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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難追 第62節(jié)

    陸懷硯似乎也想起了這茬,這事兒他是從陸老爺子那兒聽說的,便笑道:“祖父說你被它們啄過一回?”

    他說到這便停了停,唇角的笑意漸漸加深,不緊不慢地續(xù)一句:“你脾氣也沒比它們好多少,昨晚在我舌尖豁的那個口子,還疼著呢?!?/br>
    第43章 “江瑟,你記住了嗎?”

    他這話一說, 倒是叫江瑟想起了昨晚他舌尖搗弄進來時的熾熱氣息。

    她舌尖都被他吮疼了,還差點呼吸不了。

    “你自找的?!彼f。

    “我怪你了么?”陸懷硯低笑,“說你一句就不高興, 等回去后,再給你豁個口子怎么樣?”

    越扯越遠了,她又不是食人魔, 沒事咬他做什么。

    江瑟闔起桌上的書,不咸不淡道:“你不是要去酒窖拿酒嗎?你去忙吧, 我要睡了?!?/br>
    陸懷硯打這么通電話就是為了同她說句晚安, 聞言便笑道:“睡吧,大小姐?!?/br>
    倫敦的天陰沉, 風(fēng)也大, 山楂樹上的雪吹落了幾團。

    陸懷硯從樹下慢慢走出, 余光瞥見不時往這頭望過來的關(guān)嘉頤, 想起什么,又說:“剛同我說話的人是關(guān)紹廷的meimei,我今晚在他們外祖母這里吃飯, 他們兩兄妹都在。一會那瓶酒,我讓關(guān)紹廷陪她去拿?!?/br>
    江瑟正要掛電話,聽他提這么兩句話, 動作不由得一緩。

    她其實沒準(zhǔn)備過問他的事。

    誰在同他說話,他又要和那個人做什么,她根本沒打算問。

    這會聽陸懷硯說剛剛那道聲音的主人是關(guān)嘉頤, 很快便聯(lián)想起一張明媚又嬌俏的臉。

    兩年前, 陸爺爺過生的那場宴會, 關(guān)家也來了人。

    那一次江瑟同關(guān)嘉頤自然打過照面, 也說過幾句話, 那時關(guān)家這位小姐正在打聽著北城最好的戲館在哪里,江瑟恰巧知道,便給她指了兩家。

    現(xiàn)在想想,隱約有些明白當(dāng)時關(guān)嘉頤為何想要看京劇了。

    江瑟抬手捻滅書桌上的臺燈,“嗯”一聲,道了句“晚安”便結(jié)束了這通電話。

    陸懷硯將手機放回兜里,拉開連接客廳與小花園的玻璃門,回去室內(nèi)。

    他一進去,關(guān)嘉頤便迎了過來。

    她滿臉笑意,正要說話,陸懷硯卻先她一步開了腔。

    他看向坐在沙發(fā)上的關(guān)紹廷,說:“紹廷,你陪mia去酒窖取酒,我進去廚房找linda,正好同她學(xué)一學(xué)smoke salmon tartare?!?/br>
    mia是關(guān)嘉頤的英文名,他一直都這么喚她。

    那道煙熏三文魚tartare是linda問陸懷硯想吃什么時,他點的唯一一道餐前菜。

    關(guān)嘉頤望著他往廚房走去的背影,不知為何就想起了第一次遇見陸懷硯的場景。

    那年她才十三歲,因著濃郁的厭學(xué)情緒,在港城愣是拖到最后一日才過來英國上學(xué)。

    她記得很清楚,八月十六日,正正好是開學(xué)的前一日。

    整個里士滿公園鋪滿了金黃的落葉,她推開外婆家后院,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山楂樹下的少年。

    說是少年似乎也不恰當(dāng),他身上的氣質(zhì)很內(nèi)斂,是一種男人才有的沉穩(wěn)。

    他應(yīng)當(dāng)是剛從附近的馬球俱樂部過來,身上還穿著白色馬褲和棕色皮靴,一只手拎著馬球帽,另只手舉著手機打電話。

    汗?jié)竦念~發(fā)垂眉骨,他側(cè)臉輪廓很深邃。

    關(guān)嘉頤腦海里騰地就冒出個念頭:這個人一定就是二哥同外婆每次回港城都要提的那個“阿yan”。

    她聽這名字聽了整整五年,而在這個午后,當(dāng)這張臉同這個名字對應(yīng)的瞬間,有什么東西擊中了她的心臟。

    她從后院進來時,他應(yīng)當(dāng)是剛講完電話。

    然而他手機始終貼著耳,遲遲沒落下來。

    關(guān)嘉頤很自然地便想起了曾經(jīng)外婆同二哥說過的一句話:“聽琴辨人心,阿yan是個很寂寞的人?!?/br>
    或許是因為這么句話,又或許是因為他垂目聽著已然掛斷的電話的舉措。

    關(guān)嘉頤總覺得那一刻的陸懷硯是落寞的。

    可當(dāng)他那雙眼看過來時,卻又尋不著任何落寞的情緒,黑沉的眸子里唯有淡淡的漠然。

    也不知是打哪兒來的勇氣,關(guān)嘉頤竟然cao著一口蹩腳的普通話去同他搭話。

    他顯然聽得很費勁兒,也沒甚耐心,十幾秒后便用英文打斷她,同她淡淡道:“你可以用英文同我說?!?/br>
    就是在那一瞬間,她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說一口流利得不能再流利的普通話。

    而現(xiàn)在的她,終于能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同他說話了。

    廚房里很快便傳來陸懷硯與linda的說話聲。

    關(guān)嘉頤收回視線,扭過頭,一臉埋怨地看著沙發(fā)上的關(guān)紹廷。

    關(guān)紹廷被她看得一臉莫名,陪她下了酒窖才知她剛剛那一眼是何意。

    “你剛要沒在沙發(fā)上,現(xiàn)在陪我來取酒的就是阿硯了,你洗澡怎么不洗久一點!”

    “……”

    關(guān)紹廷無奈道:“嘉頤,阿硯不是那種你跟在他身后窮追不舍就能追到的人。”

    從酒柜里取出linda珍藏的那瓶romanee ti,他看著關(guān)嘉頤認真道:“你十四歲那年,二哥就同你說過這話。你要真想和他在一起,便要先成長成同他一樣的人?!?/br>
    關(guān)紹廷說完這話便松開一只手,摸了摸嘉頤的發(fā)頂,語帶鼓勵:“所以咱們mia先努力去實現(xiàn)夢想,成為皇家芭蕾舞團的首席。至于別的,不是還有二哥在嗎?你26號在皇家劇院的那場演出,二哥保證會讓阿硯去看,讓他知道咱們嘉頤跟九年前的小mia已經(jīng)不一樣了?!?/br>
    關(guān)嘉頤眼睛一亮:“真的?”

    陸懷硯從來沒看過她的演出,她剛來英國讀書那年在學(xué)校有一場圣誕演出,演的《白雪公主》。

    那天的演出她是主角,連爹地媽咪都特地從港城過來給她加油。

    陸懷硯同外婆關(guān)系好,原以為外婆一開口他也會過來看她跳舞,結(jié)果他那壓根兒沒出現(xiàn)。

    來年夏天他大學(xué)一畢業(yè)便回了北城,往后那么多年就算來了歐洲也只是過來陪外婆吃頓飯便走。

    嘉頤知道他一直在忙著往上走。

    從當(dāng)年站在山楂樹下的少年一路成長成如今獨當(dāng)一面的陸氏繼承人。

    十四歲那年二哥同她說的話她其實一直記著,她也確實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用蹩腳的普通話同他搭話的小姑娘了。

    “二哥你要說到做到。”通往一樓的木梯里,滿臉期待的小姑娘挽著關(guān)紹廷的手,說,“你要做不到,我今年都不想同你說話了?!?/br>
    “……”

    那瓶珍藏已久的romanee ti,陸懷硯陪著linda喝了大半瓶。

    linda從前是鋼琴演奏家,酒勁一上來,便要拉著陸懷硯彈琴。

    客廳里就擺著一部全手工的斯坦威,linda銜起根女士香煙便彈起琴來。

    她年歲不小了,滿頭時髦的灰發(fā),氣質(zhì)十分優(yōu)雅,彈起琴來卻充滿激情,來了曲歡快的《小狗圓舞曲》。

    陸懷硯沒掃她興,在她彈完后便坐上琴凳。

    垂目忖度片刻,沒一會兒指尖便流淌出一串柔軟的音符。

    是德彪西的《月光》。

    這是江瑟成年禮那日,她特地給自己挑的曲子。

    男人彈琴時的神色很專注。

    他自幼便師從名師,十來歲的年紀就掃羅下一墻壁的獎杯。只是這些年忙著做個稱職的繼承人,鮮有暇余沾琴,技藝到底不比從前。

    linda卻聽得十分享受。

    陸懷硯這晚上就只彈了這一曲,回到牛津街的公寓時約莫八九點的光景,天色早已暗下。

    男人經(jīng)過吧臺時才想起今天忘了問那姑娘這次想要什么伴手禮。

    索性便給酒柜里的酒拍了張全家福,給江瑟發(fā)了過去:【想喝哪幾瓶,過幾天帶回去給你?!?/br>
    江瑟一起床便看到他發(fā)來的圖片,邊刷牙邊點開照片認真挑了起來。

    最后她挑了三瓶,全都是威士忌。

    選完酒,她換好衣服便去梨園街吃早飯。

    再過幾日便是小年了,江棠和江冶都會回來,小年一過馬上便是農(nóng)歷新年。

    這會走在路上已經(jīng)隱隱有了年味。

    余詩英今天特地歇了半日,說要帶她去做套新年穿的衣服。

    她們?nèi)サ囊婚g很老的裁縫鋪,與張玥那間有些相像,卻不是做旗袍的。

    “小時候阿棠和小喻都在這里做新年衣服?!?/br>
    江瑟望著墻上掛著的一水兒小孩兒穿的漢服,默了默,說:“您希望我今年穿著漢服過年?”

    余詩英牽著她手進去里間,笑道:“你不是喜歡旗袍嗎?我問過琪姐了,她說能給你做身改良版的?!?/br>
    這是還記著她找張玥做旗袍時隨口胡謅的話呢。

    江瑟其實不愛穿旗袍,只不過看著余詩英溫柔的眉眼,到底沒說不,乖乖讓那位琪嬸給她量了尺寸。

    晚上回到公寓,洗完澡坐在床上時,想起先前說要找張玥做的那件旗袍,很自然地便又翻起了那本百科,回到說無足鳥的那一頁。

    趙志成在這一頁標(biāo)注了“極樂鳥”三個字。

    這三個字倒是叫江瑟想起張玥提及過的那句臺詞,那只一旦落地便只能等待死亡的鳥。

    很悲哀的一種鳥,江瑟其實很不想要這么一件旗袍。

    她將書放回紙箱,隔日一早便抱著紙箱去了張玥住的公寓。

    張玥這兩日都是何苗在照顧,江瑟進去時卻不見何苗的蹤影,便問道:“何苗呢?”

    “小苗回家里幫忙,馬上過年了,她得幫她爸媽干活?!?/br>
    張玥的精神比兩日前又好了些,拄著拐杖也能進去廚房給她泡茶,江瑟接過她遞來的茶,慢抿一口,說:“你今天看起來不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