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里江山 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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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看范雎臉色,心里長嘆一聲。待有機會,提醒一下公子子楚和朱襄吧。 …… 子楚和蔡澤來到廚房時,雪正在喂揉面團的朱襄吃鹵rou。 朱襄叼著鹵rou片看著子楚肩膀上的嬴小政,嚇得嘴里的rou片都掉了。 “政兒,快下來,你那么胖,夏同那么弱,你會壓壞你父!” 嬴小政抱著子楚的腦袋怒瞪:“我不胖!” 子楚咬牙切齒:“我不弱?!?/br> 促成這局面的蔡澤掩嘴偷笑。 第45章 油酥鹵雞鴨 時間退回到蔡澤和子楚剛剛帶著嬴小政出門的時候,蔡澤習慣性地將嬴小政頂在了脖子上。 “嗯?”子楚腳下踉蹌,不敢置信地看著蔡澤和抱著蔡澤腦袋的胖兒子。 蔡澤和坐在蔡澤肩膀的胖兒子同時轉(zhuǎn)頭,疑惑地看著他。 子楚深呼吸:“成、成何體統(tǒng)!” 蔡澤回過神,失笑:“抱歉,習慣了,都是朱襄先帶起來的。” 嬴小政把下巴擱在蔡澤頭頂:“親父,藺翁和廉翁都會讓我坐肩膀,有什么奇怪?荀翁雖然不讓我坐肩膀,也沒有說過我。你比儒家還講究體統(tǒng)?!?/br> 子楚:“……你是這么和親父說話?” 嬴小政扭頭:“哼,說不過我就擺親父的架子。” 子楚再次手癢。 看著子楚臉色不好,蔡澤立刻道:“政兒,不可對親父無禮?!?/br> “政兒沒有無禮?!辟≌み^頭,敷衍地拱手對子楚拜拜,“親父大人大量,才不會和小孩計較。” 如果不是大父在,子楚已經(jīng)開始揍孩子了。 “你這話和朱襄學(xué)的?”子楚眉頭緊皺,他本想說朱襄怎么帶的孩子,但畢竟自己理虧,他還是忍住了,“快下來?!?/br> “曾大父看到舅父頂著我散步也沒說什么?!辟≌Ьo蔡澤的腦袋,挑釁地抬起他rou乎乎的下巴。 蔡澤趕緊繼續(xù)打圓場,道:“政兒腿短,牽著走容易摔倒,抱著又太沉,這樣確實輕松。公子子楚,你要不要試試?” 子楚皺眉:“蔡兄叫我夏同即可。我……” 嬴小政哼哼:“舅父常說親父力氣小。他抱不動我,蔡伯父不要為難子楚?!?/br> 子楚火氣上來了。 然后,就是朱襄看到的這一幕。 他笑得直不起腰,扶著灶臺道:“夏同,你怎么還是這么容易中激將計?連政兒的激將計你都能中,你……哈哈哈哈哈!” 子楚將沉甸甸軟綿綿的胖兒子從脖子上放下來,瘦削的臉泛起潮紅,尷尬地想調(diào)頭就走。 但子楚一生倔強,面對摯友的嘲笑,不能逃跑。他揉了揉僵硬的脖子道:“你不是想讓我和政兒更親近嗎?為何你還嘲笑?” “是是是?!敝煜宸鲋Φ?,“政兒坐在你肩膀的時候,你是否終于感受到了為人之父的快樂?” 快樂?他只是終于感受到了,政兒確實被朱襄養(yǎng)得很好,真是太沉了。他回到秦國后,就沒扛過這么沉的東西。 不過孩童帶著甜甜奶香味的溫暖氣息包圍他的時候,子楚的心確實被觸動了一下。 他想起了剛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雖然滿心都是算計,激動和欣喜都是裝出來的,但裝久了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對這個孩子有了感情。 “他剛出生的時候就很霸道。”子楚說起了自己的回憶,“穩(wěn)婆將他洗干凈后遞給我,我晃了晃他,他就一拳頭揍我鼻子上,還橫了我一眼,好像在叫我別吵?!?/br> 被親父扛了一路,心情也很復(fù)雜的嬴小政:“……” 雪笑著道:“良人說,小孩剛出生的時候眼睛沒有長好,眼前灰蒙蒙的看不清東西,政兒肯定不是故意。他只是好奇?!?/br> “雪姬,養(yǎng)育政兒辛苦了。”子楚對雪的態(tài)度比朱襄誠懇多了。 “是有些辛苦。”雪道。 嬴小政不敢置信地揚起臉看著嫌棄自己的舅母。 雪摸了摸嬴小政的小胖臉,微笑道:“養(yǎng)孩子哪有不辛苦的?” 嬴小政看著舅母的笑容,腮幫子一鼓,抱住雪的腿。 “你們來這干什么?君上催飯?”朱襄笑夠了之后,擦干凈手,戳了戳嬴小政的后腦勺,在嬴小政轉(zhuǎn)頭的時候拎著一片鹵rou片湊過去。 嬴小政“啊嗚”張嘴,一邊咀嚼一邊瞇著眼晃了晃腦袋,然后將嘴上的油擦到了舅母的圍裙上。 雪用眼神示意子楚,看,我就說帶孩子很辛苦。 子楚又想訓(xùn)斥嬴小政,但看著雪低頭注視著在她圍裙上擦嘴的政兒的眼神,溫柔得仿佛打著一層柔光一樣,他暫時忍耐了下來。 他決定之后找機會和朱襄好好談一談?wù)旱慕逃?。雖然政兒確實聰慧,但也不能驕縱。 “君上讓我們帶政兒來廚房偷吃,順帶看有沒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辈虧煽磯蛄藷狒[,微笑道,“政兒敢在君上面前撒嬌弄癡,我雖看過許多次,仍舊手心捏了一把汗?!?/br> “政兒辛苦了。”朱襄嘆了口氣,他又拎了一塊鹵rou片投喂政兒,然后將鹵rou片和鹵海帶放到小碗里,“去帶給你曾大父?!?/br> 嬴小政蹭了蹭舅母的圍裙后,才松開手:“舅父,不夠吃。都不夠政兒吃?!?/br> “先給你曾大父嘗一點,如果他覺得味道好,你再來告訴我?!敝煜鍖≌A苏Q劬Α?/br> 嬴小政立刻意會。他抱著小碗,拽住子楚的衣袖往外跑。 子楚疑惑:“怎么……小心腳下!” 子楚回頭看向朱襄,朱襄對他點點頭,他嘆了口氣,跟上了政兒。 蔡澤挽起衣袖:“還要準備什么?” 朱襄道:“把鹵雞和鹵鴨放油里炸一遍。” 蔡澤伸手從雪手中拿過綁衣袖的帶子,將挽起的衣袖綁好,又穿戴上圍裙,幫朱襄炸鹵雞鹵鴨。 朱襄快到咸陽的時候,就想過怎么給秦國最重要的兩個人物——應(yīng)侯范雎和太子柱送一個印象深刻的禮物。 逢年過節(jié)都送臘貨。他家里的臘貨都送給了為他送別的趙人,朱襄決定換成鹵味。 鹵味所用的香料,除了朱襄抽出來的,其他農(nóng)人在山中能采集到。他準備了許多。 朱襄去王宮赴宴,雪來到新家開火做飯時,就將鹵汁先熬上。 將大骨頭敲碎后放入鹵料熬制了半宿后,雪睡不著,后半夜就披著衣服來到廚房親自下需要鹵制的食物。 老秦王攜臣子里蹭飯,誤打誤撞正好先嘗嘗朱襄準備送人的鹵味。 葷的鹵菜有雞鴨rou和雞蛋,素菜是海帶結(jié)和土豆片。 “現(xiàn)在沒什么能鹵的素菜,等做出豆腐就能鹵豆腐和豆皮,挖春筍鹵筍,七八月鹵藕片?!敝挥宣u菜不夠豐盛,朱襄準備再蒸幾個白面饃饃,鹵rou就該夾在白饃里吃。 可惜朱襄在邯鄲偷偷推廣的冬小麥,沒有等到收獲他就離開了邯鄲,吃的是秦國的小麥粉。 老陜用來夾rou的白吉饃應(yīng)該是炕饃。但秦國面粉口感太差,且沒有來得及發(fā)酵??诟写植诘乃烂骛x饃只能蒸著吃。等蒸好后,朱襄再意思意思地炕一下,讓其表面增加一些脆感。 這時的小麥與現(xiàn)代小麥性狀有很大差別,每株麥穗上只有十顆左右麥粒,且在成熟后很容易散開,收獲時必須在地里撿麥粒,不僅麻煩,還容易腐爛,口感也差了太多,就算磨成面粉口感也極差,吃上去就像是現(xiàn)代為了營養(yǎng),故意沒把麥皮除干凈的糙麥粉似的。 千年的選育,現(xiàn)代小麥的麥粒牢牢長在麥穗上,且每株麥穗麥粒增長到了四十粒左右,若是高產(chǎn)品種,最高能達到八十粒??诟懈遣槐靥崃?。 雖然這個時代沒有化肥和農(nóng)藥,小麥產(chǎn)量達不到這么多,他帶來的良種冬小麥每株至少也應(yīng)該結(jié)三十粒麥粒吧? 朱襄抽到兩種冬小麥良種后,就借用廉頗的地培育出許多種子。他將一小部分小麥良種拿到長平當籌碼,剩下的都留在邯鄲。 在他離開的時候,冬小麥良種已經(jīng)種下了大半,只留了小部分種子預(yù)防絕收。 “我還以為你到了秦國后會頹廢一會兒,沒想到你這么快就恢復(fù)了。”雖然有下仆幫忙生火做飯,這話沒什么犯忌諱的地方,蔡澤嘆息道,“現(xiàn)在的你看上去和在趙國時沒差別。” 朱襄笑道:“我這人其他沒什么出眾的,就是心大,適應(yīng)力好。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若把自己郁悶死了,那多可笑?我在咸陽的生活肯定比在邯鄲好,不笑著過日子,難道還哭著過?” “你什么時候頭發(fā)恢復(fù)成黑色,我就信你。”蔡澤瞥了朱襄的頭發(fā)一眼。 朱襄捋了一下發(fā)絲:“明年你再看看,我的頭發(fā)絕對恢復(fù)成原來的烏黑亮麗?!?/br> “嗯,是就最好?!辈虧煽粗煜迳匣\蒸制的白饃,“想念你培育的小麥粉了,這個一看就不好吃。” “以前也吃這個,你怎么不挑剔?”朱襄嘲笑蔡澤,“邯鄲的冬小麥應(yīng)該快抽穗了吧?四月底,冬小麥就該成熟了?!?/br> 他一邊將蒸餅上籠,一邊滿含希望道:“我這次推行的冬小麥口感好,又是從種子上增加產(chǎn)量,就算在貴族田地里也能增產(chǎn)。趙王即便對我有怨言,應(yīng)該在嘗過新面粉做的食物后,應(yīng)該也會在趙國推廣新的小麥良種?!?/br> 蔡澤頷首:“冬季種麥,仲春初夏種粟黍菽,零碎野地播種一點土豆,今年邯鄲的庶民應(yīng)該會很好過?!?/br> 朱襄想到這個情形,眉眼忍不住彎成了新月。嬴小政笑起來的時候和朱襄一模一樣,確實是外甥肖舅。 他哼著不成調(diào)的曲子道:“今年邯鄲城郊的田地豐收后,應(yīng)該就能留夠種子,向趙國其他地方推廣了?!?/br> …… 藺相如沉睡了許久,突然睜開眼:“幾月了?” 一直守在藺相如床邊看書的藺贄激動地撲上前,哽咽道:“快三月了。” 藺相如的聲音十分清晰響亮,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用這么清晰響亮的聲音說過話:“三月啊,朱襄種下的小麥快要抽穗了吧?” 藺贄一愣。 他嘴微張,臉皮微微顫抖了幾下,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是,是該抽穗了?!?/br> 藺相如睜著眼睛看著床幔:“我離開邯鄲前,在獄中看望朱襄。朱襄叮囑我,別讓農(nóng)人誤了農(nóng)時。冬種小麥,冬夏有菽,秋季還能在屋前刨出土豆,趙人的日子就好過了?!?/br> “嗯……嗯……好過了。”藺贄握住藺相如伸出床被,宛如枯樹的手,“阿父,醫(yī)就在外屋,我去叫他來,阿父等著?!?/br> 藺相如深深地看了藺贄一眼,臉上浮現(xiàn)出慈祥的笑容:“別去了,去了為父就等不到你了。扶為父去庭院看看?!?/br> 藺贄猛地抬起頭,眼淚令視線模糊:“阿父……” 藺相如道:“扶我出門,為父想看樹,看風,看天空。春天已至,不出門看看,為父還以為現(xiàn)在仍舊是冬季?!?/br> “是?!碧A贄身體癱軟。 他松開了藺相如的手,就像是游魂一樣晃晃悠悠走到屋內(nèi)一角,推出輪椅。 輪椅是朱襄和墨家人商量著做的,送給在戰(zhàn)場上傷了腿的廉頗做禮物。廉頗說朱襄咒他瘸腿,揮舞著拐杖要揍朱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