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里江山 第3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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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贄道:“贊同。這是圣賢行為啊,君上,你可以!” 蔡澤道:“你們別一唱一和。不過君上,這的確需要考慮。” 子楚忍不住拍桌:“為什么當王要考慮這么多事!” 朱襄道:“你不想當可以不……嗚嗚……” 蔡澤趕緊把嘴上不把門的朱襄的嘴捂住:“君上,別聽他胡言亂語?!?/br> 子楚嘆氣:“我已經(jīng)聽到了……快放手,我就不信他拿出這文書,沒有解決辦法?!?/br> 朱襄掙脫蔡澤捂嘴的手,道:“不能讓這些人都聚集在咸陽城。” 蔡澤想了想,搖頭道:“他們都是為了向秦王求官而來,不會輕易離開咸陽城?!?/br> 朱襄道:“秦國可以把他們分散到地方各個學宮?!?/br> 藺贄反對道:“他們還未熟悉秦律,就將他們分散到郡縣,恐怕他們會擾亂秦國。” 朱襄無語。藺贄這話怎么像個法家人?藺贄你什么時候成法家弟子了? 子楚想了想,道:“可以先將咸陽學宮的弟子移出。郡上學府正好缺人。” 朱襄道:“要不在縣里也建個學院?” 子楚道:“有錢嗎?” 蔡澤和藺贄開始噼里啪啦打算盤,打完之后,道:“如果你不出兵就有錢?!?/br> 現(xiàn)在輪到子楚猶豫了。 他當然想出兵。秦國統(tǒng)一,不出兵怎么行?現(xiàn)在王翦和李牧都在楚國邊境停了下來的,等楚國人在其他五國的“幫助”下和談。秦國如今無戰(zhàn)事,子楚很想開疆擴土,加速統(tǒng)一進程。 但如果他興兵,便沒錢安頓這些來秦國的人才。 秦王子楚在現(xiàn)在和未來中猶豫了一會兒,嘆息道:“三年內(nèi)不大舉興兵?!?/br> 藺贄道:“不興兵也不行,秦軍需要軍功。若需要軍功的秦軍就隨意出去打一打,一年打一兩座城池,不會給秦國造成太大負擔?!?/br> 秦王子楚道:“這個之后再議,先把來秦國的人才安頓好。” 于是他們決定在縣里增加學院。 算了一下賬,幾人都不由苦笑。 “本以為在楚國搶了不少錢回來,現(xiàn)在看來,錢永遠不夠用。”藺贄嘆氣道,“君上,當家難啊。” 秦王子楚扶額。他開始佩服大父和君父。自己當了家之后,才知道當家有多難。 當然,他可以無視民生,一意孤行推行統(tǒng)一戰(zhàn)爭的進程。 但他有這么多賢才輔佐,十分有野心。秦國不僅要統(tǒng)一,還要安穩(wěn)地統(tǒng)一。統(tǒng)一之后的秦朝,一定要進入盛世。 秦王子楚知道,秦國統(tǒng)一已經(jīng)是一件既定事實。所以他的追求已經(jīng)不僅僅是統(tǒng)一。 他本人又有些完美傾向,所以便更為難了。 君臣幾人愁了許久,終于商量出個大概,然后把朝堂卿大夫拉來一起頭疼。 秦國等著賺軍功的將領有些不樂意。 秦國確實底子更厚了,但戰(zhàn)功太少,還多被南邊李牧占了去。 先王休養(yǎng)生息,他們以為換了一個年輕秦王,總該好好打一場了。怎么還休養(yǎng)生息?。?/br> 老休養(yǎng)生息,他們的軍功怎么辦? 秦王子楚想好了安撫他們的辦法。若想要立軍功的人,都給李牧輪流當副將去。 李牧雖然不打楚國了,但他在南邊自給自足練兵。秦國統(tǒng)一天下,南邊也在天下的范疇內(nèi)。所以去南邊打仗也有軍功。 想要軍功的將領們這才被安撫住,而且還挺高興。 在他們看來,現(xiàn)在的李牧就是曾經(jīng)的武安君白起。誰不知道跟著武安君白起打仗就是白撿戰(zhàn)功?想必跟著李牧也是。 秦王子楚順帶給李牧封了爵,為“武成君”,希冀李牧能助他成就秦國天下一統(tǒng)的美談。 秦國有卿大夫問道,當初秦昭襄王是許諾李牧為未來的武安君。 秦王子楚道:“白公言,武安君本無太大意義,只是因為他成為了武安君,武安君此封號才顯得特殊。而李牧已經(jīng)不需要繼承他的封號。李牧有資格令另一個封號變得如‘武安君’一樣特殊。寡人深以為然?!?/br> 朝堂上卿大夫們紛紛稱是,心里羨慕極了。 李牧雖然沒有繼承“武安君”的封號,實際上已經(jīng)算是武安君的“繼承人”了。 繼往開來的繼承人。 秦王子楚用李牧安撫好武將之后,將縣學之事終于安排下去。 卿大夫這才沒有反對。 秦國居然要在縣里開官學,遣咸陽學宮的弟子前去任教。此舉傳出之后,六國還在猶豫的儒家弟子紛紛開始打包行李。 許多儒家弟子并沒有聲稱自己是儒家弟子,所以他們?nèi)绻槐涣腥肽膫€卿大夫的黑名單,就不會被驅(qū)逐。 還有的儒家弟子雖然被“驅(qū)逐”,也只是被驅(qū)逐出朝堂,他們可以在家鄉(xiāng)隱居。 秦國惡名在外,即便有了朱襄和荀子,他們也不喜歡秦國。 “儒不入秦”的偏見,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更何況儒家并非荀子一家獨大,雖然孟子已故,修習孟子之學的儒家弟子也仍舊強勢。他們可不希望尊荀子為先師,去荀子手下當官。 但秦國居然在縣里開官學,讓廣大貧寒士子也能入學讀書,他們就坐不住了。 秦國此舉,完全貼合了儒家“教化”的愿望。 于是什么荀子和孟子的學術不和,他們都暫時放到一邊了。若錯過了秦國開縣學的壯舉,他們一定會后悔終身。 于是秦王子楚又得到一批人才,還是一批荀子壓不住的人才。 他更痛更快樂了。 嬴小政本來正在養(yǎng)傷,只做一些接待來秦國的比較有名望的學者的閑差事。 子楚看了一眼嬴小政的傷口愈合情況,不顧朱襄的跳腳,把兒子抓去干活了。 他專門囑咐咸陽宮守衛(wèi),不準長平君入宮。 一時間,咸陽城為此事鬧得紛紛揚揚,都說長平君逼迫秦王廢后,終究還是令秦王厭惡他了。 蔡澤無語極了:“這些人是怎么看出秦王惡了朱襄?” 藺贄道:“大概是用鼻孔看的。朱襄呢?他難道去翻墻找政兒了?” 蔡澤失笑:“你想什么呢?政兒也不在身邊了,他便干回了種田的老本行,住回莊子去了?!?/br> 藺贄扶額:“他不是說要幫我們嗎?他回莊子幫?哼!” 蔡澤道:“他在幫荀子整理手稿?!?/br> 藺贄放下手:“幫荀子?那就去吧?,F(xiàn)在來秦國的儒家弟子這么多,荀子一定很累。秦王還年輕,他可以自己撐著?!?/br> 蔡澤微笑。他也是這么想的。 于是秦王子楚拒絕朱襄進宮幾日后,得知朱襄居然沒有在宮門鬧騰,驚訝地詢問朱襄情況時,得知朱襄又翹班辭職不干了。 子楚對嬴小政道:“你可千萬不能和你舅父一樣懶惰!” 嬴小政毛筆一頓,給了君父一個漠然的眼神。 你說什么廢話?我可是因為忙于公務不睡午覺,被舅父舅母揍的人,懶? “君父,我和舅父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去吳郡?舅母肯定想我們了。”嬴小政一邊給子楚打下手,一邊道。 他還是閑不住。 雖然在咸陽城事多又雜,但都是自己不能決定的事。他想做自己能做主的事。 子楚道:“告訴你舅母,你受傷了,讓你舅母回咸陽?” 嬴小政立刻道:“那算了?!?/br> 子楚笑著搖了搖頭。 父子一人忙碌了一會兒,子楚突然想起似的,問道:“你想知道你生母的墓嗎?” 嬴小政漠然道:“不想知道?!?/br> 子楚道:“朱襄替她選了一處青山安葬,本來還想給她立碑,寫警示后人的碑文,在碑文中把她罵一頓?!?/br> 嬴小政這才抬頭:“你們讓舅父亂來了?” 子楚丟了個紙團砸嬴小政:“什么你們?政兒,你合該跟著荀子再學學,好好改改你不尊重長輩的語氣。當然不可能,荀子把你舅父罵了一頓。” 嬴小政接住紙團,松了口氣:“舅父真是……旁人若得知此事,一定會認為他小肚雞腸?!?/br> 子楚道:“確實。而且此事為了你著想,應該盡量低調(diào)。若將來有人上奏你給她修墓翻案,你又會陷入麻煩。朱襄已經(jīng)反省他思慮不周?!?/br> 嬴小政道:“舅父經(jīng)常思慮不周,習慣了?!?/br> 子楚點頭:“確實如此?!?/br> 父子一人又安靜了許久。子楚又問道:“政兒,你對生母確實沒有感情了嗎?” 嬴小政將筆放下,正視著子楚道:“君父為何如此問?” 子楚道:“母子連心乃是天生。我擔憂你將來后悔,反而埋怨朱襄?!?/br> 嬴小政沒想到君父會如此直接地說出此話,有些驚訝。 他先搖頭,然后煩躁地撥弄了一下頭發(fā)。 “我絕對不會埋怨舅父。”嬴小政道,“我不是那等狼心狗肺的人?!?/br> 子楚道:“那便好?!?/br> 嬴小政沒有回答是否對生母完全沒有感情,子楚也不想追問。 他知道嬴小政對生母的感情,恐怕更多的是不甘。 為何拋棄我?為何視我為敵寇?念頭不通達,是為不甘。 而不甘比怨恨和思慕更長久,就像是他當初一樣。 但只要嬴小政記著朱襄的養(yǎng)恩就好,將來就不會傷害朱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