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里江山 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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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粉一旦受潮,幾日內(nèi)就會霉變。 現(xiàn)代社會只要給土豆粉條套個塑料袋就能解決受潮的問題,古代沒有能隔絕空氣的布袋,所以土豆粉條不是延長土豆儲藏時間的方式,只是土豆另一種吃法。 朱襄詳細地向老秦王介紹土豆和土豆粉儲藏相關(guān)難點,老秦王聽得連連嘆氣。 “土豆產(chǎn)量高,便于食用,但儲藏時間短;稷麥產(chǎn)量較小,食用方式較為繁瑣,但儲藏方法簡單,儲藏時間更長。”老秦王道,“你在長平時不斷叮囑我,不能因為土豆產(chǎn)量過高就在全國下令推廣種植土豆。若我不聽從,或許稅還沒收上國庫,土豆就壞一半了?!?/br> 待水滾開后,朱襄將湯表面的浮沫撇掉:“沒錯。國家收稅要收稷麥稻這類帶殼的糧食,就要督促農(nóng)人在良田種國家需要收稅的糧食。土豆可以種在農(nóng)人屋前菜地作為輔助食物,到荒年時再大規(guī)模補種,以救助災(zāi)荒?!?/br> 老秦王道:“秦國以田地等級和人丁計算賦稅,他們?nèi)粼诓唤欢惖幕牡胤N一點土豆,或許能在交稅后養(yǎng)活更多人口?!?/br> 朱襄嘗了一口湯的味道,滿意地點了點頭,往里面放干菜繼續(xù)調(diào)味:“君上英明。貪小利,失大利。國家強盛,首先在于人。有人口,才有延續(xù)不斷的稅收。在保證國家糧食儲備的前提下,盡可能讓國民吃飽穿暖。這樣的國家,即使有野心家出現(xiàn),國民也不會跟隨。小民很好滿足,只要不餓死凍死,誰愿意做掉腦袋的事?” 老秦王也笑了,他笑著搖頭:“按照你的說法,秦人不會謀逆,但六國可不會因為秦王的仁義就不攻打秦國?!?/br> 朱襄道:“我現(xiàn)在所說的是秦統(tǒng)一天下后應(yīng)該做的事。至于六國,不足為懼。為秦王統(tǒng)一天下獻策的能人異士太多了,不缺我一個?!?/br> 老秦王拿了一個碗,舀了一碗湯喝了一口,呼哧呼哧喘了半晌的氣:“這是什么味道?比姜更辛辣。” “食茱萸,是茱萸的一種,又叫越椒,蜀人似乎叫它艾子?!敝煜宓?,“茱萸油味道比姜更辛辣,適合暖身體。若君上吃不慣……” 朱襄話音未落,老秦王將放了茱萸油的rou湯一飲而盡。 他長長舒了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細汗,臉色微紅,精神煥發(fā):“好!再來一碗!” 朱襄:“……”他恍惚間看到了前世的老陜?nèi)恕?/br> 秦國這時候飲食和其他六國沒差別。底層的人食用豆飯麥飯,頂層的人食用精挑細選的小米黃米。生產(chǎn)力水平?jīng)]上去,什么小吃自然都不存在。 朱襄看過秦兵在急行軍時才能領(lǐng)取的干糧。沒脫殼的小米黃米小麥與豆子磨成粉后加一點粗鹽烘熟,和后世的“炒面”很像。 現(xiàn)在雖然有用小米和黃米做成的“炊餅”,但要做成后世傳說中商朝時就有的鍋盔,必須使用質(zhì)量較好的面粉。 石磨雖在戰(zhàn)國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小麥的吃法從麥飯到面粉卻是兩漢相交出現(xiàn)。唐代生產(chǎn)力大發(fā)展,村莊平民也能用得上石磨后,面食才普及到民間。就算有,兵卒也不可能奢侈到用干糧當盔甲。 現(xiàn)代陜西的吃食,和秦國大相徑庭。 但老秦王端著一碗辣椒湯噸噸噸的模樣,簡直和朱襄印象中冬天的老陜?nèi)酥睾狭恕?/br> 陜西人嗜辣,油潑辣子就是一道菜,培養(yǎng)出的秦椒是中國最優(yōu)良的辣椒品種之一。與山西人在開水里倒點醋就能當湯一樣,陜西人把面湯往油辣子里一滾,就能喝得滿臉紅光。 老秦王居然一口就愛上了茱萸油的味道。如果把辣椒抽出來,老秦王是不是得讓太醫(yī)研究如何治療痔瘡了? 朱襄決定,如果沿路能向富戶借到石磨,就磨面粉做面條,給老秦王做一碗茱萸油潑面,然后偷偷把老秦王捧著碗嗦面的模樣畫下來,保存在墓里。 如果運氣好,后世能把他墓葬里的東西挖出來,參觀者就能對著畫像指指點點,看!幾千年前的老陜?nèi)撕蛶浊旰蟮睦详內(nèi)藳]區(qū)別! 朱襄越想越樂,嘴角不由上彎。 老秦王抹了一下嘴,疑惑地看著朱襄突然傻笑。 “蔡卿,朱襄這是怎么了?”老秦王接過蔡澤遞來的水潤了一下火辣辣的喉嚨,小聲問道,“需不需要寡人給他請個醫(yī)來看看?” 蔡澤聽老秦王對朱襄自稱“我”,換成自己后雖然態(tài)度更加和善恭敬,卻用上了“寡人”的自稱,心里對朱襄的擔(dān)憂稍稍減輕了一些。 蔡澤微笑著回答道:“朱襄心中總有許多奇思妙想。他經(jīng)常一心二用,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就會莫名喜笑顏開,甚至手舞足蹈。” 老秦王捋了捋胡須:“寡人聽聞上古有賢人開悟時,也會如朱襄一樣?!?/br> 蔡澤搖頭:“朱襄不是開悟,只是性子太過跳脫。他現(xiàn)在肯定沒想什么大道理?!?/br> 老秦王用眼神示意蔡澤去詢問。 蔡澤走到朱襄身邊,拍了一下朱襄的肩膀:“你在開心什么?為何與君上論策論到一半,突然笑了起來?” 朱襄回過神:“我在想,沿路能不能借到石磨,把小麥磨成面粉,做面條吃?!?/br> 老秦王:“你就在笑這個?!” 朱襄:“……嗯?嗯?!彼偛荒苷f,自己想把老秦王嗦油潑辣子面的圖留在墓中,等后人來挖吧? 蔡澤嘆了口氣,對老秦王拱手道:“君上勿怪,朱襄天性質(zhì)樸,想到了下一頓吃什么,都能讓他樂好一陣子。” 老秦王無語:“看出來了。” 他剛剛還在考校朱襄,聽朱襄論策,氣氛非常嚴肅。一說到吃的,朱襄就和被魘住了似的,瞬間變成了個小傻子,一點都看不出賢才的模樣。 蔡澤道:“朱襄自田野而來,對禮儀尊卑雖心中明白,但總會做出驚人之舉。他又被家中長輩驕縱慣了,居然對君上失禮……朱襄,快向君上請罪!” 朱襄雖然沒反應(yīng)過來,還是順著蔡澤的話立刻向老秦王作揖請罪。 老秦王笑著將朱襄扶起來:“寡人也是朱襄的長輩,不必告罪?!?/br> 蔡澤板著臉道:“君上先是君,才是長輩。朱襄既然要入秦為官,必須明白這一點。請君上責(zé)罰他!” 朱襄先是一愣,略一思索,他再次請罪:“君上,要不罰我這頓只能喝湯?” 老秦王大笑。 他拍著朱襄的肩膀道:“蔡卿所言有理。雖然我不會責(zé)怪你,但秦國有許多人很在意尊卑。你要習(xí)慣如何做一個卿大夫了?!?/br> 雪牽著嬴小政的手慢慢走來。 嬴小政聽到曾祖父的話,嘴角下撇。 明明曾祖父很在意尊貴。若不在乎尊貴,就該像他那樣,給舅父一個只屈居于秦王的位置。自己和舅父之間不在乎所謂禮儀尊卑,其他人沒資格對舅父說禮儀尊卑。 板著臉的嬴小政聽完老秦王對朱襄小懲大誡,讓朱襄只能吃土豆粉,不準吃rou后,松開舅母的手,走到老秦王身邊,主動抓住老秦王的手指。 老秦王身體一僵,低頭看著圓滾滾的曾孫。 嬴小政十分自然道:“曾大父,我想先喝一碗湯,可以嗎?” 老秦王點了點頭,讓人給嬴小政盛了一碗湯。 嬴小政小口小口喝著朱襄專門為他準備的少辣的rou湯,喝完之后用帕子擦了擦嘴,將帕子疊好,臉上身上一滴油都沒有沾。 許多有孩子的人臉上都露出了驚異的神色。 老秦王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朱襄道:“你把政兒教得很好。這次懲罰免了,你可以吃rou?!?/br> “謝君上!”朱襄仔細觀察老秦王的言行舉止。 他要在秦國立足,才華其次,最重要的是秦王的喜愛。 秦王縱容他以晚輩模樣與其相處,就證明秦王身邊缺少這樣一個言行舉止較為肆意的“晚輩”的位置。 但秦王雖然需要一個“分桃”的人,若真的把吃過的桃子分給他,他一定會記恨殺人。 這個界限,朱襄需要在到達秦國之前,盡快摸索到一個大概范圍。 待到了秦國,他失去了和秦王朝夕相處的機會,就沒有條件摸索了。 吃完一碗茱萸油土豆粉后,秦王對“面條”十分感興趣,特意繞道去找了石磨,磨了面粉之后才繼續(xù)前進。 這一點也能看出秦王會以自己喜好獨斷專行。范相國送信來催了好幾次,說積壓了許多重要文書需要秦王親自處理,但秦王仍舊會為了一口吃的繞道,耽誤行程。 朱襄在心里牢牢記住這一點,使出渾身解數(shù)展現(xiàn)自己的廚藝。 他還特意拿出了自己的小炒鍋,給秦王展現(xiàn)了一番顛勺冒火絕技,給秦王炒了一盤干菜臘rou。 老秦王從最初的“寡人不重口腹之欲”,到提前點菜,再到長吁短嘆讓朱襄到了咸陽立刻為他培養(yǎng)廚子,他們之間的話終于脫離了“問策”,能閑扯日常了。 這時,朱襄向老秦王請教秦國禮儀和朝堂規(guī)矩。 與朱襄、嬴小政親近不少的老秦王爽快地答應(yīng),親自教導(dǎo)朱襄和嬴小政朝堂中大臣、貴族的彎彎道道,讓他們免于鬧笑話,得罪人。 嬴小政有夢境中的自己“教導(dǎo)”,學(xué)習(xí)速度非???;朱襄雖然幾乎過目不忘,但那些彎彎道道還是讓他的腦筋打了結(jié),總轉(zhuǎn)不過彎。 老秦王過夠了老師的癮,一邊教導(dǎo)曾孫,一邊罵朱襄“還不如垂髫孩童!”,每日臉上的笑容都淺了不少,不再像個慈祥老人了。 蔡澤注視著這一切,在朱襄“玩鬧過頭”時,適時出來打圓場。 白起意識到了什么。他嘆了口氣,本想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但偶爾也忍不住幫朱襄打圓場,說好話。 老秦王在蔡澤和白起的一唱一和下,耐著性子繼續(xù)教導(dǎo)朱襄。當朱襄已經(jīng)理清了秦國目前大臣和貴族派系的時候,他們終于來到了咸陽城。 這時,已經(jīng)鶯飛草長,二月中旬了。 朱襄遠遠望向咸陽城外黑壓壓的前來迎接秦王的人。 他們提前停下馬車整理儀容。朱襄回到了自己的車上,與蔡澤坐在一起;嬴小政在老秦王身邊;雪在家眷的馬車上。 “今日才是真正入秦了?!辈虧傻溃爸煜?,你還好嗎?” 朱襄笑道:“什么好不好?我不是一直都很好?” 蔡澤道:“只有我二人,你可以不必勉強自己笑。你這一路做足了佞臣的事哄秦王開心,我知道你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在秦國實現(xiàn)你的抱負。但你又是一個心思很重的人……” 朱襄揉了揉臉,低聲道:“放心,我有分寸?!?/br> 蔡澤皺眉:“現(xiàn)在聽到你說‘有分寸’,我就心慌!” 朱襄道:“放心,我真的有分寸。我只是用美食佳肴討好秦王,還算不上佞臣。我對藺翁、廉翁和荀子不也一樣好?” 蔡澤沉默半晌,輕輕一嘆:“不一樣,你知道不一樣。朱襄,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他又嘆了一口氣,沉聲道:“不要往死路走?!?/br> 朱襄失笑:“我還以為你要說什么?放心,我現(xiàn)在最怕的就是死亡。我要活著,活得很長很長,才能將良種推廣到更多的地方,才能幫助更多的平民免于餓死。我現(xiàn)在真的很珍惜自己這條命?!?/br> 他若什么都沒做到就死了,如何對得起為他而死的人? “我會活下去,成為秦國除了秦王之外,最有權(quán)勢的人。” 朱襄理了理衣襟,撫平了衣袖的褶皺,扶正了束著他斑駁發(fā)絲的頭冠。 “蔡兄,該入秦了,請?!?/br> 蔡澤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睜開了眼睛。 “請。” 第42章 始皇崽圍巾 往年總被朱襄裹得紅紅火火的嬴小政,此次登場裹了一身黑,頭頂上的小帽子換成了他玉玦上的蟠虺紋同款。 新的小帽子,是雪在旅途中按照嬴小政的玉玦,為嬴小政縫的。 嬴小政在馬車上太熱,脫掉毛絨絨外套的時候,將玉玦漏了出來。 老秦王笑著道,子楚看著絕情,其實對政兒還是很看重的。這塊玉玦,是子楚抓周的時候,他賜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