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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染姝色(雙重生) 第13節(jié)

    蘇念慈不情不愿,敷衍請安。

    柳姝妤輕抿一口茶水,眼瞧著蘇念慈要落座,又道:“我?guī)讜r讓你坐下了?”

    蘇念慈愕然,轉(zhuǎn)眸看向柳姝妤,兩彎細眉蹙起,嬌俏的面容亦是將不悅展露無疑。

    茶杯放到桌面上,柳姝妤接過紫檀手中的團扇,正聲說道:“有些規(guī)矩,側(cè)妃怕是不清楚,今日我且與你說個明白。”

    團扇輕拂,送來徐徐清風,女子兩鬢的碎發(fā)飄然浮動。

    蘇念慈手掌下意識貼緊小腹,警惕的目光看著柳姝妤。

    此舉落入柳姝妤眼中,只覺有些可笑。她緩緩扇動團扇,唇瓣翕動,正聲道:“你我同一日嫁入昌王府,照例過門后的第一日,你需來向我敬茶請安,可你沒來。這第二日,第三日,你也沒來,若非我遣人三令五申去尋你,你這尊大佛,我還請不來?!?/br>
    蘇念慈佇立椅子旁,手掌撥了撥云鬢珠環(huán),顯然是沒將柳姝妤的話聽進去,接話道:“jiejie這就錯怪我了?!?/br>
    眼眸流轉(zhuǎn),蘇念慈故作嬌柔之態(tài),撫摸小腹,道:“妾也不想如此,但夜里這肚子里的小冤家著實鬧騰,折磨得妾難以入眠,這段日子王爺夜夜宿在月雨閣,知曉妾懷孕辛苦,早上便準許妾多睡些時辰。如此一來,定然是耽誤了請安,妾也不想,是以王爺便特許妾那幾日在屋中休養(yǎng)?!?/br>
    罷了,蘇念慈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炫耀之色躍然于面,反而懵懂問道:“難道王爺沒與jiejie說過此事?”

    柳姝妤心里沒蕭承澤,倘若真要扯上些情緒,那便是她恨不得手刃蕭承澤,是以蘇念慈那話在她心里掀不起波瀾,更別提指望她動怒,爭風吃醋。

    “沒說過,又如何?”柳姝妤簡單明了回了她話,端起茶盞輕呷一口,正聲道:“入了昌王府,便要守我的規(guī)矩。往后不要叫jiejie,尊我一聲王妃便成?!?/br>
    上一世,蘇念慈喚她的每一聲jiejie,都讓她不適。

    “還有,叫你的侍女回去拿件衣裳來。你什么身份,妾室竟敢與正妻穿同件衣裳?!?/br>
    她忘不掉那日,蘇念慈鳳袍加身,得意洋洋來到冷宮炫耀,并說出蕭承澤的惡行。

    蘇念慈反駁道:“衣裳是王爺給的,jiejie……”雖不愿,但她還是及時改口,“王妃縱使不喜歡妾,也不該如此,王妃這是忤逆王爺?!?/br>
    她就是喜歡這件衣裳,柳姝妤所有色系的衣裳,她都有一件。

    憑什么她就不能穿?

    她才是昌王的心頭所愛!被昌王捧在手心寵的人!而面前的人不過是棋子一枚。

    蘇念慈便就是仗著蕭承澤寵愛她,不將柳姝妤放在眼里,左右以后昌王府真正的王妃姓蘇,不姓柳。

    “忤逆不忤逆另當別論,但有件事確認無疑——內(nèi)宅之事,我說了算。”柳姝妤輕笑,將茶杯放回桌上,施施然起身。

    緩步走向蘇念慈,柳姝妤立在她身邊,目光冷淡看向她微隆的小腹,“莫要以為腹中有了昌王的骨血,便連規(guī)矩都不知了。既是昌王側(cè)妃,便安分些,你的身契還在我手中,該守的規(guī)矩,安安分分守著。”

    “你!”

    蘇念慈氣得直咬牙,但又無可奈何,只得將這怒氣吞了下去。

    妾室永遠被正妻低一頭,側(cè)妃也不例外。

    柳姝妤算起賬來,道:“第一日,你未來請安;第二日、第三日亦然,今日還是我三令五申去請,你才來。如此目中無人,是要昌王寵妾滅妻嗎?”

    蘇念慈一顫,似乎被柳姝妤說中了一般。

    柳姝妤不僅知道蕭玨和蘇念慈打的如意算盤,還知曉兩人是如何對付柳家的。

    “怠慢了三日,我本可以重重罰你,但念及你懷有身孕,酌情減輕處罰,便在這處跪一個時辰,長長記性?!?/br>
    “王妃如此罰,妾腹中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王妃難逃其咎!”蘇念慈不跪,受不了這委屈,將昌王搬出來借此壓柳姝妤一頭,道:“王爺重視妾腹中的孩子,王妃就這般容不下他嗎!”

    容不下?同樣是骨血,前世蕭承澤便從未想過留住她腹中孩子!

    她那未滿三月的孩子,蕭承澤可曾有一絲心軟!

    回想往事,柳姝妤眼底漸漸迷蒙,垂在袖中的手緊緊攥成起拳頭,她硬生生將眼底的淚花憋回去。

    斂好心緒,柳姝妤回身,吩咐道:“紫檀,去請府醫(yī)來,側(cè)妃一旦有任何不適,讓府醫(yī)速速醫(yī)治?!?/br>
    此話一處,蘇念慈在此處跪一個時辰的事,已然板上釘釘。

    “奴婢謹遵王妃吩咐?!?/br>
    紫檀低頭出了屋子,踏出房間那刻,露出歡暢又低調(diào)的笑容,連去請府醫(yī)的腳步都無比輕快。

    坐回主位上,柳姝妤看向蘇念慈旁邊一動不動的侍女,厲聲道:“還愣著作甚,回去給側(cè)妃尋件衣裳來。側(cè)妃何時換好衣裳,何時開始受罰。”

    柳姝妤復(fù)而又吩咐道:“山嵐,去看看漏刻,一刻鐘后衣裳還未取來,側(cè)妃跪的一個時辰,格外再加上雙倍耽誤的時候?!?/br>
    “是?!?/br>
    山嵐去到漏刻出守著。

    蘇念慈臉上鐵青,別無選擇,只能忍氣吞聲跪了這一個時辰,暗暗把記下今日的屈辱。

    *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我了!”

    蘇念慈一會去發(fā)狠地將屋中的瓷瓶扔到地上,以泄心頭之恨。

    剎那間,屋子里瓷器碎地的聲音一陣接一陣,沒完沒了。

    蘇念慈坐在榻上哭得梨花帶雨,掌心捂著小腹,哽咽著發(fā)泄怒氣,“我肚子里的可是王爺?shù)拈L子,她憑什么這般待我!分明就是容不下我們母子,想趁機害我兒性命!”

    雖不知腹中孩子是男是女,蘇念慈堅信這一胎是男孩無疑,以后她這孩子還會是昌王世子。

    “毒婦!毒婦!”蘇念慈接連罵了柳姝妤幾聲,屋中皆是她的心腹,她才會如此口無遮掩,把柳姝妤狠狠罵一通。

    蘇念慈本打算待蕭承澤回來與他訴苦,但她從白日里等到黃昏,哭得眼睛都腫了,等來的卻是丈夫被圣上留在宮中下棋晚歸的消息。

    下棋而已,總歸不是壞事,蘇念慈懸著的心落了下來,只是心里悶悶的,十分不悅。

    她要等到蕭承澤回來,親口告訴他柳姝妤今日所做所為,替她好生出一口這惡氣。

    夜色濃稠,蘇念慈沒等到蕭承澤回來,倒是等到了件讓她震驚的消息。

    且說這邊,蘇念慈的貼身侍女夜里路過瓊?cè)A園,在黑夜中看見了男子鬼鬼祟祟的身影,那男子不是別人,而是當今翊王。

    “你可看清了?確定是翊王?”蘇念慈不敢相信,拉著侍女的手反復(fù)確認,哭得紅腫的眼睛充滿震驚和欣喜,面上卻露出一絲竊喜。

    侍女可雯是蘇念慈的貼身丫鬟,再三確認所見男子是翊王無疑,“奴婢親眼看見翊王進了王妃屋子,不敢騙側(cè)妃。唯恐被發(fā)現(xiàn),奴婢匆匆回了月雨閣?!?/br>
    話音一落,蘇念慈激動,笑出聲來,“天爺呀,翊王和柳姝妤!他們兩人怎敢!怎敢在夜里私會!這敗壞德行的事傳出去,翊王和柳姝妤必定雙雙身敗名裂,被人直戳脊梁骨!”

    老天有眼,天助她也!

    只是平日倒沒看出蕭承稷和柳姝妤竟是這暗度陳倉的關(guān)系!

    真是驚了天爺呀!

    蘇念慈歡欣雀躍,眼底燦爛的笑意越發(fā)扭曲,洋洋得意,“這正妃位子,很快就是我的?!?/br>
    第11章

    蘇念慈得意洋洋,笑得合不攏嘴,已經(jīng)幻想將柳姝妤茍且的事情捅出去,事情敗露后柳姝妤被大家戳脊梁骨,再被蕭承澤休書一封趕出昌王府的場景。

    “去小廚房傳晚膳,這等好消息需好生慶祝慶祝。對了,我喜歡的甜湯,端一碗來。”

    蘇念慈吩咐道,因晨間在柳姝妤那處受氣,傍晚等蕭承澤卻未等到,她氣得是來連吃晚飯的心情都沒有。

    此時心境不同,蘇念慈自然是不會再受這窩囊氣的。

    可雯領(lǐng)命離開屋子,而正給蘇念慈揉膝蓋的侍女青霜卻道:“依奴婢之見,側(cè)妃還是莫要聲張的好。王妃今日這般刁難側(cè)妃,顯然是對王爺這幾日留宿側(cè)妃身邊有怨言,嫉妒罷了。王妃心里有王爺,如今又跟翊王殿下不清不楚,倘若側(cè)此刻告訴王爺,被王妃攀咬一口,反而讓王妃有了針對側(cè)妃的借口。俗話說眼見為實,側(cè)妃不如等王爺親眼看見,如此一來王妃要發(fā)難也不會針對側(cè)妃?!?/br>
    蘇念慈沉眸,手掌下意識撫摸小腹,思忖良久,“不失為個好法子。青霜,還是你有主意?!?/br>
    青霜笑道:“能為側(cè)妃分憂,是青霜應(yīng)該的?!?/br>
    “待我成了正妃,少不了你好處?!?/br>
    蘇念慈面上笑意不減,她知曉蕭承澤貪柳家的權(quán)勢,如今還沒到蕭承澤和柳姝妤翻臉的時候,假使她此刻將此等辛密之事告知蕭承澤,蕭承澤也不會當即休了柳姝妤,但有一件事蘇念慈敢確定,那便是蕭承澤定然覺得失了面子,冷落柳姝妤。

    而被冷落的柳姝妤仍舊還是壓她一頭的昌王妃,勢必會對她發(fā)難,屆時定是比今日還要折磨她。倒不如引誘蕭承澤親眼看見這對私會的野鴛鴦。

    思來想去,蘇念慈覺得先不聲張此事,待尋個合適的機會,將事情捅到眾人面前,最好是讓圣上知曉。

    蘇念慈唇角揚起一抹笑容,她幫蕭承澤解決掉蕭承稷這個心頭大患,蕭承澤定會夸贊她!如今她也能幫蕭承澤分憂解難了。

    正是得知這個天大的好消息,蘇念慈因為被柳姝妤責罰的憤恨在剎那間消失不見,反而生出一絲竊喜,期待著眾人謾罵柳姝妤的一天。

    *

    瓊?cè)A園。

    天色暗了下來,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柩照入屋中,寢屋的燭臺上只燃了四支蠟燭,略顯昏暗。

    夏夜亦是悶熱,柳姝妤沐浴后只披了薄如蟬翼的素白紗衣,而里面僅僅只穿了件心衣。

    銅鏡前,柳姝妤脫下紗衣,伸手取來妝奩里的瓷盒,拿銀片舀了些許香膏,指腹輕揉,將那香膏揉開,抹在身上。

    沐浴后擦香膏,柳姝妤不喜歡假手于人,每次都是她自己親力親為。

    柳姝妤正抹著香膏,忽而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以為是侍女進來,回身卻見蕭承稷推門而入,她驚呼一聲,忙轉(zhuǎn)過身子背對男子,迅速將薄衫拉到肩頭,嚴嚴實實捂住心口。

    男子腳步聲漸漸靠近,柳姝妤從銅鏡中看見蕭承稷逐漸湊近的身影,心里一緊,不詳?shù)念A(yù)感隨之而生,背脊驟然緊繃,沉聲質(zhì)問道:“翊王不覺此舉越矩了嗎?還請翊王殿下出去!”

    柔荑按住心口,柳姝妤始終背對著蕭承稷,未讓男子窺探半分。

    唇瓣輕抿,柳姝妤垂下眼睫,眉頭漸深,這紗衣輕薄,里面的心衣一覽無遺,聊勝于無,與在蕭承稷面前褪了衣衫又何區(qū)別?

    她羞赧難當,蔥白指尖攏緊紗衣衣襟,雙臂環(huán)胸試圖擋住盈盈春.光。

    蕭承稷并未離開,反而在柳姝妤身后停下腳步,“出去?弟妹今日差人送來那信封,不是在暗示我今夜前來?”

    從衣袖中拿出被剪下來的心衣系帶,蕭承稷目光凝在女子纖瘦的背影上,反問道:“這系帶是我逼著你送的?柳娘子送本王此物,難道不就是希望本王今夜來尋你?”

    語氣咄咄逼人,似對柳姝妤的回避不悅。

    “不是的!翊王殿下慎言!”柳姝妤又羞又惱,強忍著羞赧,解釋道:“翊王誤會了,我并無此意。”

    蕭承稷將那系帶攥在手中,明知故問,“那是何意?本王理解的意思,就是此意?!?/br>
    烏眸中是女子婀娜多姿的身影,薄如蟬翼的紗衣聊勝于無,藕粉色心衣將那如霜塞雪的肌膚襯得越發(fā)白皙。

    也越發(fā)讓蕭承稷心中沉寂很久的邪|念再次升起,眼底的洶意越發(fā)明顯。

    燭火昏黃,柳姝妤看著墻上映出的冗長影子,男子的影子將她籠罩著,他只需再進一步,大有一副從身后將她攬住的架勢,她心下越發(fā)慌亂,坦言道:“安撫翊王殿下而已,別無他意。”

    柳姝妤攥緊衣襟的手指指骨漸白,努力使自己平靜,“妾身既與翊王殿下結(jié)盟,便會信守承諾,答應(yīng)翊王殿下的事情不會食言,也請翊王殿下放心,莫要再生出昨夜在棋局上的事情?!?/br>
    柳姝妤回想昨日的事情,仍覺心驚rou跳。

    話音剛落,只聽蕭承稷輕笑,道:“我可說過,切勿讓他碰你?昨日真真是一對蜜里調(diào)油的恩愛夫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