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里江山 第3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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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楚兵被秦兵的武器刺穿時,那個楚兵死死抱住刺穿自己身體的武器,不讓秦兵將武器拔出來,以此擾亂秦兵的進攻。 雖然很快兵陣中其他秦兵手中的兵器就刺穿了他的身體,但用生命制造出的一瞬間的空隙,還是被他的戰(zhàn)友抓住了。 有更多的楚兵撲向了這個戰(zhàn)陣,利用這一瞬間的空隙將戰(zhàn)陣中的秦兵扯了出來,剁成了rou泥。 這個兵陣中秦兵心中終于生出了恐懼,陣型變得有些亂了。 于是更多的楚兵自發(fā)地撲向這個旗幟東倒西歪的兵陣,終于將這一塊兵陣咬了下來。 見到這樣做有效果,其他楚兵也效仿戰(zhàn)友,試圖給秦兵的兵陣撕開一條一條的小口子。 有些秦軍兵陣撐住了,有些秦軍兵陣被攻破了。 楚軍中不乏驍勇不怕死之人。他們與李牧攻城時面對的楚兵不一樣,李牧只是入城開倉放糧,放完糧就跑。王翦是在攻打他們的國家,他們身后就是楚國的邊境。 楚兵心中可能沒什么家國情懷,只是單純對秦軍諸多暴虐傳言很恐懼。為了守住背后的家鄉(xiāng),為了鄉(xiāng)親父老不被秦軍屠戮,他們便在沒有將領(lǐng)和旗幟指揮的情況下,與整齊劃一的秦軍殊死搏斗。 還有些楚軍老兵不是為了什么家鄉(xiāng)家人,他們只是知道秦軍以斬首記功,自己大概是逃不了的,不如死在戰(zhàn)場上,能砍死一個秦兵就算是回本。 所以即便楚軍亂了,楚將跑了,秦軍也不會很容易地取勝。 一個又一個的秦兵方陣被看似亂作一團的楚兵艱難的撕碎,至少幾百幾千條秦兵的性命肯定會留在這個戰(zhàn)場上,留在守衛(wèi)楚國邊境的楚兵手中。 王翦看到一個又一個的方陣消失,只是讓旗手揮舞旗幟,命令其他方陣的人補上陣型的空缺,表情和心情都毫無起伏。 秦軍仍舊有條不紊地殺戮,一兩個零部件的毀壞,不會影響秦軍這一臺殺戮機器的收割。 楚兵如螳臂當車。但他們?nèi)耘f勇敢地舉起了雙臂,阻擋在秦軍這輛戰(zhàn)車面前。 兵器折斷就用牙齒撕咬,人死了也緊緊抱著秦兵的武器或身體,以給同袍創(chuàng)造破陣的機會。 當?shù)瓜碌臅r候,楚國兵卒的眼睛狠狠地瞪著天空,就像是還怒視著他的敵人。 …… “春秋無義戰(zhàn),這句話是正確的,不過我對這句話的解釋,并不是孟子所言,因為戰(zhàn)令必出自天子,諸侯國彼此地位相當,所以戰(zhàn)無大義,所以無義戰(zhàn)。” 朱襄既然回到了咸陽,去咸陽學宮講學是躲不過的。 在荀子的拐杖威逼下,朱襄暫代了荀子祭酒一職,每日都得去學宮打卡上班,備課講學。 他恍惚間回到了前世,站在大學三尺講臺上的時候。 只是現(xiàn)在,他從一個農(nóng)學教授,變成了文學教授、哲學教授,有點術(shù)業(yè)不對口。 學生們心中有對朱襄此話的不認可,但他們都沒有反駁。 人的名樹的影。到了荀子那身份地位,可以直言辱罵孟子是禍國殃民的賤儒賊子。長平君朱襄公只是委婉地說有些許不認可之處,已經(jīng)溫和太多。 “我認為的春秋無義戰(zhàn),是從民眾出發(fā)?!?/br> “在座者多是士人。但即便是士人,肯定也吃過戰(zhàn)亂的苦。你們都知曉,我是庶人,父母皆是無名無姓,從泥土里刨食的農(nóng)人。耕戰(zhàn)、耕戰(zhàn),戰(zhàn)爭和我這種庶人關(guān)系最為密切?!?/br> “打仗時征的糧,是我們賴以生存的救命糧;打仗時征的兵,是我們的親朋好友,是我們自己的命?!?/br> “仗打贏了是國君的豐功偉業(yè),打仗時家破人亡的代價卻是由我們一個個無名無姓的庶人承擔?!?/br> “到了百年之后,功過評說成王敗寇,也只會說君王如何如何,我們不過是王座下的枯骨。就算有人提起,也不過會被君王后世的崇拜者說一聲‘理應的代價’。” “從我的角度出發(fā),從庶人的角度出發(fā),我認為春秋無義戰(zhàn)?!?/br> 有學子尖銳地問道:“諸國中以秦國發(fā)動戰(zhàn)爭最為頻繁,既然朱襄子認為無義戰(zhàn),為何要幫助秦國?因為你是秦太子之舅父,所以權(quán)勢比本心更重要嗎!” 朱襄看向那位對自己有怨憤之詞的學子。 那學子的言語中帶著楚音,他是楚人。 或許他的家鄉(xiāng)曾經(jīng)還是已經(jīng)變成了南秦的南楚。 “春秋無義戰(zhàn),先輩們想了許多辦法來結(jié)束這些不義之戰(zhàn)。比如游說國君不要再打仗?!敝煜鍐柕溃澳阏f,這些游說有用嗎?還有,我要更正一點,自周王室東遷之后,發(fā)動戰(zhàn)爭最頻繁的不是秦國而是楚國。你可以翻一翻《春秋》。” 那學子臉色立刻漲紅。 就算他記不得《春秋》中所寫的各國發(fā)動戰(zhàn)爭的次數(shù),但朱襄公既然如此肯定地說出來,他也知道朱襄公說的肯定是對的。 “不用緊張,這不重要。”朱襄安撫道,“你的家鄉(xiāng)正在戰(zhàn)亂中,我明白你的心情。既然你來到咸陽學宮求學,我想你心中也一定渴望這個問題的答案。如何讓國君結(jié)束不義之戰(zhàn)?” 朱襄沒有繼續(xù)講課,讓學子們自行議論。 待一刻鐘后,他敲了一下講臺上的銅鐘,讓學子們安靜下來,請學子們舉手發(fā)言。 能千里迢迢來到咸陽學宮求學的人,他們都有膽量,有追求,也有自己的底氣。 這樣的人,才華見識都不會差。 所以朱襄拋出問題之后,他們的回答都很中肯,也都很絕望。 國君是絕不可能停下戰(zhàn)爭的。 坐在國君的位置上,榮華富貴已經(jīng)到了那個國家的頂點。只要他們有雄心,就一定會追求更大的功績,攻城略地掠奪人口在所難免。 如果是以前,一個賢明的周天子可能會壓制住諸侯的野心。但自周王室東遷之后,賢明的周天子也已經(jīng)無能為力了。 “無論哪一家學派的先輩們,所得出的結(jié)論都是一致的?!敝煜宓?,“要結(jié)束不義之戰(zhàn),唯有統(tǒng)一,讓這片天地只剩下一個國家,一個國君。” 他背著手,長嘆一聲:“若以結(jié)束戰(zhàn)亂,統(tǒng)一天下為目的而出兵,這應該是符合大義的。如果統(tǒng)一天下的國君懂得休養(yǎng)生息,勤政愛民,是一個賢明仁愛的君王,那么這樣的戰(zhàn)爭從結(jié)果來看,就肯定是符合大義的?!?/br> “只是倒在統(tǒng)一戰(zhàn)爭兵鋒下的人,他們就一定是不義的嗎?” “他們?yōu)榱吮Pl(wèi)自己的家鄉(xiāng),為了保衛(wèi)自己的國家而獻出的生命,難道就是可以被輕視的嗎?” “那些為了君王、為了國家而殫精竭慮抵抗秦國的賢人們,難道他們就是愚蠢的嗎?” 朱襄斬釘截鐵道:“我認為,不是!”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位置,位置決定了他們的行為。對我們來說是義戰(zhàn),對他們來說就是不義之戰(zhàn)。所以你們不需要為此事困惑。將來你們與我為敵的時候,也不用心懷歉意。因為你們也是正確的,我也是正確的,我們只是所處的位置不同?!?/br> “我為統(tǒng)一天下而輔佐秦王征伐天下。” “你們?yōu)楸Pl(wèi)家國而與秦國兵鋒敵對。” “我們都沒錯。” …… “楚軍真是硬茬子。”副將單手包扎好手臂,在地上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此戰(zhàn)我軍戰(zhàn)亡兩千一百人,重騎兵折損十一,都是精銳?。 ?/br> 副將心疼極了。 兩軍對戰(zhàn)時動輒斬首十萬數(shù)十萬,其實真實數(shù)字至少折半,而其中精銳還得再折一折。 一般而言,說四十萬大軍就只有十萬作戰(zhàn)人員,而這十萬作戰(zhàn)人員中大約只有三四萬的精銳。 即便到了后世大一統(tǒng)王朝,能常態(tài)保持十萬精銳部隊,就已經(jīng)是百姓能供養(yǎng)的極限。精銳要脫產(chǎn)訓練才能磨礪得到,大部分兵卒閑時都在耕種,算不得精銳。 王翦此戰(zhàn)一開始就沖垮了楚軍的軍陣,按理說楚軍應該會成為潰兵,殺起來很容易。 可他們連主將都逃了,居然還在混亂中硬生生讓王翦剛組建的軍隊折算了兩千余名精銳,其中還有近百重騎兵。 雖然此戰(zhàn)說出去,怎么也是傳奇性的大捷。但對比前期的順利,副將仍舊心在滴血。 “畢竟是楚國?!蓖豸宓?,“贏了就行。” “俘虜中傷勢輕微、年富力強者,捆縛送往南秦,交由三郡郡守、代郡守;傷勢較重,或年老體衰者,斬首?!?/br> “唯!” 第165章 直轅戰(zhàn)意義 王翦的捷報通過水路傳遞,先到李牧手中。 李牧看到捷報時,眼皮子跳了跳,狠狠拍了一下桌面,朗聲大笑:“朱襄識人極準,今日之后,又添一筆佳談!” 李牧這次行軍歸來,正好和蒙武會合。 蒙武看完捷報,臉皮子直抽搐:“強攻直轅三隘?你不是說王翦很謹慎嗎?這叫謹慎?!” 直轅三隘,在南北朝后有個新名字,叫義陽三關(guān),即武勝關(guān)、九里關(guān)、平靖關(guān),是江淮平原到江漢平原陸地必經(jīng)之路。吳楚交鋒時,孫武、伍子胥二人在此貢獻出載入戰(zhàn)爭史冊的“柏舉之戰(zhàn)”。 江漢平原和江淮平原被大別山、桐柏山隔斷,大軍若想通過,只能從兩山中間這一條狹長隘道前行。直轅三隘狹窄崎嶇,“車不弓軸,馬不并行”,此兵家必爭之地,向來爭奪時進攻方都會付出極大代價。 但這只是陸地上的“必經(jīng)之處”。 條條大路通中原,秦國舟師強悍,大可以從南邊長江或者東邊大海登陸進攻。 即便是在陸地上,秦國又不是只在江漢平原與楚國接壤。歷史中王翦進攻楚國,是在淮河以北順著淮河一路往東打,不僅有水路運輸糧食輜重,道路也平淡許多。 什么直轅三隘義陽三關(guān),繞過就成。 現(xiàn)在整條長江都在秦軍的控制下,王翦這“謹慎”的將領(lǐng),吃飽了撐著去打什么直轅三隘,有必要嗎? “一場戰(zhàn)役,不到三千戰(zhàn)損,便可以拿下直轅三隘,給楚國士氣以極大的打擊,這還不叫謹慎?”李牧笑道,“謹慎不是畏手畏腳,而是有足夠的把握成功?!?/br> 見蒙武還滿臉不贊同,李牧道:“王翦定是先在地方散播謠言,讓楚將看清他。他第一次當主帥,之前聲名平平,也不是將門之后,很容易令人輕視。待他慢悠悠行軍至直轅三隘前,楚軍早早得到消息……蒙武,若是你守關(guān),來者主帥不僅名聲不顯,還早就被你探得行軍意圖,你會如何做?” 蒙武不假思索道:“這要看雙方兵力。若我兵力不輸于他,我定會擺好陣勢,引他入圍,全殲此敵。” 李牧道:“楚將也是如此想的。楚國內(nèi)亂時,王翦早就三隘以西安營扎寨。擔憂秦國趁虛而入,平叛和叛亂的雙方都默認在直轅三隘留下重兵把守。王翦所領(lǐng)兵力與駐守楚兵相當。按照常理,楚兵占得先機,先擺好陣勢,架好弓弩,以逸待勞,應該是能把王翦全殲的?!?/br> 李牧又忍不住笑了幾聲,道:“示敵以弱,誘敵出擊,這便是王翦的計謀了。” 蒙武深呼吸了幾下,扶著額頭道:“誘敵出擊,然后正面對抗一波推平?這就是王翦的計謀?這計謀也……” 李牧感慨道:“既簡單,又無解?!?/br> 王翦讓給楚軍的優(yōu)勢是真的。楚軍占據(jù)了這么大的優(yōu)勢,怎么可能不出兵?若連這樣大的優(yōu)勢都不敢抓住,還退縮在關(guān)隘之中等敵人圍著自己攻打,這才是自尋死路。 從來守關(guān)與守城一樣,死守就等于守死,若沒援軍便是死路一條,只有主動出擊才能擊退敵軍。 攻城的圍城打援,守城的也要出城殲滅攻城的有生力量,尋求勝利的機會。 楚軍在直轅三隘布下重兵防守,還有一層意思便是,這三隘的守將大概率是得不到支援了。所以楚將必須尋求主動迎擊的機會。 楚將難道沒看出秦軍是故意示弱嗎?看出了也沒關(guān)系。因為對峙的陣地是楚軍選的,陣勢是楚軍先擺好的,楚軍還以逸待勞。種種優(yōu)勢疊加,秦軍能耍什么手段? 王翦也沒有耍任何手段。 他只是誘敵出擊成功后,在敵人全面占據(jù)主動的前提下,堂堂正正擊敗對方而已。 “蒙武,你知道已故將領(lǐng)中,誰的計謀最難破?”李牧問道。 蒙武本來想說“武安君白起”,張嘴時想到李牧說“已故”,便改口道:“已故名將如云,我說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