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只對你笑
少年力氣奇大無比,殷晴想推他又推不動,只任由他雙臂宛如藤蔓死死環(huán)住她:“你松點…要勒死我了——” 燕歸不依不饒:“你先答應只對我笑。” 又小氣又霸道,連她對誰笑都要斤斤計較。 殷晴腰被勒得很緊,呼吸急促,只得先退一步:“我可以答應你,但是——” “但是”還未聽完,燕歸心底一喜,大發(fā)慈悲松手,不忘提醒她:“這可是你自個說的,要是做不到,休怪我不知心慈手軟。” “我還沒說完呢!”殷晴雙手叉腰:“你先聽我說?!?/br> “你講?!鄙倌暌锌抗靶未芭_而坐,坐姿豪放,很有幾分瀟灑氣,風卷葉過,颯颯作響,吹起他的發(fā)絲,耳畔銀鈴叮叮鈴鈴,在夜色里遙遙飄遠。 “但是要在只看得見你的時候?!币笄绲?。 “不行?!毖鄽w斷然拒絕。 “為什么?”殷晴追問。 “礙于你那好哥哥——”燕歸磨著牙,一臉忍辱負重:“現(xiàn)下只有晚上才能見你一回,我已經很是煩心,若是讓我日日瞧見你對旁人眉開眼笑,我就更是心煩意亂,我要是心情不好,倒霉的還是你?!?/br> 一提到兄長趕人,殷晴氣勢便弱了一頭,再怎么說,也是她求燕歸一道來,哪知臨門就被人趕出去,縱如此,她還是悶悶不樂。 “那你要我怎么辦?難道讓我天天望天傻笑?豈不是人人當我是傻子?” 燕歸思來想去:“…那若是有旁人與我一同在場,你只能對我先笑,這可以了吧?” 他一臉沉悶冷色,像是她做了何等天怒人怨的事。 殷晴猶豫不決,少年皺眉,冷冷道:“你若是不同意,我還另有一法子?!?/br> 殷晴忙問:“是什么?” 少年想也不想,理所當然道:“你對誰笑,我殺了他便是。” 殷晴大駭,以為聽錯,聲線打顫:“你…你說什么?” “我說,你想對誰笑就對誰笑,但莫管我要殺人?!鄙倌晁坪鯇Υ藰O為滿意,笑眼盈盈。 她大為不解,不就區(qū)區(qū)小事一樁,怎又扯到“殺人”之上。 殷晴被驚異得半晌說不出話,燕歸見她遲遲不語,也慢慢冷下臉,笑容陰氣沉沉:“我早就提醒過你,我非你口中江湖正統(tǒng),亦非仁義良善之輩。讓我不開心,便如眼中釘rou中刺,我留他何用?” 她忽地想起偶遇紅裳少女那回,他也說過這類似之話,顯然燕歸是個漠視規(guī)則道德,不知禮儀廉恥之人,他將自己的惡意毫無保留地袒露給殷晴,逼迫她進行選擇。 要么只對他一人笑,要么莫怪他去殺人。 雖說到目前為止,燕歸口中話皆以嚇唬她為主。 但對上少年寒芒凜冽,認真無比的眼神,她脊背爬上點點寒氣,她相信,燕歸當真做得到。 她有點害怕,又記著少年說過不許她怕他。 從前她一直覺得,一下山便能遇見燕歸這般玉貌丹唇、年少有為的奇人異士很是幸運,現(xiàn)下瞧著少年直勾勾的眼神,越發(fā)覺得,他便如一株夾竹桃,美麗卻有毒。 殷晴心中迷茫勝過驚懼,她原本打算武林大會結束前便趁著兄長不察逃之夭夭…四海為家,去那江湖走一遭,若是有燕歸相伴同行再好不過。 但而今一想,她真的要和燕歸一同去嗎? 燕歸耐心消耗殆盡,逼問她:“你想選哪一個?” “只對你笑?!币笄鐟脩么诡^,嚅嚅唇,聲音小小。 燕歸如愿以償聽見這話,心底卻不覺爽快,她低著頭不敢瞧他,顯然是出于脅迫之意才不得不順著他的話來,這令他頗有些心生煩躁,索性開口:“殷晴,你是不是覺得是我在逼你?” 雖說心底早如此嘀咕,但殷晴哪敢應“是”,只頓怔片刻,慌忙搖頭。 “那你抬頭看我,看著我說?!毖鄽w聲線冷厲。 殷晴匆匆抬眼,目光閃爍,就是不敢與之對視。 少年忽爾一笑,笑聲森寒:“殷晴,我記得我說過,別怕我?!?/br> 她不是怕…就是難以控制的心慌… 殷晴心一橫,直直盯著他,對上那雙凌厲漂亮的黑目。 “殷晴,你覺得我在逼你嗎?我只聽實話?!彼謫栆槐椤?/br> “是。”殷晴咬著唇,干脆橫目昂首道:“你只顧你自己,一點也不考慮我。” 她這番話,險些將自私自利四字脫口而出。 誰知燕歸聞言不怒反笑:“你說的對,我確是在逼你?!?/br> 他翻身而下,將殷晴扯入懷里,灼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臉上。 少年心尖一陣洶涌抽痛,是情蠱。 他恍若未聞,靜夜之中,只聽燭火輕響,他拿幽暗雙目一眨不眨緊盯著她。 他用手捏住她的下頜,強迫殷晴抬頭:“殷晴,你記好,我這個人生來心量狹小,容不得他人,既然是求我來此,再無回頭路!” 少年嗓音低沉悅耳,伴隨著風鈴搖曳,語調不急不緩,卻莫名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字字句句,如下判詞。 --