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染姝色(雙重生) 第27節(jié)
柳姝妤欣喜,險些喜極而?泣,她小心翼翼把和離書對折,放入袖中?。 柳姝妤道:“既然和離不公之于眾,那臣女也不便?回到太尉府,這段時間還是住在昌王府。” 住在昌王府,她才有?機會從蕭承澤身?邊探聽到他接下來的計劃。破壞蕭承澤的jian計,讓他在這一世里事事不順,休想如愿坐上儲君之位。 蕭承澤露出真面目,對柳姝妤的態(tài)度驟然冷淡,“隨你。明晚本?王邀翊王來府上用晚膳,你知道該如何做了?” 明晚? 柳姝妤漠然一笑,看?來蕭承澤是真的急了,一日也等不得。 剛好,她明日可以找蕭承稷出手?jǐn)r下兄長出征。 然而?柳姝妤等不到明日了,她今夜就要?去?找蕭承稷,晚一日,便?多?一日的變數(shù),“何必舍近求遠(yuǎn),我若今夜去?翊王府上,王爺可否放我兄長一條生路?!?/br> 蕭承澤饒有?興致看?著柳姝妤。柳姝妤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唯恐表現(xiàn)得太急切,讓蕭承澤生疑,細(xì)細(xì)回想,覺得她的懇求真切,恰也是蕭承澤前陣子威脅她的事情。 良久的沉默中?,蕭承澤笑道:“姝兒放心,既然是你兄長,便?也是本?王的兄長,本?王又?怎會害他呢?今夜你且安心去?,柳家?大郎會安然無恙的?!?/br> 柳姝妤淡笑,福身?告退,離開書房那刻,柔弱溫和的眼神,眨眼間變了樣,戾氣?極重?。 滿嘴謊話,柳姝妤不會傻到相信一個前世虛情假意,騙了她多?年的人?。 書房中?,蕭承澤坐在搖椅上。搖椅晃來晃去?,他左手拿著用烏賊墨汁做墨水,簽字按了手印的和離書,右手拿的是柳姝妤用徽墨寫下的紙條。 待和離書的字跡消退完,就是揭露蕭承稷德行敗壞的最佳時機。 至于柳姝妤的親筆所書,先留著,有?備無患,他還沒想清楚這張紙條要?如何用才能發(fā)揮最大作用。 * 夜幕低垂,街上行人?匆匆,急忙趕著回家?。 青霜輕車熟路來到翊王府,門口侍衛(wèi)也沒有?攔她,徑直往府里去?了。 她本?就是翊王府的侍女,如今跟久出歸家?的一樣,踏進府中?久違的親切感隨之而?來。 “殿下。” 青霜小心翼翼從懷中?拿出在蕭承澤處拿到手的和離書呈上。 書案邊的蕭承稷淡淡掃一眼,朱紅手印上“柳姝妤”三字,惹得他不禁蹙眉。 蕭承稷盯著那三個字看?了許久,小心翼翼撫摸那朱紅手印上的三字。 一旁的小爐燒著水,咕嚕咕嚕冒泡,即將沸騰。 蕭承稷將換出來的和離書疊好收起來,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唇角微微揚起。 前世,蕭承稷在蕭承澤被立為太子后,離開京城,自請游歷鄴朝各地。便?就是因為這次游歷,讓蕭承稷看?到了許多?民間疾苦、民俗軼聞,他尋到了祛疤的藥,遇到了因家?境貧困而?隨母親在七夕夜賣同心結(jié)的小女娃。 蕭承稷在那次漫長的游歷中?,知曉原來烏賊汁水若當(dāng)成墨水,那字跡沒過?多?久便?會減淡,而?后隨著時間的推移,紙上的字跡越來越淡,最終消失不見。 常有?心術(shù)不正之人?,用此伎倆借款,騙人?銀錢。 重?生之后,蕭承稷看?穿蕭承澤的心思,也預(yù)判了蕭承澤給他設(shè)的套,于是心生一計,將烏賊墨汁用在蕭承澤身?上,把柳姝妤從蕭承澤身?邊搶回來。 只要?柳姝妤和蕭承澤和離,一切都好辦了。 蕭承稷將青霜安插在蘇念慈身?邊,等的就是這一刻,讓蕭承澤在不知不覺中?落入他為其鋪好的路中?。 上等的徽墨,莫說放置一年,就是放置百年,字跡也難消散。 蕭承澤以為他用的是烏賊汁,其實青霜早就將他準(zhǔn)備好的烏賊汁換成了徽墨。 青霜用提前備好的拿烏賊汁仿寫的假和離書換了蕭承澤藏起來的真和離書。 蕭承稷得到的這一份,是蕭承澤親手寫下的。 爐上的水沸騰不止,蕭承稷氣?定神閑將水壺提起,斟了茶后將壺放回爐子上。 事情辦妥,青霜感覺沒必要?留在昌王府了,于是問道:“奴婢是繼續(xù)待在蘇氏身?邊?還是假死脫身?,回到翊王府?” 離府大半年,青霜很?是想念,她期待著男子口中?的答案。 蕭承稷重?生之后,將青霜安插在蘇念慈身?邊,在他的指示下青霜給蘇念慈出了些主意,進而?才讓蘇念慈比前世提早進了昌王府。 蕭承稷道:“繼續(xù)待蘇氏身?邊,無需再挑唆。倘若蘇氏再生心思,你先告知山嵐,讓她防備著?!?/br> 青霜略微有?些失落,掩藏住情緒,點點頭?。 唯恐青霜離開太久惹蘇念慈生疑,蕭承稷差其回去?。 沒過?多?久,夜幕悄然降臨,各家?門外點了燈。 夜色中?,一輛華麗的馬車穿過?萬家?燈火,在翊王府外穩(wěn)穩(wěn)停下。 “王妃,到了。” 駕馬車的人?并非尋常車夫,而?是蕭承澤的心腹。 他放下馬鞭,催促車內(nèi)之人?下來。 一雙纖手撩開簾子,斗篷遮住了女子大半張臉,但眉眼間的愁意卻讓人?看?得一清二楚。 踏進翊王府的大門,過?了今夜,蕭承稷同意幫她,長兄就不會像前世那樣殞命戰(zhàn)場。 一切都值得。 柳姝妤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一般,下了馬車。 立在府門外,女子目光堅定,纖瘦的手指攏緊斗篷,等候門房通報出來。 === 翊王府,燈火通明。 柳姝妤被侍女領(lǐng)著,穿過?長長的回廊,逐漸離蕭承稷寢屋近了。 翊王府似乎還和她記憶中?一樣,沒有?太大的變化,甚至拐彎后要?往那邊走,她也一清二楚,閉著眼睛都能尋到。 行至寢屋,侍女駐足,低首在房門外稟告,“殿下,昌王妃來了。” 燭火映出一抹剪影,只聽一道低低的嗓音傳來,“進?!?/br> 柳姝妤單手拎著裙擺,緩步走上她臺階,每一步的心境都不同。 夜風(fēng)吹來,屋檐上的燈籠晃來晃去?,墻上的樹影斑駁叢生。 待柳姝妤入屋,侍女將房門關(guān)上。 短促的“砰”聲讓剛踏進寢屋的柳姝妤心尖一顫,停在原地,手指下意識抓緊深色斗篷。 四下闃靜,燭臺上的燭火三兩撲簌。 矮矮的桌案上放了幾卷書,蕭承稷坐在屏風(fēng)旁的團蒲上,長指骨節(jié)分明,握住書脊,抬眼掃了掃站在遠(yuǎn)處的女子。 “怎么,還要?我請你過?來不成?” 蕭承稷放下書卷,低首沏茶,僅說了一句話,便?再沒有?看?她一眼。 冷冰冰的,宛如兩個不熟的人?。 輕呷一口淡茶,蕭承稷放下茶杯,而?柳姝妤也有?了動作。 柳姝妤放下遮住頭?的斗篷帽子,脫下斗篷。 她今日來,烏發(fā)未盤,是未出閣姑娘的打扮,幾支珠隨意簪在發(fā)髻上,石榴紅衣裙在一室燭火下更顯她雪白?的膚色。 朱唇妍麗,眉目盈盈。 每走一步,手腕上的鈴鐺便?是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 偏是柳姝妤聽了心里越發(fā)緊張。 石榴紅裙擺逶迤在地,女子盛裝打扮,盡顯嬌妍,仿佛是要?去?赴一場盛宴,亦或是去?見心上人?。 蕭承稷抬頭?,淡淡看?了矮幾邊局促的女子。他眸間平淡如水,指節(jié)輕輕敲了敲茶盞,明知故問:“弟妹大半夜,來尋我何事?五弟他知道嗎?” 柳姝妤有?求于人?,態(tài)度自是軟了幾分,道:“今日我已經(jīng)與昌王和離,和離之后,便?是自由身??!?/br> 蕭承稷低首,淡然一笑,“柳娘子如此著急,剛和離便?來尋我。” “趁著圣上還未有?主意,求翊王求我長兄?!?/br> 柳姝妤欲下跪求人?,被蕭承稷拉住手臂,眨眼間已被蕭承稷拉著坐在他盤腿的膝上。 “我要?的從來都不是你下跪?!?/br> 耳畔想起男子低沉的聲音,柳姝妤心跳驟然慢了一拍,而?后又?被理智拉回現(xiàn)實。 是啊,蕭承稷要?的從來不是她下跪,他要?的是蕭承澤的反應(yīng)。 他們兩兄弟都把她當(dāng)成了滿足私|欲的物件。 “我知道?!绷サ袜宦暎麖氖挸叙⑾ド舷聛?,但卻被他按住腰身?,動彈不得。 “新婚夫婦,說和離便?和離,如此簡單?”蕭承稷手指捏住柳姝妤香腮,抬起她下頜讓她看?著自己,“蕭承澤派你來的?” 被猜中?事實,柳姝妤有?幾分慌亂,但還是盡力藏住情緒,手指悄悄攥緊衣袖,垂眸解釋道:“不是?!?/br> 并非第一日認(rèn)識,她每次說謊時,都會緊張地抓緊袖子,誠然這副模樣落到蕭承稷眼中?,不言而?喻,早已看?出她在撒謊。 蕭承稷沒揭穿,掌心抵著她纖細(xì)的腰|肢,靜靜聽著她后半句。 柳姝妤攥住衣袖,小心翼翼開口,“翊王還記得答應(yīng)我的事情?如今我來了,請翊王殿下莫要?食言,阻止我長兄出征?!?/br> 隔著單薄的布料,蕭承稷手指在女子腰窩淺淺畫著圈。 否認(rèn)的是假話,不過?這后半句到是真的。 遲遲未等到蕭承稷的回應(yīng),柳姝妤心里有?些慌亂,后|腰的酥|麻讓她越發(fā)不安。 柳姝妤抿唇,再次懇求道:“翊王殿下言而?有?信,幫幫我長兄。昌王與我、與柳家?生了嫌隙,個中?關(guān)系遠(yuǎn)比翊王殿下想得復(fù)雜?!?/br> 她望著蕭承稷,將所有?的期寄都壓在蕭承稷身?上,盈盈秋目在這一刻水霧漣漣,越發(fā)惹人?憐惜,“倘若我長兄領(lǐng)兵出征,昌王定然會對長兄不利,長兄與您是摯交,殿下也不希望他出事,不是嗎?” “蕭承澤欲如何,你怎知曉?”蕭承稷劍眉擰起,他重?生一回,有?前世的記憶,所以蕭承澤對柳家?所做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甚至連柳伯辛是如何被蕭承澤所害,給柳家?潑臟水,他都知曉。 柳姝妤尚未嫁人?前,蕭承澤藏住真面目,對她呵護備至。 而?今蕭承澤就算事事不順,也不應(yīng)該與柳姝妤翻臉,畢竟他如今還需要?借柳家?的權(quán)勢。 柳姝妤下意識避開蕭承稷凌厲的目光,撒謊道:“我無意間聽到昌王和幕僚交談,故而?長兄這次出征,必定是兇險萬分?!?/br> 前世,她心灰意冷,欲在冷宮自盡了此殘生時,滿面得意的蘇念慈親口告訴她蕭承澤的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