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里江山 第3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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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沖鋒輕重騎 楚軍將領(lǐng)站在后方的戰(zhàn)車上,眺望秦軍的變動。 秦軍和其他國家的軍隊一樣,兵卒的衣服一般都是自帶,并沒有統(tǒng)一的制服。 但秦人都愛穿黑,所以從遠方眺望,秦軍沒有統(tǒng)一制服,就像是有了統(tǒng)一的制服,黑壓壓一片。 秦人的衣服雖都差不多是黑色的,戰(zhàn)馬的顏色則很雜。 現(xiàn)在秦人軍陣從中分開,就像是潮水一般。中間的方陣不僅兵卒,連戰(zhàn)馬都披著涂成黑色,不知道是鐵是銅是皮的甲。 當秦人這古怪的騎兵上馬的時候,楚軍將領(lǐng)即使沒見過這陣仗,也意識到了危險。 “放箭!放箭!”他立刻下令。 “將軍,對方放箭了,我們是先與他們對射嗎?”副將問道。 王翦略一沉思,冷酷道:“沖過去,碾過去!” 副將心頭一顫,斂眉遵令。 全軍都知道,王翦將軍對這一支重騎兵有多寶貝。這支重騎兵的戰(zhàn)馬和兵卒,都花費了無數(shù)心血。王翦將軍甚至把自己的待遇都勻給了這支重騎兵,他吃的東西與底層小軍官差不多。 所以副將特意來詢問。他以為王翦將軍會盡力減少這支昂貴的重騎兵的損失。 但王翦將軍的命令是,頂著箭雨沖過去,碾過去。 不計代價。 為何會如此?副將想不明白。但秦軍軍令嚴苛,主帥下令,刀山火海他們都要去闖。 所以他只能下令,讓重騎兵頂著箭雨重逢。 或許是身上的盔甲,或許是這段時間他們享受的超規(guī)格的待遇,這只重騎兵每一個兵卒心中都并無猶豫。 這是他們第一次以重騎兵的姿態(tài)上戰(zhàn)場,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否能達到王翦將軍的預期。 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但他們都希望自己能達到王翦將軍的預期,否則對不起王翦將軍對他們的好。 號角響起,黑壓壓的重騎兵如鐵塔一樣緩慢往前移動,然后越跑越快,沖進了箭雨的范圍,就像是敢死隊一樣。 在戰(zhàn)車上放箭的楚軍們很是疑惑,這群騎兵為何沖上來送死。 因為太疑惑了,所以他們沒有反應,只是如往常一樣放箭。 無數(shù)箭枝落在這群古怪的騎兵身上,就像是落在了石墻上,毫無反應地被彈落。古怪的黑色騎兵就像是黑色的浪潮一樣,不僅沒有被小小的箭雨阻攔,前行速度還越來越快。 楚國兵卒睜大的眼睛,他們的箭還未放出第三輪,鐵騎兵就已經(jīng)沖到了他們的眼前。 而后,黑色的巨浪狠狠地拍在了青銅戰(zhàn)車組成的山壁上。 有浪花倒下,又有新的浪花拍上來。 有楚兵家鄉(xiāng)在東方海邊,被征兵后千里迢迢來到這山間不太遼闊的平原上。 他們知道海浪的威力,而他們的青銅戰(zhàn)車和豎起的盾牌卻遠不如海邊的山崖堅硬。 第一道浪打來的時候,他們的山壁就開始崩塌;第二道浪直接沖進了山壁崩裂的巖縫中,朝著后方涌去;第三道浪、第四道浪……后續(xù)的巨浪伴隨著楚兵的慘叫聲,將楚兵的陣型直接從中鑿穿,無數(shù)楚兵被淹沒在驚濤駭浪中。 當?shù)谝徊ㄖ仳T兵與楚兵陣地相接的時候,輕騎兵也夾緊馬腹,伏低身體,從秦軍的陣地沖了出去。 黑色巨浪鑿穿楚軍陣地的時候,輕騎兵從巨浪鑿開的縫隙涌入,將楚軍從縫隙處撐開,撕裂。 他們直接舍棄了弓箭,揮舞著馬刀,與楚軍短兵相接,血rou橫飛。 王翦站在高地,看著涇渭分明的秦軍和楚軍混在了一起,一揮手,旗手再次換旗,鼓手和號角手再次變調(diào)。 又有兩支騎兵從側(cè)翼奔出,包抄楚軍左右翼。 這兩支騎兵所用的不是馬刀,而是有放血槽的長矛、長刀、長戟等長兵器。他們有的人雙手握著兵器,有的人將兵器夾在腋下,直接朝著楚軍兩翼沖去。 楚軍從未見過這種騎兵。 這時的騎兵沒有馬鐙,一些騎兵不先進的國家,連馬鞍都只是一塊布。所以騎兵以騎射為主,輔以短兵器。若是直接拿長兵器進行沖鋒,對方盾牌一擋,慣性會讓騎兵直接落馬。 但有了馬鐙之后,就完全不同了。 騎兵能將自己牢牢固定在馬背上,利用馬匹的強大沖力,長兵器直接將地上的兵卒刺穿,單人所持的木盾牌根本無法抵擋。 于是楚軍的雙翼立刻被輕騎兵刺穿,就像是被釘穿了雙翅的大鳥。 而重騎兵開鑿的縫隙,就是直接將大鳥開膛破肚。 “時機到了?!蓖豸宸砩像R,將頭盔戴好,“隨我沖!” 鼓手雙手揮舞,仿佛要將鼓皮敲破。 號角手吹出高亢的音調(diào),如巨獸咆哮。 等候已久的大秦主力步兵卒,開始沖鋒了。 第164章 義戰(zhàn)不義戰(zhàn) 大秦主力的沖鋒很慢。 是的,很慢。 與其說是沖鋒,比如說他們在快步前行。在沖鋒中,他們保持著整齊的方陣,連每個人所持長柄武器與地面的幅度都差不多。 比起騎兵沖鋒的熱血沸騰,大秦步卒沖鋒時好像是將熱血凝固,變得像北風一樣寒冷和肅殺。 后世影視劇中的大軍對壘多是亂糟糟的。兩方人混在一起,上下左右全是敵人,分不清敵人,揮舞著奇形怪狀的兵器亂砍一通。 現(xiàn)實當然是不可能的。若一支軍隊到了陣型全亂,分不清敵我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潰兵了。 秦軍和楚軍對壘的時候都列好了陣型。 他們打仗的時候,頂多分裂成一個一個的小方陣。每個方陣都有指揮官和旗手。兵卒不需要知道敵我的分別,只需要根據(jù)命令進行動作。 步卒的武器也多以長柄武器為主,這樣才能在隊列中殺到人。 秦軍來到南邊之后砍了許多竹子,鐵制的各種兵刃就綁在竹竿上。 旗手不斷變旗,伍長讀懂旗語,命令方陣前進或后退。 秦軍方陣就像是一塊堅固的山峰,碾上了已經(jīng)被騎兵鑿亂陣型的楚兵。 而后,山峰變成了一只海中巨獸,陣型已亂的楚軍就像是圍繞著巨獸的小魚。 他們就像是后世影視劇拍攝的戰(zhàn)爭場面里的兵卒一樣,旗手和伍長已經(jīng)找不到了,兵卒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茫然地站在戰(zhàn)場上。四周都是人,分不清敵我。 只有在秦兵方陣碾過來的時候,他們才知道敵人在哪里。而這時候已經(jīng)晚了,就像是魚來到了巨獸口中,只能被吞吃下腹,被方陣四面八方伸出的鋸齒撕咬成碎片。 重騎兵在鑿開楚兵軍陣之后就一路不回頭地跑遠了,然后下馬卸甲大口大口喘著氣休息。 輕騎兵在秦兵主力壓上楚軍的時候便分散到戰(zhàn)場四周,如游走的獵手,見到散亂的兵卒就砍。 步兵方陣就像是一臺嚴密的機器一樣,在王翦身邊旗手的指揮下不斷進攻、變陣、進攻……兵卒們腦海里什么都不需要想,沒有恐懼沒有罪惡感,只是不斷揮舞或突刺自己手中的兵器,甚至不會看敵人在哪,只需要按照指令動作就行。 王翦所率領(lǐng)的輕騎兵進入戰(zhàn)場后,被步兵方陣包裹在正中間。 在旗手指揮軍陣的旗幟旁邊,立著一個高高的顯眼的“王”字旗。 這是他第一次打出自己的帥旗。 王翦沒有隨軍沖殺。他只是坐在馬背上,立在帥旗下,被秦軍簇擁在最核心最安全的地方,冷眼掃視著整個戰(zhàn)場。 戰(zhàn)場有廝殺聲,有慘叫聲,有兵戈的鏗鏘聲和箭羽破空的簌簌聲,還有指揮兵卒的大鼓號角銅鑼銅鐘聲。 楚軍主將在親衛(wèi)的保護下不斷往后方堡壘退去。后退時,他看了一眼背后的戰(zhàn)場。 明明戰(zhàn)場無數(shù)聲音交織在一起沖破云霄,他卻詭異地感到這個戰(zhàn)場是如此的冷寂,冷寂到令人毛骨悚然。 好像與他打仗的不是人,而是一群沒有感情、只會聽命令打仗的人偶。 他將視線投向王翦,想要把這個還未有多少名氣的秦國將軍記在心中。 他看向王翦的時候,王翦也看到了他。 王翦親自取出一支旗幟,掛在了高高的旗桿上,左右上下各揮舞了幾次。 正在軍陣外圍穿插,游獵潰散的楚兵的騎兵立刻重新結(jié)陣。 王翦手一壓,旗幟指向了一個方向。 戰(zhàn)場上所有的騎兵一致朝著那個方向沖鋒,途中無論再多兵卒阻攔,都被他們拋在身后。 騎兵這時候終于將武器換作了馬背上的弓箭,大弓彎如圓月,箭翎從弓弦上破空飛出。 王翦收回了旗幟,也收回了望向楚將的視線。 他知道那邊逃竄的人應該就是楚軍主將。 但那又如何? 他已經(jīng)派出了騎兵追殺,即便殺不了敵方主將,也能將敵方親衛(wèi)部隊斬殺殆盡。只一主將而已,沒有兵就什么都不是。 秦軍將領(lǐng)用兵時都受了白起的影響。 白起之前,殺將掠地比剿滅兵卒重要。自白起后,秦國打仗變成了以消滅對方有生力量為主。 即便對方將領(lǐng)成功逃了回去,能第二次、第三次再領(lǐng)兵來戰(zhàn),那又如何?死去的兵卒不會復活,他們能再拉起多少支軍隊? 若是敵方還能征兵,那么即便這個將領(lǐng)死了,還有其他將領(lǐng)領(lǐng)兵。不如讓手下敗將再領(lǐng)兵,再殺一次,或許還容易些。 而征的兵殺光了,即便是再厲害的名將,也只能束手就擒。 王翦抬頭看了一眼日頭。 楚軍人還有很多,今日大概要殺到紅日西斜,此戰(zhàn)方會結(jié)束。 在戰(zhàn)場上,秦軍已經(jīng)多次變陣。 他們的武器在攻擊時會折斷,所有里外的兵卒會不斷換位,以保持殺傷力。 加了血槽的兵刃刺穿楚兵的身體,血液濺到他們的頭發(fā)上、衣服上,血腥味彌漫著他們的鼻間,讓他們變得更加麻木。 楚兵們雖然已經(jīng)亂了陣腳,但他們知道現(xiàn)在還能結(jié)陣的人一定是秦兵。所以他們失去了指揮之后,就全朝著秦軍的兵陣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