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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為始皇崽耕出萬里江山 第333節(jié)

    朱襄給了嬴小政一個“之后告訴你”的眼神,然后帶浮丘去見李斯和韓非。

    三人見面看上去很和善,實(shí)際上心中都有些尷尬。

    浮丘雖悄悄自稱朱襄的弟子,但在外人眼中,浮丘也是荀子的弟子,是李斯和韓非的同門。

    現(xiàn)在李斯和韓非已經(jīng)不裝了,高舉法家大旗。三人見面時,就難免尷尬了。

    還好浮丘之前棄儒經(jīng)商,底氣不足,所以三人才能維持表面的平和,不至于一見面就切磋。

    朱襄明知道浮丘會和李斯、韓非有“矛盾”,還將浮丘丟給李斯、韓非,自己撒手不管。李牧再次無奈嘆氣。

    他真不知道朱襄是不是故意的。

    朱襄將浮丘和李斯、韓非可能會產(chǎn)生的“沖突”告知嬴小政,嬴小政笑得嘎嘎叫。

    聽到嬴小政公鴨嗓子笑聲,朱襄也笑得不行。

    嬴小政哪不知道朱襄是在嘲笑他,就算當(dāng)著舅母的面,也要與舅父決一勝負(fù)。

    這次雪姬沒有教育嬴小政。

    在外人面前,嬴小政需要保持周全的禮數(shù)。在家人面前,嬴小政就該活潑些。

    在家人面前還端著,那還算什么家?

    打鬧時,朱襄看到嬴小政紅腫的手掌心,頓時心疼不已。

    他不好當(dāng)著雪姬的面表現(xiàn)出自己的心疼,以免減弱雪姬在孩子面前的權(quán)威,便以處理文書為借口,將嬴小政帶到書房擦藥。

    嬴小政無奈道:“舅母已經(jīng)給我擦過一次藥了,一邊擦一邊哭。我絕對不會再冒險(xiǎn),舅母哭得真可怕?!?/br>
    用可怕來形容雪的眼淚?政兒或許應(yīng)該重修文辭。朱襄腹誹了一句之后,說正事道:“吳郡已經(jīng)無太多我可以做的事,我準(zhǔn)備去廣陵。吳郡交給你?!?/br>
    嬴小政深呼吸:“舅父,我剛說我再不冒險(xiǎn),你怎么就冒險(xiǎn)了?廣陵在江水北岸,楚國戰(zhàn)車可直逼城下!”

    朱襄道:“廣陵在江水岸邊,若楚國真的派大軍來襲,我就乘船回來,不危險(xiǎn)?!?/br>
    嬴小政顧不上手上還有藥油,把著朱襄的肩膀使勁晃:“舅父,你為何非得去廣陵!廣陵有什么好的!不許去!”

    朱襄道:“廣陵那邊的地還荒著,現(xiàn)在趁著才七月趕緊去種,年底還能收一次。現(xiàn)在南秦有許多流民涌入,等著開墾荒地,不如把廣陵附近的熟地用起來,產(chǎn)量才更高。”

    嬴小政抱著腦袋,搖頭晃腦,就像一只大大的不倒翁。

    啊,頭疼啊,舅父都說種地了,那自己根本勸不?。?/br>
    舅母救命!

    嬴小政立刻跑去找舅母勸阻舅父,雪姬卻道:“我也去。在廣陵把紡織工坊建起來,也能吸納許多流民,還能給流民提供廉價的布御寒?!?/br>
    嬴小政:“……我也去?!?/br>
    朱襄和雪姬:“不許去?!?/br>
    嬴小政:“!”我要鬧了!

    第184章 廣陵鄭國渠

    廣陵即后世揚(yáng)州地區(qū),原住民叫邗越,是百越中的一支。

    吳國強(qiáng)盛時,在淮河和長江之間開鑿一條人工運(yùn)河,這便是后世隋朝大運(yùn)河組成部分之一,邗溝。

    隋朝大運(yùn)河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將自春秋以來祖先們開鑿的古運(yùn)河連通,航道十分曲折。后世那條筆直的京杭大運(yùn)河,為元朝重新開鑿修建。

    唐朝時揚(yáng)州依托大運(yùn)河,變成了后世有名的煙花三月?lián)P州城?,F(xiàn)在的廣陵雖已經(jīng)經(jīng)過開發(fā),但繁華程度遠(yuǎn)遠(yuǎn)不如后世。

    原本歷史中,春申君改封江東之后,會對蘇州(吳城)、揚(yáng)州(金陵)等地進(jìn)行進(jìn)一步開發(fā)。

    現(xiàn)在這重?fù)?dān)落在了秦國手中,朱襄肩上。

    因多年年久失修,邗溝已經(jīng)較為破敗。不僅不能起航運(yùn)和灌溉作用,還常常形成水患。

    但邗溝上游在楚國地盤上,朱襄現(xiàn)在沒辦法整修,只能另修一條水渠,在楚國人想用水攻的時候分流,以免城池農(nóng)田被淹沒,辛辛苦苦大半年的耕種變成做白工。

    朱襄決定要去廣陵后,李牧嘆了口氣:“行,我不勸你,但你向我保證,如果楚國人來攻打廣陵,你離開棄城離開。廣陵城是守是降,與你無關(guān)?!?/br>
    朱襄立刻道:“我保證!你看我像是會帶兵的人嗎?我肯定不給守城的將士添麻煩?!?/br>
    李牧知道朱襄不喜歡打仗,也很有自知之明,才同意朱襄去廣陵城。

    而且現(xiàn)在楚國這么亂,秦國又有舟師之利,楚王應(yīng)該不會傻到來攻打廣陵城,白白浪費(fèi)楚國將士的性命。

    至于朱襄在廣陵那邊種田,若楚軍來攻打,糧食都被楚軍搶了去這種可能發(fā)生的事,李牧以兵家的思維出發(fā),楚兵搶了才好。

    一地糧食算不上什么,現(xiàn)在南秦不缺糧,仍舊缺人。

    秦國的長平君跑來長江北岸種田,楚國人跑來搶光燒光長平君給庶民種的糧食,吳郡又能迎來許多難民了。

    待他率領(lǐng)秦國鐵騎正式踏上楚國的土地時,楚人的抵抗也會小許多。

    朱襄閑不住,來了南秦就是做事的。李牧不會因?yàn)樾┰S危險(xiǎn)就阻止朱襄建功立業(yè)。

    其實(shí)如果朱襄一個人去長江北岸,李牧還會擔(dān)憂一下朱襄會不會突然熱血上涌做出不理智的事。

    朱襄與雪姬一同去,李牧知道雪姬對朱襄有多重要,朱襄不會拉著雪姬一同冒險(xiǎn)。

    嬴小政給李牧使眼色,使的眼皮子都抽筋了,結(jié)果李牧直接同意。

    嬴小政氣得頭發(fā)都要豎起來。

    他再次感受到秦太子這個身份有多沒用,誰也命令不了。他現(xiàn)在就想推翻君父,登基為王!

    但他突然又意識到,現(xiàn)在自己登基也不能親政,肯定還是輔政的舅父壓在自己頭上,就歇了這個心思。

    “你怎么無所謂,保重舅母的安全!”嬴小政生氣道,“總喜歡往危險(xiǎn)的地方跑,你還有何面目訓(xùn)斥君父?”

    朱襄扯著嬴小政的臉頰軟rou道:“好好好,舅父和舅母都會安全歸來?!?/br>
    嬴小政冷哼,沒有掙扎,任由舅父捏臉。

    李牧道:“廉公從韓國擄來一群工匠送你,我用過之后還覺不錯,你帶上?!?/br>
    李牧知道朱襄去了廣陵,肯定會興修灌溉水利,已經(jīng)在心里想好了能給朱襄配的人選。

    朱襄松開嬴小政的臉:“好?!?/br>
    嬴小政揉了揉臉,道:“李斯和韓非你可帶去?!?/br>
    朱襄笑道:“你留著。吳郡的事比廣陵的事多。我?guī)Ц∏鹑ゼ纯??!?/br>
    嬴小政道:“帶去。不然就把我?guī)??!?/br>
    朱襄道:“都不帶。我是你舅父,你還未及冠,得聽舅父的。”

    嬴小政氣得又想篡秦王的位了。

    李牧道:“你把蒙恬帶上。我再給蒙武一千兵卒任你驅(qū)使,挖溝作戰(zhàn)護(hù)衛(wèi)隨你。”

    朱襄干凈利落同意:“這個好!我收了!”

    嬴小政再次生氣。老師送的人你就收,瞧不起我送的人嗎!

    等朕當(dāng)了秦王,送舅父你十萬刑徒,你想修什么修什么,哼!

    朱襄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嬴小政的鼻梁,沒好氣道:“怎么又一副氣鼓鼓的模樣?生氣多了會得病,你若是氣病了,那豈不是會被舅父嘲笑一輩子?哎呀,那個小政兒氣量可小了,居然把自己氣病了?!?/br>
    雪姬捂嘴笑:“你若不想政兒生病,就少說幾句?!?/br>
    嬴小政使勁點(diǎn)頭。就是就是,我生氣還不是舅父你的錯?

    旁邊李斯和韓非一同看向浮丘,眼神中充滿懷疑。

    浮丘去輔佐朱襄公?他行不行啊?

    浮丘本來很緊張,擔(dān)心自己輔佐不好朱襄公,正想推辭。

    當(dāng)他看到李斯和韓非那一模一樣的懷疑眼神后,心里的氣就生出來了。

    這兩個儒門叛徒的眼神和表情是什么意思?他們是在瞧不起我嗎?

    這口氣他必須爭,絕對不能退縮,不能輸給儒門叛徒!

    浮丘挺起了胸膛,給了李斯和韓非一個“我很行”的眼神。

    李斯和韓非的眼神中懷疑更甚。

    他倆總覺得浮丘這個表情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他究竟行不行?。咳寮业茏雍孟駴]有哪一個人俗務(wù)突出的,他可能不行啊。

    還好這兩人只是在用眼神交流,浮丘聽不到他們心聲。若聽到了,這表面的和睦都沒了。

    李牧點(diǎn)好兵將后,送朱襄去廣陵城,然后繼續(xù)南下。

    朱襄閑不住,他也閑不住。

    與楚國停戰(zhàn)后,王翦能靜下心來做生意cao練秦軍,李牧從小到大從父輩那里學(xué)到的練兵,就是直接拉一隊(duì)騎兵去草原上砍殺實(shí)戰(zhàn)。讓他與王翦一樣安靜,他做不到。

    所以李牧?xí)r不時地就會率領(lǐng)舟師去南邊晃悠一圈,去南越眾蠻夷和南洋海盜練一練。

    偶爾他還會帶著騎兵翻越越地山地,去山區(qū)尋一尋匪徒的麻煩,以保持騎兵的作戰(zhàn)能力。

    也是海上貿(mào)易足夠李牧揮霍,否則若是直接讓秦王支援,秦王子楚能把李牧罵死。

    舅父舅母拋下嬴小政,渡過長江去了廣陵城,嬴小政沒有哀嘆多久,就全身心投入了工作。

    嬴小政從小就是工作狂,走路像滾時就扒拉著算盤管家?,F(xiàn)在監(jiān)督他的舅父一走,他就像是見到了米缸的耗子,一頭撲入米缸(工作)中,完全不想出來。

    朱襄猜到嬴小政會如此,留下了監(jiān)督他的人,定時催他睡覺。若嬴小政不肯睡,就將此事記下,等他和雪姬回來再處理。

    嬴小政罵罵咧咧,說舅父居然攬權(quán)監(jiān)督太子一言一行,這是僭越,是jian臣。

    韓非問道:“那,太子休息嗎?”

    嬴小政丟下筆,氣沖沖去睡午覺。

    雖然他嘴上說不想睡,但已經(jīng)習(xí)慣的生物鐘,讓他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吃睡不愁,嬴小政難怪會見風(fēng)就長,身材比同齡貴公子高大許多。

    韓非對李斯道:“太子此番回來,怎么總是在生氣?這就是朱襄公所說,叛逆期?”

    李斯捂住韓非的嘴:“你可閉嘴,你不是朱襄公,怎敢說太子不好!”

    韓非無奈。他這不是在太子睡著了之后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