上他一面……” 宋瀚遠橫眉立目:“萬萬不可,他如今關在大牢,若是讓人發(fā)現(xiàn)你……不妥不妥,為父尋別人過去,這事你別管,安心在家待著便是?!?/br> 宋令枝抬首:“他是我的夫君,我怎么可能不管?且若非親近之人,父親以為賀哥哥會說實話嗎?” 宋瀚遠遲疑:“這……” 窗外陰雨綿綿,燭光躍動在緙絲屏風上,屏風上仙鶴展翅,似要翱翔上空,昏黃光影綴在仙鶴羽翎上。 宋令枝一雙眸子決絕果斷,映著點點燭光。 宋瀚遠心系賀鳴,又擔憂宋令枝。 宋令枝不慌不忙:“父親,若賀鳴出事,我們宋家也脫不了干系。祖母父親如今年事已高,倘若我仍如從前那樣,事事活在父親祖母的羽翼下……” 宋瀚遠拂袖,仰身長嘆:“你才多大,我在這家里一日,就能護你一日?!?/br> 宋瀚遠轉而朝宋老夫人道,“母親,你往日最疼枝枝了,想來你也同兒子一樣……” 宋老夫人沉穩(wěn)從容:“枝枝說得不錯,我們是該放手了?!?/br> 宋瀚遠大吃一驚:“母親——” 宋老夫人擺擺手:“讓她試試也好,若真出了什么岔子,家里還有你我兜著,可若有朝一日我們不在……” 雨還在下,淅淅瀝瀝雨聲敲碎滿園的寂寥空蕩。雨打芭蕉,樹影參差。 宋瀚遠背著手,抬眸凝視宋令枝。 良久,方輕輕嘆口氣:“隨你便是,只有一點你需謹記。萬事小心為上,切不可逞強?!?/br> 宋令枝低頭頷首:“是,女兒記住了?!?/br> …… 大雨滂沱,豆大的雨珠順著檐角往下滾落,樹影在風中搖曳晃動。 詔獄外,官兵腰佩長刀,好不容易捱到三更天,他扶著長刀,長長嘆口氣。 “這鬼天氣,若是淋雨回去,定然濕透了。” 雙手枕在腦后,遙遙瞧見沿著烏木長廊走來的二人,官兵哈欠打到一半,忽的停下。 他笑笑:“吳四,又是來給狀元郎送東西了。” 詔獄關押的犯人眾多,家人想往里面遞東西,都得經(jīng)獄卒的手。 吳四在詔獄當差,平日收的賄賂也不少,這些時日賀鳴被關在地牢,宋府送去的東西都由他轉交。 官兵自然也認得,二人心照不宣交換了笑眼。 吳四習以為常,從懷里掏出十兩銀子,塞到官兵手中:“大人行行好,小的就是個跑腿的?!?/br> 官兵捏著銀子在手中掂量,笑得眼角皺紋都出來了,他往地上輕啜一口。 “呸,不要臉的。這天下誰不知道宋家富可敵國,十兩銀子,你打發(fā)叫花子呢?!?/br> 吳四笑得湊近官兵:“多的明日再拿來孝敬大人,今兒夜深,大人還是早些回家?!?/br> 吳四就在詔獄當差,官兵也不怕他跑了,伸出手指頭:“說好了,明日你若是沒拿來……” 他伸手,往吳四后腦勺招呼了一巴掌。 吳四連連大喊不敢。 官兵擺擺手:“去罷,我在這給你守著,一刻鐘就得出來,別讓人發(fā)現(xiàn)了?!?/br> 吳四一疊聲應“是”。 轉身剛往前走了兩三步,忽見官兵回首,他突然揚高身,視線不經(jīng)意從宋令枝背影掠過。 “等等,你后面跟著的,怎么是個生面孔,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